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6章 志向
徐庶出聲道:「近了才好,才能讓晉帝麻痹大意。」
「現在殿下要做的,就是忍辱負重,迷惑晉國,讓其麻痹大意,全力對付魏國,才能有稱帝的可能!」
劉禪聽了,臉上沒有喜悅之色,反而是遲疑道:「丞相,這個帝,非稱不可嗎?」
徐庶聽了,當即跪在地上,痛哭道:「殿下難道忘了先王的囑託了嗎?」
「滌盪天下,興復漢室啊!」
劉禪趕緊下座把徐庶扶起來,嘟囔道:「孤不敢忘,也從不敢忘啊。」
「但是丞相,孤若要稱帝,晉國不會報復漢南國嗎?」
徐庶聽了,信心滿滿道:「陛下無須擔心,晉國也是有顧慮的。」
「不興無名之師,只要我們說漢室名號是從山陽公手裡接過來的,他們有什麼理由打我們?」
劉禪此時年紀雖小,但也有自己的判斷,他忍不住道:「但是孤聽說,漢室帝號已經被山陽公在許都封禪台上交給了晉帝啊?」
徐庶大搖其頭道:「那時候山陽公被魏國脅迫,做不得准,何況他當時雖為前漢天子,但不代表他能將漢室帝號交出去。」
「嚴格來說,他交出帝號的那一刻,便已經失去了天子資格,大漢正統,已經到了玄德公頭上!」
「可惜玄德公沒能來得及稱帝,他的志向,殿下切勿忘記啊!」
見徐庶如此激動,劉禪不禁咽了口吐沫,澀聲道:「孤知道了。」
徐庶雄心勃勃道:「殿下放心,我也是有對策的。」
「晉國也不見得一帆風順,聽說那晉帝這幾年生病不少,說不定哪天就暴斃了。」
「陛下尚且年幼,有的是時間和他耗,晉國朝堂也不是鐵板一塊,只要晉帝一死,晉國必亂,到時候就是漢南國的機會!」
「如果晉國興兵,我們就向山陽公將正統交給了殿下,晉國便成了不義之師,到時候我們再相機而動,幫助晉國內鬥某一方,便能在夾縫中生存下來,尋找機會,一舉翻盤也未可知!」
劉禪聽完,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孤也可以做天下之主嗎?」
徐庶斬釘截鐵道:「一定可以!」
「在此之前,殿下只要韜光養晦,對晉國示好,靜待時機就好!」
次日,劉禪便命人寫了國書,言說漢南國將會派使節去南昌,等候晉帝大駕。
漢南國知道此時袁熙還在壽春,所以也沒有急著動身,而是先把國書送往南昌,那邊魯肅收到后,卻沒有送往壽春,因為先前他得到消息,說袁熙已經從壽春出發了。
為防止信送的差了,魯肅乾脆直接派船打探迎接,結果四五日後,鄱陽湖那邊就傳來消息,說袁熙的船已經從渡過長江了。
魯肅連忙備好府邸,又過了兩日,袁熙船隊便抵達了城下碼頭,魯肅連忙帶著一眾官員出來迎接。
袁熙見距離自己上次離開,南昌氣象更勝,不禁拉著魯肅的手讚歎道:「子敬辦事,實在是讓朕放心啊。」
魯肅連忙謙讓了兩句,便叫來馬車,載著袁熙去了官邸,這也是袁熙巡查慣例,每到一地,先處理政務,了解這幾年當地情況。
先前魯肅早已經命人擺出幾條一丈來多的長桌,上面是滿噹噹的上百個竹簡,都是這幾年南昌的政事匯總,袁熙拿起一卷看了幾眼,便即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麼多竹簡,他也不可能親自一卷卷看完,便即叫了身邊的主播楊修禰衡,幫自己一起擇要審議。
禰衡如今經過了幾年袁熙高強度的壓榨,早已經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而是變成了個一臉苦相的社畜,他老老實實拿著一卷卷書簡,不時把摘要謄寫在空白書簡上。
那邊魯肅卻是趁機拿出漢南國國書,呈給袁熙道:「這是前日漢南國送來的,他們不知道陛下來得如此快,所以至今未至,不過應該也快了。」
袁熙拿過來查看,等掃到人員名單的時候,不禁失笑道:「還都是熟人啊。」
他翻來覆去看了兩遍,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古怪,便對魯肅道:「子敬先前應該看過了,覺得這封信正常嗎?」
魯肅聽了,說道:「臣覺得好像沒什麼問題啊?」
「陛下覺得其中不對?」
袁熙搖了搖頭,說道:「我也說不清楚,因為劉禪現在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清楚。」
他想了想,招呼楊修過來,說道:「德祖,幫我看看這封國書有沒有問題。」
楊修看完之後,沉思了許久,出聲道:「好像,確實有些不對。」
「這行文沒有問題,但是人選.」
他突然一拍手掌,「這人選不太對。」
魯肅疑惑道:「哪裡不對?」
「我真沒看出來。」
楊修指著劉協三人的名字,「山陽公,糜竺,蔡瑁。」
「這三個人在漢南國官員中,和陛下關係都非同一般啊。」
禰衡那邊卻是抬頭隨口說道:「女眷?」
此話一出,魯肅楊修皆是差點吐出血來,你怎麼不鳴則已,一鳴找死?
袁熙沒有計較,而是說道:「德祖言之有理,出現一個甚至兩個,要說意圖是和我拉近關係,都算正常,但是全員三個都是這樣,就有些意思了。」
「畢竟是兩國談判,有和事佬,也有和晉國有舊的,但關鍵是需要一個能夠維護漢南國利益的主導之人,而如今這三人中,誰來扮演這個角色?」
魯肅沉思道:「還真是,三人其實都對漢南國頗為忠心,但位置都有些尷尬啊。」
袁熙點頭道:「沒錯,據我得到的消息,山陽公大部分時候都不參與朝政,而是廣開義診,救治百姓。」
「糜竺因為糜芳和糜夫人的事情,為了避嫌已經推了實職,只留了個虛職。」
「蔡瑁也是如此,荊州家族之中蔡家得罪了其他幾個家族,漢南佔據荊州三郡,為了拉攏其他家族,也沒有重用蔡瑁。」
楊修心道不住如此,蔡夫人母子還在陛下手中呢,所以蔡瑁註定是無法再像在荊州時那樣得勢了。
他出聲道:「要麼是劉禪對他們極為放心,覺得他們三個忠於漢南,要麼就是覺得他們無論做什麼,都掀不起風浪,這種任命,只是單純想要討好陛下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不覺得漢南國上下,都變成了卑躬屈膝的諂媚之人,若真是這樣,他們早就投了晉國,到時候在晉國庇護之下,豈不是不用操心就能過上安穩日子?」
袁熙沉聲道:「德祖是說,他們其實還有想法,圖謀不小?」
楊修出聲道:「雖然不能完全肯定,但十有八九便是如此。」
袁熙知道楊修此人雖然軍略政務,都比不上沮授諸葛亮,但在揣摩人心一道上,卻是超然眾人,也只有當初的郭嘉,才能和楊修相比。
想到郭嘉,袁熙不禁暗嘆可惜,郭嘉前幾年就高老辭官了,說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己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袁熙苦留不住,最後還還是給郭嘉封了個侯位,之後郭嘉便流連於勾欄瓦巷,聽曲喝酒,享受生活去了。
對此袁熙倒是很看得開,謀士都有自己的高光期,不可能一輩子都有奇思妙計,郭嘉跟著自己那些年,做的事情比很多人幾輩子都多,也算很對得起自己了。
如今楊修代替的,便是郭嘉的角色,其從細微之處揣測別人想法,成功率相當之高,眼下袁熙心裡已經認同了楊修的意見,便問道:「德祖認為,漢南國想要做什麼?」
楊修毫不猶豫道:「短期來看,就是在陛下面前矇混過關,長遠來看,其圖謀的,也只有一種可能。」
「便是漢南國能否存在下去。」
「他們顯然明白,這和陛下的長遠大略,其實是有衝突的。」
楊修不用挑明接下來的話,袁熙也是心領神會,便點頭道:「我明白了。」
「德祖認為,關雲長有沒有參與此事?」
楊修想了想,說道:「臣雖不是很了解關將軍,但根據其和陛下相識的經歷猜測,有這種可能,但不大。」
「他受過不少陛下的恩惠,偏偏陛下沒有給他回報的任何機會,導致這已經成了他的枷鎖,所以這些年他只能埋頭攻打南蠻,和陛下斷絕往來避嫌。」
「要是他參與了此事,必然想辦法報恩於陛下,至少會寫封信來提醒才對。」
楊修這一番分析下來,在場眾人皆是心悅誠服,齊齊贊道:「不愧是德祖,見微知著,體察人心啊。」
袁熙長長出了口氣,笑道:「看來這次會面,是很難談出什麼結果了。」
「算了,反正我一統四海的心思,全天下路人都知道了,漢南國有此應對,也在情理之中。」
「先和他們見個面,慢慢談,慢慢來吧,反正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也並不急著一樁兩樁。」
他和眾人看到晚上,才看了一小半,主要是江東地盤太大,事情太多了,江東橫跨荊州揚州交州,上雖然很多地方荒涼的很,但事情並不少,尤其是涉及到山越人,情況更是複雜,嚴格來說魯肅這邊做的事情,不比諸葛亮陸遜輕鬆。
袁熙見眾人都已經疲憊不堪,便讓其各自回去休息,他回到府邸,聽說糜夫人已經趕過來了,正在和夏侯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