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第91章 第 91 章

陳志晟見義父神色嚴肅,他雖是個混不吝,若心不細,也無法在十二個義子中拔得頭籌。

他揮揮手讓人去門口守著,小心確認,「義父,可是這喬家有哪裡不妥?若不然,也別費事兒,孩兒直接……」

他在脖子上比了個『殺』的姿勢。

陳嗣旭沉吟片刻,「不必,只查清楚這織布機和紡車的由來,尤其是那紡車出自何人之手,查清后不必驚動任何人,先回來稟報與我。」

當年太后能靠著聖人添居后位,又以陳國公府的權勢成功讓聖人登基,並非一帆風順。

最關鍵之處,太后無子。

先帝有三子——正當寵的林貴妃所出皇長子,故去元后之子二皇子和不顯山不露水的姚美人之子,也就是當今聖人。

若想往上爬,囂張跋扈的林貴妃不足為懼,二皇子母家式微,若有陳國公府血脈的皇子,想讓太后出自陳國公府並不難。

可惜太后肚皮不爭氣,皇長子母妃位高,二皇子是嫡子,都不可能記在她名下,她只能選姚美人之子。

姚美人出自江南揚州府,乃是織造世家的庶女。

她也不經常出來走動,跟彼時還是三皇子的聖人都極為低調,不參與皇位的爭搶。

世人皆知,姚美人命薄,得知家中失火,死了個乾淨,從母胎裡帶出來的病症突然發作,早早去世。

留下年幼三皇子被陳貴妃搶到手,記在名下,憑此一躍成為繼后。

而後皇長子和二皇子內鬥,皇長子容貌被毀,二皇子為先帝所厭棄。

先帝死的不甚光彩,先帝死後,三皇子順理成章登基,陳繼后成為太后,陳國公府與攝政王成為最大贏家。

但世人不知的是,姚美人出身卑微,身子卻並無問題,並沒有母胎裡帶出來的病症。

她母親乃姚家妾室,姓李,同樣是江南揚州織造世家李家的庶女。

世人更不知,李家送往京城的雲錦被人動了手腳,這才是姚美人病逝的關鍵。

當年李家因生意被人滅門之事,揚州府應該還有人聽說,並沒有人懷疑。

畢竟那紡車傳開后,有關單股線、雙股甚至最多九股線的出現,讓江南雲錦之名更上一層,還出現了能折射琉璃光的赤霞錦。

也是因這紡車的出現,讓陳國公府得知李家竟然還有漏網之魚,這些年一直沒停了在江南尋李家後人,生怕當年姚美人留下過什麼蛛絲馬跡。

若讓聖人得知自己生母為太后所害,陳國公府的前路就不好說了,對此陳國公府向來是寧枉勿縱。

只是這件事即便是義子,陳嗣旭也不能多說。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大概是因為喬瑞臣娘子的外家同樣來自江南吧。

讓義子去查,也是圖個心安,若真滅了喬家,反倒容易落下把柄。

陳志晟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利落應下義父所交代,親自帶人前往西寧鎮查紡車之事。

他去西寧鎮之前,先把義父叮囑的事情給辦了。

喬瑞臣擢升為七品致果校尉,負責掌管西平郡邊境的兩隻千人營衛。

命令吩咐下去,底下自然會有人在喬瑞臣面前為陳志晟說話,讓喬瑞臣知道該記誰的功勞。

陳嗣旭雖說要給喬瑞臣提為七品武官,可七品還分正七品和從七品呢。

致果校尉為正七品,與同軍營中的雲騎尉和武騎尉輪值,為三尉之首,共同負責整體軍營守衛,隸屬陳嗣旭的三義子游擊將軍麾下。

別看陳志晟在義父面前表現的跟喬瑞臣水火不相容,可他義父明擺著是要用喬瑞臣,這種細微之處的人情,陳志晟當然懂。

這意味著喬瑞臣不用十天

一次旬休才能回西寧鎮,只要不當輪值的十天里,他都比較自由,只需要讓手下千夫長為其應卯便可。

喬瑞臣心知如今陳嗣旭對他的那點信任,還不足以讓他在軍中做什麼,時刻都有人盯著他,他也沒必要表現上進心。

因此得了擢升的軍冊后,喬瑞臣聽了旁人的提醒,讓人給陳志晟送了信,邀他有空去西寧鎮,請他在西寧鎮聚福食肆吃酒。

天兒這麼冷,軍營中炭火也不豐,他立刻就將事情安排給了千夫長陳武,自己騎馬溜溜達達,回西寧鎮媳婦孩子熱炕頭去了。

這下子,陳志晟去西寧鎮就一點都不突兀,帶上人光明正大就能去。

陳嗣旭對義子的圓滑和穩妥一直都很放心,得知喬瑞臣回家倒是笑了,「還年輕啊,倒是沒多少上進心。」

不過沒那麼大上進心好,不然他還不放心用喬瑞臣呢。

喬瑞臣到家時,家裡人又不在,這回連大門都是鐵將軍。

扭頭去阮家問,喬盛文都沒在家等他,全家人連著張娘子和林大志等人,去了賞賜下來的宅子。

原先喬盛文在京中住的便是三進宅院。

其實一般三品官已經算高官的門檻兒了,大都是住四進五進宅院居多。

哪怕是三進宅院,也都是兩座或三座,中間開個門湊個東西院,或者做品字形宅院。

可喬家出身寒微,家裡人口少,算上苗婉在內,主子的人數都沒超過一個巴掌過。

住那麼大院子著實冷清,所以哪怕聖人多有優待,賞賜了四進的宅院,喬盛文也沒張羅著搬。

現在就更甭想了,一天沒住過,全抄回去了。

苗婉自己對這種幾進宅院怎麼居住比較舒服,不如公婆了解,遂拉著兩人一起去看。

張家人也沒見過三進的宅子啥樣呢,反正都是喬家的了,兩家人親近,在家有功夫的,都跟著過去見個世面。

苗婉乾脆就招呼著,還沒過十五,到處都不算忙,有空閑的不如全都來湊熱鬧好了。

可別說,騾車行至西南邊這邊,連地上的路都要平整些,沒那麼顛簸。

新年各家出來走親訪友的多,喬家和張家的騾車一拐過來,得了好多人注意。

不為別的,這邊少見騾車,大都是馬車,區別在於馬車的豪華程度有所不同罷了。

楊氏偷偷跟苗婉嘀咕,「阿婉,你說咱們是不是也該換兩輛馬車啦?往後你這進出門,咱們過來找你們,要都是騾車,怕是要被人笑話哩。」

擱以前楊氏可沒說這個話的底氣,但養豬這快一年,連羊都買回來不少養著。

別看她和張二壯沒有工錢和獎金,但是養出來的豬崽子出欄,羊一進一出,都賣給自家人,她和張二壯也沒少掙錢。

現在說買匹十幾兩銀子起步的馬,楊氏一點不心疼,比起去歲她整個人都大氣許多,銀錢無論何時都是女人的底氣。

但苗婉覺得沒啥必要,騾車在這裡很夠用了,面子值幾個錢?

「聽說馬還要有專門的人照顧,而且馬耐力也沒騾子好,咱們經常用騾車拉那麼多東西,馬未必能拉得動呢。」

張娘子在一旁聽得直點頭,「不說別的,就說那夜香郎,原先鎮子給配的還是馬呢。結果這馬上不去老廟山,還翻了車。弄得老廟山腳下好長一段時間都是糞味兒,大家連附近的道觀都去不成。」

楊氏有些納罕,「那這邊怎麼都是馬車呢?」

「大概是……好看?」苗婉摸了摸自個兒的臉,「好吃,還能生?沒聽說過騾子肉好吃。」

楊氏:「……」很形象,懂了。

但你為啥說這話,要摸自個兒的臉?

沒過多會兒,他們就到了賞賜給喬瑞

臣的宅院。

定北將軍賞的宅子,不可能特別寒酸,只是位置在旁人看來有點偏,拐個彎出去就是大道了。

但對需要經常進出的人家來說,這宅子位置剛剛好。

西寧鎮的三進宅院比京城的三進宅院可大多了,不說旁的,門前停車的地兒都很寬敞。

不像京城,三進宅院想有個停車的路坪,就得佔大道,過不了多久就得叫京兆府請去吃牢飯。

寸土寸金的京城,三進宅子還想要路坪,想什麼美事兒呢。

這邊路坪都快趕上裡面一進宅子的一半大小了。

進去后,左右兩側是帶著倒座房的抄手游廊,沿著牆根呈環抱狀,延伸到二門前。

中間天井非常寬敞,還有個一丈寬半丈高的影壁。

「這我知道,咱們西北風大,這是防風的。」張大壯搶先道。

送豬肉去瓦市的時候,他聽人提起過,見大家都繞著刻了福壽花團的石壁轉,有心顯擺下,說罷就去看喬盛文。

喬盛文笑著點頭,「不錯,而且這院子可比京城寬敞,至少得大一半。」

一進宅子算外宅,左側是馬廄,右側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已經爛掉一半的木樁子。

擺武器的架子沒有,但是牆上有印記,想必前面的主人是用來做小型演武場用的。

苗婉盤算了一下,「往後家裡孩子們鍛煉拳腳,還有聚福食肆和千金樓的拳腳功夫學習,都可以在這裡呀。」

張大壯剛顯擺完還高興著呢,聞言心下一驚,「什麼?千金樓也要練拳腳?」

他媳婦現在腰板就已經夠硬的了,若是讓於氏連拳腳功夫都學會,往後屋裡頭,還有他站的地兒嗎?

苗婉還以為大哥是怕外男唐突了媳婦,趕緊解釋,「我跟蘇日娜寫了信,她身邊有會拳腳功夫的女奴,讓她從部落送過來,幫嫂嫂們鍛煉一下,省得碰著突發情況吃虧。」

張大壯滿臉苦笑,他關心的不是這個啊。

張娘子倒是知道兒子為啥苦著臉,心裡偷笑,自個兒立不起來,能怪誰?

她只好奇,「我記得阿婉跟那個高高壯壯的貴夫人不是關係不好嗎?怎麼現在還能書信往來了?」

苗婉嘿嘿笑,「我叫她替我找些東西,若是能找到,拿千金樓的方子換,她會算這筆賬,覺得賺大發了,所以如今待我很是親熱。」

她一直惦記著土豆玉米花生,還有最最重要的——辣椒!

茱萸油還是沒有辣椒好吃,她想念那個辣味兒想了太久了。

這個時候的辣椒,很有可能已經在某些貴族的院子里充當景觀植物呢。

蘇日娜又是北蒙郡主,額吉家裡又是西域貴族,是找這些東西的最佳人選。

對蘇日娜來說,若是能得到沐浴乳或者香皂那些的方子,就等於平白從天上掉銀子……不,是掉金子。

再加上兀良哈氏已經從千金樓拿到了幾萬兩干利,蘇日娜現在反應過來了,這是財神爺,還是隨時會撒金子的財神爺。

也可能有那麼點遠香近臭的意思,兩個人書信往來,加之苗婉想討好一個類似陸晨曦的女人,很知道怎麼搔到對方的癢處。

看對方免費請匠人給她雕琢的金魚就知道,倆人關係升溫不止一點半點,叫巴音都目瞪口呆,一個勁兒懷疑自家阿嫂中了邪。

只有喬盛文聽出來了,『覺得』這倆字有點意思,輕輕笑了笑沒說話。

話繼續說回眼前。

苗婉和婆婆的體力不行,喬盛文再虛弱也是個男子,所以淘淘在祖父懷裡,婆媳倆手挽著手,連同張娘子一起,繞過影壁往後走。

這宅子可能很長時間沒住人了,二門破破爛爛的,張大壯在前頭一推,『嘭』

一聲倒在了地上。

嚇得淘淘猛地一哆嗦,喬盛文趕緊安撫,「沒事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回頭給咱們淘淘換新門。」

張娘子拍了張大壯一下,他摸了摸鼻子,開另一扇門就小心多了。

好在二進裡面地方仍然不小,長度能趕上喬家如今的一半,寬度可比喬家寬多了,算是正宅和左右偏宅的格局,天井裡有假山,兩側都有垂花門。

「這裡應該就是咱們住的地方了吧?」苗婉探頭看了眼後頭,一直沒看到往後走的門在哪兒。

「正院爹娘住,東院我和相公住,西院……」

因為沒看到后宅,所以苗婉拿不準西院是給僕從們住,還是能空出來給喬蕊和淘淘住,畢竟這倆娃兒現在都不可能自己住。

「正院也有偏房,讓小蕊和淘淘都跟著我們住在正院就好,若是後面比較小,其他人就住在西院,若是地方夠,那西院就用來做庫房和你工作的地方。」耿氏溫聲道,指了指正院和偏院之間的夾道。

「門在正院後頭,一般三進都比較小,用作漿洗房和下人房居多。」

大家繞過正宅看了下,果然。

三進比起前面來就真是巴掌大的地兒,寬是挺寬的,就是過道很窄,正房和左右兩側的偏房有點類似倒座房那樣,比較密,也有點低矮。

耿氏見苗婉面上有些嫌棄,小聲解釋,「這是怕聽不見前頭主家的動靜,也方便來回當值,回頭咱們重新起屋子的時候給蓋的好一點就是了。」

其實一般給僕從們住的地方和漿洗這些地兒,都不會做的太好,沒道理下人和主家過得一樣舒坦。

苗世仁沒想到這種區別,只覺得要是有人住在這裡面,心理估計也會受影響,到時候肯定影響幹活兒啊。

那是絕對不行滴!

她想了想,招呼林大志,「反正這樣也沒法住人,大舅您也好好看看,回頭讓人把鑰匙給您,要量地方還是做工,都得勞煩您來了,這宅子估計得大修,您看不用動地基吧?」

林大志點頭,「這裡磚瓦用的都是好東西,地基估計都打得不錯,就是長久沒人住這房子才壞了。到時候能用的磚瓦都挑出來,再買些新磚瓦就夠,應該跟你家原先起宅子用差不多的功夫。」

也不怕土上凍,說話功夫就能開始幹活兒。

過完年短工都沒接別人家的活計,能找到不少人,差不多一個月就能叫住進來。

苗婉撫掌,「那感情好,我這就回去畫……請爹給畫圖紙,咱們儘早把宅子收拾好,若是瓦市開張之前,能讓大舅他們也搬完家,到時候也好全身心放在買賣上。」

喬盛文和耿氏對視一眼,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兒媳婦把倆舅舅安排的太明白了,得虧阮家人好脾氣,不然得哭給她看。

一行人看完新宅子,漲了見識,心滿意足往外走。

苗婉有一丟丟遺憾,「咱們這宅子,想起個跟現在天井裡那麼大的帳篷怕是難了,往後大家想跟除夕夜裡似的聚在一起,不容易。」

喬盛文倒是有主意,「其實東西院看起來不小,我瞧著垂花門的寬度,裡面應該有小花園,回頭西院直接填平,用來搭帳篷也不錯。」

苗婉想了想,「爹說得對,正好我想給淘淘她們做些玩具呢,還擔心太大風吹雨淋的會壞掉,放在帳篷里,往後把孩子往裡頭一扔,都不用太多人看著,時不時喂點水和吃的就行。」

眾人:「……」怎麼感覺你這養孩子跟養狗似的呢?

等到了門口,喬瑞臣也正好從馬上下來,見到苗婉眼神一亮,「阿婉。」

楊氏忍不住笑了,「這小兩口是越來越黏糊了,一會兒工夫都分不開,只要一見面,眼裡保准沒有旁人。」

耿氏笑眯

眯看著兒子和兒媳,見兒子聽到楊氏打趣,紅著耳朵給長輩們問好,有點感觸和懷念。

「這話許多年前我娘好像也說過。」

張娘子:「……」

楊氏:「……」

總感覺你一句話,裝了好大一罈子醋……餵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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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后我成了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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