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本性不壞

太上皇分明已是彌留之際，連睜開眼睛，保留意識都做不到，怕是連喝口水都無法辦到的，可是現在他們聽到什麼了？

他竟然開口想要吃東西！

匪夷所思！

一名頗有資歷的御醫一臉驚奇地走了過去，急忙為太上皇診脈，一張臉旋即湧上了激動和震驚，聲音都帶著哭腔，失態地道：「天佑鳳國啊！天佑太上皇啊！」

太上皇原本虛弱不堪的紊亂脈象，竟然已經趨於平穩了！甚至連心脈也看著比以往更加強健了！

「皇祖父，您終於醒過來了！」七皇子鳳慶之小臉上掛著喜悅的淚水，抱著太上皇的胳膊就捨不得鬆手，一雙濕潤潤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太上皇，不敢眨眼，好像只要一眨眼，他敬愛的皇祖父又要昏睡不醒了一樣。

太上皇一臉慈愛地摸了摸七皇子的腦袋，接著又有些無力地掃了一眼榻前跪在一地的人，聲音雖然還是有些虛弱，卻恢復了些許的精神：「行了，不用跪著了，都起來吧！」

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連連點頭站了起來，看得出來，這位鳳國的太上皇還是極具威望的。

太上皇掃了一眼所有人，卻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不由得開口詢問道：「老太婆呢？」

慶元帝收斂了一下臉上的失態表情，解釋道：「母后太過於憂心您的安危，昏過去了，兒臣這就派人前去請她老人家過來壽安殿。」

太上皇卻擺擺手：「不用這般麻煩了，待孤用了膳，親自過去看看。」

太上皇和太后的感情素來很好，他這次倒下事出突然，想必老太婆也收到了不小的驚嚇，他還是想待會身體恢復好一點，親自去看看她，不想再驚動她過來跑一趟了。

「老三呢？」太上皇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掃視了一圈兒，卻沒有看到鳳傾寒的身影，不由得開口詢問。

「皇祖父。」

眾人身後，鳳傾寒迎了過來。

「孤方才，好像看到你媳婦兒了？她人呢？」

不僅是鳳傾寒神色一愣，在場的所有人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太上皇竟然這麼在意葉玲瓏？那個聲名狼藉的女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角落裡的葉玲瓏，特別是一旁的葉琳琅，看向葉玲瓏的神色里染上了些許晦暗的色彩，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地掐住了手掌心。

「皇祖父，兒臣在這兒。」葉玲瓏也迎了過來，順勢接過了太上皇伸過來的手。

「方才，是你在孤的榻前忙活？是你救回孤？」

「皇祖父吉人自有天相，兒臣只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葉玲瓏謙虛地低頭，不敢邀功。

她其實知道在施針的過程中，太上皇便已經醒來了，但是她卻沒有再給他下麻醉劑的打算，就讓太上皇清清楚楚地看著她如何費力施救的，她知道，這樣太上皇才會更加感動，才會成為她最可靠的倚仗。

一旁的眾御醫頓時汗顏，默默低頭不語，甚至都不敢看向慶元帝的眼睛。

只有他們清楚，太上皇方才分明已經油盡燈枯了，也不知道寒王妃是用了什麼法子，竟然神奇地讓太上皇的病情如此迅速地好轉了起來？

太上皇點點頭，看了一眼慶元帝，語氣有些乏力地道：「你們先退下吧，孤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老三媳婦兒留下，孤有話對你說。」

就在所有人都告退離去之際，太上皇卻突然開口喊住了欲一同離去的葉玲瓏，讓眾人心中又是一陣詫異。

「皇祖父，您有什麼話要對兒臣說嗎？」葉玲瓏實在禁不住太上皇研究的目光反覆在自己的臉上打轉，率先開了口。

「老三媳婦兒，你好像變了不少？」印象里，葉家的這個女兒來來過皇宮很多次，但是卻每次都跟在老三那小子的身後，鬧出了不少荒唐的事情，莽撞，衝動，沒有頭腦，仗著葉丞相對她的寵愛便無法無天，屬實讓人歡喜不起來。

但是今日再見，她整個人卻散發著一股清透的氣質，宛若雪山的青蓮，哪裡還能看得見昔日的囂張和跋扈？衝動無腦？就算是同老三那小子站在一起，她的眼裡也再也沒有以往的痴迷。甚至她展露出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醫術，就連太醫院的那一幫御醫們都比不上。

葉玲瓏嘆息，果然，太上皇已經活成了人精，哪裡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不瞞皇祖父，兒臣之所以會性情大變，那是因為，兒臣經歷了一番生死，已經看淡了很多事。」包括男女之間的情愛。

葉玲瓏思索再三，還是決定用這個借口，聽起來比較合乎情理，比較讓人更能接受一些。

總不能說，她不是原來的那個葉玲瓏，而是異世穿越而來的一縷孤魂吧？

「老三那個小子，性子比較執拗，但是本性卻不壞。」太上皇探究的目光在葉玲瓏的臉上再度轉了幾轉，卻找不出一絲端倪來，終是嘆息了一聲。

他清楚，鳳傾寒對於同葉玲瓏的這樁親事是極度厭惡的，但是他卻沒有料到，鳳傾寒這個混小子竟然如此苛待葉玲瓏。「生死」兩個字，自葉玲瓏的口中說出顯得尤為凄楚，讓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愛憐和同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