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
老話說,七不出門,八不回家,喬瑞臣要出塞,也是過了初八才走。
西寧鎮的煙火成了正月里最熱門的話題,連西平郡那邊都有聽說,還有好些權貴人家走程家的關係,找到喬家來,想要幾份煙花元宵節的時候放。
苗婉讓阿雅全都拒絕了,顧姝窈也沒再做煙花。
兩個人都很清楚火·葯這個東西對歷史進程的影響有多大,連聖人都清楚不能隨便使用,她們並不會上趕著找死。
苗婉一門心思給喬瑞臣收拾行李,連帶著淘淘也知道爹爹要出遠門了,甚至連她叫做四歲的生辰都沒辦法參加。
小傢伙嘀咕了幾句要少一份生辰禮的話,可能自詡不叫三歲,成長了,人家話說得特別聰明。
在苗婉給喬瑞臣準備藥物的時候,淘淘一臉憂傷摸著娘親的大肚子,像極了耿氏摸她腦袋的樣子。
「弟弟妹妹,好可憐哦,生辰沒爹爹,第一份禮哩。」
苗婉有些詫異,「誰教你說的?還挺溜。」
淘淘現在說話比以前利索太多了,前頭還疊字多,咬字不清。
過完年跟吃了激素似的,奶聲奶氣的小嗓門像是迫不及待要起飛的黃鸝,每一聲都帶著脆生生的活躍。
淘淘嘟嘴,「淘淘,可聰明惹!」
閨女不經誇,剛誇完就惹。
苗婉故意逗淘淘,「你不用替弟弟妹妹擔心,你爹爹走之前已經將他們的禮物都準備好啦。」
淘淘瞪大眼,淘淘不可思議,淘淘……扭腚就跑,還沒跨出門檻去,黃鸝就先喊破了嗓子,「爹爹!小棉襖呢??」
耿氏進來的時候,苗婉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嬤嬤在一旁無奈挓挲著手,怕她摔著。
見苗婉還有心思逗閨女,耿氏心裡鬆了口氣。
說實話,在兒媳婦懷著身子的時候,兒子出遠門這種事,耿氏更心疼苗婉。
孕婦本來就容易心思重,小兩口感情看起來也比以前好許多,她擔心苗婉難受。
「都收拾好了?我從京城帶了些鐵皮石斛,回頭你留下些,給瑞臣帶一些,到時候讓他們煮水喝。」
苗婉不拒絕婆婆的好意,「行,待會兒我讓人去拿,也給表哥些吧,他見相公出門,也覺得不該耽誤功夫,過了元宵就入關,再淌一淌商路。」
阮嘉麟本來是想著,年前出去一趟差不多了,等回頭新行商代替了以前那些被慣壞了的,若是順利,他就跟著運送貨物的隊伍一起入關。
若是不順利,他就四·五月里入關,再尋摸些合作的,那個時候氣候也舒坦,熱了總比凍著好。
誰知道喬瑞臣這麼拼,阮嘉麟被自家媳婦嘀咕了幾句,再加上過年發的獎,大家都在拼,他被激得也不想等了。
如同苗婉所說『時間就是金錢』,與其等著看效果,不如直接再去淌一邊關係,這樣最差也跟原先最好的預估效果差不多。
苗婉心疼相公,也心疼表哥,但苗世仁只心疼喬白勞,其他元老……越卷越好哇!
不過表面上該有的心疼還是得有的,具體表現在給喬瑞臣收拾行李的時候,想到啥好東西,肯定都得分阮嘉麟一點。
耿氏自然沒什麼不同意,聖人歸還了喬家的家底,可喬家本來也算不上什麼富裕人家。
寒門學子爬上來的,除了貪官,就沒幾個有太多底蘊的,最多算一般富貴人家。
家裡絕大多數家財,如今都是苗婉賺來的,耿氏現在的底限就是只要不養面首,兒媳婦想給誰都行。
簡而言之就是沒有底限。
耿氏過來,也是為了跟苗婉說阮家的事兒,「你大表哥家的二郎過完年十三了,早晚要考慮回江南科舉
的事情,你大表哥今年秋闈,聽你爹的意思應該是十拿九穩。」
苗婉沒明白婆婆想說什麼,「大舅母想二郎送到京城?」
當初阮嘉笙跟著二叔和喬盛文兩口子入京,主要是為了趕考,怕孩子們路上顛簸站不住,只帶了妻子和大兒子入京,兩個小點的兒子都留在阮大夫人身邊。
「她還沒拿定主意,我聽著是有想回江南的意思,她只是問我,咱們什麼打算。」耿氏也沒賣關子。
「瑞臣這趟從外頭回來,少不得得入京面聖,到時你想回去看看嗎?若是你們都回去,讓孩子們跟著你們走,更安全些。」
都是半大孩子,沒有長輩跟著,誰都不放心。
苗婉暫時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下意識摸了摸肚子,「那我走了,西北這邊……」
「我和你爹都在這邊,你爹說將來瑞臣很可能要在西北呆很多年,到時候咱們一家子都在這兒,可阮家不一定會留下,得提前有些章程,省得阮家為難。」
阮祈心疼外甥女,而且阮家如今能安生下來,都是苗婉的功勞,若是她需要,阮祈連提回江南的事情都不會提。
苗婉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對這些人情世故她還真是差點意思,幸虧婆婆提醒。
等收拾好藥材,苗婉跟婆婆一起去了正屋,跟正在規劃外頭行程的喬盛文父子商量。
「即便內陸的物流中心都要以朝廷為主,可這事情必然不能交到別人手裡,否則稍微遇上幾個貪的,不但老百姓們買東西沒辦法便宜,甚至物價還會更貴。」苗婉跟父子道。
「因此,我想著,我們提前給聖人進一份摺子,關於物流中心怎麼開,以哪些地方為中心,由誰來負責,誰來執行,誰來監督都規劃好,三足鼎立的局面無論如何都要更穩當些。」
這就像是後世集團有大項目,提前個一兩年就開始搞項目方案沒差別,給聖人進摺子,就是把策劃方案提報給大領導審批。
一定程度上,提案的過程,也方便負責人把控一部分項目進展。
喬盛文予以贊同,「阿婉想的很周全,麟哥兒不是走了一趟內陸?你們提前確認一下相關的人選,報到聖人那裡,監督由朝廷派遣官員為好,其他事情都有很大的餘地。」
苗婉不這麼想,她覺得,執行這一部分有危險,路上的情況很複雜,不如將各地藩兵都聯合起來,在他們中間打通一條線。
如果想要跟藩兵合作,那執行必然得是朝廷才行,他們這些甭管是官眷還是商戶,藩王才不會鳥他們呢。
至於負責的人,就是各地的商會。
苗婉更想將監督的職責給拿下來,制定規矩的那個才能掌控事態發展,不讓事情失控。
咳咳,說更實在點,主要是監督嘛,甭管碰上貪的還是不貪的,都得討好,反正少了誰的銀子,也不可能少了監督的。
她不可能將賺錢多少說了算的差事給別人。
喬瑞臣也贊同媳婦的意見,「藩王都是皇親,等閑朝廷不得干涉藩王領地內的政務,若是能有機會窺見一二,聖人必然願意。」
喬盛文笑著看了眼低著頭好像很乖巧的兒媳婦,他在戶部做過,如何能不知兒媳婦的意思,小兩口說的再大義凜然,都擋不住兒媳婦的財迷氣息。
但老狐狸大都是看破不說破,即便有些許小挫折,比如監督一職,需得跟朝廷打交道過招這件事,有望舒在,喬家也不會吃太大的虧就是了。
正好,到時也給兩口子長長經驗。
他笑呵呵道:「你們說的也沒錯,我老了,你們自己拿主意就好。」
如此,因為喬瑞臣要走,淘淘暫時跟著姑姑睡,小兩口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除了膩歪,也把該商議的事情都商量了個差不多。
越是膩歪,時間就過得越快,轉眼就到了初八。
一大早天不亮,苗婉沒等人叫,自己就醒了。
爬起來收拾妥當,她一句話都沒說,默默穿戴得跟小熊似的,跟在喬瑞臣身後,一路沉默到了北門口。
程紹和顧姝窈都來了。
喬瑞臣看到苗婉不抬頭,心裡嘆了口氣,衝程紹兩口子拱手,「我不在,守備府的事情就有勞程娘子操心了,其他的……阿劍,拜託了。」
程紹翻個白眼,這時候還不忘占他便宜,叫個程兄會死啊。
「我娘子對你娘子比對我還好,你要是擔心,就給我早些平安回來,老子也不可能一輩子在西北。」
喬瑞臣和他對視一眼,有了出塞這個差事,兩個對軍營里事務非常敏感的漢子,對聖人的打算有了那麼點明悟。
程家最主要的勢力其實還是在南邊,將來攝政王倒了,程紹很有可能要去鎮南軍,固北軍這邊大概是喬瑞臣來掌管。
可喬瑞臣履歷不夠,出塞的差事辦好了,再加上物流中心,他足以勝任定北將軍一職。
而程紹將固北軍理順,也是培養自己的勢力帶走,將來去了南方,也能順利將鎮南軍中攝政王的殘餘勢力掃除。
一定程度上來說,攝政王的直覺沒錯,他若是再等幾年,連反的機會都沒了。
說完了告別的話,喬瑞臣才走到苗婉跟前,搓熱了手,捧著她的臉抬起來。
果不其然,苗婉已經是眼淚汪汪了。
喬瑞臣看得心疼,「別哭,小心逡了臉,你就當我跟前兩年一樣,還在外頭當值。」
苗婉說不出話來,能一樣嗎?
那時候好歹他還有旬休呢。
她現在才發現動感情和沒動感情的不同之處,以前喬瑞臣回來不回來,對她都沒啥影響。
現在喬瑞臣要走,她心裡空的好像龍捲風剛刮完。
但她也不是那種哭哭啼啼胡攪蠻纏的性子,估計是有孕在身才讓她這麼多愁善感。
苗婉壓著不舍替喬瑞臣緊了緊駝絨大氅,「那你記得早些回來,我收買了人盯著你,敢有花花腸子,回來我就剁了你,記住了嗎?」
程紹和顧姝窈:「……」收買就收買,你還說出來?
喬瑞臣倒是忍不住笑了,「行,喬白勞記住了,一定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