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給我摸摸你的……

這是一級神之眼？

雷動意識到自己又小丑了，夏霜月有能力直接擊殺這隻暴徒，那自己擋在她面前就是純礙事，屬於添亂的小弟級別。

「水元素也能有這樣的切割力？」他下意識地問道。

「水千變萬化，自然也有鋒銳之形態。」夏霜月淡淡道，她突然踉蹌了一下，似乎有些站不穩，「我需要調息半刻鐘。」

焱舞的身形浮現，將夏霜月扶住，她的眼眸中有一絲隱隱的心疼。

雷動注意到了。

有趣。

他回味了一下剛才轉瞬之間看到的幻象，那絕不是自己眼花了，很明顯夏霜月必然不只是單純地有一枚水屬性神之眼。

不過他並沒有提問，之前雖然問了許多問題，但那都是屬於常識範疇。貿然問對方的秘密可是形同冒犯的。

被均勻分成兩半的暴徒丘丘人讓雷動想起了之前那幾隻死法非常相似的野豬，他剛想檢查一下屍身，暴徒丘丘人的身體卻突然奔潰，就好像微生物降解過程突然被加速了數十萬倍，這具至少有半噸重的身軀化為碎屑，然後沒入了地面之中。

因為從地脈中汲取了大量的力量，所以死後身體直接回歸地脈？

夏霜月斜靠在焱舞的肩上，垂著眼帘，臉色有些蒼白，半刻鐘之後才低聲說了一句，「可以了，焱舞姐姐，我現在……已經越來越適應了。」

雷動心道你這冷卻時間也是夠久的，「接下來該怎麼做？讓霜月姑娘以半刻鐘一劍的效率去把洞穴里的丘丘人全部幹掉？」他半蹲在一塊大石頭上，隨手摘了根野草。

「不用，我來出手，你留在霜月身邊。」焱舞說道。

「我教你一招，」雷動叼著草葉，「你應該有辦法在你的劍刃上附著火元素吧？然後雙持短劍，兩臂伸平，接著高速旋轉，讓你自己變成一個無可阻擋的旋風，這招在狹小的洞穴環境對付大量弱小的丘丘人應該挺好用，暫時先命名為劍刃風暴好了……」

焱舞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傻子。

「只是建議嘛，當我沒說好了。」雷動一攤手。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雷動陪著夏霜月在洞口聽裡面丘丘人的慘叫。

暴徒還有一隻，不過它的武器並不是巨型岩盾，而是一把粗糙厚重的斧子，依然是給夏霜月練手了。

這一次雷動站在夏霜月的身後，沒有直面她，所以並沒有看到幻象，但心悸感依然很明顯。

砍出一劍的黑衣少女原地歇息，雷動則往洞穴的深處多走了幾步，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個看上去還挺精緻的箱子。

丘丘人真是一個完美的種族，個體實力弱小，群居，喜歡收集東西，並且習慣於把全部族的好東西都統一放在一個箱子里，節省了冒險家們大量的時間。

「竟然是有貴金屬作為裝飾的箱子？」焱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雷動身後，「看來這支部族有過一段闊綽的時期。還愣著幹什麼？打開它。」

箱子的樣式能反應丘丘部族的實力，小部族的就是做工簡陋的木頭箱子，等到發展到中型族群的規模，他們就會嘗試在箱子的邊緣釘一些鐵片作為加固，而部族進一步壯大之後，就會用一些亮閃閃的貴金屬或是寶石對箱子本身進行裝飾。

雷洞打開箱子，裡面是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皮毛、礦石、金屬、來自於倒霉旅人的隨身物品……以及三件飾物，羽毛、杯子和頭冠，都是巴掌大小。

三件聖遺物，基本可以說是這個箱子百分之八十的價值所在。

丘丘人應該是無法佩戴聖遺物，但又明白其價值，所以才會小心收集起來。

「一個三星，兩個二星。」焱舞只看了一眼就完成了鑒定，體現出了老冒險家的高素質。

雷動拿起這三件聖遺物，然後遞給焱舞，他之前說過自己不參與戰利品分配。

然而焱舞並沒有接，「歸你了。」她丟下一句話，轉身走開。

雷動也不矯情，人家看不上，並不代表他不稀罕，他之前唯一接觸過的聖遺物還只是一星的。

話說回來，當初被他從天而降滅掉的那個丘丘部族裡可是有一隻丘丘王，他們箱子里的東西肯定更為珍貴，然而卡塔麗娜只分給了雷動一根一星聖遺物羽毛，難怪科里亞會那麼友善，那淳樸的孩子估計是因為姐姐的行為而內心有愧。

和焱舞一比，高下立判，待遇差別巨大，璃月港的流浪狗都知道該跟誰混。

雷動拿起那三件聖遺物，在剛一觸碰的時候，體內的氣勁竟然直接涌了過去，接著再返回，憑空增加了不少。

雷動愣住了。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這三件聖遺物突然就好像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能夠參與氣勁的循環，並且還能不斷地輸出額外的氣勁。

雷動摸索出的歸元無極的進階修行方法，是嘗試著把骨髓變為「源」，目前連一個肋骨都還沒成功，但現在這三件聖遺物直接發揮了「源」的作用。

擴充容量，自發生成。

雷動突然有了一絲明悟，聖遺物是前人記憶與意志的凝聚，其中所蘊含的力量與元素力有本質的不同，可以認為是「人」本身的力量。

這種力量和自己體內的氣感應該是同一種性質，所以直接彼此相容。

雷動深吸一口氣，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練出的是什麼東西了。

「雷動，過來。」那邊傳來焱舞的聲音。

雷動回過神來。

焱舞此時舉著火把，站在一面石壁前，「按照藏寶圖上的方位，那棵石化嫩枝應該在這堵牆後面。」她看向走過來的雷動，「拿起那把斧子，把這面牆砸開。」

斧子是洞穴里這隻暴徒丘丘人的遺產。

看來給聖遺物是為了讓自己做苦力，但這依然是雷動佔了便宜，所以他不多話，直接幹活。

撿起斧子，用力朝著石壁劈過去，碎石飛濺。

自己的力量變強了，幅度至少有三成，這是那三件聖遺物的效果，強化非常明顯。

石壁並不是很堅固，在雷動的全力劈砍下，很快就出現了裂痕，最後轟然倒塌，露出了一條狹窄而筆直的通道。

可以直接看到盡頭的一株散發著瑩瑩光芒、宛如白玉雕琢的樹苗。

連雷動一時間都被吸引了心神。

「你們待在這裡別動。」焱舞說，她取出一把短劍，輕輕一揮，一道類似於火元素劍氣的飛行物穿過通道，撞擊在了岩石上，爆發出了奪目的亮光，使得通道這邊的三人可以在幾秒鐘之內看清那邊的情況。

「看樣子沒什麼魔物。」焱舞進入通道，緩緩走了過去，來到了那株石化嫩枝跟前。

她站立了一會兒，應該是在確定有沒有什麼機關陷阱之類的，然後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個瓶子，裡面裝著粘稠的藍紫色的液體。

原粹樹脂，提瓦特冒險者居家旅行必備之物。

焱舞擰開瓶蓋，樹脂在接觸石化嫩枝之後便立即滲入，雷動回想起昨天自己接觸樹脂的時候，也是這般迅速地滲入皮膚。

一瓶用完，焱舞又拿出一瓶，接著再一瓶。

「竟然需要用那麼多？」雷動有些沒想到。

焱舞用來裝樹脂的瓶子要比科羅拉爵士的大三倍，高階神之眼持有者自然要比一個盜寶團小賊財大氣粗的多，也就是說她的一瓶樹脂能讓雷動補滿氣感十次以上。

「那株石化嫩枝已經被收取過一次了。」夏霜月解釋道：「想要再次收取，就只能不斷投入樹脂，讓其超出承載能力然後崩潰……不過被收取過的嫩枝本就沒有了成長為古樹的可能，所以不能算是竭澤而漁，只能說是最大化利用。」

談話間，那株石化嫩枝的表面突然開始出現裂紋，接著整個植株轟然倒塌。

它承載不住了。

一息之後，一點璀璨的金色光團緩緩地浮現出來。

「竟然是五星級的聖遺物。」夏霜月有些驚訝。

雷動的目光也被那團金色吸引了，但體內的氣勁突然有些波動，難道說是與那五星級聖遺物發生了共鳴

但隨即他就意識到不對勁，這種波動來源於腳下。

「小心！」

其實不用他提醒，焱舞的反應速度要快的多，當身處一個地下洞穴時，時刻小心塌方是非常必要的意識，所以她毫不猶豫抓起了金色光團，向著惟一的通道疾馳而去。

但很不幸，這一次的情況比塌方要嚴重的多。

地面猛然開裂，一頭宛如岩石雕刻的巨獸破土而出，它有一些爬行類生物的特徵，鱗甲上遍布岩漿般的紋路，龐大的身軀不僅堵住了惟一的通道，甚至佔據了這個地下洞穴的大半空間。

焱舞的瞳孔猛地收縮，一頭成年的岩龍蜥，看體型至少存活了數百年。

這種半元素的生物，活的越久體型就越大，實力也就越強。

這頭火屬性的岩龍蜥沉睡於地下，隔著一層岩石焱舞便感知不到它的氣息，之前那一發火元素劍氣也不可能驚擾到它。

但在焱舞收取了石化嫩枝后，它蘇醒了。

焱舞意識到自己大意了，但不是沒發現這頭半元素生物的問題，而是作為一名刺客，她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主動進入這種單出入口的狹小密閉空間。

現在和瓮中之鱉有何區別？

是因為平和的日子過的太久，以至於磨去了曾經的戰鬥本能？

焱舞的身形淡化。失去目標的岩龍蜥怒吼一聲，轉身一記掃尾，焱舞悶哼一聲，短暫地顯形，然後再度隱去。

空間實在太小了，幾乎沒有騰挪躲閃的空間，而越過這頭龐大的岩龍蜥進入通道，又是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通道外邊，在短暫地驚愕之後，夏霜月立刻明白了情況，提劍就要衝進去。

雷動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女孩柔嫩的身軀和男性肌肉有很大的差別，但他無暇去體會。

「你想做什麼？」他沉聲問道。

「去救焱舞姐姐。」夏霜月的語氣不容置疑。

「她有四階的神之眼，需要你去救她？」

「那是一隻火屬性的岩龍蜥，有著驚人的火焰抗性和護甲，焱舞姐姐對付不了，這麼狹小的空間也沒辦法閃躲，她會死。」

焱舞很強，但她只是擁有四階的神之眼，再往上還有五階、六階，以及點亮命星的存在，所以她當然不是無敵的。在面對不擅長對付的敵人並處於完全劣勢的地形時，死亡不可避免。

「所以你就要去和她一起死？」雷動反問道。

他現在很冷靜。

通道那邊的岩龍蜥開始怒號，龐大的身軀竟然蜷縮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球形戰車，在那狹小的空間里來回亂撞，震顫感傳來，彷彿連帶著洞穴上方的那座山都要垮塌一般。

雷動設想中的劍刃風暴席捲洞穴的場景，被這頭岩龍蜥以自己的方式實踐了。

「放手。」夏霜月的語調冰冷，她心急如焚。

「你先冷靜下來。」

「放手！」黑衣少女語氣加重，那雙墨藍色的眼瞳突然被純黑色侵染。

「你只能出一劍，你有把握一劍殺死那頭岩龍蜥？不能的話那你也會死。」雷動直視著她的眼睛，態度同樣堅決。

「放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只有一劍，劈了我的話也依然救不了你的焱舞姐姐。我知道你很急，但你要先冷靜下來。」

這是一個無解的理由，夏霜月愣住了，眼瞳中的黑色褪去，又恢復成了墨藍色。

「那你認為該怎麼辦？難道只能旁觀嗎？」她努力地維持住鎮定，但雷動看到了她眼角壓抑不住的些許淚光。

心智再成熟、知識再淵博，也依然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你退後，我來。」

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夏霜月愣愣地看著雷動，或許是被他冷靜而堅毅的神色感染，她竟然照做了。

「你的神之眼在哪？」雷動突然問道。

「？」夏霜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讓我摸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