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白天。
林峰以為還有機會,掛了電話就朝市醫院趕去。
與此同時,醫生也將鄧萍叫進了辦公室,檢查結果出來了,她先讓鄧萍坐,才低聲說道:「您女兒之前流過產,刮過宮,懷上這一胎很不容易,如果這次再做流產手術,那很有可能以後都懷不上孩子了。」
一句話,驚得鄧萍木如呆雞,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不相信,「不可能!我女兒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手術!」
女醫生也是當媽的,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對當媽的打擊,她非常肯定地說道:「肯定是做過流產手術的,不然宮壁不可能這樣薄,你去問問你女兒吧,再考慮要不要做手術。」
鄧萍恍恍惚惚地走進病房,看著床上躺著的女兒,她突然不確定了,女兒在國外留學的這幾年,沒有人看顧她,她在外國到底發生過什麼?
鄧萍將醫生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陸洋,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問,「洋洋,你沒有做過人流手術吧?」
陸洋只是盯著天花板,沒有做聲。
鄧萍就明白了,氣得掐她,壓低聲音罵:「你怎麼能這麼不自愛啊,你從小媽媽就教育你女孩要自愛,你才二十幾歲,你知不知道人流做多了以後再也懷不上孩子了...」
陸洋卻遠遠比她冷靜,她甚至扭頭看向旁邊床位的女生,這個女生也是被男人所騙,懷了孩子。
大半個小時之後,林峰趕到了醫院,他以為陸洋是生病住院了,等上了樓才發現這層是婦科,他都是當了次爸爸的人,腦海里頓時有了猜測。關於陸家為什麼在時隔一個多月之後聯繫他的猜測。
當他走進病房的時候,步履就顯得成竹在胸了。但表面工作要做,看到陸洋白著臉躺在病床上,連忙走過去噓寒問暖,「洋洋,你這是怎麼了?」
陸洋看著他,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這讓林峰更是心喜,他左右看了看,只有另外一個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煞白的女孩,「沒人照顧你嗎?伯母呢?洋洋,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他握著陸洋發涼的手,正要坐下來,看到凳子上放著一隻紙盒子,「這是什麼?」
他正準備拿開,陸洋卻微笑著對他說:「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快打開看看。」
見她還給自己準備了禮物,林峰更加高興,連忙將盒蓋打開,裡面的東西嚇得他連連後退。
陸洋還微笑著問他,「喜歡嗎?這是你的孩子啊,我剛打下來的,特意叫你過來看看。」
裝在紙盒裡的,赫然是一小塊模糊的血肉,紙盒上到處是血。
林峰不敢置信地看向陸洋,斗大的汗珠從額頭冒出,而陸洋還是微笑著,這一刻,這個單純好騙的姑娘徹底變成了錯亂的瘋子!
林峰嚇得掉頭就跑。
陸洋冷冷地看著他跑出病房,不屑地『呸』了一聲,這才和旁邊的姑娘對視了一眼,兩人爆發出痛快的笑聲。
陸韞是晚一點過來的,接上陸洋和鄧萍,回了陸家。
陸洋懷孕的事情,只有陸建國不知道,一家口坐在沙發上,陸洋捂著肚子,她有點不太舒服。
「把孩子生下來吧,哥拿錢給你養。」沉默了許久,陸韞開了口。
鄧萍愁容滿面,「家裡不至於一個孩子都養不起,可你妹妹未婚先孕,傳出去她以後就沒臉見人了。」
「我出國。」陸洋散漫地說,經過這回,她算是徹底對男人失去了信心。
「不行!」鄧萍斷然拒絕,陸洋之前在國外也不知道過的是什麼生活,她想詢問之前的男人是誰,陸洋不肯說。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爸知道。他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要是知道我未婚先孕,非得把我趕出去不可。」
「他自己行為都不端正,憑什麼把你趕出去!」鄧萍激動之下,將陸建國見不得光的秘密抖了出來。
陸洋吃了一驚,立馬追問,「爸怎麼品行不端了,他做了什麼?」
鄧萍尷尬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的事,我亂說的。」
陸洋也不是真的傻子,「媽,你瞞著什麼事不告訴我是不是,」她轉頭看向陸韞,見他臉色平靜極了,「哥,你是不是也知道?」
陸韞沒吭聲。
陸洋猛地站起來,「好啊,這麼大的事你們都瞞著不告訴我,分明就是沒有將我當成一家子,好啊,既然是這樣,我立馬就去辦簽證,我要出國,我永遠都不回來了!」
陸洋又哭又鬧的,鄧萍只好將陸建國養情婦的事情說了。
陸洋跌坐在沙發上,一臉的不敢置信。她真的不敢相信,從小到大,陸建國在她眼裡一直是嚴父,他嚴於律己,對陸韞的要求很高,對她這個女孩,父親反而寬容得多。
她的信仰山崩地裂,整個世界分崩離析,陸建國在她心裡所有嚴父的形象都瓦解了,她一時間迷茫了起來。
.........
吳曉夢給陸韞下了一碗麵條,陸韞一下午一晚上都沒吃東西,一聞到面香,這才感覺到餓。
陸韞安靜地吃著面,吳曉夢坐在他身邊。
陸韞似乎沒打算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吳曉夢也不追問,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和伴侶分享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吃了面,陸韞已經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收起來了。
陸建國是六點回來的,看到陸韞也在,他罕見地沒有說什麼。宋媽從廚房探出頭來,跟他們說可以吃飯了。
一家人上桌吃飯,除了陸建國誰都沒有胃口,陸洋的雙眼一直死死地盯著陸建國,他一抬頭就對上了陸洋憤恨的視線。
陸建國皺眉,「這麼盯著我做什麼,快吃飯!」
鄧萍知道女兒性子衝動,連忙勸道:「洋洋,吃飯吧!」
「爸,我懷孕了。」
「洋洋!」鄧萍慌忙阻止她,陸洋卻冷漠地看著陸建國,直到看到他先是愣住,隨即勃然大怒拍桌子,臉上露出嘲弄。
學校課程不算多,每天都有兩節到節大課,為了節約用電,晚上通常是沒有課的,學生可以去圖書館自習。
吳曉夢在宿舍住不習慣,有室友要打呼嚕,她睡眠輕,睡不好,所以幾乎不在宿舍睡覺。白天上課,她從家裡趕過來,李杏花總會抱著書在宿舍門口等她,兩人一起去教室。跟吳曉夢關係更好的其實是李驕陽,吳曉夢跟李杏花說過很多次不用等她,但她還是每次都在宿舍等。
上完課,中午去食堂吃飯,她們用的是糧票,在學校後勤處換的,李杏花永遠都是饅頭配鹹菜,有時候吳曉夢看不過眼,會給她多打一份。
慢慢的,吳曉夢了解了李杏花,知道她家條件艱苦,津貼都省下來寄回家了,自己餓得面黃肌瘦的。宿舍里其他女生不太愛跟她來往,因為李杏花身上總有一股怪味,頭髮也永遠都是油到快打結。
偶爾一次,李驕陽悄悄地提醒吳曉夢,別跟李杏花睡,她頭上有虱子。
吳曉夢挺同情李杏花的,她來的那個地方常年缺水,所以沒有洗澡的習慣。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吳曉夢沒有辦法給李杏花安排個工作,她的店鋪是賣吃食的,對店員首要要求就是講衛生,而且這個她還不能明著跟李杏花說,所以只能偶爾幫她改善一下伙食。
驕陽性格豪爽,很快就跟班上的男生打成了一片,但也因此別的女生認為她太騷,不願意跟她來往,而吳曉夢因為平時穿著光鮮時髦,又不住宿舍,所以跟別的同學關係也淡淡的。
這樣一來,顯得她與驕陽還有李杏花在報團取暖。
吳曉夢不在意這些,她有幸考上大學,最渴求的是知識,在學業上,她一堂課都不會落下。
這天上大課,兩節課一起上,中途休息十分鐘,吳曉夢去上了個廁所,回來一翻開書,書里夾了一封信。
吳曉夢有幸見識了這個時代的情書。行里字間洋洋洒洒,含蓄地表達了對吳曉夢的喜歡。
落款是他們班長,羅松。
這事吳曉夢誰都沒有說,她隨手把信塞進了包里,準備找個地方銷毀了。
下了課,她準備回家,沒想到在校門口遇到了等候多時的羅松。
羅松和這個時代的大學生一樣,艱苦樸素,又十分好學。
羅松顯然很緊張,木訥地叫了一聲吳曉夢,光是看著她,臉頰憋得通紅。
吳曉夢將包里的信翻出來還給他,「羅松,這信你是不是送錯人了?對了,我的婚期定在元旦節,到時候我會給你發請柬的。」
羅鬆通紅的臉,倏地就變得慘白,他盯著那封信說不出話來,吳曉夢塞在了他手裡,轉身走了。
羅鬆緊緊地捏著那封信,失神地看著吳曉夢走遠。
吳曉夢是他們宿舍一大半男同學的夢中情人,只有他大膽地寫了求愛情書,沒想到對方卻告訴她,她要結婚了?
這才大一啊!羅松突然反應過來,追上了吳曉夢。
「你還有事嗎?」吳曉夢沒想到他還會追上來,有些驚訝。
羅松再次憋紅了臉,逼著自己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吳曉夢,你才大一啊,你還有那麼好的青春年華,為什麼要將自己這麼快埋進婚姻的墳墓,你就不怕...將來後悔嗎?」
如果說之前吳曉夢收到這封情書的時候,對羅松沒有好感也沒有壞感,這會兒心頭已經有些厭煩了,兩人幾乎不算認識,對方上來就評論自己的人生。
「這是我的事。」吳曉夢不想跟他多說,抬腳走了。
羅松不解地站在原地,在他看來,吳曉夢有大好的前途,她長得又這麼漂亮,為什麼要這麼快結婚呢。
陸韞坐在車上,遠遠地看著他們。之前要了吳曉夢的課程表,知道她的放學時間,已經在校門口等候,遠遠地就看到她塞了一封信給一個男生,兩人說了什麼,吳曉夢就不高興地走了。
相應的,吳曉夢也看到了陸韞的車,沒想到他今天會過來接自己,還來不及高興,立馬反應過來剛才那一幕怕是落在了陸韞眼裡,他不會誤會吧,這樣一想,吳曉夢連忙緊跑了幾步,上了車。
羅松還站在原地,看到吳曉夢竟然上了一輛轎車,那車分明是早就等在門口的,頓時心中劃過了萬千念頭。他作為班長,早就接著職務之便,看過吳曉夢的基本信息,知道她來自郊區的一個小村莊。
「怎麼今天有空過來接我?」
陸韞今天穿著她給他做的那身西裝,還打著領帶,挺拔帥氣,貴氣逼人。
陸韞笑道:「我剛好在附近辦事,想到你快放學了就過來
吳曉夢知道他已經看到了,先解釋起來,「那個男生是我們班長,他寫了封信給我,我剛剛把信還給他了,還邀請他來參加我們婚禮。」
但是她不會邀請這種莫名其妙的人了,後面他說的話,吳曉夢也沒有說給陸韞聽。
陸韞微笑點頭,他的危機感是男人天生的,並不是不信任吳曉夢,「好啊,婚禮的事情我還在籌備,婚禮宴會廳已經訂下來了,婚房那邊的裝修也進行了一半。十二月就能收尾。」
「辛苦你了。」吳曉夢只管上學和做生意,婚禮的事情都是陸韞一個人在操辦。
陸韞扭頭看向她,「我們去吃飯吧,吃西餐怎麼樣?」
兩人很久沒一起吃飯,陸韞將車駛向新開的一家西餐廳,叫巴黎之夜,聽起來像歌舞廳的名字,餐廳開在電視塔里,這座電視塔是去年建成,高達五十多米,是市裡最高的建築。
吳曉夢還沒來過,吃過了西餐,陸韞提議上最高的觀光台那一層看看,吳曉夢欣然同意。
電梯一層層地往上攀升,城市的面貌展露無疑,這個時候一眼看出去,幾乎能看到城市的全貌,再過十年,這裡高樓林立,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高牆。
吳曉夢陷入沉思,電梯叮地一聲響,已經達到了最高層的觀景台,這個位置上來是要收費的。
可今天,觀景台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她和陸韞。
天已經黑了,燈盞在慢慢亮起,城市的溫情就在這樣的燈光里散發得淋漓盡致。吳曉夢本以為這個時候的城市沒什麼好看的,沒想到放眼望去,萬家燈火的場景同樣會讓她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陸韞靠了過來,摟住了她,遠遠指著西秀區的方向,「那裡也會有個家,為我們而亮。」
兩人安靜地依偎在一起,呼吸交織。
「曉夢。」
吳曉夢轉頭看向他,陸韞突然從兜里摸了個黑色的盒子出來,學著港劇里求婚的樣子,單膝跪下,注視著吳曉夢,「曉夢,你願意嫁給我嗎?」
兩人的訂婚宴都擺了,陸韞也問過她好多次『你願意嫁給我嗎』,但都沒有這一次讓她這樣動容,陸韞的眼裡有光,有淚,也有她。
陸韞打開了盒子,裡面是一枚鑽戒。
這個時候並不興求婚,傳統的國人還不適應這樣大膽而開放的表達愛意。
吳曉夢伸出了手,使勁地點了點頭,「我願意。」
陸韞將戒指輕輕地戴上了她的無名指,鑽石很大,幾乎有她半個手指頭粗,這是婚戒,沒有太多投資意義,不管它貴還是便宜,吳曉夢一輩子都不會賣了它。
「怎麼買這麼一大顆的,這價格得上萬了吧?你公司現金流不是吃緊嗎?」
陸韞攬著她,笑道:「再吃緊也不想虧待你。沒事,第一個工程馬上就完了,結到工程款價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吳曉夢才知道今天之所以觀景台沒有人,是因為陸韞包場了,就為了給她策劃這場求婚,吳曉夢雖然覺得有些鋪張,心裡卻是甜蜜的。
等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鐘了,吳能富還沒有睡,坐在廚房裡等她。
平時她晚上不回來,吳能富就不會睡。
吳曉夢將陸韞求婚的事情說了,還將手上的大鑽戒拿給他看。吳能富不懂鑽戒,但也知道鑽石越大,價格就越貴,這個鑽石在燈下燁燁生輝,好看極了。
「真好看,陸韞哥對你是真心好。」吳能富感慨道,當時吳曉夢離婚的時候,誰都以為她以後嫁不到好的,誰知道她真正的姻緣還在後面呢。
「太晚了,你快休息了吧。」
吳能富搖頭,「燕子還沒有回來呢,我再等一會兒吧。」
「燕子?」吳曉夢一愣,「她上哪去了?」
「培訓班。」
吳曉夢沒事的時候晚上都會泡在學校圖書館,看兩個小時書才回來,還真不知道曹燕上培訓班的事。
「這麼晚了,哪個培訓班會上到這麼晚?」吳曉夢皺眉問道。
「和夜大差不多的,小燕今天去報的名,還是隔壁賣烤串的熊老師幫的忙。」吳能富怕曹燕被騙,還跟她一起去看過,確實是培訓班。
吳能富說他去看過沒問題,吳曉夢也放下心來,她想起曹燕說過自己還想讀書,白天要上班,晚上才有時間學習,確實也只能報這樣的培訓班。
沒一會兒,曹燕回來了,他們也就睡了。
一晃進了初冬,離婚期漸近,婚房裝修也接近了尾聲。
十二月初,陸韞還沒來得及給親朋好友發請柬,鄧萍先給親朋好友發了一圈,陸洋要結婚了,也是元旦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