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肆意
凌晨五點，天還沒亮，周管家被內線電話吵醒了。
刺耳的鈴聲急促的響著，難道是老爺子有什麼不適？周管家一陣心慌，急忙接起來，極力保持著鎮定。
「是我。」蔣仲煬低沉的嗓音。
「二少爺啊，有什麼事嗎？」
「叫家庭醫生過來，另外讓人拿兩床乾淨的被子送到我這兒。」
「呃，是您哪裡不舒服嗎？」
「是她，靈寶她發高燒了。」
周管家反應了一下，大約明白了，「好的，吳醫生上周去國外參加研討了，他特意交代蔣宅的事兒叫許醫生替他過來。」
「許昭？」蔣仲煬皺了皺眉，他對這個表弟沒多少印象，只是依稀記得他有些神經質。但既然是吳老的得意弟子，醫術總不會太差。
「讓他儘快趕過來，很急。」
許昭是夜貓子，剛剛睡著被蔣家的奪命連環call吵醒，渾身都是起床氣。
蔣家人沒有人性，他早有領教。但是這個點把他叫來，最好是有人嚴重到快死掉。
許昭心底暗自咒罵著，拎著藥箱，一臉的不爽，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
一開門，見幾個傭人在手腳敏捷的在換床單。
蔣仲煬坐在椅子上，懷裡緊緊抱著一個被被子包裹著的熟睡的女人。
他用手掌遮著她的眼睛，好像怕她被光晃到一樣。輕輕搖晃著身體，像是在哄睡一個嬰兒。
許昭從沒見過這個冷血表哥這麼柔情的一面，驚天大新聞，蔣仲煬好像是個人類，有人的情感了。
傭人們鋪好床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蔣仲煬這時才注意到一身怨氣的許昭。
淡淡的掃了這個表弟一眼，「幫我看看她，她很燙。」
真是一點不像親戚呢！許昭努力壓下心裡的不滿，「先放床上吧，我做個檢查。」
摸了摸她的額頭，手被燙了一下。
許昭不解，「怎麼搞的？」
蔣仲煬粗略回憶了一下，撿能說的說：「她昨天晚上喝了點酒，幾乎沒怎麼睡，後來我發現她全身都很燙，就叫你過來了。」
「沒怎麼睡是睡多久？」
蔣仲煬看了看錶，神情有些尷尬，「從我發現她很燙睡到現在，大概二十五分鐘。」
許昭無語，放體溫計的時候，不經意間瞥到她脖子頸間清晰的印記，大大小小，密密麻麻。
他又朝四周看了看，尋著風，在陽台找到了一扇半開的窗戶。
「別告訴我，這個季節你們開著窗，恩愛了一整晚？」
蔣仲煬臉色微紅，「一直覺得屋裡很熱，沒發現窗子開著。」
許昭呵呵一笑，「那就不奇怪了，誰不穿衣服在這兒玩一晚上，誰都會發燒。」
「但我沒有。」
「你冷血唄！」許昭忍不住吐槽：「我說表哥，你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體感溫度是不一樣的？你覺得熱的時候，她可能覺得冷，反正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清楚。你這個人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只考慮你自己。」
蔣仲眉頭一皺，許昭立刻噤聲。他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還以為要被蔣仲煬臭罵一頓，然後趕出去。
沒想到他竟然什麼也沒說。默默的關上窗，坐到床邊，幫她掖了掖被角。
他膽子大了起來，在牙縫裡嘟囔，「真喜歡她幹嘛把人搞成這樣，現在才來裝好心。」
蔣仲煬背對著他，握著霍靈寶的手，沉默不語。
許昭嘆了口氣，對這位表嫂產生一絲同情，跟蔣仲煬一起生活，真是辛苦了。
「三十八度九，確實是高燒了，不過其他體征都很正常。」許昭取出針劑，「普通感冒，我給她打一針，半個小時就能退燒，喝點熱水睡一覺就好了。」
霍靈寶熟睡中感覺手臂被扎了一下，嚶嚀了一聲，「疼……」
溫熱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額頭，「乖，馬上就好了。」
許昭一個單身狗，懶得看他們這副樣子，打完針就收拾著要走。
蔣仲煬凝視著霍靈寶的臉，冷冷的提醒他，「如果半個小時后她不退燒，我會把你叫回來。」
許昭又在心底罵了幾句，被迫的放下東西，坐在那捱過這漫長的半小時。
自己拉過凳子坐下，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撿起來一看竟然是用毛巾包裹著的冰袋。
「這是幹嘛嗎？給她退燒的？」
蔣仲煬心虛的回答：「你別管。」
許昭撇了撇嘴，「我大概理解表嫂的遭遇，她可能遇到了和我差不多的情況。聽小姨說，你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那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滑冰場一起玩，跟別的小孩比賽的事嗎？」
「贏了嗎？」
「贏了。」
「醫生說我把快樂的事都忘了，完全沒印象。」
許昭冷笑一聲，「其實那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我那時候只有七歲，非常害怕。你拖著我，說比賽就要堅持到底，不能退出。
你抓著我的胳膊，滑地跟飛一樣快，我嚇得哇哇大哭，拚命懇求你停下來你也不聽。
結果你猜怎麼著？我胳膊脫臼，被嚇到尿褲子，一個星期沒有睡好，閉上眼睛就覺得自己在冰場飛。」
蔣仲煬想了想，「可能因為結果贏了，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快樂的事，所以我還是忘了這些。」
許昭深吸一口氣，「重點是你根本沒有顧及別人的感受，你只想贏。如果你顧及她的感受的話，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可是，我答應了她，不會再推開她，她也沒有拒絕我。所以……」蔣仲煬糾結著措辭，不知該如何形容昨晚的狀況。總之兩個人都像瘋了一樣，幾乎要溺斃在彼此的熱情里，無限索取著愛意。
或許她迷失了，把他當成另一個自己。但他沒有，即使有藥物的作用，他一直保持著頭腦清晰，只是貪戀溫存，在她身上盡情的釋放著慾望。
時間還沒到半個小時，霍靈寶被他們的談話聲吵醒，懵懵的睜開了眼。
蔣仲煬鬆了一口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讓我跟病人說，」許昭靠近霍靈寶耳邊，悄聲問她：「表嫂，需不要需要我幫你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