第五十二章 聽天由命吧，綾小路篤臣

「在下希望獲得飯島家的支持！」

「呵…」

谷雲冷笑了一聲，他覺得綾小路篤臣的話，有些模稜兩可：「什麼叫飯島家的支持，是贊助你建立這個人才培訓機構，還是放棄雪之下家，支持你從政？」

綾小路篤臣是個很有野心的男人，他不只是想要從飯島家弄到足夠的資金，還想要得到飯島家的支持。

當然，綾小路篤臣暫時還不敢跟雪之下家相比。

他是直江一系的鷹犬，專門幫上面的人做黑活。

包括陷害、算計、挑撥離間、收買，乃至是僱人暗殺。

可以說，綾小路篤臣表面看著光鮮亮麗，實則雙手沾滿鮮血。

那濃郁到讓人噁心的詛咒氣息，儼然就是他犯下的那些罪孽的最好佐證。

「在下，不敢有此奢望。」

綾小路篤臣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的履歷：「在下只是覺得，如今飯島家正是激流勇進之時。」

「在下雖然微不足道，可自問在直江先生面前，還尚且能說上幾句話。」

把直江一系搬出來，既是為了狐假虎威，也是想告訴谷雲，他不只有雪之下家一個選擇。

綾小路篤臣：我的確不夠資格，那直江先生，夠資格了嗎？

「咚，咚，咚。」

谷雲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他將手搭放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動手指。

對方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著威脅他了。

不管谷雲今天說了什麼，他估計綾小路篤臣都會在直江仁之助面前，潑飯島家的污水。

由此可見，綾小路篤臣對直江一系根本沒有忠誠可言。

一條合格的狗，怎麼會亂咬人，去給主人隨便樹敵呢？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在谷雲開口的瞬間，紅葉與般若上前一步，大量常人看不見的楓葉，以及冤魂自兩人身上湧出，將綾小路篤臣團團圍住。

「飯島少爺請問。」

綾小路篤臣緊了緊衣服，他此時冷的厲害，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打顫了。

然而男人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他沒有經歷過靈異事件，對於妖魔的存在，根本不信。

因此綾小路篤臣只能將這種現象，歸根於谷雲的氣魄，畢竟類似的靈覺超能力，這個世界還是有一些的。

「你的這份計劃，為的是培育優秀的人才。」

「從孩童開始，如同養蠱一樣刺激他們，讓其互相敵視。」

「那這個年齡，是怎麼算的？」

谷雲故作好奇的問道：「我這個年紀，還能進得去嗎？」

「不瞞你說，我其實對學習很有興趣，若是這個培訓機構真的有效，或許我也能進去學點本事。」

「這…」

綾小路篤臣思索了片刻，說道：「飯島少爺說笑了，您是機構的創建者，裡面的人都是為您服務的。」

「哪有主人，會想進入這樣的培訓機構。」

「那些人不懂分寸，我擔心傷了飯島少爺您，」綾小路篤臣：「更何況，飯島少爺已經足夠優秀，實在是無需接受更多的培養。」

「噢…」

谷雲瞭然的點了點頭：「也就是說，這個機構，是用來培養聽話的狗的，對嗎？」

「正是如此。」

見谷雲說的如此露骨，綾小路篤臣也不再遮掩。

「我向您保證，用這套計劃培育出來的人才，不僅足夠優秀，更是會對您言聽計從！」

看著侃侃而談的綾小路篤臣，谷雲心裡明白，這裡要言聽計從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作為培育機構的負責人，裡面所有的人才最害怕，最不敢冒犯的，一定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換言之，這就等於用飯島家的錢財，用直江一系的權利，在為綾小路篤臣培育忠犬，替他賣命！

「嗯，聽起來，不錯。」

谷雲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在他看來，綾小路篤臣所做的事情，跟賣粉，搞監禁和傳銷，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比這些更過分。

那些進入機構的孩子，會遭受到非人的折磨。

他們不會有童年，甚至會失去人性，變成麻木的傀儡。

即便有一天脫離了機構，依舊會承受巨大的折磨，需要用一輩子去治療這份痛苦的童年回憶。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谷雲說：「綾小路先生你，有孩子嗎？」

「我已經結婚，但還沒有孩子。」

「那倘若將來綾小路先生有了兒女，」谷雲問道：「你會將他，或者她，放到機構中培養嗎？」

谷雲原本以為，綾小路篤臣會有所遲疑。

「當然！」

然而對方的回答，果斷的出乎他的預料。

可谷雲卻知道，對方沒有說謊，更沒有一絲一毫的糊弄與遮掩。

他是認真的。

眼前的男人，真的會將親生兒女，培養成能讓自己實現野望的工具！

『這傢伙！』

一直沉默旁觀的飯島環都不禁握緊了拳頭，她已經用最大的惡意，去窺測眼前的男人。

可誰能想到，綾小路篤臣竟然能夠殘酷到這種地步。

『對他人殘忍，不一定代表這人不懂愛。』

『可若是連自己人都能隨意拋棄和利用，』谷雲想到了爺爺跟他說過的話：『那這個人即便還有愛，也只會愛他自己一個人。』

「綾小路先生。」

谷雲深吸了一口氣，交談到這一步，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眼前的男人，殘忍麻木到了極點！

這樣的人，理當受到法律的審判，他罪該萬死！

可惜，制定法律的人選擇保護綾小路篤臣，只要他還在為對方辦事，就永遠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什麼？」

綾小路篤臣從不相信鬼神之說，因為那太過虛無縹緲。

比起這種東西，他更相信自己的雙手，相信權利和金錢！

「我知道，你有疑問，」谷雲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但我想，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奈央，替我送綾小路先生出去吧。」

「是，少爺。」

不等綾小路篤臣問清楚，早坂奈央已然擋在了他的面前：「綾小路先生，請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綾小路篤臣只覺得暈暈乎乎的，他連自己什麼時候來到了別墅的門口都不知道。

而這樣的狀態，會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慶幸吧，你還能睡一個安穩覺。」

綾小路篤臣離開后，谷雲端起了放在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好好珍惜，這最後一個平靜的夜晚吧。」

「谷雲你…」

「我對他下咒了。」

「這！」

飯島環心頭一緊，連忙道：「為什麼？！這種事，這種事交給媽媽來做就可以了啊！」

「抱歉，」谷雲搖頭道：「只有這點，我不能答應環。」

「為…」

「因為環在我心目中，是最純潔，最神聖的女神！」

不等母親開口，谷雲說道：「我不想讓環，沾染那樣的污穢。」

就像飯島環想保護他一樣，谷雲也想保護母親。

綾小路篤臣說的沒錯，他背後站著政壇的大佬，即便飯島家能夠懲罰他，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甚至招來直江一系的敵視。

谷雲並不害怕，只是覺得，太麻煩了。

為了一個人得罪一整個勢力，這筆賬，不划算。

所以谷雲決定對他下咒。

法術這種東西，只有同行才懂，且寥寥無幾。

就算直江一系能夠請來厲害的術士，幫綾小路篤臣解咒，但他們有證據嗎？

相比之下，飯島環動用財力和權利，那麼成千上萬的人，都會因此受到影響。

除非是瞎子，否則誰不知道這事是飯島家做的。

「所以…」

飯島環：「你，你要殺了他嗎？」

「噢，這個啊。」

谷雲笑著撓了撓臉頰，說道：「母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就算討厭那傢伙，也不至於動手殺人啊。」

為了一個垃圾變成殺人犯，谷雲的人格可沒這麼廉價。

「我只是，對他身邊糾纏的怨靈，施加了一道咒法。」

「哎？」

飯島環愣了一下，有些聽不明白：「什麼意思？他身邊有幽靈嗎，為什麼我沒看到？」

「母親你應該調查過他，」谷云：「那麼您也肯定知道，綾小路篤臣害死過不少人對吧？」

「嗯。」

飯島環：「然後呢？」

「這些人的怨恨，並沒有隨著生死而消散，反而不斷累積，化作了一條條咒怨之線，纏繞在他的身上。」

這種咒怨之線，至少需要靈格超過40的人才能看到，谷雲說：「一般來說，人死為大，無論生前有多麼大的仇恨，死了，一了百了，靈魂總要前往黃泉。」

「可有一些靈魂，因為背負著巨大的屈辱和痛苦，無法超脫。」

「它們會化作冤魂，乃至厲鬼，永遠飄蕩在現世。」

就像是那些被怪談所捕獲的靈魂一樣，深受折磨，唯有解開他們的心結，方能讓其成佛（靈魂去往黃泉，在日本被稱作成佛）。

「你的意思是，有很多冤魂想要找綾小路篤臣報仇？」

「母親大人果然聰明。」

谷雲打趣了一句，繼續說道：「可惜，這些冤魂的力量有限，他們沒法向對方復仇。」

更悲慘的是，倘若有一天綾小路篤臣壽終正寢，那麼這些靈魂將真的永世不得超生。

除非有一天，某個術士願意凈化它們，亦或是直接被人消滅，只留下一點真靈，前往黃泉，方才有機會輪迴轉世。

對於這樣的怨靈，即便是谷雲親自上，也沒法把道理說清。

唯一的辦法，就是替它們復仇，或者將其退治，就像當初的伽椰子一樣。

「我所做的，就是給了它們這個復仇的機會。」

在施展咒法的瞬間，谷雲便喚醒了那些徘徊已久的冤魂，讓它們去找綾小路篤臣復仇。

只要綾小路篤臣得到應有的懲罰，那麼它們就能得以解脫。

至於綾小路篤臣最後會怎麼樣，那就跟谷雲沒關係了。

怨靈復仇，到底是折磨對方，還是殺死對方，這要看綾小路篤臣自己造的孽有多重。

如果他奸淫擄掠，天怒人怨，那自然嘗到惡果。

反之，要是那些人的死亡，跟他差了一截，只是間接性的傷害。

如此一來，這咒法的威力就會輕一點，至少不會致命。

「這…」

飯島環覺得，這事情，好像還挺不錯的：『既能懲罰那傢伙的無禮，又能避免小谷雲髒了手。』

谷雲都說了，綾小路會被怨靈如何對待，看的是他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既然如此，那跟谷雲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因果報應，自食惡果。

「老爺子跟我說過，」谷雲說：「我們不是警察，不會去多管閑事。」

「哪怕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殺人犯，可沒見到他們之前，我們也不會專門去尋找。」

鋤強扶弱？

這種事，跟谷雲有什麼關係。

除非對方正在行兇，那谷雲理當阻止。

亦或是谷雲掌握了切實的證據，可以名正言順的報警，舉報此人。

否則，作為術士，谷雲哪有義務，去滿世界的行俠仗義。

「只是這次...」

谷雲笑道：「是他自己撞上來的啊！」

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綾小路篤臣本來就是個背負巨大罪孽的人，你遇到他們飯島家的人，不自覺些躲得遠遠的，反而還敢如此囂張的湊過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

「既然他自己作死，」谷云：「那我當然得成全他啦！」

「撲哧。」

飯島環忍不住被谷雲這套理論逗樂了：「那他也是不知道我們的本事啊。」

「匪徒在一個人面前耀武揚威，這與他知不知道對方是警察，有什麼關係？」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

飯島環自然不會替綾小路篤臣說話，她更關心的，還是怨靈的事：「你的這個咒法，不會傷害到無辜的人吧？」

「不會。」

谷雲說：「這本身就是一個從厭勝術衍變出來的咒法，環你可以理解為，綾小路篤臣就像是一個稻草人，這些怨靈的仇恨就在他的身上。」

只要綾小路沒死，怨靈就會繼續向他復仇。

倘若死了，因果抵消，所有怨靈都能在『綾小路篤臣橫死』的答案下，求得解脫。

「那，要是他找到了厲害的術士，消滅了這些怨靈呢？」

「這不也很好嘛。」

谷雲說：「怨靈被消滅，他們也就不用那麼痛苦了。」

反正這就是只賺不賠的買賣。

幹掉綾小路，怨靈大賺。

哪怕被其他術士退治，也相當於被人送了一程，終於可以去黃泉享清福了。

這麼一算，何樂而不為呢？

「小谷雲，好壞！」

飯島環掩嘴偷笑：「但是我好喜歡你使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