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

林玥沒有想過要林大丫的錢，她就說，「你賺的錢，你能留著嗎？還是到你娘的手裡。」

「到我娘手裡，不是也比到你手裡來得強。」林大丫道。

「你可以把錢給阿奶，讓阿奶幫你存著。」林玥道。

「那阿奶不還是把錢給你嗎？」林大丫看到他們的阿奶有多麼疼林玥，就是她的兄長都沒有得到那麼多。

林大丫真那麼想，那還是有錯。林老太太是疼林玥，這不代表老太太對那些孫子就不好，要是老太太那麼摳門的話，那麼林清澤又怎麼有那些錢讀書呢。

這個家裡，林清澤算是一個清醒的人，所以他才跟著林老太太對林玥好。他佔了人家的東西，那麼他就不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他要是在這個時候移了性子，那麼他以後當再大的官都沒用，一個貪官壞官又能為百姓做多少事情呢。

林清澤無法過多要求他的父母，他就想著自己多做一點。

「阿奶要是不把錢給你，我給你墊上。」林玥道，「你自己藏著，指不定還沒藏多久就被拿走了。」

中間那一堵牆還沒有砌起來的時候，林玥沒少聽到林大丫大叫，主要就是因為林大丫的錢被林王氏給找到拿走了。一文兩文的，有時候是十幾文，可林大丫也沒有辦法。

「你真不要我錢？」林大丫再一次詢問。

「不要你的。」林玥道，「不過得等幾天，明天，我去找我大弟弟，他跟著木匠學做活。讓他幫著整一整，弄兩台紡織機，一台給你，還有一台給我娘。」

林玥想過了，她可以把紡織機的圖紙賣了，可那樣的話，那些大戶人家一下子用過紡織機生產出很多布來，那麼那些尋常普通散戶又開怎麼辦。

這個時代，多的就是散戶，那些紡織作坊也不能那麼快製作出布來。散戶還能靠著織布多賺點錢，要是紡織作坊一下子織出那麼多布，那麼散戶手裡的布就沒有那麼值錢。

「要是其他人想要紡織機，他也能繼續做。」林玥道，「阿奶是多給我做一些衣服，但是你們也沒有凍死餓死，也不是村子里過得最差的。」

「行，那我等著新的紡織機。」林大丫今年十四歲，鄉下里也沒有及笄不及笄說法，最近也有不少人去林大牛家說親，林大牛和林王氏暫時還沒有決定。

先前，林老太太沒打算讓林大丫那麼快出嫁，準備等等。她認為那些富戶讓家裡的女兒晚點嫁，那是有道理的。

「站在那邊做什麼，還不去幹活？」林老太太見林大丫一直站在那邊，她便道，「再不去幹活，你中午就別吃了。」

「這就去。」林大丫一聽到林老太太的話，她就慫了，不敢繼續待在這邊。

等林大丫走後，林老太太就笑著看向林玥，「玥姐兒，渴了嗎？我給你端碗綠豆湯。」

「是有點渴了。」林玥點頭。

林玥本想自己去做端的，奈何她以前都被寵著，也習慣坐著等。林玥對自己這種下意識的動作都有些無語，她來古代十幾年，還真的被老太太養得懶了。

村子里的老太太就沒有幾個人跟林老太太這般疼著外孫女的，也沒有人這麼疼著孫女的。村子里就有人說林老太太說姑娘遲早要嫁出去的，意思就是林老太太別對林玥那麼好，林老太太都沒有聽他們說的話。

等林老太太端來綠豆湯之後，林玥就跟老太太說要去林春梅那邊一趟。

「我原是想明天去，又想要是今天能去，也能說說，就是不知道大弟有沒有在家。」林玥道。

「這還不簡單嗎？你今兒先別去，讓你大弟明天過來。」林老太太道，「你是不是想讓他做紡織機？」

「您怎麼知道？」林玥驚奇。

「他跟木匠學，你最近又搗鼓這個紡織機，也就是這個對他有點用。」林老太太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孫女是個心善的，孫女前些年賺到錢也會給她一些，還給家裡買肉吃，「多做幾台，好用，准有人買。」

「行，那就等他明天過來。」林玥道。

兩個村子離得近，走路過去，也不過兩刻鐘的路。要是坐牛車，還能更快一些。林春梅住的村子就離縣城稍微遠一點，沒有林家村距離縣城那麼近。

林老太太沒讓林大牛去，讓林大牛去幫著蓋房子。林老太太讓李叔駕著牛車送她去隔壁村，她沒有讓女兒過來搭一把手，那是因為村子里的這些人也夠了。要是總讓女兒過來，女兒的婆婆也有話說。

到了隔壁村后，林老太太見到了吳老太太。

「親家，累了吧，喝口水？」吳老太太隨即笑著上前，正好灶上還有熱水，她還給林老太太一杯加了糖的水。

林老太太暗想莫非這個吳老太太知道她過來是有好事情，這人才這麼積極？

「聽說你們家賣了精貴的布，把姑娘要做嫁衣的布都賣了？」吳老太太就好奇多麼精貴的布能賣那麼多錢，她瞧村子里的人都沒有能織布賺很多錢的。

不過織布是一門手藝，有這麼一門手藝在，也就不用擔心沒飯吃。

「你家大孫子呢？」林老太太喝了一口水，「我也不白喝你這一口甜茶，玥姐兒時常織布，她就搗鼓了搗鼓了她的織布機，她的織布機原本就好用，還可以手搖，現在的就更好用了。我跟你說這麼多，你也不一定懂得，就是快了很多。」

「做織布機？」吳老太太是一個精明的人，不然的話，她家也不可能那麼好過。

這些年，林春梅確實時不時給林家送一些東西過去，吳老太太也知道林春梅自己有賺點錢。吳老太太再不高興也沒用，誰讓林春梅給她生了兩個孫子，她原本就一個兒子，兒子又不說，那麼她就少說幾句。

「對。」林老太太猛地拍膝蓋，「本來想著把織布機帶過來，可這不是就只有一台嘛。要是給你們帶過來了，我家玥姐兒用什麼。讓你大孫子明天過去，親姐姐拉他一把，他可別不懂事。」

「一定讓他過去。」吳老太太道，「他要是敢不過去，我把他的腿給打折了。」

吳老太太和林老太太一樣都是寡婦，只不過吳老太太沒有那麼多個兒子，孫子也少。吳老太太當然不可能對孫子不好，她就是那麼說說，還想著兒媳婦送那麼多肉去林家也沒有白送。

特別是當吳老太太得知林玥是林春梅的親生女兒之後，她更沒有什麼好說的。要是林春梅對親生女兒殘忍，那才是沒心沒肺的人。

「我一早就覺得玥姐兒聰慧，果然。」吳老太太笑著道，「最近一段時間，荷塘里的荷葉都被採摘了很多，一個個都想去做藕絲布，都沒人能成。」

「這玩意兒就是稀罕。」林老太太道，「還得用去很多荷葉梗，玥姐兒也是弄了幾年才弄了那麼一點。將將做一件衣服的，就這麼賣了。」

「是，是。」吳老太太就沒有自不量力去折騰藕絲布，那種玩意兒不是誰都能弄出來的，「在這邊吃飯不？」

「不吃了，早點回去。」林老太太得意地道，「家裡還要用車呢，哪裡能一直待在這裡。」

林老太太就是故意那麼說的，家裡買了牛車了。

到了第二天，吳老太太跟林春梅的大兒子吳寶生一起過來。吳老太太知道林玥家要蓋房子，正好大孫子要過來，她就一起過來幫襯干一兩天活，她就是想瞧瞧林玥的紡織機是怎麼樣的。

林老太太見吳老太太探頭探腦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親家的想法。

「就在屋子裡，去看看。」林老太太道。

屋子裡，林玥跟吳寶生講要怎麼製作這種紡織機，她還畫了圖。

「要不，你多準備了一些木頭。等過半個多月，這邊的房子蓋好了，你過來住。」林玥道。

新建的房屋水分大，自是不好住，但林玥有讓人建了兩間竹屋。竹屋倒是好一些，正好天氣漸熱，住竹屋還好一些。

到時候，可以讓李叔和劉婆子住竹屋，等房屋沒有那麼潮濕，他們再住進去。

「可以讓我師父過來不？」吳寶生問。

別看吳寶生就十歲左右，但是他五六歲的時候就跟著同村的木匠做活。那個木匠沒有兒子，就只有幾個女兒，小女兒還比吳寶生小一點，木匠還想著讓吳寶生跟他小女兒成親，要是他們有兩個兒子，有一個男孩就可以跟木匠姓。

這也是木匠跟吳老太太早就說好的，不然，木匠哪裡可能收那麼小的孩子做活。不過就是兩家早已經說好的，林春梅也是知情的，她就想她男人和婆婆都沒說不好，她當然也不去說。

何況，兒子能學到一門手藝，還能有一個好岳父、好妻子，那也是好事情。

林春梅這些年還有多看看木匠家的小女兒，就想著那姑娘要是被養歪了，她就把那姑娘給掰回來。

「可以啊，」林玥點頭，「你一個人，未必就能多做，與其等到以後讓別人學了去，不如你和你師父多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