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執酒共白首13

第174章 執酒共白首13

許懷謙他們走後,孩子們意識到一個問題。

現在他們換船了,原來的船就可以不用修了。

那他們的小木屋還做嗎?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一圈,最後還是決定。

「做吧,都做了一半,馬上快要做好了,不能半途而廢。」

由許懷謙給帶大的孩子,字典里就沒有半途而廢這幾個字。

許懷謙多有韌勁,從前那麼多困難他都一一克服過來了,沒道理,到他們這兒,一個小木屋就把他們給難倒了。

於是一群孩子放棄了離開的想法,吭哧吭哧地把小木屋給做完了。

建成那天,糯糯還特意去找了塊大石頭,刻上字立在門前。

「縉朝出海第一小分隊建。」

「為什麼叫第一小分隊啊。」大家不解地問。

糯糯拿著刻刀:「那要不叫第二小分隊?」

能當第一,為什麼要當第二。

垚垚立馬阻止了他的行動:「就第一!就第一!第一好!」

「嗯。」糯糯也覺得第一好,沒有下手去多刻一橫。

就這樣讓這塊石頭,永遠地立在了小木屋跟前。

他們在小木屋舒適地住了一夜,第二天推開門,收拾好東西上船,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帶給他們希望、迷茫、快樂、糾結、尷尬的地方,這才對著大海喊道:「縉朝出海第一小分隊,出發!」

「出發!」

「嗚嗚——」許懷謙留給他們的船夫們也拉響了船笛。

一行八艘船,只有一艘是主船,其他全是裝備齊全的副船,浩浩蕩蕩地向深海深處駛去。

太上皇一行人看到身後跟著七艘安全感滿滿的船,這才明白,許懷謙為什麼會對他們出海的事,那麼生氣了。

大海遼闊,他們就兩艘出海的船,且海上風險也多,出了什麼事,許懷謙他們連施救都來不及,不考慮周到,就這麼貿然出海。

這次是他們運氣好,下次,他們還會有這般好的運氣嗎?

這下好了,他們有精良的船隻和裝備,出什麼事,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許懷謙他們也能放心了。

縉朝出海第一小分隊離開了這片小島,島上的木屋和石頭沒有離開。

他們不知道,隨著他們這一趟出海,徹底打開了縉朝的大航海史,不斷地有人看到了海上的商機,造船業興起,出海的人越來越多。

也有同樣偏離了航線,飄到這片島的船隻,他們借住了出海小分隊建造的這個小木屋,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回去之後就不停地給人宣傳這個出海第一小分隊的小木屋島嶼,不斷地有人好奇地小島嶼觀看。

若干年後,這個小島嶼上漸漸有了島民,還成了周圍海域的中轉站。

一開始並沒有知道,這個縉朝出海第一小分隊的人有誰。

直到後來輔佐女帝一生的女右相的回憶錄一出,裡面詳細記錄了他們一行人出海的趣事,有寫到這個島嶼和出海第一小分隊,人們才知道,這個小木屋大有來頭。

居然是女皇等一干名人親自建造並居住過的地方。

一時間,這個地方更加的火爆了,而當初的小木屋也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維護建造,樣式保存了千年之後。

成了後世無數遊客和網紅的打卡地。

不過這個時候的出海第一小分隊根本就不知道這些。

他們拿著許懷謙到處命人搜羅來的海域地圖,在想,他們接下來應該去哪兒好?

由於縉朝的航海並沒有發展起來,周邊只有倭國和高麗兩個小國,而這兩個小國物產又不豐富,還經常劫掠縉朝,一行人都不想去這兩個國家。

而許懷謙給他們的海域地圖也小得可憐,上面只有縉朝附近的一些島嶼,再遠一些的就沒有了。

「我們就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吧。」阿稚隨意指著了一條海域道,「要是走不動了,我們再原路返回,另選一條道路。」

他剛檢查了一下船上的物資,很豐富,夠他們吃上個半年了,沿途應該可以找到一些補給的島嶼。

「可以啊。」糯糯他們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既然阿稚做了決定,他們也不跟他唱反調,都聽從了他的意見。

反正這地圖上的島嶼他們最終都會去的,先去哪兒再去哪兒對他們沒有影響。

「路上再把航海地圖做一做吧。」決定好了去哪兒,長樂看著還打著前朝朝代字樣的航海圖十分不順眼,「回頭我們也做一張關於縉朝的航海圖,總不能我們有了蒸汽船還不如前朝吧。」

「這個好,這個好。」陳千帆和孟清歡都覺得長樂這個提議很不錯,不在縉朝了,出了海,他們總覺得無所事事的。

若是能夠描繪出比前朝更仔細更細緻的航海圖,並把沿途的風土人情給記錄下來,傳播回縉朝,讓縉朝人知道,除了縉朝還要更廣闊的天地,豈不是很有意義?

他們三人很快就制定好了自己的目標和計劃,聽得阿稚眼睛一熱。

他不能讓他們三個給比下去不是。

他道:「古有張騫出使西域帶回葡萄等吃食,我嵇明輝也要出使海外,去發現更多的植物!」

他壯志雄心地說完,還問了盛聞燦一句:「燦燦哥,你說海外應該有很多我們不認識的植物或者樹木,對吧。」

盛聞燦想了想:「應該有,原來的嶺東,離我們只是一國之隔,都有許多我們縉朝沒有的藥材,甚至因為地質問題,嶺東的藥材藥性還比縉朝藥材藥性強上幾分,我覺得海外這麼多島嶼,總有跟嶺東一樣的情況的。」

「對!」阿稚在盛聞燦那裡獲得了認同感,更加的雄心壯志了,「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很多很多不一樣植物,帶回縉朝的。」

「我去看老師給我們在船上弄的花花草草了。」

有了許懷謙在船上給他們打造的花園和蔬菜房,阿稚可算是找到事情幹了,出了礁石灘那個島嶼,沒事幹就在船上擺弄這些花花草草。

美其名曰讓大傢伙天天都有蔬菜吃。

看他幹勁滿滿,旁人也不好打擾他的興緻,垚垚向糯糯問道:「哥,我們做什麼啊?」

長樂陽陽清歡三人要繪製航海圖和記錄沿途的風土人情,盛聞燦肯定不用說,一定會跟當地的大夫們交流醫術。

那他們呢?

他們幹啥呀?

總不能就玩吧。

「我們拍照吧。」糯糯想了想,他暫時也沒有想到他們能夠做什麼,擺弄起一直放在手邊的照相機道,「我們把沿途的所見所聞拍下來,寄回去給爹爹阿爹他們看,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可能因為許懷謙是個鹹魚的緣故,況且他和陳烈酒把該努力的都努力完了,糯糯就沒有那麼廣闊的志向了。

他的志向就是只要大家在一塊都高高興興的就好。

「行啊。」垚垚被糯糯逗笑,想了想道,「說不得我們這一趟還有生意可以做呢。」

貿易貿易嘛,把我們有的東西賣給他人,再把他人有的東西買進,很簡單的。

既然都出海了,做點生意應該也不過分吧。

垚垚看著身後的七艘船,估摸了一下,應該能裝不少的貨物。

只是他們千算萬算,萬萬沒有算到。

海外的國家,是不收銀票的,他們只收金銀等珠寶之類的貨幣。

而他們這一趟,金銀帶得少,銀票帶得多,在海外根本就沒有兌換銀票的地方。

到第一個有人居住的島嶼進行補給的時候,垚垚習慣性地要掏銀票買東西,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對著他們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最後掏出一小塊銀子給他們看。

看到銀子垚垚才恍然大悟,這裡已經不是縉朝了,縉朝的銀票不好使了。

重新從荷包里拿出一小塊銀子,與人交換了他們新捕撈起來的海貨。

回過頭來與糯糯說:「哥,怎麼辦啊,我們所帶的銀子不多。」

出門在外,誰會帶一大堆的金銀上路,太惹眼也不容易攜帶。

原本想著拿著銀票到哪兒都可以兌換,沒想到在海外不好使啊。

就他們船上那些銀子,支撐不了他們去多遠的。

總不能回去拿錢吧,那也太浪費時間了。

「別怕。」糯糯回給垚垚一個安心的眼神,「我們自己掙。」

糯糯別的本事沒有,拍照的技術一流。

他把他的照相機從船上搬下來,就在附近拍了一張照片,用藥水洗出來,掛在照相機前。

路過的島民,看到那幾乎是從鏡子里給倒影出來的島景畫,兩隻眼睛瞪得老大。

全部圍在糯糯的照相機前,七嘴八舌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糯糯也不管,只管耐心地等待著。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穿著跟島上漁民們穿著不一樣的人,走了過來。

他可能是因為做生意的緣故,跟縉朝人認識,還會一兩句不太熟練的縉朝海港府的話。

幸虧糯糯他們在海港府待了一年,勉強能夠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他說:「這個怎麼弄的。」

「用這個照相機拍出來的。」糯糯盡量語言簡短地說,又拿了一小塊銀子出來跟他比劃,「一兩銀子一張。」

那人是個有錢的,見糯糯拿著一塊銀子跟他比劃,從自己身上摸了一塊銀子下來,遞了過去。

糯糯收了錢,轉身就遞給了垚垚,然後找了個角度讓這人站好,他順勢給他拍了一張照片。

時間緊迫,他讓垚垚守著他,他則去船上的實驗室里洗照片。

實驗室里有他爹給他配備的各種器材,他洗起照片來要方便一些。

在器材的幫助下,原本要好幾天才能洗出來的照片,他兩個時辰就洗出來了。

那人和垚垚站在一起,從天亮等到天黑,都快等得不耐煩了。

一個勁地問垚垚:「你們沒有騙我吧,什麼時候能好?」

垚垚也聰慧,溫柔而又機械地回復他:「我們沒有騙你,很快就好了!」

就這樣重複對話了十幾次后,糯糯這才拿著照片跑回來。

將沖洗好的照片拿給他:「給。」

那人接過照片,原本還不大樂意,但在看到照片里那跟鏡子里一模一樣的自己后,當即就笑逐顏開了。

整個人也沒有剛才那般咄咄逼人了,對著糯糯他們手舞足蹈地說了好一通話,糯糯他們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就聽懂了兩個字:「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應該的。」兩人連連擺手,做生意嘛,銀貨兩訖。

那人走了,糯糯和垚垚艱難地做完這一單也收攤回去了。

算了一下今日收入,結合垚垚今日買的東西,他們沒虧沒賺。

「也不知道這照相生意好不好做。」縉朝人喜歡照片,是因為他們想要把照片傳給下一代看,不知道在這海外時不時興。

今天他們來的這個島,是一個私人小島,島上的漁民都是島主雇傭的漁民。

經歷過海港府那一遭,糯糯知道漁民大部分都很窮。

打的漁獲還不夠換多少糧食的。

因為居住在海邊,糧食也貴。

今天來看照片的人挺多,但拍照片的人就一個,糯糯也怕這個生意不好做。

「別擔心。」垚垚倒是看得挺開,拿著那一兩銀子,眉眼彎彎,「能夠掙到一兩,就一定能夠掙到二兩,三兩和更多兩,我們慢慢來,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

糯糯看著他那高興的樣子,沒好意思說,要是他不能夠賺錢的話,他就不能肆無忌憚地花錢。

垚垚從小到大沒有缺過錢,都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的主。

要是因為錢不夠,讓他看到什麼東西都不能夠張口就買下,甚至連花錢都要扣扣搜搜的。

糯糯心裡不太舒服。

他的弟弟不能夠這樣,至少在他這兒不能夠遭受這樣的委屈。

糯糯決定了,要是明天還是沒有人來拍照的話,他試著弄點彩色照片試試。

晚上,長樂他們也回來了,他們幾個一下船就讓人帶他們去找島主了。

要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找漁民肯定是不行的,他們整日奔波勞累,日常生活都成問題,哪有閑心操勞這些,所以還得找有錢又很閑的島主才行。

而且當地一些漁民說,由於這裡靠近縉朝,這個島的島主還會縉朝話,了解起來就更加容易了。

原本糯糯以為他們這一趟肯定是收穫頗豐,結果他們回來時,一個個都垮著一張臉。

「怎麼啦,這麼不開心?」他們沒有回來,糯糯垚垚張羅晚飯,他們沒有手藝,做不好吃食,就煮了米飯,用許懷謙教的方法,涼拌了些海鮮。

垚垚很喜歡吃用水果拌的一口一個的小魷魚,酸酸甜甜脆脆的。

今天他買的漁獲就是這個,不好弄呢,一盆就要了他一兩銀子。

端出來看到大家不開心的神色,問了一句。

「別提了。」阿稚一行人老不開心了,「我們今天在島主府外待了一天,連島主的面都沒有見上,問就是在忙,我不信一個不大的島,能忙得連見人一面的功夫都沒有。」

原來是吃了閉門羹啊。

糯糯了解了,他們在縉朝的時候,除了不開眼的,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冷遇。

但在海外,他們公主和皇儲的身份根本就不敢亮出來。

就連太上皇和太后這兩個全天下最尊貴的人,也要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能囂張。

不然豈不是給人當了活靶子,等著人把他們抓起去威脅皇帝嗎?

現在他們就一普普通通的人,人家島主為什麼要對他們另眼相看?

「明天再帶多一倍的禮物去拜訪?」糯糯給他們發放碗筷,情緒穩定道,「現在先吃飯,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我們哪有什麼禮可以送啊?」阿稚咬著筷子,有點愁。

老師給他們準備了一大堆的東西,但大部分都是他們的生活用品,其餘的東西都沒幾樣。

這次去島主府拜訪,還是他們幾人東拼西湊,湊出來的一份勉強過眼的禮物。

他們現在出了海,身上的銀票又都不作數了,沒有錢,島上除了漁獲外,其他東西都比他們縉朝貴上兩倍,他們也買不起啊。

「哎。」聽到阿稚的話,就連除了垚垚以外,最富裕的陳千帆都嘆了口氣,「早知道金銀在海外如此重要,當初我們出海的時候,就該把銀票都兌換成金銀,帶著出海。」

「不妥。」長樂搖頭反駁了他,「一個國家的金銀最好不要外流,如果金銀可以外流,商人都把金銀往海外搬,長此以往,縉朝國內就沒有金銀可以使了,長久下去,國家會出大亂子的。」

太上皇瞥了眼長樂,心裡感慨,他這個孫女以小見大的本事真是絕了。

只是尋常的一句話話,她就想到了這麼多。

「老師不是常教我們,手上的銀錢多了,都要想方設法地花出去。」長樂一邊嚼著垚垚喜歡的嘎嘣脆的小魷魚一邊說道,「就算不花出去,老師也教育我們要把金銀搬去錢莊,讓錢莊把這錢活泛運用起來,而不是找個地窖藏起來不用。」

「這不讓金銀外流的道理與這一樣。」

長樂說完,陳千帆挑了挑眉:「如此說來,我們還得給朝廷上書一封,讓朝廷禁止商人攜帶大批的金銀出海。」

「對。」長樂點頭,「但現在縉朝出海的商人還不並沒有多少,可以不用禁止,若是以後航海業發展起來,就要開始限制了。」

長樂很有遠見,現在縉朝有了蒸汽船,以往十天半月才能到達的海域,現在一兩天就能夠抵達。

速度整整快了十倍。

而縉朝有了速度如此之快的蒸汽船,周邊的海島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冒犯。

帆船根本就跑不過蒸汽船,一來就被抓住了。

在縉朝如此強勢的情形下,未來縉朝的航海肯定不會太弱。

當縉朝航海發展起來之時,就是禁止金銀外流之時。

「阿稚,姐姐說的這些,你有什麼感悟。」太上皇對長樂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許懷謙教出來的孩子,多有大局觀,他又把目光期盼地看著阿稚,都是一樣教的,應該不會差太多吧。

「——啊?」阿稚也在吃嘎嘣脆的小魷魚,根本就沒有聽他姐在說什麼,突然被問到,一臉蒙。

「姐姐說的對?」阿稚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你覺得阻止金銀流失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太上皇見狀換了個問題。

「不許他們帶金銀去海外,只用以物易物的方法?」阿稚想了想回道。

太上皇抿了抿唇,泄氣了,這孩子腦子裡就裝著吃和找植物種樹木了。

「清歡,你來說說。」太上皇又向孟清歡看去。

「除了阿稚說得那些,我們還可以以貿易的形式與海外等海島、國家交易各種礦類。」要杜絕國內的人完全不流失金銀肯定是不可能的,總有人會覺得金銀方便,從而悄悄地帶著金銀走。

想要把他們帶出去的金銀又補回去好辦啊,再賺回來不就行了。

海外這麼多島嶼,總有沒有那麼有見面之名的島嶼,願意與他們交易礦類的。

「其次,我們還可以鼓勵海外的商人來縉朝定居之類的。」

有向海外走的縉朝商人就有從海外來縉朝的商人。

鐵了心要往海外跑的人他們攔不住,但他們可以籠絡住有心想要來縉朝的海外商人。

他們都來縉朝了,他們在海外積累的財富是不是也可以帶來縉朝。

「看看人家。」太上皇對阿稚恨鐵不成鋼。

「我也不差。」阿稚從小到大在許懷謙受到的鼓勵太多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比其他人差,「我種的果樹最甜,我種的菜最好吃,我為什麼要看人家。」

他是這些方面不如其他人,可是他也有他的長處啊,他為什麼要拿自己的短處與別人比長處。

啊——

太上皇按了按太陽穴,想問問阿稚是不是把他皇儲的身份忘記了。

再這樣下去,就不要怪他姐姐把他位置搶了。

畢竟,不管從哪方面看,長樂都要比阿稚強上不少,也更適合。

只是,她一個女孩子,能夠擔負得起如此重任嗎?

太上皇有點頭疼。

不過轉念一想,他現在又不是皇帝了,他操心這麼多做什麼?

這種事還是讓皇帝頭疼去吧,他還是想想明天去見島主準備什麼禮物最妥當。

今天這個島主不見他們,明顯就是覺得他們的禮送輕了。

得拿出一樣,能夠讓島主親自接待他們的禮才是。

「要不明兒把鏡子搬出去吧。」許懷謙做的鏡子,船上每個人的房間里都有一面立體的人身鏡。

能夠讓人覺得一眼就驚奇的東西,太上皇覺得非這個鏡子莫屬了。

鏡子剛在縉朝興起,海外應該還沒有吧?

一時間,飯桌上的人都沒有說話,都等同於默認了。

不過他們心裡還是感覺有些微地一點點憋屈,什麼時候他們如此低三下四過。

但天一亮,他們這種感覺就沒有了。

因為島主府的人,親自來接他們去面見島主了。

一問之下,他們這才知道,竟然是昨天糯糯拍的那張照片引起的事。

昨天在糯糯這兒拍照的人,就是島主府的人,昨夜他拿了照片回去,把照片給島主府的其他人一看,島主府的人都驚奇得不行。

一個勁地追問這照片是從哪兒來的。

加上他們八艘蒸汽船停在岸邊,夜晚整個海島的燈都熄滅了之後,他們那八艘船還亮如明晝。

昨夜,這個海島的島主在島頂,看他們的船隻看了半宿。

思想前後,覺得他們這一行人的船隻新穎,行船速度又快,神奇的東西又這麼多,必定不是什麼普通人。

他這兒只是一個小島,不是什麼國家,沒有什麼軍隊之類的護衛。

對於這群人,他們只能交好,不能交惡。

於是天一亮,他就派人去把他們迎來島主府了。

「哥,你真厲害。」垚垚得知長樂他們昨天帶著禮物都沒有辦成的事,他哥僅僅只用一張照片就搞定了,路上一直在誇他哥。

誇得一旁的陳千帆臉紅:「垚垚你夠了啊,糯糯是你哥,陽陽哥就不是你哥哥了嗎?」

垚垚沖他笑笑:「也是、也是。」

說完,轉過身又朝糯糯道:「不過你這個哥哥,跟我哥不一樣嘛。」他可以跟他哥天天親親,對陽陽哥可不行。

除了不是乾親外,陳千帆想不通他這個哥哥跟糯糯哪裡不一樣了。

還沒等他想通,他們就到了島主府。

今日的島主府一改昨日的冷淡,變得尤為親熱,不僅府門大開,府里大大小小的人都來看他們了。

「貴客不要見外,島上人沒見過什麼稀奇玩意兒,昨日你們的照片太惹人注目了,他們都想來親眼目睹這照片是怎麼做出來的。」就連島主都客客氣氣地與他們說話。

看得出來,這個島主有幾分本事,縉朝話除了帶著一點點口音以外,說得十分流利。

「不見外,不見外。」太上皇見此,也不好拿喬,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帶著家中小輩出海雲遊的商人罷了。

他向島主道:「我家的這些孩子不安分,非要出海來了解海外的風土人情,你看我們在這兒,語言又不通,島主可否為我這幾個孩子解解惑。」

也不好白請人家幫忙不是:「作為回報,我的孫兒可以為你府上拍些照片。」

「當然可以了。」島主也是個精明人,他一接觸太上皇,發現他渾身氣勢不弱,隱隱有一股威嚴在身,更加猜測他們不是普通人了,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並為自己昨天的失禮做出了回答,「正好昨日我把手頭上的事物都處理好了,貴客的照片如此神奇,只是為貴客們解解惑,還是我們佔便宜了呢。」

說著島主就把他這個島,以及附近島嶼的情況都給長樂他們說了說。

長樂三人也聽得十分認真,並時不時地問他一些問題,他也十分痛快地回答了。

而糯糯垚垚阿稚幾人,卻在島主府到處忙著給人拍照。

有了阿稚他們的幫忙,洗起照片來也快。

他們在這個島待了小半個月左右,把這個島上的風土人情都給摸透了不說,還把周圍的島嶼給一併摸透了。

而糯糯他們也給島主府拍了大量的照片,最後還在他們府門前給他們拍了一張大合照。

把島主和島主府的一眾人哄得高高興興的,走的時候,還送了他們許多的海鮮乾和香茅草。

島主與他們說:「這個香茅草不管是釀酒還是用來做調料以及用來治病都是很好的,貴客不要嫌棄。」

這還是糯糯他們第一次見到縉朝沒有植物,不僅沒有嫌棄,還特別的高興。

尤其是阿稚,他還向島主道:「可以給我一些香茅草活株嗎?我想在船上種植一些,看看能不能養活。」

「當然可以了。」島主給他移植了些活株,笑道:「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附近的島嶼都有,貴客不必為此耗費什麼心神。」

「好。」阿稚笑,「我就是種著玩。」

島主給他們送了這麼多的東西,長樂他們也沒有白要他拿他的禮物,把當初決定送給島主的鏡子搬了出來:「這是我們縉朝近些年來興起的鏡子,送與島主解個悶。」

「這如何使得。」島主被他們的鏡子驚得不輕,他們島上雖然也有銅鏡銀鏡,比這鏡子的清晰度也差不了多少,但像這種等人高的鏡子卻是沒有的,沒人能這麼豪橫,說什麼都不收他的玻璃鏡子。

「這也不是什麼無價之寶,在縉朝與你們送與我們的香茅草一樣。」長樂笑,這個島有縉朝難以鋪貨的海鮮,還有香茅草,更重要的是,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現在這個島主很長袖善舞,與周圍的好幾個島嶼國家都交好,這樣的人才得籠絡,「島主若是有心的話,不妨親自去一趟縉朝看看,進些鏡子回來賣與周邊的島嶼與國家,賺些錢財。」

貿易貿易,交易著交易著,大家就都是朋友了。

長樂一句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島主回神想了想,是啊,現在的縉朝擁有這麼多神奇的東西,何不如親自到縉朝去看看?

在周邊的島嶼還沒有與縉朝接觸起來,搶先一步發展商機。

島主的心思瞬間活泛了起來,送走了長樂他們之後,就著手準備去縉朝的事了。

而長樂他們上了船就把香茅草按照島主說的法子,做調料的做調料,做酒的做酒,狠狠地飽餐了一頓。

味道果然不錯。

長樂還把香茅草丟在許懷謙上次泡了許多水果的酒里。

結果弄出來的酒,不僅酒香四溢,混著香味兒的酒味兒都要甜上好幾分。

大家在船上吃著用香茅草拌的海鮮,烤著用香茅草烤的燒烤,喝著香茅草泡的果酒,不知不覺間大家都有點喝高了。

此刻眾人正在商議給這個島,取個什麼名字好。

因為島主比較置身事外,也有不想樹大招風的意思吧,並沒有給島嶼取什麼名字。

大家都是隨便叫,願意叫什麼島,就叫什麼島。

可他們要做航海線和風土人情志,就不能不取名字。

阿稚道:「不如就叫香茅島如何,這個香茅草味道太香太舒服了。」

「好啊。」大家剛被香茅俘獲了一把味蕾,阿稚的話一出口,就得到了眾人一致的認同。

「陽陽哥,你字寫得好,快記下,快記下。」阿稚第一次得到大家一致的認同,興緻一上來就嚷著要陳千帆記下來。

陳千帆也沒有拒絕,笑著拿出紙筆將香茅島的事記錄了下來,還寫清楚了為什麼要把這個島叫做香茅島。

陳家人的皮膚都很白,而且還是曬不黑的那這種白,陳千帆也遺傳到了陳家人的這種特質,再配上他的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筆的手,好看叫人挪不開眼。

他自己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的,他寫完后,把寫滿字的紙張傳遞給他人傳閱,他自己則是把手放了下去,後背靠在座椅上放鬆心情。

只是他的心情還沒放鬆多少,他的手就被另外一隻柔軟而又滾燙的手給捉住了。

他的眉心跳了跳,向來人看去。

捉他手的人並沒有看他,只是笑盈盈地看著其他人傳閱筆記,面上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但桌下的手卻並不安分,不僅將他的手捉了過去,還在每個指節上按了按,潔白柔軟的手,圍繞著他的指尖繞啊繞的。

繞得人心發慌。

陳千帆的心臟瞬間鼓脹得厲害,他這是被人調戲了嗎?

他不知道。

也不敢問。

更不敢把手收回,只能任由那隻潔白而又滾燙的手抓著自己的手把玩,一動也不敢動,就怕自己會錯了意,越了界,弄得大家都尷尬。

另外一邊,糯糯和垚垚也在桌子下面十指交握,不過他倆比較大方,時不時地朝對方笑笑。

大家都喝多了,每個人的臉都喝得紅彤彤的,所有並沒有人發現他們當中多了一個臉紅得有點不正常的人。

確定好香茅島的名字,並把去往香茅島的航線圖和必須要了解的風土人情志寫好后,阿志就催著要去下一個島了。

因為下一個島的名字叫:百稻城。

香茅島島主說百稻城的水稻十分富饒,他們這些島嶼,每年到夏季收水稻的季節都會拉著香茅草、香茅酒和一些海鮮去百稻城交換足夠養活一個島嶼的百姓的水稻。

而這個百稻城也是周圍最富裕的島嶼,絕對值得他們一去。

「百稻城,真的有一種百種水稻嗎?」阿稚看了看氣候,覺得最近就快要到島主說的百稻城豐收的季節了,很不想錯過,「要真有一百種水稻,把他們都運回縉朝種植,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一兩樣?」

「聽香茅島主說百稻城的水稻不僅種類多,還比較高產,要是百稻城的水稻種子運回縉朝也能夠高產,哎呀,這可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啊!」

阿稚一個人興緻勃勃地在桌上說些話,其他人全都腦袋發疼得緊。

酒這個東西,喝的時候快樂,喝完了睡一覺起來,就知道什麼叫痛苦了。

盛聞燦一大早就拿著酒精燈不知道在桌上鼓搗什麼東西。

聽他說完也不回話,默默等酒精燈煮好鍋里的東西之後,第一個就盛了一碗給坐在他身旁的孟清歡。

給了她之後,又逐一給了長樂糯糯他們一人一碗。

「醒酒藥,大家都喝一碗吧。」他不咸不淡地說,「喝了腦袋清醒一點,胃裡也舒服。」

「謝謝燦燦哥哥!」垚垚忙對盛聞燦報以感謝,昨晚他太難受,在他哥房間鬧了好久,最後直接在他哥房間睡著了。

今天一爬起來,哪兒都不舒服,尤其是腦袋,炸疼炸疼的,急需要這樣一碗醒酒藥來保持自己不出醜。

「不用謝。」盛聞燦對他笑了笑。

阿稚轉了一圈,又抓了抓頭髮:「怎麼每個人都有,我沒有?」

「我看你這麼興奮,也不像是喝多了的樣子,就沒給你準備。」盛聞燦也對他笑了笑。

阿稚起身看了看他一大早侍弄得那個酒精燈鍋子,裡面果然一滴葯都不剩了。

「葯都是苦的。」孟清歡喝了一大半,把那碗濃郁的葯汁拿給阿稚看,「我還剩半碗,不如給你喝?」

阿稚看了看那棕色的葯汁,再一聽孟清歡的話,搖了搖頭:「算了,算了,我頭不疼。」

孟清歡這次特別開心地笑了,她騙他的,她喝的葯都是甜的。

其他人也跟著笑,沒錯他們喝的葯都是苦的!

有了蒸汽船,他們沒走上幾日就抵達了百稻城。

還沒靠近,他們遠遠地就在船上看到了那金燦燦即將被收割的滿城水稻。

就等著去百稻城的阿稚,一看到那金黃色的顏色就止不住地興奮道:「阿姐,快看,快看,百稻城到了!」

長樂最近睡眠有些不太好,自從上次遇到颶風后,她一閉眼都是船被颶風吹著走,海浪要席捲整個船隻的恐懼。

被阿稚這麼一鬧騰,早起坐在甲板上吹風的長樂,更是心煩意亂了:「看到了,弟弟,你消停點吧,我耳朵都快被你說得起繭子了。」

「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見長樂不耐煩了,阿稚停了停音,但看到後面上來甲板的人,依舊忍不住道,「陽陽哥,快看快看,百稻城。」

「看到了。」陳千帆手裡拿著一本書,聞聲向他所指的地方看過去,由於距離還遠著,他看得也不太清楚,微笑地點點頭,還不忘笑話他一句,「你這麼喜歡百稻城,不如去做百稻城城主女婿吧。」

聽香茅島主說,百稻城城主的女兒十分漂亮,最近百稻城就要舉行一場選婿大賽,為他的女兒選擇一位佳婿,他覺得阿稚不錯,可以去試試。

陳千帆一句話把長樂給逗笑了:「說得不錯,阿稚你去當百稻城城主的女婿吧,以後就留在百稻城,有數不清的水稻,可以供你種一輩子呢!」

「使不得,使不得。」阿稚一聽,臉都憋紅了,怎麼說著說著就說起這事來了。

「沒事兒,你上次不是說你想成婚嗎?」長樂笑,「這次正合你意了。」

阿稚:「……」

他也就是嘴上說說,沒想成婚來著,再說了,人家城主的女兒他連看都沒有看過,沒有感情怎麼娶?

他姐就知道打趣他。

阿稚不知道怎麼回話,從甲板上下去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回去睡覺了。」

「生氣了?」長樂向陳千帆問道。

「不知道,待會兒哄一哄就好了。」陳千帆搖搖頭,給了長樂一本書,「看你睡不好,寫了本書,你拿去看看能不能助眠。」

「嗯。」長樂接過翻了翻,見裡面寫的都是一些惹人發笑的小故事,沒忍住笑了笑。

沒睡好蒼白的臉色也變紅潤了些,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拿著書對陳千帆揚了揚:「謝了。」

「嗯。」陳千帆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回了船艙。

不到半日的時間,他們就抵達百稻城了,由於語言不通,太上皇和太后先去找能夠溝通語言的人去了。

而糯糯他們則是開啟了擺攤生活。

沒辦法,沒錢寸步難行啊。

在香茅草島,由於是與島主平等交易,拍照糯糯也沒厚臉皮收費,後頭垚垚帶著雪花和珠珠又雜七雜八地買了一堆東西。

荷包已經岌岌可危了。

好在香茅草島主送了他們不少東西,而糯糯又可以給人拍照。

他們還不算到山窮水盡之時。

擺攤吧!擺攤吧!

糯糯還是按照老法子,拍一張百稻城的照片,洗出來掛在照相機前供路人觀看。

而陳千帆他們則是把他們準備要賣的東西拿出來。

他們自認為準備的還算是齊全的,除了香茅島的一些東西,有荷包、茶葉、糖,還有一些果乾,應該很吸引人才是。

但一連擺了好幾日的攤,百稻城的太陽又大,男孩子都感覺自己晒黑了,女孩子更是感覺自己都快要曬化了,人來人往的街道,沒有一個人為他們駐足的。

他們的吸引力,還不如其他運送瓶瓶罐罐的普通船隻吸引人。

長樂:「……」他們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嗎?

再沒有生意,他們這麼一大群人全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大家統一把希望放在糯糯身上,希望他的照片能夠再創奇迹,結果過來看照片的人不少,但問過價格后,又全都搖頭走了。

語言不通,又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所有人都抓瞎了。

不會吧,他們堂堂一國公主皇子以及一眾高官後代,就因為賺不到錢,就要餓死在這異國他鄉的街頭了?

這也太丟人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烈酒家的小相公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烈酒家的小相公
上一章下一章

第174章 執酒共白首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