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 152 章
因為有聖詔,裡面還給了期限,要他們在除夕宮宴之前入京,這都臘月了,也沒時間給喬瑞臣他們耽擱。
從西平郡往安永郡去,過安永郡后入關,下過雪這段路不怎麼好走。
不是路平不平的問題,是因為中途會路過好幾個與西蕃接壤的地方,如今大岳和外族情勢緊張,得防著有西蕃人突襲。
為了安全需要繞路還得有固北軍防護,趕路快不起來,原本只需要四五天的路·程,如今少說也得十天功夫。
等入關后,從隴右道過關內道、河東道,到達京畿,怎麼著也得半個月。
臘月初二聖詔才到,他們最晚初四就得走,將將能趕得上入皇城參加宮宴。
苗婉私下裡跟喬瑞臣嘀咕,「聖人一點都不通人情,咱們回去參加元宵節宮宴多好呢。」
喬瑞臣有些摸不著頭腦,「入京后需得立刻入宮拜見,這不是體面嗎?」
也不是所有外地官員入京都能見到聖人的,大多都是得將歸京的消息報到吏部,再由吏部上送尚書省。
尚書省會先篩選一輪,只有狗屁爛糟的事兒,或者官職不夠的,就甭想著面聖了,得了尚書省批複,該幹啥幹啥去。
最後才是聖人定奪要見誰,先見誰,所以外地官員入京后,想要見到聖人,怎麼著也得十天半個月。
程紹和喬瑞臣能一入京就直入宮城拜見聖人,這是掌管一方邊疆的武將才有的體面,若是聖人沒什麼其他不得不處理的事情,大多都會接見。
到了苗婉這裡,怎麼就成了不通人情?
喬瑞臣自從回來后,一直小心翼翼伺候著媳婦,這會兒也是故意找話跟媳婦聊。
苗婉一臉『你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得意洋洋跟他解釋,「那我們一路風塵僕僕入京,趕路趕得灰頭土臉的,往宮宴上去跟那些光鮮亮麗的文武百官和家眷見面,友善的還好說,不友善的,那不是給旁人機會奚落我們嗎?」
做好了回京就是要撕逼的心理準備,苗婉想得可多了,她對直播app裡面的一些方子記的都未必有那麼全面,這兩天做夢都在夢看過的小說里,有哪些打臉環節。
灰頭土臉在別人面前,給反派陰陽怪氣的機會,是好多小說都有的機會。
女主自然有男主英雄救美,他們兩口子等誰?聖人嗎?苗婉心裡輕輕呸了一聲。
還得靠她苗·十年小說沉迷·世仁。
喬瑞臣被噎得說不出話,媳婦這看問題的角度……就是跟尋常人不一樣。
苗婉下定了決心,起身出門喊阿純,「去叫阿墩和阿雅過來,還有耀祖也叫過來,讓他們帶著這一年的賬本子。」
不止如此,「讓人備馬,回一趟西寧鎮請二表哥也帶著賬本子來一趟,要快!」
喬盛文和耿氏看著兒媳婦興緻勃勃折騰,都插不上手,只能挓挲著胳膊在一旁看熱鬧。
聚福商超和全民大闖關的賬冊都在孫耀祖這裡,阮嘉麟從關內回來后,西寧鎮的賬目就由他和張三壯來把關,靠聘請的賬房來做賬。
到了下午時候,阮嘉麟和孫耀祖帶著人都來了,好些人一起往書房去。
喬瑞臣布置好隨行的兵馬後,回到府里就發現,好些人抬著好多箱子在書房裡進進出出,阿純開了庫房,跟阿雅一起指揮著人抬著各種架子也進進出出沒個消停。
到了掌燈時分,苗婉還沒忙活完,喬瑞臣進去請她吃飯。
苗婉不想耽誤時間。
喬瑞臣裝可憐捂著胸口,「你要不去吃飯,我們都吃不好,若不是我身子骨還沒好全,怕摔了你,這會兒我都抱你出去吃上了。」
阮嘉麟和孫耀祖在一旁,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可
心裡都嘿嘿著伸長了耳朵聽著,都是有(快有)媳婦的人,有用的知識點要學起來。
至於怎麼知道有沒有用?看苗婉笑眯眯起身過去挽喬瑞臣就知道了。
「相公不說我都忘了,旁人都可以落下,嬌娘可必須得跟著,否則你半路出了問題沒人照看。」苗婉前頭說完關懷的話,后一句就露了自己的心思。
「太極殿上,絕不能讓人發現我男人身子虛!相公可得爭氣一點。」
阮嘉麟和孫耀祖瞪大了眼看喬瑞臣,咦~~這麼大個子,虛啊?
喬瑞臣哭笑不得,知道苗婉還沒因為他裝重傷生氣呢。
但他寧願媳婦因為這個生氣,也不願意她知道他是真的受了特別重的傷。
找到嬌娘的時候,她跟一群小孩子正在正屋廊廡底下的火盆子旁邊,磕著瓜子看熱鬧呢。
淘淘也跟一群小孩子們在一起,弟弟們暫時還沒法跟她一起玩,張家和阮家的孩子們也不在,她寂寞很久了,終於有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子進府,淘淘別提多高興了。
見著苗婉,嬌娘吐了瓜子皮,還興緻勃勃問她,「你這是準備把家搬到京城去?」
她都看見了,那一箱箱的金銀珠寶,還有各色綾羅綢緞,藥材和瓶瓶罐罐的,少說得十輛馬車才能拉的下,一般人家一輩子都未必能攢夠這麼些家當。
孩子們都磕著瓜子,眼巴巴看著苗婉,也特別好奇。
苗婉嘿嘿笑著解釋,「入了京就要進皇城,無論如何我都不能丟了咱們西北的臉,得讓他們知道西北滴有錢人,可不比京城差,讓他們羨慕去吧。」
最重要的是,得讓文武百官知道,西北如今經濟發展的好,這一仗絕對能打得起。
苗婉是那種需要猥瑣的時候,可以不要面子,但只要可以,她也絕不吝嗇高調行事的性子。
都要高調了,那自然是怎麼極致怎麼來。
嬌娘聞言點點頭,她還挺喜歡苗婉的性子的,「打腫臉充胖子都沒毛病,人活著還不就是為了個痛快。」
「那嬌娘子可願意跟我們一起走一趟?」苗婉啪嘰靠到嬌娘身邊,湊到她耳朵旁,嘀嘀咕咕說了一些話。
在孩子們湊過來之前,苗婉才露出壞笑,「我保證,到時候您掙的銀子,一輩子都花不完。」
嬌娘哈哈大笑,「行,我就跟你走一趟。」
臘月初四上午,苗婉和喬瑞臣出行的時候,連程紹和趕過來送行的顧姝窈都驚了,倆人目瞪口呆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馬車。
程紹也問了個嬌娘差不多的問題,「你們這是要搬回京城不回來了?」
顧姝窈比相公更了解苗婉一點,「這是要給聖人的孝敬?」
苗婉搖頭,一臉高深,「你們不懂,回京總有人情往來,我們雖久不在京中,到底不能敷衍了事。」
程紹兩口子懂了,裝逼也需要道具。
他們一路出城,好些人都忍不住看著近二十輛馬車出了城,還有幾百號火銃營的晶瑩騎馬護衛。
可以說,裝逼,從起點開始。
到達安永郡后,得到消息過來跟喬瑞臣打招呼的那位周將軍,還有他那個堂兄弟周老闆帶著楊老闆,都等在城門口,看了后也都有些無語。
行商入關帶東西都沒他們多,這到底是歸京,還是沿途賣貨去啊?
苗婉不管這些,馬車是切了顧姝窈給程紹做的防震迷你房車,外表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加長馬車,實則裡面分為小卧室和外面的小廳,小廳裡面還有固定好的洗漱區域和泥爐子。
總之,若是出門在外,這樣一輛馬車可以滿足大部分住宅的需求,不用忍著風雨兼程吃灰。
喬瑞臣因為受傷,也有幸跟苗婉住在這裡面,他還是第
一次見到這輛馬車,一進去差點沒敢落腳。
雪白雪白的狐狸毛,所有的器具都是泛著烏光的金屬,稜角都用杜仲膠給貼好了,不會讓人碰傷。
他脫了鞋進去后,端起茶杯才發現,好傢夥,茶壺,茶杯和各種點心盤子,都用了磁石,且不說馬車本身就用杜仲膠和彈簧做了防震,就算是被猛烈撞擊,也不會有東西摔壞。
喬瑞臣這還是頭一次直觀感受到,自家媳婦是真有錢,茶壺是粉青釉的,坐墊是江南作貢品的雲霞錦,躺椅上是完整的白虎皮,就連洗漱的盆都是碧璽掏出來的。
「這是程家的東西還是你另外布置的?」喬瑞臣找話跟斜靠在狐狸皮子上看話本子的媳婦說。
苗婉漫不經心吃了口點心,「程家的不也是我給的?」
喬瑞臣:「……」沒毛病。
如果說馬車內的布置,讓喬瑞臣有了自己娶了個富婆的覺悟,那一路上,吃喝拉撒都比在府中還精細,更讓喬瑞臣明白了一件事——他媳婦搞錢是專業的。
這才幾年啊?他們就從騾車實現了房車的轉變。
若是喬瑞臣在後世生活過,說不準都想抱著媳婦喊不想努力了。
他每天都被趕出去一段時間,好讓苗婉洗漱過後,由著阿純等人給她做全身按摩和保養。
其實本來苗婉真沒這麼奢靡,平時不管是在西寧鎮還是在西平郡,都是跟家人和員工在一起,她折騰給誰看啊,過的舒服就行了。
有銀子,不如多為百姓們做些事情。
但現在這種奢靡的花費,苗婉覺得是非常有必要的,誰出門打仗不備足糧草啊?
這都是她的『糧草』,越齊全了越好。
所以,直到臘月二十九進京為止,其他人都有些旅途的疲乏,只有苗婉和喬瑞臣,兩個人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光鮮亮麗得讓接他們的人以為,他倆只是出門踏了青回來。
當然啦,喬瑞臣是被苗婉逼著又是面膜又是食補的,這麼遠的路趕下來,他的傷別說惡化,都快好了。
苗婉原話是這麼跟嬌娘說的,「您儘管開食補方子,補出鼻血來都不怕,反正讓他越精神越好。」
嬌娘撇嘴,「是,補出鼻血來是不怕,你這不是還在旁邊么。」
苗婉:「……」
她想了想,那啥,晨曦姐好像是說過,良好健康的夫妻生活,也確實有助於保持氣色,那嬌娘這話說的也對。
於是乎,大家一起補,喬瑞臣補得最凶。
凶到什麼程度?
但凡苗婉不肯跟他親近,他都堅持不下來,每天都補得氣血翻湧,比受傷的感覺也好不到哪兒去。
過來接人的自然是聖人身邊的孫成,他跟喬瑞臣兩口子都認識,稍稍詫異過後,便笑眯眯湊了過來。
「許久不見喬大人和喬夫人,兩位比起上次見面時,可是精神了不少,陛下和貴妃娘娘見了,必定高興。」
苗婉抿著唇不說話,由著喬瑞臣跟孫成打交道。
倒不是因為回了京要注意男尊女卑那一套,她注意力都在打量周圍景緻上呢。
穿越過來就在流放路上了,對於京城的印象,其實都是從「苗婉」記憶里看到的。
但是「苗婉」打小也沒去過多少地方,嫁人也沒多久就出了京,記憶中對京城的印象也不多。
苗婉興緻勃勃一路看過去,京城比起「苗婉」記憶中要大一些。
大岳的建築大都是大氣開闊為主,只在細節上面見精緻,屬於典型的北方建築。
從東城門進來后,一路往皇城旁邊的內城去,最寬闊的大道能容得下八輛馬車同行。
西北雖是地廣人稀,卻沒有如此寬闊的官道。
苗婉心
里想著,等以後打完仗,在西平郡和西寧鎮之間倒是可以試試看,起一條這樣敞亮的路,也算是西北的特色了。
等入了內城后,整體建築嚴肅了許多,大都是紅磚青瓦建築,暗紅色的磚配上泛著灰色的瓦,橫平豎直排列有序,每一條小路都是直來直去的拐角。
苗婉對大岳整體風格有了那麼點了解,聽聞太·祖本人就是個非常嚴肅的人,因此大岳律例定得極為嚴苛。
否則以當年喬盛文被栽贓的那個罪名,其實不至於被流放。
不過律例嚴明倒是也好,她來都來了,景陽伯府也得收拾了。
於大岳律例,由繼室侵佔元配嫁妝,可是要下大獄的罪名。
孫成跟他們夫妻打過招呼就先回宮復命,就在苗婉走神的功夫,馬車已經到了喬家門口。
阮衾夫妻倆和阮嘉笙兩口子都在,阮嘉笙家的二郎和三郎本來跟在嬌娘馬車後頭。
從窗戶里看見爹娘,忍不住掀開馬車帘子就跳下了馬車,激動得眼淚直流。
阮嘉笙夫婦也特別激動,顧不得旁邊還有人,抱著孩子哭起來。
倒是阮衾夫婦還稍微端得住姿態,不是沖兩個隔房的侄孫,也不是沖苗婉和喬瑞臣,而是沖旁邊一臉倨傲等著的嬤嬤和婢女。
喬瑞臣先從馬車裡下來,扭過頭伸出手,扶著苗婉從馬車裡走出來。
他們提早一天趕回來,不用立刻入宮,苗婉便沒有整那些閃瞎人眼的花活兒,簡簡單單穿了一件杏色羽絨服,也沒帶多少配飾,素麵朝天就下來了。
等了許久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嬤嬤上下那麼一打量,眼神中就露出了不屑。
苗婉下了馬車,還沒來得及上前跟二舅兩口子打招呼,就聽旁邊那嬤嬤驕矜開了口。
「給大小姐請安,伯爺有令,請大小姐入京后回府一趟,如今怕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勞煩您快些吧。」
苗婉頓了下,腦門上慢慢升起一個問號,聽這嬤嬤話里的意思,她也能聽得出是景陽伯府的人了。
可這話……她死的時候小說已經很發達了,裡面都少見這麼降智的奴才。
她看了眼有些無奈的阮衾和李氏,極為不理解,不是說已經將景陽伯府收拾的夠嗆,那還由著他們在這裡亂吠??
她捏了捏額角,腦海里被『就這』給刷了屏。
對手有點豬,但她這逼格還是得立起來的,趕著送上門的臉,不打白不打。
苗婉不緊不慢喊阿純,「狗吠得我腦仁兒有點疼,趕緊攆走,沒聽人家著急么,別耽誤了她們和她們的主子去投胎。」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