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我只做我認為正確的事

和三尊詭異准仙帝神色中夾帶著的不屑和譏諷不同，

滅世老人的神色罕見的嚴肅起來。

祂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進攻仙域。

眾所周知，原因為兩點。

一是因為此域生靈旺盛，與其他小域不同，乃是一等一的大域，萬族並立，種族不計其數，尤其是其中天資卓越者的數量更是之前獻祭的那其他界域所不能媲美，如此精純的元神之力，如果全部獻祭掉，那所帶來的回饋恐怕難以想象。

第二點原因便是與那三個與祂志同道合的道友有關。

蒼，鴻，羽三帝下落不明，推演因果都搜尋不到半點線索，只是堪堪得知祂們在失蹤之前曾經聯手進攻仙域。

祂原本以為是那個自稱為柳神的女人搞的鬼。

畢竟，能在這個時代踏入准仙帝境界，自是不需要多言。

不過一番出手之後，祂發現那女人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強，即便是被自己逼到了那般絕境，也沒有顯現出能夠一錘定音的手段。

這般實力，雖然驚世駭俗，但顯然是剛剛進去准仙帝境，根基淺薄，絕不可能一舉鎮壓三尊同境界級別的存在。

不要說三帝中的羽帝天賦冠絕古今，雖說修道年歲尚短，但一身實力即便是和自己相比都不遑多讓。

以那柳神的手段，萬萬沒有可能是三者的對手。

直到現在……

那道白袍身影出現。

對方的身上固然沒有散發任何讓人心悸的氣勢和威壓，甚至和俗世中的螻蟻一般，毫無出奇之處。

但一個在仙域萬族，億萬生靈共同祭拜，千呼萬呼出現的存在，怎麼可能是螻蟻？！

那三尊神秘來者來自更高時空與維度，怕是帝路太過於平靜，經歷的事情太少，不然怎麼會面露不屑，想不到這個至關重要的點。

滅世老人心中有一種直覺。

蒼，羽，鴻三者下落不明的原因很有可能與其有關。

祂為九幽獓，古來罕見之血脈，通古幽，以真龍鳳凰為食，九首共存，因果得見。

「未來究竟是怎麼樣的，為什麼變得越來越模糊！」老者神色凝滯，心頭自語。

祂剛剛嘗試推演了一番柳村之主的來歷，卻是發現原本躍然紙上的未來一角突兀的變得模糊不清起來，甚至，就連自身的命運軌跡都看不清了，全部都被迷霧遮蔽住，一切不可查。

這般變化，讓滅世老人渾身戰慄，一尊准仙帝，竟然在這一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

天穹上方，大手黑霧滔天，蓋壓世間，古今都在閃爍，橫跨數不清的歲月，在強行鎮壓荒，以大力量磨滅荒的一身修為，煉其元神。

江槐背負雙手，目視片刻后，最終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同樣大手探出。

霞光澎湃之中，一道億萬里長短的紫金神矛出現，

長矛橫空，懸在天際之上，散發著滔滔殺伐之意，四周雷霆滾滾瀰漫，振聾發聵，猶如一道天塹，隔絕一切。

這一刻，這片彷彿被抽離，只留下一片死寂。

就在這死寂之中，紫金神矛猛然爆發，散發出無法想象的滔天殺意。

瞬間，神矛如電，穿透虛空，直取那遮天蔽日的大手。

霎時間，天地之間，無法想象的耀目迸發，猶如太陽炸裂，光芒萬丈，照亮了整個古宇宙。

璀璨的大道符文在虛空中綻放，如同萬花筒般絢爛多彩，霞光澎湃，道韻轟鳴，彷彿天地間最古老的樂章在這一刻奏響。

寒光所及之處，歲月長河似乎都被凍結，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意義，到處都是金色的光輝，猶如駭人的滔天巨浪拍來，要淹沒一切。

在滅世老人和那三尊詭異准仙帝的目光中。

那從天穹上伸下來，僅僅只是一道紋路就能囊括一方界域星海的黑霧大手，此刻竟然猶如豆腐一般不堪一擊，被那紫金神矛直接透體。

「噗嗤！」

汪洋一般的黑血四濺，像是一條黑色的銀河落下，宇宙一角頓時被傾覆，淹沒，到處都是驚濤駭浪聲。

那黑血之中蘊含著無盡的邪惡與腐朽，彷彿能夠蠱惑一切，然而在這金色的光輝之下，全都被隔絕開。

「何人！」

驚天動地的咆哮聲炸響。

那尊生靈暴怒。

一時間。

帝威浩蕩，天地迴響，滌盪不休，即便是無上巨頭耳朵都在淌血。

一些生靈更是在這聲音下直接暈去。

若不是因為江槐曾經在仙域赦下法旨，那些生靈怕是會直接爆體而亡。

緊接著，穹頂震蕩，層層霧靄滾動，被分散，界壁轟然塌陷，化作盈盈之輝，飄散在空中，天地在這一刻都變得好似透明起來。

一雙好似黑洞般的巨大眸子出現，陰冷暴虐的目光從天外灑下，審識一切。

那雙眸子何其龐大，何等攝魂奪魄！

仙王級別的存在，全都在戰慄，渾身骨頭嘎嘣作響，身軀不受控制的朝著那雙叢穹頂看下的大目，就要跪拜。

「不要……跪……」

一些無上巨頭臉色漲紅，在充血，渾身被無形的力量撕裂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血如湧泉一般噴洒，就連體內的神魂神魂都在被瘋狂撕扯，似乎若是不跪的話，便是對天地間那尊存在最大的不敬，要被活活煉化，以示懲罰。

「他奶奶的，大不了再死一次，身死道消又能怎麼樣，又不是沒經歷過，休想讓老子下跪！」

鳥爺和精璧大爺破口大罵渾身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小天劫落下，在焚燒二者的元神。

禁區之主同樣凄慘，本就只剩下元神，這麼多年，在石昊的幫助下，藉助數不勝數的養魂寶葯，總算是穩固許多，這下瞬間努力白費。

葉凡，狠人，柳神等等這樣的帝境存在，同樣不好受，氣血逆流，似乎下一刻就會從七竅中噴出。

他們的身軀在顫抖，承受不住這股力量的壓迫，不過並沒有後退，那是一尊真正的帝，縱然是退的再遠也沒有用，只能施展手段抵消一部分帝威。

只是戰慄之餘，幾人眼神滿是駭然。

那黑霧大手的厲害他們可是有目共睹，幾人聯手都無法傷及分毫，卻被那白袍身影隨意幻化的一道神矛穿透，破了法相。

他們想了很多，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畫面。

太誇張了！

幾人內心好似被驚雷擊中，掀起駭浪滾滾。

尤其是無始，整個人呆若木雞，直勾勾的盯著那道貫穿天地的雪白身姿。

只覺得眼中那道白色身姿越發偉岸，越發無雙，到了最後，甚至灼目到不可直視。

那就是柳村之主？

竟然和真正的仙帝存在直接硬碰硬抗衡，並且在隨手之間破掉對方法相。

如此強大的實力……後世愣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大人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一處，土娃子牙關緊咬，在其頭頂，一個手持血刃，身穿紅色甲胄，披著血紅披風的小人懸在頭頂。

滔天殺意從小人身上散溢出來，凝聚成一口寶塔式的盾牌。

裡面關押著在那片試煉之地中死在紅刃下的所有死魂。

不屬於萬族中的任何一種，全都是血脈通天，和那第一位踏入祭道之上處在同一時間的古獸，乃是萬族源頭。

此刻小塔中咆哮聲震耳，所有古獸一起嘶吼，在奮力抵擋帝威。

雖然已經無瑕分身，但見到自家大人出現，隨手破掉那滔天黑霧大手的那一刻，土娃子還是忍不住臭屁的得瑟起來。

那是他們的大人，更是他們的尊師，仙帝又如何，在大人面前，不過凡爾，那才叫真正的手段通天！

顧辰，十冠王，謫仙等人也在竭盡所能，各施手段，抗衡那大目中散發的尊威，聽到土娃子的話后，全都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話糙理不糙！

大人出手，任你風華絕代，都要喋血！

……

巨目爍爍，一眸而已，卻比整個仙域都要龐大，像是整片宇宙都成了那眸眼的一部分，審視下方眾生。

最終，

巨眸轉動之際，那獨坐在青日大座上的偉岸巨人將目光落在了江槐身上。

沒有立即出手，而是打量許久。

雖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暴怒，但江槐剛剛展現出來的手段讓其心驚駭然，不得不謹慎對待。

「你是何人？！」

這時，青日大座上的巨人開口，聲如洪鐘。

「本座是誰並不重要，你知道或是不知道，都不影響你我之間關係。」

江槐抬眸，直視那雙大目，聲線中略微夾雜著些許的冷意。

「本座只是有些好奇，如此貧瘠的土地，居然還能誕生一尊真正的帝！」

巨人神念傳聲，強行壓著心頭憤怒，漫長歲月以來，還是頭一次有生靈敢這樣和自己說話，如此傲慢，如此無禮！

「大千世界無窮，即便只是再小的世界，也自有它的的精彩之處，你只是瞥見了其中一角，就覺得他地都為貧瘠不堪之所，實際上，你才是最貧瘠的那人！」

「不妨給你一個忠告，本座若是你，現在最恰當的選擇是立馬調轉方向，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好大的口氣！」

青日大座上的身影冷哼。

「歲月固流，你看似逆轉了時空，但殊不知歲月並不只一條，它悠悠流過，你們的結局已經註定，為此大肆破壞本座的道場，這便是你的錯了，錯了就要挨罰，你，可知道？」

江槐不為所動，白袍在日光閃爍，背負著雙方，一步步走來。

此話一出，整個仙域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之中，

不是聽不懂，而是聽的太懂。

這話是何等的閑雲信步，就像是已經宣判了對方的下場，那可是一尊真正的仙帝，屬於無上禁忌，傳說中都不曾記載。

那青日大座上的偉岸身姿聞言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氣的渾身哆嗦，片刻后發出一聲冷笑：「你……這是在挑戰本座的尊嚴？」

冷笑聲如雷鳴般炸響，震得四周空間都似乎在顫抖。

帝威浩蕩，誰也不可褻瀆！

江槐屹立在天際之上，身形挺拔，目光如炬。聲音沉穩而有力：

「本座並非要挑戰你的尊嚴，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歲月悠悠，流轉不息，你們的所作所為，終將自食其果。」

「自食其果？哈哈，真是笑話！」

偉岸巨人怒極反笑，聲音中透露出無盡的輕蔑與不屑：

「本尊還以為你能夠走到這個地步，定然是看透了這大道，沒想到一尊仙帝，也會說出惡有惡報這樣幼稚的話。

對於大道而言，什麼是惡？什麼是善？拿螻蟻的標準定義大道，你在褻瀆道。

還是……你以為，你能夠阻擋得了本尊？本尊可是……」

「可是什麼？」江槐打斷對方的話，語氣冰冷如刀，「可是那高高在上的存在，可以肆意踐踏他人的生命與尊嚴？

你錯了。

這裡是本座的道場。

這裡，即便是蜉蝣之命，那也是本座定，而你，越界了……」

「越界？」青日大座上的巨人冷笑一聲，「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能阻擋本座的腳步？」

「我從未想過要阻擋誰的腳步。」江槐搖了搖頭，深邃目光澄澈無瑕，「我只是在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正確的事情？哈哈，真是可笑。」巨人再次冷笑，「強者為王，弱者為食。你所謂的正確，不過是弱者無力的呻吟罷了。」

「強者為王，弱者為食？」江槐重複著對方的話，語氣中透露出淡淡的嘲諷，「強者又是如何定義的呢？是力量的大小，還是心靈的善惡？若是以力量為尊，那這世上又有何人能永遠保持最強？而你在我面前，豈不正是弱者呻吟？！」

「本尊看你同樣是真帝的份上才與你好言相說，敬酒不吃吃罰酒！」

青日大座上的巨人聞言，怒火中燒，猛然站起身，身形震顫，彷彿要將整個青日大座都掀翻。

眾人雖然看不見那青日大座，更看不見的青日大座上的巨人，亦聽不見二者之間的對話。

但能夠感受到整個天地突然成了滔浪汪洋中的一葉孤舟，在瘋狂的搖晃，好似下一刻便會傾覆，強烈的窒息感席捲仙域中每一個生靈。

「本座已經說了……夠了……」

江槐深吸一口氣，踏步，落下。

天地瞬間平靜。

緊接著。

他又一步落下。

光陰長河逆轉，眼前迷霧重重，很快消散，再看時，那青日大座的巨人已然在其不過眼前。

並非是隔著歲月相望，而是貨真價實的眼前。

「你……」巨人神色愣住，嘴中的話還沒吐出，驟然之間，只覺得眼前的世界突然天翻地覆起來。

視線中，突然出現了數不清的灼灼裂日，數不清的陰冷太陰，數不清浩瀚的多維宇宙……臆想中的事物具象化，拼湊在一起，到處都是火光，沖霄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