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有種給我等著
大力娘正睡香甜，忽然聽到射門聲，蔡東林的叫喊聲，渾身一個激靈，急忙推了下旁邊的蔡有志，抹黑拉著褂子穿上出來給蔡東林開門，
「咋了！？出啥事兒了！？」
「花娘！丫丫被夢魘住了！你快過去給她瞧瞧吧！」蔡東林急的不得了，丫丫今年沒生幾次病，他就鬆懈了，以為病會自己慢慢的好，誰知道這突然就有出事兒了！
大力娘當即皺起了臉，問了蔡東林，聽蔡花是上山的時候路過了亂葬崗，氣的罵了一聲蔡東林不會照顧孩子，轉身關門，和蔡有志，蔡東林一塊出門，卻沒有直接去蔡花家，而是轉彎兒到了村東頭胡婆子家裡，請了胡婆子來。
胡婆子嫁了三個男人都死了，也沒有孩子，是村子里的神婆，十里八村的人都找她看香，看命。小孩突然有個啥毛病的也都是找她。
胡婆子是個中等身材，瘦瘦的，顴骨突著，一雙眼在油燈下彷彿帶著奇異的光，沉著臉看了下蔡花的情況，掐指一算，抿著嘴，
「蔡花本來就命薄，又被人纏住了！回不來！」
孫氏和蔡東林幾個都嚇了變了臉，胡婆子說的被人纏住，是被亂葬崗上那些孤鬼纏住了，回不來！？孫氏眼前一黑，就要給胡婆子跪下。
「先讓開！」胡婆子看了眼孫氏，蔡東林急忙扶著孫氏到一旁去，蔡結實抿著，眼淚突突往外冒，王栓子拉著蔡結實手也哭個不停，卻不敢出聲。
鄭墨辰抿著嘴，皺著眉毛，看著蔡花面色蒼白，渾身是汗，眼裡閃著擔心。
胡婆子到廚房裡從大鍋底下抓了一把鍋底灰，在堂屋門口畫了個啥符，嘴裡不清不楚的念著啥，從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潑上去，抓了連著鍋底灰的泥，到西間抹在蔡花額頭，臉上，最後一塊，念了句啥，扒開蔡花的頭髮，找到頭髮里的玄，碾在上面，大聲喊，
「蔡花！蔡花！蔡花快回來！」啪啪啪在蔡花臉上拍了三下掌。
期間孫氏和蔡東林，大力娘幾個都不敢出氣，就怕壞了事兒，緊緊的盯著蔡花。
蔡花渾身一個激靈，醒過來，喘息著，滿身的汗水，眼神還是驚恐未定的狀態。
見蔡花醒過來，孫氏狠狠的鬆了口氣，只覺得全身力氣抽幹了一樣，上去就抱著蔡花問她咋樣了，
「丫丫！？」雖然急的不得了，聲音卻異常輕柔，生怕嚇著蔡花。
「我沒事兒了！娘！」蔡花搖搖頭。
那邊大力娘和蔡東林已經在給胡婆子道謝，鄭墨辰在一旁看的稀奇的不得了。就那樣搞一下，抹的臉向花貓一樣就能把中邪的人叫回來！？下回他也會了！
胡婆子沒有洗手，依舊是沉著臉，抿著嘴。大力娘忙給孫氏使眼色，讓拿銀子給胡婆子。孫氏從柜子里摸了二兩銀子，看了看蔡花，見大力娘點頭，知道不少了，上去塞給了胡婆子。
胡婆子沒有客氣，看也沒看一眼直接拿著銀子裝起來，又到廚房拿了掃鍋台的把子，瓷碗舀水，用把子在鍋底掃了下，在瓷碗里蘸水在堂屋裡撒了一遍，一路撒到大門口。
大力娘已經拿了鏟子從鍋底挖了一簸箕草木灰，遞給胡婆子。
胡婆子接了，抖動著簸箕，把草木灰圍著堂屋牆根撒了一圈，在堂屋門口畫了個半圓，又在大門口畫了三個，這才把簸箕遞給大力娘，
「好了！這幾天就在家裡別出門！」叮囑一聲，轉身就走。
蔡東林和蔡有志忙跟上去，送胡婆子回家。
「娘！我想洗澡！」蔡花身上黏糊糊的，拉著孫氏的衣裳。
「別洗傷風了！先拿熱水讓你娘給你擦擦，好睡一覺明兒個再洗！」見孫氏要答應，大力娘攔了下來。
看著孫氏和蔡結實幾個擔憂的眼神，蔡花只好點頭應了。
蔡結實忙跑到廚房去燒熱水，王栓子點著了火。
鄭墨辰站在外面等著水燒好了，拿木盆裝了，兌上點涼水，送進屋給孫氏，站在外面心裡開始琢磨。那個胡婆子就那麼隨便一搞，就是二兩銀子。那下回蔡花要是再中邪，他來叫蔡花，那二兩銀子不就進了他的腰包！？這樣多來個幾次，他不就發了！？這樣想著，眉毛都飛起來。
「你在樂啥！？」蔡結實見鄭墨辰竟然站在堂屋門口笑，頓時沉著小臉沖鄭墨辰吼。
鄭墨辰心裡一跳，才驚覺他想的太入神，見蔡結實面色不善，恨不得咬他一口的樣子，眼神飛快的閃了下，咧嘴笑，
「蔡花回來了！我高興呢！」
蔡結實打量了下鄭墨辰說的真假，顯然有些不相信鄭墨辰，哼一聲，轉身又到廚房燒了一壺熱水。
孫氏已經給蔡花擦洗了身子，換上一身乾淨小衣，用被單蓋著。
蔡大力和蔡玉華過來了，問了蔡花的情況，見已經睡過去，小聲說了幾句話，蔡東林和蔡有志回來，大力娘一家子回了家。蔡東林忙要去送，被蔡有志攔著。
折騰了大半夜，雞都叫了，孫氏讓鄭墨辰和蔡結實王栓子去睡覺，自己在西間守著蔡花。
蔡東林吸了一袋煙，見天一直沒亮，也躺在了炕上。
蔡花好睡了一覺覺得好多了，孫氏卻不讓幹活，蔡花覺得她只是做了個噩夢，前世也有過這種情況。夢魘是身體和神經清醒不同步，精神緊張，過渡疲勞出現的。看孫氏和蔡東林幾個都嚇的不輕，撇了堂屋門口的半圓形草木灰，眉毛皺了皺，沒說啥。
不到半天時間，半個村子都知道蔡花家有人中邪，請了胡婆子，那門口的三道草木灰更是解釋情況不一般。
蔡結實氣的想出去和那些人理論，蔡花喊住他，在他耳邊囑咐了一番。
見蔡花點頭，淡淡的笑著，蔡結實皺皺眉毛，和王栓子到大力娘家去。路上有人問蔡結實咋回事兒，問了幾次蔡結實都不說，王栓子就看蔡結實的眼色透露了兩句他們走了山上亂葬崗的路。
眾人對視一眼，見蔡花家的一家人都沒事兒，卻沒有見到蔡花，自然而然把事兒放到蔡花身上，剛吃過晌午飯，蔡花過了山上亂葬崗中邪差點被死的話就傳開了。本來上山挖個野菜，摘個野果的人也不敢再上山了，囑咐家裡的孩子更不允許往東山上去，不然就被鬼給牽走了！
蔡花聽著蔡結實和王栓子帶回來的話，抿起了嘴，眼裡帶了淡淡的笑意。沒人敢上山去，那些桃子就不會有人發現，可以安生長到成熟了！
想到還在山上住著的楚熙，眸光閃了下。那個假仙兒是個武功高強的，都能不費力氣的飛起來，應該死不了吧！？
卻不知清晨帶著倆人背著一應吃的用具啥的上了閃，正見楚熙坐在廚房熬粥，頓時嚇了一跳，急忙放下東西跑上去，
「公子！你咋能到廚房裡來了！？小的走的時候不是留了好些點心肉乾和果子在屋裡，這下等活兒咋能是公子碰到的啊！？」
「已經做好了！要吃點嗎！？」楚熙回頭看了清晨，掀開鍋蓋，鍋里煮的薺菜肉丁粥，香味兒隨著白氣冒出來，清晨愣了愣，瞪大了眼睛。他家公子竟然會做飯！？
楚熙洗了幾個碗擺在矮几上，拿了勺子舀了幾碗粥出來，自己端了一碗到堂屋裡晾著，看著桌子上的桃子被他昨晚吃了幾個還剩下仨，又拿出去洗了下，擦乾，淡然的吃起來。絲毫沒了生病的樣子，臉色和嘴唇也都正常了。
清晨看的愕然，看著矮几上的幾碗粥，又看看楚熙，沒有端去給搬東西上山的倆人喝，而是拿了肉乾和乾糧出來，燒了壺水給倆人，自己小心翼翼的嘗了一口，竟然比他做的飯還好吃，頓時有些飄飄然。公子會做飯！他吃了公子做的飯！
「吃了飯去山下農戶家裡買些青菜上來！從西邊下去。」楚熙喝完粥，撂下一句話，轉身到書桌前拿了一本書，書皮上寫著機關秘術幾個字。
清晨忙喝了粥，見鍋里還有，舀出來放在小盆子里，刷鍋洗碗，把那一盆子粥放在鍋里溫著。帶了倆人下山去買農戶家裡的青菜。
山下靠著山腳開了一塊塊的菜地，種著青椒，黃瓜，茄子，荊芥，韭菜等。
清晨看了下，就帶著倆人去喊了個人打聽誰家賣青菜，老胡家裡種了大片的蔬菜都是賣的，聽清晨要買菜，見他穿的光貴，笑呵呵的介紹自家地里的青菜。
清晨看了下老胡的菜地侍弄的乾淨利索，老胡也一副憨厚的樣子，就買了些青菜，讓身後的倆人拿著，付了錢，帶著回山上。
老胡正拿著手裡的一兩銀錠子愣神，抬頭見清晨扛著菜往山上去，想著蔡花上山中邪的事兒，渾身一個激靈，抬頭見正晌午頭，頓時腳下生寒。晌午頭，鬼冒油，晌午錯，鬼拉磨！連地里的水桶和鋤頭都不要了，撒腿就往家跑。一路跑一路喊著撞見了！撞見了！
正端著碗吃著，拿著菜準備做晌午飯的人出來見老胡驚嚇的樣子，問了一聲，紛紛變了臉。
蔡花聽到消息，讓蔡結實出去打聽了一下，晚上回來說是老胡晌午頭撞見仨人買他的菜，給了一兩銀子，沒找錢就走了，還是往山上去的。
蔡花想到了跟在楚熙身邊的那個小廝，眸光轉了轉，沒有說啥。轉身拿了戒尺繼續畫她的圖紙。
她這回不再綉那些景緻綉品了，畫上是一個宅院的鳥瞰圖，立體的房屋，亭子，抄手游廊，小橋流水，假山，石桌石凳，後花園啥的一一映射在紙上，明確的透視，只一個輪廓卻讓人一眼便可以看出這個宅院的個方位設計。
「蔡花姐！你這畫的是啥！？咋不用毛病直接畫吶！？」王栓子趴在桌子旁問蔡花。
「過兩天上了色就能看到了！」蔡花笑笑，低頭繼續畫。
蔡結實和王栓子看了一會，就回去寫自己的字。
第二天一早，孫氏做好了飯，用軟軟的麵皮包了粉絲韭菜雞蛋餡兒放鍋上煎了粉麵包子，蔡結實和王栓子連吃了好幾個，沒有吃饃，喝了碗米糊，就跑出去玩兒了。
「天兒熱的大人還不想吃飯，孩子也瘦了！」孫氏看著碗里的米糊也有些喝不下了。
蔡花沒有吃饃，只吃了一個粉麵包子，喝了一碗米糊。
蔡東林擦了把汗，喝完米糊，招呼一聲，拿著鋤頭下地了，玉米地里長了草了出來，還要把兩棵的玉米拔掉一棵，只留下一棵。鄭墨辰也扛著鋤頭跟著去了。
孫氏刷鍋洗碗，收拾了下，也下地了。
蔡花起來拿了顏料出來開始給圖紙上色，蔡玉華吃力的搬著繡花架子過來。蔡花忙放下筆，上去給她抬進屋。
「都下地提苗去了！我就過來這裡做綉活兒！」蔡玉華說著去看蔡花的圖紙，歪著頭，
「這畫好奇怪的感覺。」
「站在半山腰看下面的院子就是這個樣兒！」蔡花笑笑，倒了兩碗茶晾著。
蔡玉華恍然，看了一回，伸個腰，開始做綉活兒，
「莎莎這些日子老實了吧！？」
「嗯！」蔡花笑著點頭。
「量她也沒臉再來！」蔡玉華輕哼一聲。
蔡結實和王栓子提溜著兩串子蚱蜢回來，扔進雞圈裡餵雞。舀了水洗手洗臉，開始練字。
蔡莎莎來了！幾個人都詫異了，蔡花挑起了眉毛。
蔡莎莎臉色郝然，挪著步子進來，懷裡還抱著綉活兒，
「丫丫……我有個地方綉壞了，你能幫我看一下嗎！？」眼裡帶著希冀。
蔡玉華就拉了臉，蔡結實和王栓子也都看了眼蔡玉華，又轉向蔡花。
「拿來我看看。」蔡花伸手，沒有拒絕。蔡米芝正在說合的親事黃了，十里八村怕是也找不到婆家了，連帶的蔡鴻雁的親事都黃了，也算是收到了懲罰。
蔡玉華抿著嘴低頭當做沒看見蔡莎莎，拿著絲線細細的分了。
蔡花看了下那門帘子，眉毛微皺，綉活兒沒問題，就是比例錯了。給她指出來，在比例明顯小了的那一邊添上一根枝條，拆了幾個地方，讓綉上大朵的薔薇花，遞給蔡莎莎。
蔡莎莎見蔡花沒有推，還細緻給她講了，改過來，臉色就更紅了，伸手從兜里掏出一把飴糖塞進蔡花手裡，
「這個給你吃！我就先回家繡花去了！」拿著門帘子轉身回了家。
蔡玉華臉色不太好，撇著嘴，擺弄著手裡的絲線。蔡花把飴糖放在桌上的點心盤子里，見蔡玉華也綉不好了，乾脆拉著她去做小吃食。
一聽蔡花又要做吃的，蔡結實和王栓子頓時眼睛都亮了，紛紛喊著要幫忙。
蔡花用盆子和了面，醒了一會，和蔡玉華一人一塊，在水裡使勁兒洗，要洗出麵筋來。
「丫丫！這樣吃，那上次磨的面還能吃多久時間！？」蔡玉華看著有些心疼，和了面又給洗掉，這不浪費啊！？
「還有多！」蔡花用力搓著手裡的面，看搓的差不多了，換了水繼續搓，蔡玉華也換了水，蔡花把水倒在一起，讓它自己沉澱，繼續洗麵筋。
洗了兩大塊，蔡花讓蔡結實燒火，拿了放鍋上蒸熟，從冷水裡浸泡了下，切成一片一片的，讓蔡結實去院子里摘幾根黃瓜過來，切了黃瓜，加了麵筋，放了鹽，醋，香油，拍了點蒜泥潑上去，讓幾個人先嘗一下，把剩下的麵筋泡在水裡。去看那些沉澱的咋樣了，把清水空出來，剩下的濃稠的，放在水桶里涼著。
「丫丫！這個東西叫啥！？還真好吃！」這個時候還沒有麵筋這個玩意兒。
「這個叫麵筋！可以炒菜還可以涼拌！晌午就在這吃飯吧，我給你做涼皮兒吃！」蔡花笑笑，翻找出來個鐵板刷洗乾淨。
「好！」蔡玉華想問涼皮是個啥，見蔡花一副要買官司的樣子，就點了頭，讓蔡結實和王栓子吃，洗了手回家和劉海英招呼一聲，回來做綉活兒。
蔡花一邊幫著蔡玉華分線，一邊交給蔡結實和王栓子認新字，指導倆人寫錯的地方。
快晌午的時候，天熱的冒油，下地的都回了家。蔡東林和孫氏，鄭墨辰卻還沒有回來。
蔡花看著起來去做飯，燒了米湯，又在小鍋里燒傷水，把沉澱好的麵粉水再空掉清水，攪勻和了，鐵板上刷上油，淋在鐵板上，刷了薄薄的一層，又刷了層油，放進小鍋里燒個滾，估摸著熟了，蔡玉華幫著盛出來，用鍋鏟子鏟掉，放在小鍋拍上晾著，開始重複。
蔡玉華看了兩遍就會了，見蔡花頭上都是汗水，接了盆子上手。
直到鍋拍上摞起來高高的一堆，盆子里的麵粉水都用光了，蔡結實忙把鍋底的柴火拉出來，放進大鍋底。
蔡花炒了個豆角，把大鍋里蒸的茄子丁拿出來用涼水泡過，潑上蒜泥，放上調料，香油，涼拌了個茄子。開始去切涼皮兒，切麵筋，把黃瓜切絲。同樣用蒜泥潑了，加了調料，香油，又放上一點荊芥葉子。夾了一筷子讓蔡玉華先嘗。
「丫丫！我看你別繡花兒了，可以去做飯了！做的菜都這樣好吃！」蔡玉華一臉誇張，也是她沒有吃過涼皮兒和麵筋。
「我也要嘗嘗！」蔡結實和王栓子伸長了脖子可憐巴巴的看著蔡花。
蔡姐用小碗挑出來一碗讓倆人嘗，轉身把調好的涼皮兒放在案板上，
「有你們幾個吃貨，我早晚練成大廚！」調笑幾人。
蔡東林和孫氏，鄭墨辰回來了，各個曬的臉色發紅，蔡花讓蔡結實去端涼茶，轉身舀了剛從井裡打上來的涼水給幾人洗臉。
蔡結實和王栓子嘰嘰喳喳的喊著蔡花又做了啥好吃的，鄭墨辰看著倆人嘴上吃的油油的，頓時氣歪了嘴，
「我們在地里累死累活的，你們卻在家偷著做好吃的！？」把汗巾一甩，搭在肩膀上就進了廚房。
蔡東林和孫氏看著就笑了，問是啥吃的！？
鄭墨辰看著案板上的一大盆子涼皮兒愣了下，撇著嘴，直接拿了筷子夾菜一條放進嘴裡，一副像吃了毒藥的樣子。
啪——蔡花一把拍在鄭墨辰的手背上，瞪了他一眼，掀開鍋拍，蔡玉華幫著舀飯往堂屋端。
蔡東林幾個人都稀奇的，吃了涼皮兒，那是用井水過的，涼涼爽爽，酸辣味兒，直喊好吃。
「爹！娘！那咱們今年打的糧食就別賣了，咱賣涼皮兒吧！」蔡花詢問兩人，麥子才十幾文錢一斗，要是磨成面，做成涼皮兒去買，正好地里種的菜，卻比直接買糧食能多賺點。現代的時候她就聽雲漪說，一個賣涼皮兒的小攤兒，幾年掙的錢都能買房子了。這個地方還沒有涼皮兒這個東西，至少她沒有在兆安縣見到，怎麼著也能賺上一筆。
「這個……能有糧食賣錢！？」蔡東林停了動作，問蔡花。他不太相信能比糧食賣的多。在他的觀念里，每年打了糧食除掉交田稅，留一點給爹娘和家裡的人吃，剩下的全部拉到縣裡賣了換成銀子好過日子使。
「要不先試試！？不行了咱再拉了糧食去賣！？」孫氏想著是蔡花的想法，東西又這樣好吃，必定不會賠錢！
「那咱就先試試！要是好賣，讓花奶奶也去賣吧！大力嬸懷著孩子，小姑那綉品少說也得好幾個月才能綉完。大力叔正好也沒有出去幹活兒可以幫忙花奶奶一塊！農忙的時候就歇了。」蔡花一邊吃著一邊提議。
「咱自家試試就行了，別扯著你花奶奶了！」蔡東林皺著眉毛。怕虧了錢，也虧了大力娘家，到時候大力娘不說啥，還有大力媳婦吶！
「沒事兒！我去勸娘！娘也聽丫丫的話呢！這個涼皮兒做的好吃，拿到縣裡一定能賣不少錢！」蔡玉華把說服大力娘的任務攬在自己身上，扒拉幾口米湯就去喊大力娘和蔡有志了。
「這風風火火的丫頭！飯都還沒吃完吶！」孫氏搖著頭。
大力娘家也正在吃飯，見蔡玉華喊的急，就拿著饃過來了。
蔡花留的還有一碗沒有下過筷子的涼皮兒，端出來給大力娘和蔡有志嘗，把要賣涼皮兒的事兒說了。
蔡有志還沒說話，大力娘就拍腿了，
「好！調菜還能賣出去，更何況這個涼皮兒又是個稀罕東西，又好吃！咱都不缺兒，東西都放的足足的，指定能賣銀子！」
蔡花就看見蔡有志臉色僵疆的表情，沒有說話，夾了一筷子麵筋吃了，
「要是能賣銀子，那就試試吧！反正提了苗地里就沒啥事兒了！」沒有表示反對。
大力娘是個爽快的性子，說干就干，吃了飯就跟著蔡花學做麵筋，做涼皮兒。她本來就手巧，做的涼皮兒比蔡花還快，薄薄的，透明泗亮。孫氏也跟著學會了。
下晌的時候，全家都跟著到地里提苗，等幹完了就磨面出來做涼皮兒賣。
第二天吃了晌午飯，孫氏蔡東林帶著鄭墨辰又下地了，安排蔡結實和王栓子等天不太熱的也去。
鄭墨辰撇著嘴，沒好氣的瞪了眼蔡花。全家人都要下地，蔡花卻在家裡享清福！
蔡花摘了後院里種的菜，又用乾淨的抹布包了一塊麵筋，一包涼皮兒，裝在竹筐里，拿著棍棒拄著要上山。
蔡結實和王栓子攔著，說啥都不讓蔡花出門。蔡花無奈的嘆口氣，
「我不說那個胡婆子說的是真是假，但我真的沒有事兒就對了！現在村子里都在傳山上有鬼，你們倆也見過楚熙，看他像鬼嗎！？」
「他叫楚熙嗎！？可像鬼了！嘴唇黑著，臉那白！還穿著白衣裳！」蔡結實被上次的事兒心裡留了陰影，攔著蔡花不讓去。
「那你們倆跟我一塊去，送了東西咱就下來！咱從北面上去！」蔡花只好帶上倆人一塊。
見蔡花態度堅決，蔡結實和王栓子幫著背了竹筐，一人拿一個棍棒，鎖上門，陪著蔡花上了山。
三個人走走歇歇，替換著背竹筐，到了山上找了一圈才找到楚熙住的木屋，清晨正提著水桶回來，見是蔡花愣了愣。
楚熙卻眉頭微挑，揚起嘴角。
蔡花背著竹筐上了木屋，見楚熙臉色明顯好了很多，把竹筐放在木屋外面，
「你不是要買菜嗎！？有好東西送你，拿銀子來吧！」
「送我還要銀子！？」楚熙抿嘴淡淡的看了眼被青菜蓋住的竹筐，看不到裡面裝的啥東西。
「不要銀子也行！」蔡花笑。
王栓子還以為蔡花真的不要銀子了，給蔡結實使眼色，他們背上山可是累死累活的，竟然不給銀子！？
蔡結實看著蔡花笑的帶著奸詐，搖搖頭沒有說話。大姐又笑了，那是對陳掌柜的時候才笑成那樣的。
果然，楚熙這邊挑起眉毛，正要喊清晨收下東西，蔡花張嘴了，
「正好我對銀子也看膩了！就拿金子來吧！」
清晨長大了嘴，就算市筐菜也用不到金子吧！？
「你竹筐里裝了啥！？竟然要金子！？」看蔡花的眼色帶著不善。上次就這個蔡花，愣是拿著半碗還是吃剩下的粥倒了公子一手！
「要買我就留下，不買我們就下山了！山下的那些人以為你們是鬼，下次再買菜……不知道村子里的人會不會拿了棍棒出來打人！？」說著拿著手中的棍棒，眼含深意的撇了眼清晨，挑眉看著楚熙。
「那就做好讓我嘗嘗吧！正好餓了！」楚熙眼神投向竹筐。
蔡花一噎，就知道這個假仙兒心理扭曲，站著沒動，
「先付錢！」
楚熙給清晨使眼色，清晨不敢違背楚熙，不甘願的轉身進屋拿了一顆金豆子出來，沒好氣遞給蔡花。
蔡花捏著看了下，雖然色澤沒有現代的那些新打的黃金顏色亮，卻應該不會摻假。把金豆子收起來，讓清晨提著竹筐，到廚房去。
蔡結實和王栓子見楚熙真的給了金豆子愣了愣，頓時歡喜起來。他們都還沒有見過金子是啥樣的吶！跑這一趟真值錢！麻利的去幫著剝蒜。
蔡花看了下碗檯子上面的調料，忍不住抿了嘴。她買的調料就算齊備了，楚熙這竟然更加齊全，香油都用罐子裝的。
讓蔡結實砸了蒜，她洗手把涼皮兒和麵筋拿出來洗了下，切好，拌上黃瓜絲，淋上香油和醋，潑上蒜泥，拌好，用盤子裝了，拿著筷子端到堂屋裡。
楚熙已經坐在桌子前等著了，看著蔡花端上來的涼皮兒眼中閃過一抹詫疑，
「不會是毒藥吧！」說著拿筷子夾了一根。
清晨忙拿了小碟子遞上來，還瞪了眼蔡花。沒眼色！
蔡花眼神冷淡的掃了眼清晨，楚熙看著沒有接清晨遞過來的小碟子，直接放進嘴裡吃了，又夾了一塊麵筋吃。
蔡花就在旁邊看著，楚熙卻一句話不說，愣是在幾雙眼睛的注目下吃完了一整盤涼皮兒，優雅的接過清晨送上的茶水漱口，拿著帕子擦了擦嘴角，還是沒有說啥。
蔡花臉色有些黑，想了想，反正已經給了金豆子，就不管那個心理扭曲的！轉身把竹筐里的茄子黃瓜啥的放下，提著竹筐帶著蔡結實和王栓子下去。
「味道不錯！可以拿到縣裡買了！」屋裡傳來楚熙輕飄飄的聲音。
蔡花沒有回頭，餘光掃了眼，背著空竹筐下山。
楚熙站起來，看著蔡花三人已經走遠，回頭問清晨，
「那個東西還有沒！？」
「有！不過不多了！小的已經學會了，很簡單！晚上就能做給公子吃了！」清晨心裡暗自撇嘴。蔡花果然小氣，送東西上來才就送了那麼點兒！
他不知道蔡花就是想多送，楚熙吃不完，一夜過去就壞掉了。
「留著明兒個吃吧！」楚熙說著轉身進了屋。
結果第二天一早清晨就發現那些涼皮兒壞了，一股子酸臭味兒，連麵筋都壞了，頓時苦了臉。
楚熙知道，只看了下，臉色不變，清晨卻發現他嘴角抿了下，心頓時提了起來。
楚熙眸光轉了下，沒說啥。清晨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做飯，拿了蔡花送的青菜炒了。
蔡花圖紙上色完了，蔡玉華幾個都圍在一起看，指著猜圖上的花木，亭子，假山啥的。
蔡花問了下還有多少玉米沒有提苗，拿了草帽子帶上，吃了晌午飯也跟著下地了。
孫氏心疼蔡花，讓她坐在地頭看著她不願意，就多把了一壟。
蔡東林和孫氏把蔡花夾在中間，一人多把了一壟，蔡花嘴角抽了抽，
「爹！娘！這樣我就沒得提了！」她總共才把了一趟子，兩壟。
兩人就不把著蔡花提的那一趟子，速度快起來。
等蔡花提到前面，發現斷斷續續的都已經被提過了。心裡又暖又無奈。下一趟子就挪到鄭墨辰一邊。
「這些都是我的，你往邊兒去去！」鄭墨辰也多把了一壟。
再往邊兒上去，就去到別人地里了！總之一下午蔡花在地里沒幹多少活兒，倒是出了一身臭汗。地里的多長的玉米苗和蜀黍苗兒，總算被提完了。
大力娘家也提完了，拿著草帽子扇著風過來，正打算幫忙。見都幹完了，商量了下，回家磨面。
看著蔡大力和蔡東林蔡有志幾個輪流推磨，蔡花眉頭微皺。得買一頭驢回來拉磨了！
大力娘家的石磨就放在西屋旁的棚子里，只夠人站的，想用馬拉磨，也進不去。兩袋面磨出來，幾個人累的喘息。蔡玉華想頭一天晚上就做好，又怕過夜會壞，蔡花也不同意，就頭一天洗了麵筋出來，蒸好，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來做涼皮兒。
蔡花做涼皮兒，鄭墨辰在一旁幫手，孫氏就拿著黃瓜切了黃瓜絲。看著差不多了，蔡花讓孫氏別切了，
「帶著新鮮黃瓜過去，不夠了再切！」還泡了一盆用熱水淖過的豆角，有願意吃的就加點進去。
忙活了一通，外面蔡玉華喊蔡花的聲音。看著東西都準備好了，蔡花拿著香油罐子拍了下額頭。家裡還有王天猴（朝天椒），她竟然忘了炒點辣椒油出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晚上回來再做。
鄭墨辰牽著馬，套上了蔡花家新做的板車，放上兩張桌子，長凳，蔡花和孫氏，大力娘和蔡玉華，帶著蔡結實和王栓子坐在了車後面，車上就坐滿了，蔡東林和蔡大力幾個只好留在家裡等著。
幾個人趕著車到縣裡，交了攤費，在市口人多的地方把大力娘家的攤兒支起來，鄭墨辰拉著車繼續走，到另一個市口擺上攤兒。
「賣涼皮兒勒！爽滑好吃的涼皮兒！爽心！爽肺！又爽胃唻！」
市口響起一聲叫賣的吆喝聲，仔細聽裡面透著不情願，眾人更是稀奇那個涼皮兒是個啥樣的，就有人圍了上來看。
鄭墨辰還在吆喝，臉卻黑著，蔡花在一旁抿嘴，
「聲音太硬了！要喊出感情來！」
鄭墨辰小臉一沉，回頭瞪著蔡花，
「你喊個有感情的試試！？」讓他一個大男人出來叫賣吆喝就算了，還要喊出感情來！？他和誰有感情啊！？
「想想你今兒個的工錢。」蔡花挑挑眉毛，在案板上擺了一排剛買的小碟子。
鄭墨辰臉就僵硬了，蔡花說今兒個給他二十文錢的工錢。
孫氏把盆子里調好的涼皮兒夾到一個個小碟子里，嘴裡吆喝著，
「爽滑好吃的涼皮兒！不好吃不要錢！先嘗后買唻！」
眾人一聽先嘗后買，又稀奇的，就有人上去說要嘗嘗啥味兒。
蔡花見他膀大腰圓，一身湖綢錦袍，一臉正氣，皮膚髮紅，笑著遞上筷子，
「大叔你先嘗嘗！要是不好吃絕對不讓大叔買！」
那男人笑呵呵的接了筷子，拿著小碟子嘗了起來。涼皮兒入口，立馬就有種爽滑的感覺，不住的點頭，又夾一塊麵筋，勁道爽辣，忍不住叫好，
「好吃！這個啥涼皮兒…咋賣的啊！？」
「大叔！這個涼皮兒是我們祖傳的方子，費工又費料兒，所以一盤涼皮兒要二十文錢！」蔡花這邊說著，那邊已經給孫氏使眼色，讓她拌上了。
「二十文錢嘗個新鮮兒，不虧！給我來一份！」男人點點頭，擺手喊了句，見蔡結實擦乾淨桌子，就坐到桌前等著。
孫氏麻利的拌了滿滿一盤涼皮兒，鄭墨辰端著送到男人跟前，遞上筷子。
見有人開頭，還喊著好吃，又有幾個人試吃的，也都買了。
人越來越多，一張桌子根本不夠坐的，就有人端著盤子站在一旁吃，蔡花看著皺眉。這個時代沒有食品包裝袋，沒法打包，真是麻煩的！
「大姐！我們還買上次的紙吧！」蔡結實端著盤子放到一旁的水盆里，王栓子拿著香皂角子刷盤子。
蔡花看著有人見人多沒地兒就走了，和孫氏招呼一聲，到裁紙的鋪子買了兩打牛皮紙，和繩子。先到蔡玉華的攤兒去看了，也是人多，大力娘和蔡玉華倆人都有點忙不過來了，一桶的涼皮兒已經賣了一大半了。
「小姑！花奶奶！用這個牛皮住疊起來包涼皮兒，別放湯水了！」蔡花上去給大力娘和蔡花擦了把汗，疊了幾個紙包給蔡玉華看。
「我會了！丫丫快回去忙吧！」蔡玉華拿著紙包催蔡花回去。
蔡花疊好了紙包，喊了一句涼皮兒可以打包帶走，那些看著人多正想走的人頓時轟的又回來圍了上來，喊著要打包帶走。蔡花也不走了，大力娘手腳麻利的調著涼皮兒，蔡花和蔡玉華兩個人打包。小半時辰就聽大力娘喊捅里的涼皮兒沒有了，
「各位對不住了！今兒個的涼皮兒賣完了！明兒個再來啊！」
沒吃到的看著空空的木桶，帶著遺憾走了。買到的頓時幸運起來，付了錢，拿著涼皮兒回了家。
「娘你先收拾！我和丫丫先過去大嫂那裡看看！」蔡玉華洗了手，拉著蔡花往市口另一頭去幫忙。
老遠就看到一堆人圍堵在涼皮兒攤子前，兩人一愣，對視一眼，慌忙扒開人群擠進去。
鄭墨辰正抓著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在打，
「讓你他娘的吃了不給錢！小爺打爛你個王八羔子的嘴！」
「…老子是劉大人家的姑侄！你他娘的敢打老子，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被打的男人一邊怒吼著，一邊掙扎。
「呸！小爺管你劉大人白大人家的，敢吃了小爺的東西不給錢，小爺就先打爛你個雜碎！」鄭墨辰呸了一口，拳頭拎起來，又砸過去兩拳。
蔡花看著孫氏和蔡結實王栓子站在一旁想勸又不憤怒的樣子，眸光閃了下，上去攔住鄭墨辰，
「別打了！讓他走！」
「讓他走！？蔡花你腦子有毛病了吧！？這貨吃不給錢，還吃了三盤子！」鄭墨辰見蔡花那好說話的就放了那人，頓時瞪大了眼。
蔡花看著鄭墨辰氣不忿，轉眸冷眼看著那個急忙爬起來的男人冷聲道，
「你既然是劉大人家的姑侄，煩請你回去問問劉大人，是不是他出來吃老百姓東西就不給錢了！？要是劉大人說是…他這個縣令也別想當下去了！」危險的眯了眯眼。
「就是！就算是大老爺吃老百姓的東西也得給錢，更何況只是親戚！？」蔡玉華瞪著眼怒道。
旁邊就有人附和。
那男人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憤怒的瞪著鄭墨辰，又瞪蔡花，
「你們有種給我等著！」啐了一口血水，擦著嘴囔囔著離開。
「爽滑好吃的涼皮兒！不好吃不要錢！可以打包帶回家吃嘍！」蔡花轉身笑著揚聲吆喝一聲，拿著牛皮紙飛快的摺疊著。
鄭墨辰看著蔡花沒事兒人一樣，頓時最近抽了又抽。蔡花是個強大的！
眾人也愣了下，看著那稀奇的涼皮兒，那個被打的男人就是因為涼皮兒好吃才一口氣吃了三份，就有人圍上來，喊著要買。
不過一會，一桶涼皮兒就賣完了，孫氏把最後一份涼皮兒遞過去，對沒有買到的人道歉，
「…明兒個一定多做點拿來！」
就聽見有人喊著明兒個早點來。孫氏扶著腰，鬆了口氣，看著鄭墨辰還氣哼哼的臉，就有點擔心，
「那個人要是再來找麻煩咋辦！？」
「怕啥！那個雜碎要是敢來，小爺剁了他！」鄭墨辰豪氣衝天的喊了聲，伸手抓了菜刀。
「人來了！看你的！」蔡花淡淡掃了眼街口幾個人氣勢沖沖的過來，給鄭墨辰使眼色。
鄭墨辰轉頭，果然見到幾個人過來，心裡一緊，抓緊了手裡的菜刀。
孫氏忙拉著王栓子和蔡結實往後退了兩步，去拉蔡花。
蔡花沒動，安撫的看了眼孫氏，等著幾人走過來。
帶頭的是個半百老人，腳步輕快，神色肅然，大步走過來，見是蔡花，眸光閃了下，撇了眼身旁的男人，上前抱拳給蔡花見禮，
「蔡小姐受驚了！小的是劉府的管家張伯，表少爺出門忘記帶銀子，脾氣比較直快，說了啥不好聽的話，還請蔡小姐原諒則個！我們老爺特讓小的帶了表少爺過來給蔡小姐賠禮，並送上吃東西的銀子！」笑呵呵的遞過來個十兩的銀錠子。
「不…不…不用了！」孫氏一聽是縣太爺家的管家，不敢去收那個銀子。要是得罪了縣太爺，他們一家只要在兆安縣就過不下去了！
「煩勞張伯了！銀子張伯還是拿回去吧！你們表少爺也只是吃了三盆涼皮兒而已，沒啥大不了的！」蔡花沒有看銀子，說著掃了眼張伯身旁被打的嘴角青紫的男人。
高亮心裡不忿，見蔡花眼神帶著冷意，嘴角明顯帶著嘲弄，不甘不願的上前賠禮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吃了你們家涼皮兒不給銀子！這十兩銀子算是賠償！你們拿著吧！」要不是回去找人，被舅舅訓斥了一通，連大表哥都說他要是闖禍就送他回家，他又咋會像一家鄉下土包子道歉！？
鄭墨辰正要說話，蔡花一個眼神制止，勾起嘴角伸手接了張伯遞過來的銀錠子，
「銀子我們收下了！」
張伯就笑呵呵的又給蔡花和孫氏鄭墨辰幾個賠不是，給高亮使眼色。
高亮上前給孫氏賠不是，給鄭墨辰賠不是。
孫氏嚇的躲開，鄭墨辰卻是不屑的冷哼一聲，
「下次記得還不拿銀子！讓小爺再過過拳頭癮！」
高亮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想到劉文說的話，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道了歉，蔡花不再理會高亮一眾人，轉身收拾碗盤。張伯看著又帶了高亮回去。
高亮氣哼哼的一屁股坐在劉文的書房裡，
「不就是一個鄉下土包子，你竟然和舅舅一塊逼著我去給人家道歉！？」神情很是不滿，憤怒。
「你要是不去道歉，那最好別一個人走道兒了！」劉文慵懶的靠在太師椅上，拿了牙籤扎了塊桃子放進嘴裡。
「咋滴！？他們還敢背地裡打本少爺！？」高亮頓時氣的嘴都歪了。
「我相信你要是做的太過分，她想要蓋你個麻袋揍一頓的事兒絕對輕而易舉！」劉文撇了高亮一眼，想著蔡花那脾氣，勾起嘴角，眼波轉了轉。明兒個他也去嘗嘗那個啥涼皮兒的玩意兒。
看著時間都下晌了，鄭墨辰幾個把桌子長凳搬到板車上裝好，牽著馬，到另一個市口去接大力娘。
「先別急著裝桌子，正好到旁邊買幾碗餛燉墊墊吧！」蔡花招呼一聲，拿著錢到不遠的混沌攤兒一人叫了一碗餛燉，讓送到他們桌子上，又買了幾個包子。
蔡花買了包子回來，見餛燉出鍋，正要付錢，孫氏說大力娘已經掏了，
「…你花奶奶和小姑都還沒掙到錢吶！以後可不能這麼吃了！」說道著要節省。
「就一碗餛燉的事兒！快吃了趕緊的回家！今兒個還要洗麵筋出來！」大力娘拿了包子吃著。
幾個人圍坐在一塊吃了餛燉包子，蔡花看著買了兩大包王天猴，給蔡玉華一包，自家一包，
「回去磨成粉，用油炒了，做成辣椒油，調涼皮兒的時候滴上點，又好吃又好看！」
鄭墨辰趕著車，幾個人坐上去，大力娘和孫氏一邊說著涼皮兒好賣，也是個營生，一邊扶著桌子長凳怕掉下去了。
蔡結實和王栓子坐在車前面，和鄭墨辰一塊。蔡花和蔡玉華坐在車位，一路回了蔡家莊。
蔡東林和蔡有志蹲在村頭等著，見幾人回來，迎上來，看木桶里的涼皮兒都賣完了，聽蔡玉華好賣的不得了，都咧嘴笑起來，也鬆了口氣。
馬車直接放進了新院子里，蔡東林忙去提著木桶啥的，蔡有志和大力娘也都拿了東西，就留了桌子長凳，一塊到蔡花家裡。
蔡花讓蔡東林搬了小石磨出來磨辣椒粉，孫氏和大力娘拿出今兒個賣的錢袋子出來數錢。
孫氏手大，一桶涼皮兒大力娘買了將近八十份，孫氏就只賣了七十不到，不過也都掙了一兩多銀子。蔡有志笑呵呵的，
「有賺頭！」除了麵筋費點面，涼皮兒可沒用多少東西。
蔡玉華看著笑起來，見蔡花收了磨好的辣椒粉，拿了另一包出來也磨成粉。
蔡花伸手幫忙，讓蔡玉華回家拿芝麻，又讓孫氏準備薑末和蔥末。
芝麻拿回來，鄭墨辰已經刷好了小鍋，點上了火。
蔡花把油倒鍋里燒熱，加入蔥末和薑末，翻幾下，又慢慢的倒入辣椒粉，用油炸，加入芝麻。等鍋里的油變成紅色，炸出香辣味兒來，讓停了火，拿罐子把辣椒油舀出來晾著。
「我回家拿咱家的油！」大力娘招呼一聲，轉身往家跑，不時抱了油罐子過來，蔡花又仔細的炸了一罐子辣椒油，拿了塊饃蘸了一點，嘗了下，好在比沒有強太多了！
幾個人商量了一通，大力娘和蔡玉華幾個回家洗麵筋，孫氏也張羅了和面醒著，去做晚飯。
蔡花讓拌了個荊芥調黃瓜，滴了辣椒油上去。都說味道比先前的好吃多了，一盆子荊芥調黃瓜愣是眨眼就吃完了！
第一次就賺了那多銀子，蔡東林也跟著下手了，洗麵筋是個力氣活兒，蔡東林可憐蔡花累了一天，不讓她在下手，抓著醒好的面開始跟著孫氏學著洗。
鄭墨辰伸手朝蔡花要工錢，
「要不是我抓著那個雜碎揍了一頓，你能拿到十兩賠償的銀子！？咋說也得分我一半吧！？」一半他是沒想，蔡花這個變態肯定不給！但他不能少要了，不然蔡花指定給他往下壓價。
「賬上給你消掉一百文！」蔡花沖著鄭墨辰笑了下，低頭擺弄絲線，剪了塊白綢布看了下尺寸，固定在繡花架子上，拿了針線出來，看著那宅院鳥瞰圖，開始勾輪廓邊兒。
鄭墨辰氣結，恨不得咬蔡花一口，知道再說也是白搭，哼哼一聲，轉身去洗衣裳。一百文就一百文！十天他就能掙一兩銀子，一個月就能把欠蔡花這個變態的銀子還上，到時候他就自由了！想去哪去哪，還會待在這種鄉下地方，受窩囊氣！？哼！
蔡花抬頭看了眼院子里把衣裳搓的刷刷響的鄭墨辰，勾起嘴角，沒說話，繼續手下的綉活兒。
孫氏和蔡東林蒸好了麵筋，放在涼水裡冰著，又燒了一大鍋熱水，喊蔡花洗澡，見她又在做綉活兒，催著她去洗澡，把繡花架子給她收了。
孫氏端著水放到廚房旁邊的小棚子里，見蔡花拿了衣裳出來，讓她進去洗，怕她害怕，在門口守著，時不時的叫上一聲，和她說句話。
「娘你去歇歇吧！我沒事兒，這就洗好了！」
「娘沒啥事兒，等著你洗完也洗洗吶！」孫氏笑笑，沒有走。
鄭墨辰撇嘴，不屑的撇了眼那四面幾面都被圍的啥都看不見的棚子。別說捂那嚴實，就是脫光光，蔡花那乾柴棍的身子還有啥好看的！？竟然還怕他偷看！？
蔡花洗好出來，孫氏換了水，也進去洗了，鄭墨辰輪最後一樣，拿著衣裳站在堂屋門口等著，見蔡花剛洗完澡，臉色紅紅的，眸光閃了下。
一家人洗漱好，睡下。天不亮蔡東林就瞧瞧起來，把洗麵筋的麵粉水空了，只剩下麵糊，喊了孫氏起來做涼皮兒。
這次換了個大木桶，多做了些，蔡花起來洗漱好，拿著昨兒個回來是買的牛皮紙事先疊好，使的時候直接拿了就能用。
大力娘換了小點的木桶，卻一下拿了兩桶。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趕到縣裡，市口已經有人等著，見他們開了，忙上來喊著要買涼皮兒。
鄭墨辰和蔡花幫著把桌子長凳擺好，看著大力娘手腳麻利的已經調起了涼皮兒，孫氏笑笑，到了另一邊市口，剛把攤兒擺好，就圍上來不少人，都是昨兒個吃過的回頭客。見可以打包帶回家，都要了兩份兒三份兒，還是有不想往家拿的，直接在桌子旁坐著吃了。
有了昨兒個一天的好開頭，今兒個賣的更快，有人見還加了紅紅的油，喊著讓多給點油，看著好看的。
「那個是辣椒油，加太多吃了上火不好受的！」孫氏一邊解釋著，另一邊伸手多加了一點點辣椒油進去。
買涼皮兒的人見孫氏勸了她為身子著想，還給她加了辣椒油，笑呵呵喊著多買一份兒，拿著回家了。
等劉文過來吃涼皮兒的時候，差不多都已經快賣完了。
鄭墨辰見高亮又過來了，頓時冷著臉，挑釁的看著高亮。他娘的！竟然還敢來！？看到高亮身後走出來的劉文頓時明白了，立馬撇起了嘴去看蔡花。
「劉少爺是來吃涼皮兒的！？」蔡花依舊淡淡的笑著，沒有特別的表情，只撇了眼高亮。
孫氏忙擦了手要給劉文行禮，劉文擺手，看了下木桶里剩下不多的涼皮兒，
「賣的不錯！剩下的就別賣了，全部調好，包起來，給我帶走！」
孫氏看了眼木桶里還有不少，兩手在圍裙上抹著，沒有動手。昨兒個不是過來賠了銀子還道歉，今兒個咋又來吃白食！？
「娘！給劉少爺調……」蔡花知道劉文不會不給銀子，就算不給，昨兒個的十兩也算多了，正要讓孫氏給劉文調涼皮兒，一聲囂張跋扈的聲音響起，
「剩下的涼皮兒本少爺全要了！快調好了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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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鳥~大姨媽嚴重抗議~這麼更下去~牛要當即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