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絕雲茶攤
所謂的主商路，只是一條並不寬敞的山間道路，不過確實不會再走兩步就會踩到騙騙花或是踢到蜷成球的幼岩龍蜥了。
晚餐是肉湯加烤肉，肉湯是用某個丘丘人湯鍋里半熟的食材二度加工的，而烤肉則來源於一頭斃命於科里亞槍口下的野豬，由於被火元素力直接命中，所以整體是半焦炭半生肉的狀態，料理起來有些麻煩。
畢竟是在野外，講究不起來，能有熱食吃就不錯了。
圍繞著叢生的烈焰花紮營，這種植物天生自帶火元素力，花朵上常年燃燒著不滅的火焰，因而連營火都可以省了，算是野外生存小技巧之一。
科里亞下士分享了一條毯子，雷動在烈焰花不遠處席地而卧，迎來了他在提瓦特的第一個夜晚。
至少現在是安全的，雷動仰視星空，意識逐漸模糊。
他彷彿又回到了原本那個世界。
面前是一張蒼老的、鼻青臉腫的臉龐，勉強能看出熟悉的輪廓。
正是歸元無極拳宗師雷衛邦。
「我的老祖宗啊，」雷動一邊嘆氣一邊朝他腫起的眼眶上噴雲南白藥，「你咋這麼混不吝，真上台跟人家打架呢。」
「你這小兔崽子，」雷衛邦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我是讓你上場的，好歹你也是從小練拳，收拾他一個業餘散打根本不在話下。」
「可別，我哪能和您比啊，我這不連一點內力都沒練出來？」雷動說，他當然知道自家爺爺愛聽什麼話。
開什麼玩笑，比老年健身操還慢的歸元無極拳能有什麼實戰能力？上台去打木人樁挨打嗎？
不過從孝道來說，為了避免老爺子挨揍，他似乎確實應該上台？
雷動之前以非常真誠的態度勸雷衛邦放棄比斗，不過當然沒勸住，老爺子堅信自己真練出了內家氣息。
「我這是老了，當時環境太嘈雜我有點暈，那老小子又在裁判還沒宣布開始的時候就搶攻。」雷衛邦哼哼唧唧地念叨著，「害得我一口內勁沒提起來，就挨了打，真是世風日下，武德敗壞！」
「是是是，您老本應該給他上一課的。」雷動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道。
處理完臉上的傷，雷動一屁股在雷衛邦對面坐了下來，「其實吧，我一直都覺得您努力方向錯了。」
「怎麼？你小子又想說什麼屁話？」雷衛邦眉毛一挑。
「您就不該去打什麼練散打練拳擊的，您應該做的是推廣咱的推手，讓推手成為一個正式的競技項目。」雷動順手剝了個橘子。
所謂的太極推手，差不多就是雙方在貼的很近的情況下的對抗，並且只允許使用某些特定的招式，所謂四兩撥千斤，基本也只有在這種四肢伸展不開的情況才有可能實現。
「怎麼個說法？」雷衛邦開始嚼雷動遞過來的橘子瓣。
「您看啊，那些什麼跆拳道、柔道。拳擊，比斗的時候都是要按他們定下的規則來的，拳擊比賽不允許踢腿，柔道比賽就只能用摔法。前幾年不是有個新聞嘛，一跆拳道冠軍跟一普通人蹭了車，然後動手了，您猜怎麼著？跆拳道規則只能打身體，所以那冠軍被普通人一拳打鼻子上直接暈過去啦。」
雷動又餵給老頭一瓣橘子，「拳怕少壯，您都快八十歲了，何苦跟這些年輕人玩什麼無限制格鬥？您跟他們打推手啊。所以咱應該要做的就是發揚傳統武術文化，要求體育局那邊把太極推手列為體育項目，這才對嘛。」
「好像是這個道理，」雷衛邦琢磨了一下，突然搖頭，「不成，這麼一來那別人不就覺得歸元無極拳只能推手時用嗎？那咋成呢。」
雷動面露震驚，「咱拳法還有別的用途嗎？」
「你這小兔崽子！」雷衛邦氣的肝疼，抓起手邊的摺扇朝雷動扔過去，「說了多少次了！咱家的是真功夫！真功夫！」
然後雷動就醒了。
天邊有微微的魚肚白，目測應該頂多是凌晨四五點鐘，在這種地方雷動當然不可能睡得踏實。
一絲傷感襲來，畢竟他身處於完全陌生的地方，和另一個時空的家人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但他很快就重置了自己的情緒，現在他的第一要務是活下去。
他爬起來，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然後開始演練歸元式。
如果能再見到爺爺雷衛邦，雷動一定要情真意切地向老爺子道個歉，原來歸元無極拳確實是真功夫。
只不過在那個世界好像並不會起什麼效果。
感受到體內運轉的氣感，雷動感到些許的安心，這應該會是他在這個異世界活下去最重要的保障。
這是他到了這個世界后第二次演練歸元式，氣感的增長感依然很明顯，但距離充斥全身似乎還很遠。
演練了半個小時，科里亞下士也睡醒了，他打了個呵欠，「這麼早啊？」
「習慣了，從小就被家祖要求早起練功。」雷動說。
科里亞下士有些欲言又止，在他看來這種奇怪的功法實在有些不行，畢竟按雷動的說法，他已經練了十幾年，所得到的效果似乎只是稍微耐打了一些。
「五年前我還是個啥都不會的小屁孩，但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如果你真的很希望變強的話，其實我可以教你一些我們愚人眾特有的訓練方法……」
「科里亞！」卡塔麗娜突然喊道，她也起床了，姐弟倆都是和衣而卧，體現出了足夠的警覺性和戰鬥素養。
科里亞下士只能住嘴，神情有些無奈。
「我能理解，你們愚人眾的機密嘛。」雷動聳了聳肩。
他對所謂的愚人眾訓練方法也並不感興趣。
倒是挺對這兩位的武器挺好奇，但估計就算科里亞願意把自己的火槍給他觀摩一下，卡塔麗娜也必然會阻止。
昨天的湯還剩了些，凝固在了鍋里，用火焰花熱了熱便充當早餐，卡塔麗娜一口沒吃。
接下來簡單收拾了一下，便繼續上路。
雷動發現科里亞下士似乎挺樂意和他聊天，「你之前說你們第九連隊是來剿匪的？」他故作隨意地問道。
「是的，一群自稱為嘯狼幫的傢伙，實際上是幾支盜寶團盜賊聚集而成，但奇怪的是他們集合起來之後就變得非常兇殘，幾個月來截殺了好幾支商隊。」這方面科里亞倒沒有隱瞞。
「野狗集合起來，自然有膽子干他們原本不敢的事情。」卡塔麗娜冷冷地說。
這女人獨自一人走在前面，卻一直在聽他們這邊的談話，時不時插上一兩句，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真是詭異的性格，雷動腹誹。
「野外魔物如此密集，只有主商路這邊稍顯好一些，那嘯狼幫是如何在野外生存並且不被剿滅的？」雷動又問道。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因為有足夠的證據表明嘯狼幫有特殊的辦法不被魔物敵對，所以剿滅他們的難度很高。」說話的依然是卡塔麗娜，「他們幹了幾件大案，按理說這事應該已經在璃月港傳開了，難道你都不知道嗎？」
她已經數次這麼問雷動了。
「有所耳聞，但是並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雷動神色坦然，「不過臨行前家祖說我們此次是尋仙，不可能說在仙家洞府附近還能遭賊。」
卡塔麗娜的腳步一頓，但還是繼續向前走著。
雷動知道自己這一次又應付過去了。
「是這個道理，璃月的仙人還是非常強大的，對嘯狼幫有威懾性，他們確實不在絕雲間附近活動。」科里亞下士說。
所以你們的連隊也選擇在這附近集合，儘可能降低被嘯狼幫察覺的可能性，雷動微微點頭。
沿著主商路前進，因為只會偶爾碰到零星的幾隻魔物，所以行進速度快了許多。
中午時分在一座廢棄的村莊內歇腳，科里亞下士環顧了下四周那些破爛的木屋和荒廢的農田，頗為感慨地搖了搖頭。
「和至冬那邊一樣，人們總是滿懷熱忱地去開闢新的居住地，但一旦地脈有變，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化為烏有。」
雷動記得之前他們說過，只有地脈能量平穩之處才適宜普通人居住。
好像印象中是因為一個非常圓潤的魔神不惜將自己全部力量注入大地，才使得璃月港成為長久的安寧祥和之地？
「腳踩在大地上的生物，終究都逃不過地脈的影響。」卡塔麗娜淡淡地說道。
傍晚時分，在穿過了兩座山峰之間的狹窄通道之後，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座久違的、有人類氣息的建築。
那是幾棟低矮的茅屋，旁邊有一個小茶攤，總共五六張老舊的桌子。
一根旗杆，掛著四個半褪色的紅牌子，上面分別有茶、酒、食、宿四字。
還是個多功能的服務點。
雷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突然反應過來，這四個字他竟然看得懂。
話說回來，他明明是剛來到這個世界，卻能夠和卡塔麗娜、科里亞這兩個至冬人士進行無障礙交流。
不過離奇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也不差這一項，雷動保持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