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反思

溫父還帶了下酒菜過來,就是要跟林大牛說一說溫雅如和林清澤的事情。

「我女兒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女婿的事情。」溫父道，「少年慕艾，或許她是有喜歡過別人。但她嫁入你們林家之後,把那些秘方告訴了你們。若非我們逼迫她,她也不可能把方子告訴我們。她告訴我們方子之後，還一再強調不能給你們造成影響。」

林大牛沉默,他就是喝酒。

「她若是有別的心思，又何必一心為你們考慮呢。」溫父道，「對，這一件事情是從她大嫂這邊傳出來的。她大嫂記恨她當年不肯幫她的娘家弟弟，這才鬧這麼一出。這都是假的，壓根就不是真的。」

溫父已經問過妻子，他知道溫雅如和柯宏傑之間曾經走得很近,這兩個人確實也有一些曖昧關係。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不能那麼說,他們必須跟林家人說溫雅如跟柯宏傑就只是單純的表兄妹。

「他們夫妻之間吵架，就鬧出這樣的事情。」溫父道，「我本來想讓兒子休了她，可她到底為她夫君生兒育女過。我們就只是普通的人家,也沒有大錢,休妻之後，雖然能再娶，但是誰能保證那些孩子就過得好。若休了她,她在外面胡說八道,那就是真真管不住了。」

溫家人都怕溫大嫂在外面瞎說話,所以他們都打算讓溫大嫂繼續留在溫家。

以後,若是溫大嫂真出了什麼事情,那也是意外。至少溫家人是這麼想的，溫大嫂的娘家人，給點錢就能解決。

「以後別再有這樣的事情。」林大牛道。

「是，一定。」溫父道，「一定不可能讓他們再做出這般愚蠢的事情。」

「也不知道清澤知不知道。」林大牛感慨。

「……」溫父哪裡敢說林清澤也許已經知道這一件事情，反正就是不能讓林家人休了溫雅如，「我女兒為了你們，那也是殫精竭力，你們家裡的丫鬟、婆子，還是她賺錢付的月錢。我們當親生父母的，頂多就是收她幾個禮。」

溫父的意思就是溫雅如對林家比對溫家好，林家絕對不能隨意拋棄溫雅如。

林大牛當然知道這一點，就是因為他們林家處處要花溫雅如賺的錢，所以林大牛才沒有多說這一件事情。

「看他們自己吧。」林大牛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是，是。」溫父連忙點頭。

榮縣，眼看再過兩天就要過年了。溫雅如最近見林清澤的次數很少，林清澤跟她分房而睡，而她則讓人盯著林清澤，就是怕林清澤去睡別的女人。

溫雅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日子過程這個樣子，或許她最開始就不應該揭穿林玥的身世？

可要是她沒有揭穿林玥的身世，林玥又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被皇家的人接走。

溫雅如躺在床鋪上，她仔細回憶過去的那些事情。好像榮寧公主也沒有對她怎麼樣，就是她瞧不上榮寧公主，認為那一切都是榮寧公主的錯。

沒有一個人喜歡承認自己的錯誤，溫雅如也是如此，她就喜歡說別人做錯了事情，都是別人的錯，才導致她過得不好。

奈何，當她真的去回憶的時候，卻發現榮寧公主對她做的事情少，是她不斷說不要去用榮寧公主的權勢，他們沒有依靠榮寧公主，她不斷地去挑釁人家。

溫雅如紅著眼睛，她以前看了很多小說，她以為自己要走的就是穿書女主的路線。

「夫人。」丫鬟見到溫雅如落淚，特意上前，「您可要起來？」

「我自己來。」溫雅如吸吸鼻子。

溫雅如起身，她左右看看，「夫君呢？」

「老爺在書房。」丫鬟回答。

「好。」溫雅如點頭，只要林清澤沒有去外面亂來就好。

溫雅如就怕林清澤最近一段時間受了刺激，他就跑去外面亂來。林清澤到底是原著里的男主，他不應該忍不住，溫雅如想為什麼林清澤和陸無霜就能把日子過好，而自己就把日子過程這個樣子。

難道自己就比陸無霜差嗎？

不，她一點都不比陸無霜差，她還知道很多知識。可能是因為她總覺得自己比這些古代人強，就沒有好好去思考這些古人在想什麼，她總是輕視他們。

哪怕有的人身份地位高，溫雅如的內心還會酸，她就覺得那些人都在壓迫窮苦的老百姓，就覺得自己做的才是對的，自己才是真的善良。

比如辦女子學院的事情，梁玥沒有出手幫助，溫雅如就覺得梁玥一點都不為女子考慮。

等到後面，溫雅如明知道女子學院不好辦，還要很多資金，她自己承受不住，她就會想辦法把事情推脫出去。表面上看，她每一年還有給女子學院捐錢，實則，她已經放棄了女子學院，就是讓別人去管女子學院。

她懂的，別人自然也能看出來。

溫雅如當真那麼善良嗎？不過是她想讓自己看上去很善良，可現實又很殘酷，她做不到，不可能成為那麼聖母的人。

這一次，溫雅如沒有端著雞湯過去找林清澤，在林清澤的眼裡，就是她毀了他一輩子的仕途。對林清澤這種想要往上爬的人，毀了他的仕途跟滅了他全家滿門沒有什麼差別，溫雅如知道林清澤不可能原諒她。

溫雅如也就不跑到林清澤的面前，她懷著身孕，不能傻傻地跑過去，不能沒了這個孩子。只要她生下兒子，她的兒子就是林清澤的嫡子，林清澤總要看在嫡子的面子上跟她和氣一點。

至於女兒，古代的人總是重男輕女，他們就認為只有男子才能傳承家族，他們哪裡可能多管女兒。

溫雅如相信要是她遲遲沒有生下兒子，林清澤絕對會去納妾。

林清澤已經不是以前的林清澤了，他恨她，對她沒有多少愛意了。

「夫人，您喝湯，這是廚房今早燉的。」丫鬟把雞湯放在桌子上。

溫雅如看著桌子上的雞湯，她想如果不是自己，家裡的伙食哪裡能那麼好。

一個小小的縣令能賺幾個錢啊，林清澤又不是一個貪污腐敗的人，家裡就得靠自己。

「好。」溫雅如微微點頭。

溫雅如防著林清澤，她怕自己有一天被林清澤給毒死。古代的人還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們覺得女子給家族丟臉，妻子不好，他們就敢害死妻子。

哪怕溫雅如知道林清澤多半不是那樣的人，她還是有留有一手。林清澤身邊還有溫雅如的人，如果林清澤真的敢有別的心思，溫雅如不介意對林清澤下手。

溫雅如想自己才不會跟別的女人一樣，就只想著情情愛愛，情情愛愛哪裡有生命重要。

而林清澤根本就不知道溫雅如在想什麼，他就是覺得自己走不出去這個圈子，就只能當好縣令，管理好那些事情。

林清澤不可能因為生活凄苦就去貪污，如果他真的那樣做，那他以後一定會後悔。林清澤想自己不能跟夢裡的自己那樣成為首輔，那麼他就該跟夢裡的自己一樣清廉。

他和溫雅如之間的事情已經這樣，他不能再犯錯。

納妾、通房丫鬟，林清澤沒有去想。

林清澤想溫雅如不是覺得他欠她的么，林家人也欠她的，那他就還給她。她不喜歡他納妾，不喜歡他有別的女人，那麼他就不去折騰，他和溫雅如之間就是那樣，他們有共同的孩子，以後也許還會有別的孩子。

等到他們有了兒子，或許林清澤就不可能再進溫雅如的房間，兩個人就徹底分房而睡。

京城，梁玥正坐在屋子裡，林老太太過來公主府。林老太太特意做了幾個飯糰，家裡以前沒有什麼好東西，林老太太就是把各種各樣的一點點的東西弄成飯糰，那個時候，梁玥還覺得林老太太做的飯糰很好吃。

要知道尋常百姓家要吃乾飯都不容易，飯糰還要很多米。

有的人家早晚吃稀飯，就是幹活的時候，才讓幹活的人吃得飽一點。

「來。」林老太太笑著把食盒裡的幾個飯糰拿出來，「還熱乎著呢。」

「阿奶做的飯糰的味道還是很好。」梁玥咬了一口，「更好吃了。」

「這還不是因為食材好嗎？」林老太太道，「家裡有了錢，就能多買一些好吃的，放到飯糰裡面的東西也多，也好吃。」

林老太太就覺得他們現在過的日子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她以前都不敢能有這般的好日子。

「改天，你要是想吃，阿奶再給你做。」林老太太道，懷了身孕的女子難免喜歡吃各種各樣的東西，她們的口味也會發生變化。

林老太太願意多給梁玥做一些吃食，只要她能做到的，她一定去做。

「大花今年是不是差不多十三歲了？」梁玥問，「翻過年就是十四？」

「是。」林老太太點頭，「前些日子，她的爹娘還跑過來，說是不是要給大花說親了。」

鄉下的女子十三四歲就開始說親，有的女孩甚至還沒有等到十五歲，她們就已經出嫁。

「他們也是可笑，當初早就已經立好字據的。」林老太太道，「大花養在我這邊，他們就不能再管大花的親事。」

「可他們還是問了，是他們有了人選嗎？」梁玥問。

「對。」林老太太道，「說是什麼鋪子的掌柜的兒子，我瞧著，他們就是看中人家家裡的錢了。不然，他們哪裡可能跑到我的面前說那些話，還一副都是為大花考慮的模樣。他們哪裡是為大花考慮，就是想拿了錢給他們的兒子讀書，還有他們的那個小女兒。」

小王氏他們非常寵著小花，明明小花不是千金小姐，他們還捧著小花，也不讓小花做事情，把小花養得刁蠻任性。就是小王氏的兒子，那也好不到哪裡去，混賬得很。

林老太太曾經說過小王氏他們幾句，他們都覺得林老太太小題大做了。林老太太也就沒有再讓婆子去照顧小花和小曾孫，就怕哪天這兩個孩子在外面得罪人，他們還說是林老太太沒有管這兩個人，是林老太太派過去的婆子害了兩個孩子。

「他們心大了。」林老太太感慨。

「人的心，一向都是大的。」梁玥道，「只不過有的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罷了。」

有的人就是在心裡想想，沒有付之行動，有的人就直接去做。

林一木夫妻想要更多的東西，梁玥不意外。林一木夫妻待在京城瞧見了那些權貴，他們夫妻兩個人怎麼追趕都不可能過上那般的好日子，他們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孩子的身上。

「您不同意就是。」梁玥道。

「是，我沒同意。」林老太太點頭，「大花的事情，還是得好好考慮考慮。」

林老太太想著趁著自己的身體還算可以的時候，就得安排好大花的事情。

「大花怎麼想的？」梁玥問。

「她是想繼續學醫。」林老太太道，「我也覺得她繼續學醫好。就學那幾年，哪裡能學出什麼門道來，得繼續學下去才好。她這樣，有時候也有幫著一些貴夫人做事了，山長有讓夫子帶著她們出去。」

「嗯。」梁玥知道女子醫學院的一些事情，「女子十七八歲出嫁也是有的，就是定親的時間可能早一點。」

如果大花沒有早早定親，就怕林一木夫妻到時候還是會有別的想法。人家才不管什麼字據不字據的，到時候就說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完全可以耍賴。

到了那個時候，林老太太再拿出字據，那大花和林一木夫妻之間也就很難再和平相處。

大花遲早都是得定親的！

梁玥深刻地認識到這一件事情，她就是覺得很悲哀。

女子的未來總是那麼容易就被父母被男子控制，有幾個女子真的能夠按照她們的想法去生活的呢。

「在想。」林老太太揉眉，「也不知道給她定什麼樣的親事好。」

「她嫁給武將家怎麼樣？」梁玥問。

「哦？」林老太太看向梁玥。

「本朝的千戶算是五品官，但是這五品，在別人眼裡，總是比不過那些讀書人。」梁玥道，「很多女子都寧願嫁給小小的縣令，都不願意嫁給千戶。」

有的千戶一輩子都是千戶，沒有再陞官。

千戶下面還有百戶，百戶隨時都可能解甲歸田。而千戶則是好上許多，至少千戶有朝廷正式任命的官職，他們的發展總是更穩妥一點。

千戶多半又是軍戶人家，又或者是出生鄉野之人。這些人說親未必就好說親，他們要娶那些書香門第之家的女兒也不容易，有的人就是娶商戶之女，商戶之女好歹有些錢，倒也不是那些人看中商戶的錢，而是他們很多人都沒辦法娶到更好的人家。

有的女子總擔心夫君上前線沒了性命，就算夫君活得好好的，她們也有可能是分開異地。

梁玥就是想到陸元卓前一段時間說一個千戶還沒有說親，那個千戶倒也不是死了原配夫人，人家就是頭婚。

「只不過那個人的歲數有些大，差不多二十歲。」梁玥道，「比大花的年歲要大上六七歲。」

這也是梁玥之前沒有說這個人的緣故，別搞到最後，那些人都覺得梁玥瞧不起大花，非得讓大花嫁給歲數那麼大的人。

那個人的歲數大，人家不一定就能等很久。就算他們再讓人等一年，人家還是要早早成親。

等到他們成親之後，什麼時候要孩子，梁玥認為最好還是拖上一兩年，等女子身體長得更好一點。這麼算時間的話，要是大花和那個千戶成親，至少得等個三四年再懷孕生子。

「還未曾問過那個人。」梁玥實話實說，「也就是今兒想到大花的歲數，您又說了這些話，這才想到的。」

「大六七歲倒是無妨，就是他家裡如何。」林老太太道，「既然你說了，想來也不是讓大花嫁過去當續弦的，就是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沒有紅顏知己什麼的。」

「讓人去查就是。」梁玥道。

「人家大小都是一個官。」林老太太道，「倒也不是我小瞧大花，而是大花就是一個普通百姓的女兒，我給她準備的嫁妝也不多。」

林老太太不可能把手裡的錢財都給大花，她這些年確實置辦了一些東西，但那點東西是真的少。

「嫁妝什麼的倒不是很重要。」梁玥道，「實在不成，我給她添點。就是這一門親事，還得看大花願不願意，到底那人大了那麼多歲數。不如這樣，等我先讓人查查再說。」

「也好。」林老太太相信梁玥。

傍晚，大花從女子學院回來，林老太太跟大花一塊兒吃晚飯，正好吳寶林沒在，她們兩個人就能說說話。

「要是讓你嫁給一個武將千戶，你願意不？」林老太太問。

「千戶？」大花不是什麼都不懂得的人，千戶，那也是有品階的人。

按理說，大花還配不上這樣的人。

不過就是因為大花在女子醫學院讀書，好歹學了一些本事，再加上林老太太是誥命夫人，梁玥還算關心大花事情，所以大花才有了這麼一個機會。

「就是歲數有些大。」林老太太道，「是巡防營的人，姓邢，他家……」

「姓邢？」大花有些震驚。

「怎麼，你認識他？」林老太太問。

「認……算是認識。」大花道，「我們學院的夫子有帶我們出門去給人治病，便有去過巡防營。」

醫女要得到旁人的敬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她們還得實踐，不能總是紙上談兵。夫子就得帶她們去給人看病治傷，有時候去鄉下，有時候就是去巡防營之類的地方。

大花認識邢千戶，邢千戶還曾經救過她。大花去鄉下，有一次單獨走在另外一處，被地痞給逮住，若非邢千戶帶著人及時出現，怕是大花的清白就毀了。

後來，大花和邢千戶又見過幾次，她還聽說邢千戶的未婚妻跟他退親了。

那個時候，大花就想邢千戶這般好，為什麼還有女子要跟邢千戶退親呢。

「這樣啊。」林老太太聽到這話，也不奇怪，女子醫學院的學生確實得跟著夫子出去，「榮寧說讓人去調查一番，畢竟我們就只知道表面的，又不知道人私底下是如何的。有的人表面好好的，背地裡卻打妻子，這樣的人可不能要。」

林老太太為了大花也算是操碎了心，她年紀這麼大，有的事情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好在梁玥見林老太太辛苦，她也會幫襯著做一些事情。

「是。」大花點頭，她沒有為邢千戶說好話，正如林老太太所說的，還是得讓人調查一番。

大花發現榮寧公主一直都對他們這些人很好，只要他們沒有犯錯，榮寧公主就沒有忽視他們。大花越發認為都是林家的人太過得寸進尺，才讓榮寧公主跟林家其他人斷絕關係。

「榮寧還說到時候要給你準備一份嫁妝。」林老太太感慨。「她以前也就是多看了你幾年，她就對你這般好。你可別跟你三叔那樣，當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不敢。」大花沒有少聽林老太太說起她的三叔，老太太總覺得林清澤做得太過差勁。

大花不好去說長輩的不是，她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讓自己感恩。

「你在女子醫學院，就好好學。」林老太太道，「別想著成親以後就不學了，女人，還是有點本事好。萬一以後家裡出了什麼問題，你好歹還有點用處，也能自己想辦法過活，知道嗎？」

「是，要一直學習下去。」大花都懂得，她沒有打算放棄女子醫學院的學業。她想要成為一個厲害的醫女，一個能讓人誇讚的醫女，讓女子能在醫學方面走得更加遠。

公主府，梁玥跟陸元卓說了要調查邢千戶的事情，陸元卓又跟邢千戶認識，梁玥當然就要說幾句。

「是該調查。」陸元卓沒有說自己很了解邢千戶，沒有說不讓梁玥調查，「等調查好了，若是可以，又有意，就去問問。」

「女子嫁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梁玥道，「這天底下，有幾個女人和離之後還再嫁的，就算再嫁也未必過得好。調查清楚一點為好，也省得以後出問題。」

「對。」陸元卓點頭，「不是誰都像我們這般知根知底的，我們一塊兒長大，別人哪裡能跟我們比呢，」

梁玥輕笑，「你當別人愛跟你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