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元宵節的那一番話沒白說,反正從段時間內看,大家都放在心上了,一直到龍抬頭之前,西寧鎮上端的是一片火熱,就沒有敢拖後腿的。
即便程紹沒有大張旗鼓宣告自己的身份,但也沒特意瞞著,喬瑞臣跟西營和北營打交道的時候,有時候他也跟著一起。
徐斌和鄭遠也不是傻子,得知這位姓程,說話也不甚客氣,對軍中之事了如指掌,都猜出了他的來頭。
可定北將軍自己不說破,兩個人也不會主動說破,之事對喬瑞臣吩咐的事情更上心罷了。
一來,有顧姝窈給完善後的工分福利制度對將士們來說,只有歡欣雀躍搶著出外勤的。
二來,兩個人尤其是鄭遠,看出了程紹對喬瑞臣多有看重,說不準這位的雲麾將軍位子就穩了,自然不會觸他霉頭。
只是火熱歸火熱,西北這邊冬天冷得出奇,就算是穿著羽絨服腳也冷啊,這是出門撒尿都會凍丁的季節,腳底下土地都凍得梆梆硬,想拆下一塊城牆來,比鑿冰打魚還困難。
所以大家能做的無非也就是呆在屋裡不用出去的活計,金銀鹼和甜菜糖並著精油都將庫房存滿了。
按大家的勤快程度,紅菜頭都支撐不到播種就能全用完。
苗婉跟大家也沒啥區別,她這個身體底子其實是有點虛弱的,還沒有淘淘身子骨好,在外頭多跑了幾趟,就發燒了。
正月底喬瑞臣從郡城辦事兒回來比較晚,淘淘和喬蕊都睡了,姑侄倆現在感情特別好,尤其是淘淘說話越來越利索以後就沒那麼粘著爹娘了。
主要也是她想粘著,喬瑞臣和苗婉都忙,哪怕帶著她也是嘰嘰咕咕說些淘崽兒聽不懂的話,完全沒有跟小朋友們一起玩開心,她也就習慣了放養。
所以喬瑞臣回到卧房時,炕上只有苗婉一個人,已經睡得張著小嘴兒,小呼嚕都打起來了。
喬瑞臣見被窩被翻到一旁,有些哭笑不得,以為是炕燒的太熱了,想著上前給媳婦蓋被子,再將灶膛里的火弄小一點。
誰知剛碰到媳婦臉頰,他就嚇了一跳,不是炕太熱,是媳婦太燙了,這都燒迷糊了。
大半夜的,又折騰了大夫過來,喬蕊和淘淘睡意朦朧聽見動靜被吵醒,兩個人都好奇心重,本來是想出來看看的,誰知剛穿好衣裳,就聞到了外頭焦苦焦苦的藥味兒。
姑侄倆動作一致頓了下,然後飛快脫掉以上鑽進被窩,裝作睡著了。
大冷的天,不管誰病了,出去說不準要以可能被傳染的理由,被灌一大碗葯湯子,何苦來呢。
「喝葯葯,好得快。」淘淘啞著小奶音呢喃。
喬蕊點頭附和,「對,咱們還小,不能過了病氣讓大人操心。」
淘淘點頭,「嗯!」
這無比孝順的場面沒人發現,就算知道了,除了哭笑不得,也不會讓她們鑽出被窩去添亂,還有可能被傳染。
倆小傢伙只是懂事兒而已嘛,完全沒毛病。
她們很快又睡過去,倒是苗婉被折騰起來喝葯,可能整個人渾身酸痛又一陣冷一陣熱,頭髮都沾黏在腦門上,難受得厲害,一邊喝葯一邊哭。
喬瑞臣心疼得不得了,「我還煮了糖水,你喝完葯立馬喝一碗沖沖好不好?」
「嗚嗚……不好,我難受。」苗婉也不知道怎麼的,反正聽喬瑞臣聲音越溫柔,她越委屈,發燒眼眶本來就淺,淚珠子吧嗒吧嗒掉個不停。
「肯定是你不陪著我一起去,我才會生病的,嗚嗚嗚……都是你。」
喬瑞臣只管點頭,拿溫熱的布替她擦臉,連脖頸里都擦到,希望她能稍微舒服點,「是我的錯,我應該帶你一起去郡城,你沒時間我應該陪你去工廠。」
這
會兒媳婦明顯不理智,他也不提是苗婉讓他去郡城看看鋪子,她自己興緻勃勃非要跟顧姝窈他們去工廠那邊看實地規劃的。
苗婉都覺得很奇怪,剛穿來的時候甚至一年以前,她自認為都還是非常懂事乖巧體貼的姑娘(大霧),可家裡人對她越來越好,喬白勞也越來越聽話,她反倒越長越回去了,跟個小孩子一樣,有時候比淘淘還無理取鬧。
哭了一陣,苗婉反應過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將腦袋埋在枕頭裡。
喬瑞臣知道她這是回過神不好意思了,笑著讓大家先回去休息,自己洗漱過也跟著上了炕。
苗婉埋了會兒,感覺枕頭出了汗,濕噠噠的不舒服,這時候喬瑞臣直接將她攬進已經暖好的新被窩裡。
暖烘烘的被窩將她裹得嚴實,枕著又有彈性還因為起燒感覺溫涼的『枕頭』,她輕輕吁了口氣,感覺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相公?」
喬瑞臣回應,「嗯?」
「相公!」
喬瑞臣笑了,「我在。」
苗婉伸手摟住他,聲音因為剛才哭的,還有些沙啞,「真好。」
你在,好像家就在,真好。
喬瑞臣輕輕親了親苗婉還有點汗濕的頭髮,沒說話,等到苗婉又因為鼻子不通氣開始打小呼嚕,他才換了個讓苗婉躺得更舒服的姿勢,也跟著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喬蕊和淘淘就起來了,兩個人只是害怕喝葯,不是不擔心。
尤其是理智清醒了,孝心也跟著覺醒了。
淘淘非要進屋去看娘,「阿婉,痛痛,淘淘治。」
跟在苗婉身邊的小秘書阿雅笑得不行,哄淘淘,「東家還沒醒呢,喝了葯睡得沉,等娘醒了,淘淘再進去好不好?」
淘淘不肯,拍著自己的小胸脯,「淘淘,也睡。」雖然睡夠了,但是再來個回籠覺也不是不行。
阿雅笑得無奈,問題是守備大人也還在屋裡呢,你進去了倆人還能睡好嗎?
但她也不好攔著,否則說不準一會兒就要聽見喬小娘子帶著侄女爬窗戶的消息了。
「那淘淘和小娘子先去吃早餐好嗎?你們嘗嘗早飯什麼比較好吃,給東家也送早餐過來,正好叫東家起床,怎麼樣?」
喬蕊想了想,她也餓了,雖然知道阿雅在哄孩子,還是拽著淘淘晃了晃,「說得對,要不然嫂子起來也要餓,咱們替她挑點好吃的吧?」
淘淘感覺這個建議不錯,當肚皮餓和孝心擺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小孩子不要選擇,她可以都要。
「走!」
等苗婉醒過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閨女端過來的愛心早餐,閨女本人也在炕上,趴在她身邊小臉全是擔憂。
「阿婉痛?」
苗婉看著湊近到一臉細小絨毛的肉嘟嘟的臉蛋,心裡軟得厲害,「看見淘淘和小蕊,娘就不疼啦!」
淘淘這才鬆開一直緊緊抓著苗婉衣袖的手,趕緊爬起來,和喬蕊一起將放在炕桌上的早飯推過來。
「娘,淘淘選的,包包,吃了,痛痛飛……嗝!」
苗婉:「……」知道了,還是酸菜肉餡兒的,看樣子挺開胃。
母慈女孝了一上午,等顧姝窈來了,喬蕊才帶著淘淘去找驢蛋他們玩兒。
顧姝窈看苗婉這樣子,有些詫異,「昨天吹到了?你不是穿得挺嚴實的嗎?」
「大概是地上的涼氣入體?」苗婉眨巴著眼睛看顧姝窈,「杜仲膠做出來了沒有啊?我想要長靴……」
顧姝窈脫了鞋在炕上坐下來,「倒是做出來了一些。」
嗯?苗婉立刻裹著棉被坐起來了,「所以靴子可以做出來了對吧?還有輪胎,還有……」
「杜仲膠是硬膠,想
要做輪胎還得往裡面添東西。」顧姝窈打斷苗婉的話,「而且輪胎都是內外兩層,裡面肯定得是需要橡膠才能充氣。」
其實杜仲膠並不難做,鄉下有很多地方都會用這個來做外輪胎,也有了非常成熟的法子,像工廠一般會用到的是離心分離法和製劑浸泡法,這樣提取出來的膠質流失量很小,利用率比較高。
可是現在想要用離心分離法不容易,製劑具體成分顧姝窈也只會製作苯溶劑,但那需要將煤焦油和煤氣通過高溫洗滌整流后才能得到,先不說怎麼得到這兩樣東西,沒有高壓機器,這樣提取的辦法很危險。
在這個時代想要得到杜仲膠,最適合的辦法就是鹼水浸潤法和綜合發酵提取,雖然純度可能沒那麼高,可也有好處,起碼不會太硬,製作鞋底和瓶塞都能用。
至於輪胎的話,在木質輪圈外層包裹外胎,是能夠起到減震的作用,甚至自行車和三輪車,只要鐵夠用,也能大量生產。
問題就在於現在製作武器用的鐵礦石和其他礦石都不充足,更別說用來做車,最多也就是做一批用來打仗的時候用。
不過這些都說遠了,最重要的杜仲膠還是要用在做軍靴上面。
顧姝窈過來找苗婉就是為了商量這個事情,「先前阮嘉麟從安永郡採購了一批杜仲葉和杜仲樹苗回來,樹苗一時還見不到效用,杜仲葉最多也就夠制十幾雙鞋的量,還是得等天氣暖和了以後,讓人大量收購。」
苗婉和她對視一眼,不用多說就明白過來,杜仲葉其實還是關內會更多一些,尤其是大同府往他們西北來的那一路上,極為適合杜仲的生長。
「要不讓表哥去一趟臨華縣?臨華縣的人既然願意做煤炭的買賣,再多一門生意他們肯定也不會嫌多。」苗婉其實不樂意跟行商打交道,「像是江南和登州那邊的行商,他們生意做的最好的我都認識了,還坑了我的方子去。」
她不收拾他們就是好的,再做買賣?做夢!等行商入關多了,她就讓人在門口貼上,江南行商和登州行商不得入內。
想要做買賣?我不攔著你,想法子自己去賣二手的吧。
顧姝窈也聽說了這事兒,甚至程紹已經從別人那裡知道了苗婉在郡城將兀良哈氏逼回北蒙的行為,她眼神中閃過笑意。
「你還挺善良的。」
苗婉迷茫:「啊?我?善良?」你在陰陽怪氣我嗎?
「他們搶了你的東西,你竟然還貼錢教訓他們,也不過是斷了他們用你的方子做買賣的路子而已,這還不叫善良?」顧姝窈覺得苗婉一點都不像是她自己說的曾經二十六。
如果怎的二十六了,那肯定是讓家裡人……村裡人給寵得太天真。
她輕描淡寫道:「如果是我,我會直接跟他們打擂台,以挑戰烤鴨手藝和織布手藝的名義,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然後現場質問他們烤鴨的起源,織布機的來由,壞了他們的名聲,然後客商以雲麾將軍的身份,直接質問乞顏氏是不是想要毀壞盟約,江南那邊可以直接請聖人下旨申斥。」
苗婉目瞪口呆,「啊這……這不是以勢壓人嗎?」
她不是覺得有權勢不能用,畢竟她也是揣著聖旨的人兒呢,只是——
「百姓難道不是天然同情弱者?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若是散播謠言,哪怕我們也跟他們對著散播謠言,當地百姓肯定還是相信他們自己人的多吧?」
顧姝窈點頭,「是有這個問題,可他們也絕對不敢再用這種法子做買賣,要知道,這裡是什麼時代。」
見苗婉若有所思,顧姝窈又道:「即便是用你這種法子,也還有更好的做法,他們不是做烤鴨?你直接自己選幾個行商,重新簽訂契約,免費送他們方子,只要一成干利,讓他們壓低價格跟對方打擂台,大家都能
賺錢,排擠那幾個拿了方子的還不容易?」
起碼不用往裡搭錢。
苗婉頓悟,學到了學到了,她不能覺得商人逐利就都不是好東西,她也是商人了,得學會借力打力。
「再者那織布機能織出不鑽絨的布,他們也是要賣來西北的吧?你大可以讓人拿著圖紙去當地的木匠那裡,只要簽訂用布料做抵的契約,就能拿到織布機,那樣等你收到的布多了,西北人人都能買得起,你也不用因為方子被別人佔了,還要被人搶生意。
到時候江南布料多了,布料價格降低,他們貨都砸在自己手裡,不管是低價出手還是轉賣更遠的地方,都得賠錢,受益的反倒是可以低價買布的百姓。」
苗婉眼神獃滯,學學會了學會了,學得有點廢了,這攤子得鋪得多大啊,她,她不是想著人手不夠嘛。
「有利益驅使,有時候其實並不需要忠心,你只需要讓他們記住底限,抓大放小,你能做到的事情很多。」顧姝窈淡淡將一些人生的厚黑學慢慢告訴苗婉,倒不是想要教壞好孩子,而是因為苗婉的目標。
「你不是想要成為西北最有錢的女人?其實成為大岳最有錢的女人也不難。」
苗婉猛地坐直身子,眼神灼灼看著顧姝窈,「你說得對,我不該犯懶,往後我一定勤快點……」
顧姝窈心想,腦子不夠,跟勤快不勤快也沒啥關係,不過願意學倒也不是壞事,她只等著苗婉說完,點頭誇苗婉幾句了。
「勤快點問你!」苗婉嘿嘿笑著看向顧姝窈,「我覺得你之所以拖了你戰友的後退,可能是才能都點在腦子上了,再有錢的女人背後也要站著一個……男人和女智腦啊!」
她本來是想說女人的,但是睡覺喬瑞臣進來了,相公還是不能漏掉的,尤其是個特別能吃醋的相公。
顧姝窈:「……」
見喬瑞臣進來,顧姝窈起身,「你先收拾一下,軍服的樣式我畫好了,一會兒我們商量下,可以開始製作了,相應變換一下風格在普通百姓里肯定也會很受歡迎,適合龍抬頭的時候做活動。」
喬瑞臣幽幽看了眼媳婦,好在苗婉剛才話音轉的快,沒給他吃醋的機會,再加上苗婉燒還沒全退呢,喬瑞臣也不捨得折騰媳婦。
兩個人簡單收拾了下,就一起去了書房,程紹正在拿著圖紙指指點點呢。
「我覺得這個側腰也可以增加兩個口袋嘛,可以帶些乾糧和獵物,還能掛幾條繩索。」
顧姝窈白他一眼,「你非要去當九袋長老,自己縫幾個口袋就是了,別搗亂。」
程紹嘿嘿偷親她一口,實際上是聽到了喬瑞臣兩口子的動靜,特意炫耀一下。
不能只吃喬子承的狗糧,他們兩口子也恩愛著……
「咚!」
苗婉被從軟塌上滾落下來的程紹嚇了一跳。
程紹面不改色爬起來拍拍不存在的土,咧嘴笑,「打是親罵是愛,孟浪了,見諒,見諒哈!」
喬瑞臣:「……」
苗婉默默看了撐著額頭不想露臉的顧姝窈一眼,感覺這位執著於喜歡要飯的大將軍有點抖
顧姝窈不想知道苗婉心想什麼,直接將圖紙推過去,「你看一下,衣裳的話,我覺得目前的款式有些單一,比較浪費羽絨和駝絨。」
「普通百姓們的衣裳還是以實用為主,衣袖做長一點,褲腿寬一點,羽絨服到膝蓋就夠,後期有了靴子也可以穿短靴。」
「軍用衣裳的話還是以方便活動為主,窄袖窄褲腿,長靴配到膝蓋的駝絨大衣,可以做長靴,增加保暖性。」
「兩者共同的特點是增加衣裳的口袋,雙重衣裳蓋住的地方可以在大腿兩側、屁股兩側和胸前兩側分別做口袋,大衣要做兩個口袋,在右側設置
掛刀的吊鉤。」
「百姓們的口袋都是長方形,軍服口袋上身寬,下身窄,上身方便放輜重,下身方便放匕首和其他武器。」
苗婉看得直點頭,只有一個問題,「拉鏈你打算用什麼材質來做?」
她沒有看到有拉鏈的設計啊。
顧姝窈抽出一張紙,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活人還能讓尿憋死?現在鞋底子都不夠,要什麼拉鏈,反正有內褲和秋褲,用扣子就可以。」
苗婉:「……」扣子防風嗎?總覺得聽起來就有種淡淡的涼。
她還在堅強挑刺,不然感覺她好廢物。
「那你打算做成什麼顏色呀?綠色就沒有必要了吧?不管什麼綠,染料都很貴,我覺得海軍的藏藍色就很不錯啊。」
顧姝窈唇角抽了抽,「海軍是天空藍,謝謝,軍綠是為了良好適應各種作戰環境,萬一是在雪地里,藏藍就跟黑點一樣明顯。」
苗婉不服氣,「那穿白色不是更合適?」
「好想法,看不見自己戰友也是個很好的隱藏方式,就更不用說其他環境了。」顧姝窈涼涼予以肯定。
苗摳門鼓了鼓腮幫子,「可是十五萬人呢,真花不起這個錢啊……」
腦袋一左一右看兩個人辯論的男人,默默記下了海軍這個詞,尤其是喬瑞臣,不管是江南還是京城,可都沒有海。
顧姝窈也發現了喬瑞臣的眼神,只不動聲色看了眼忙著跟她唇槍舌戰為了省錢的小娘子,垂下眸子低頭了。
有錢的是大爺,甭管是多粗線的大爺,該服軟還是得服軟。
「那不如就做……土綠色?」
苗婉愣了下,「土……還有綠色?」那得多土呢?
顧姝窈仔細想了想那個顏色,有點不肯定,「大概類似於褐色吧,就是如阿深他們早期軍服的顏色。」
苗婉不記得白熊他們啥顏色了,但是也聽懂了,「褐色好辦,跟藏藍色一樣,耐髒的顏色都便宜,我覺得靠譜。」
如此,往外賣就是藏藍色和褚紅色為主,內部用褐色,正好也方便分揀了。
說定了衣裳的款式后,剛才程紹被踹之前提的那個問題,顧姝窈也提了出來。
「速食麵和壓縮餅乾你會做嗎?」
苗婉想了想,小聲道,「速食麵可以試一試,壓縮餅乾我沒看……咳咳在夢裡看過。」
問題直播app也不會教人做壓縮餅乾啊,即便教,這東西她又不喜歡,根本不會點開看。
顧姝窈也不會,但她吃過啊,這東西應該是用小麥粉、糖、油脂和乳製品來做的,不過就是用做麵包的方式來烤,然後研磨成粉再用模子壓縮成磚頭塊一樣的東西吧。
最多就是程序有所變化,「我可以試一試。」
苗婉都不想說顧姝窈多能幹了,能幹的她感覺自己有點對不起穿越一回,她酸溜溜問,「那你就試唄,守備府里要啥有啥。」
顧姝窈輕咳幾聲,「需要個廚子。」
喬瑞臣忍不住笑了出來,程紹問他,「你笑什麼?」
苗婉哼哼,「笑你娘子跟我一樣,嘴最厲害,在廚房裡最厲害的就是指指點點唄。」
顧姝窈和程紹:「……」雖然但是,你還挺驕傲?
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顧姝窈目前大部分精力還是放在杜仲膠的研製上面,而苗婉則要先將龍抬頭時候要做活動的貨物給備齊,否則到時候西寧鎮和郡城到時候肯定要被人咬去一塊肉。
如今在郡城,做商超的可不止他們一家了,以前買雜貨的那些,從聚福商超得了靈感,也做成了超市的模樣,甚至還無師自通,買夠多少,送點針頭線腦的東西,這些都很受百姓們的歡迎。
對於動輒幾百文錢甚至一
兩銀子的貨物,即便是做各種買一送好幾的活動,百姓們也沒有那麼多錢啊。
就算有也是辛苦攢下來的,很少有人捨得一下子花出去,都更願意花幾文錢占點幾文錢的便宜。
因此普通百姓參加一兩次活動就不會再來,大多還是有錢的那一撥會買的更多一些。
這回的衣裳和速食麵若是出來,成本都不高,衣食又是硬通貨,到時候捨得花錢的肯定又有不少。
中高低端貨物都得有,其實低端這一塊苗婉完全沒必要做,完全是賠本賺吆喝。
只做中高端的話,她能賺更多錢,起碼一個西平郡首富是不用太久的。
但苗婉從來都不只是想賺錢,搞錢對她來說是一種樂趣,要想做首富,她去京城或者江南不是有錢的更快?
在不缺錢的基礎上,她更想做的是將市場盤活,等經濟流通后,把單價給降下來,讓西北百姓們都能消費得起。
顧姝窈跟苗婉想得差不多,她也不光是為了賺錢,百姓是順帶著,最主要的是她想將成本降低,能讓所有將士們都武裝得更好。
殊途同歸,無論如何,兩個人最終目標其實算是一致的,所以兩個老鄉從初見面開始就非常親近,沒有那些試探和提防的環節。
這有賴於顧姝窈的完全坦白……以及苗婉腦容量有限的粗線條。
晚上準備睡之前,苗婉還在計算龍抬頭商業街和商超要鋪多少貨。
顧姝窈畫的圖紙特別清晰,她在制衣廠待了好長一段時間研究,根據不同布料的特點,還有保暖材質的不同,還給改進了紡線車的效率,成本再一次降低。
所以庫房現在每天增加的貨物數量很客觀,甚至棉花都有點不大夠了,阿墩已經帶人去西平郡和安永郡收了。
明年大概得再往關內走走,臨華縣那邊肯定要接觸。
普通衣裳用三股棉線紡的布,裡面填充棉花就可以,一套棉襖棉褲下來,成本只需要三錢銀子。
要知道這時候在布料行扯一匹能做一身衣裳的布,最少都要八千銀子呢。
一是因為這些布大都是從關內進來的,加上運輸價格會提高,二來是布料需要剪裁,會產生廢布,三來是店鋪也要養活計和掌柜、賬房這些,還要交稅,所以成本肯定不會低。
可苗婉這邊不用考慮這些,棉花?安永郡那邊換回來的,因為貴賓卡的存在,相當於以貨換貨,都是成本價。
布料?西寧鎮完全能夠自給自足。
裁衣?流水線下,產生的廢料都是精準計算過的,可以用在衣袖、口袋甚至是手套和帽子上面,浪費率特別低。
兩相對比下,三錢銀子都已經包含了人工在內。
至於中檔的衣裳,則用六股棉線紡的布,這樣的布料其實已經可以勉強防止鑽絨了,所以裡面可以用棉花和羽絨混合填充,一套棉襖棉褲下來,成本在六錢銀子左右。
最貴的是賣給那些有錢人和權貴的衣裳,用九股棉線紡布,並且內外兩層布都是雙層,填充羽絨,一套棉服成本就要一兩五錢銀子。
還有定製款的衣裳,打了版的駝絨雙開襟大氅,只有樣衣,沒有現貨,根據要求定製,要價十兩銀子起,一百五十兩銀子封頂。
這個……嗯,沒有成本,一千五百匹駝馬等著天氣暖了繼續剪毛呢,這個賣的就是設計,顧姝窈和苗婉腦海里不知道有多少不用版權費的漂亮款式,是用來賺錢養固北軍的。
冬天和春天交際的時節,甭管是那個時代,都是最賺錢的時候,尤其對那些有錢人來說,苗世仁覺得這一波自己口袋又要鼓了。
她躺在炕上嘿嘿笑個不停,被喬瑞臣攬住的時候,小酒窩還深得想讓人咬一口。
「見到程娘子這麼開心?」
聽見相公冷不丁問,苗婉都已經條件反射了,吧唧一口,「我是為了賺錢開心呀,賺了錢才能讓相公和淘淘還有寶寶過上好日子。」
頓了下,她又嘿嘿笑,「還沒懷,還沒懷,估計快了,還有爹娘他們呢,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過年都沒有送信過來。」
喬瑞臣心想,我沒將種子播種進去,你真懷了那是見鬼了。
至於爹娘沒來信,喬瑞臣倒是知道為什麼,「事關太后,京城動蕩不小,要不程家也不能這麼輕易讓程紹他們如此快啟程,躲開風波,再加上雪大,信送出來很難,若是被別人拿了去,說不準要做文章。」
程紹和顧姝窈說是離家出走,若是沒有程家和顧家的默許,走的不會那麼容易,估計都怕夜長夢多,定北將軍的位子讓其他人尤其是攝政王一脈摘了桃子。
至於回京的喬盛文夫婦,要護著阮家人,還要處理京中各種事情,送信回來不如讓人帶口信。
程紹帶過來了喬盛文的口信,他們在京中已經安頓下來了,有苗婉給的銀子,很安生。
苗婉也知道,就是有點想念婆婆,婆婆可比晨曦姐像媽多了,也比奶奶年輕,管她更多。
「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忙完回來,這麼大宅子只有咱們幾個住著,還是太冷清了。」苗婉靠在喬瑞臣懷裡鑽啊鑽,想要再生一個的意思非常明確。
喬瑞臣哭笑不得,媳婦想要做什麼,也是他想要的,他還能抵抗的了?
不過苗婉病還沒有痊癒,他怕折騰出汗來,再讓媳婦病情反覆,這會兒也不敢動,只能辛苦忍著,卻不忍心叫媳婦失望。
也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也許是憋了太久,喬瑞臣一邊輕輕親著苗婉最敏感的耳後和纖細脖頸兒,一邊近似呢喃問道,「阿婉見過大海嗎?」
「見過啊。」苗婉閉著眼睛,抱著他脖子直哼哼,渾身軟得水兒一樣。
喬瑞臣繼續賣力地輕攏慢捻抹復挑,聲音似是帶了蠱惑,「在哪兒見過?」
苗婉腦子都要炸開了,聲音有種似哭非哭的綿軟,「廣州呀,三亞也去過,海水,海水……嗯,綠的呢。」
喬瑞臣動作頓了一下,緊緊擁住懷中嬌軟,給她一個痛快。
「你還會回去看海嗎?」
苗婉腦中閃現一片片星光,眼角已經因難耐多了一抹緋色,哭唧唧也綳著腳尖抱緊了喬瑞臣,哆嗦得不成樣子。
「回哪兒啊?」
喬瑞臣有點不敢問,可又忍不住,吻住她的唇,「回到有海的地方。」
苗婉慢慢緩過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瀰漫著水光的大眼睛狠狠瞪住喬瑞臣,「你套我話!」
喬瑞臣有點緊張,「我……害怕,害怕你會走。」
「走哪兒去!那裡有不是我的家。」苗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色厲內荏,平添幾分嫵媚的眸子努力做出兇狠模樣,「你和淘淘在的地方才是家,除了家,我哪兒都不去,我死宅!」
喬瑞臣定定看著她。
苗婉捂住他的眼,「看什麼?再看把你吃掉!我只是夢裡見過,做夢你都不許啦?」
「嗯,是我不對。」喬瑞臣抓住她的手,深吸了口氣,又一次俯身下去,從額角親到下巴,每一個吻都充滿了虔誠,「只要你讓我和淘淘跟著,去哪兒都行,我陪你。」
至於是不是夢?她又是不是景陽伯府嫡女,這真的一點都不重要,他知道自己要的是誰。
等苗婉病好了,跑去顧姝窈那裡查看杜仲膠啥情況的時候,趁著沒別人在,她鼓著腮幫子跟顧姝窈算賬。
「你陷害我,故意讓我露餡!」
顧姝窈看都不看她,只往做好的模子里倒膠水,「夫妻之間要坦誠,喬家沒
有笨人,他們不問是因為在意你,總是不說,早晚有一天會出現問題。」
苗婉翻個白眼,也就是顧姝窈這個直女覺得自家男人接受不了,大不了死遁改頭換面再來。
她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若是被當做妖怪燒死,那真是妥妥成灰。
「能有什麼問題?他們早就知道我是被祖宗託夢,才有這麼多本事,不是我牛逼,是我祖宗牛逼,你偏要讓我漏了馬腳。」苗婉哼了聲,念叨個不停,「以前我還能說我做不好的事情是祖宗沒教好,現在好了,我相公肯定知道是我自己廢柴了。」
顧姝窈忍不住回頭看了苗婉一眼,久久說不出話來。
先不說你祖宗知道你這麼孝,會不會從地底下再氣死一回,就說你自己無意中露出的那麼多馬腳,你還以為以前別人不知道你是嘴炮選手?
敢問是什麼給了你錯覺,讓你一點AC數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