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臨淵羨魚（7）
沈臨淵是被黑暗中一道哭聲鬧得清醒過來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那哭聲越來越清晰，往他的耳朵里鑽。
沈臨淵微微偏頭，就看到顧羨魚手裡拿著幾張濕漉漉的試卷，眼淚一滴一滴滾落。
她本來是要大聲哭的。
顧羨魚覺得自己太慘了。
別讓她知道到底是誰發明的「作業」！
還是湯圓提醒了一下，她才想起來這裡是病房，她才又低著頭，看著手裡的試卷，一抽一抽地哭。
又氣又委屈。
眼眶和鼻子都是通紅的。
湯圓：說出去上神們可能都不信，小霸王被作業氣哭了。
「哭什麼？」
沈臨淵看著她的模樣，眼淚滴在試卷上，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右手指骨還紅紅的。
沈臨淵忽然又想到了在院子的場景。
她一個人忽然闖進來，毫不猶豫衝上去揍了三個人。
聽到了沈臨淵的聲音，小小聲哭的顧羨魚忽然一頓，然後看向沈臨淵。
剛要開口說話，就打了一個嗝。
「嗝。」
沈臨淵原本看到顧羨魚發紅的眼眶時，指尖僵硬了一下。
但是在聽到她的哭嗝后，唇瓣不自覺揚了一下。
就這麼一瞬間，卻被顧羨魚瞧見了。
一瞧見沈臨淵還笑自己，顧羨魚感覺自己作為未來大反派的臉都要丟盡了！
她控訴地看著沈臨淵，要被氣成河豚。
「你取笑我！」
聽了她氣得聲音都有些顫抖，沈臨淵忽然覺得有些無奈，「沒……」
「你有。」顧羨魚說完，就又變成小河豚。
連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的沈臨淵陷入了沉思。
他就這麼看著顧羨魚的臉。
「哼！」
顧羨魚哼出一聲，抱著卷子轉過身去，把後背留給沈臨淵。
但是，在看到卷子的時候，可比看著沈臨淵還要難過。
她又乾脆自我解氣了。
沈臨淵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抿了抿唇瓣。
本來要開口，就聽到她說：「如果你能教我做作業的話，我就原諒你了。」
說完，她看了一下卷子，覺得一晚上根本做不完，又苦哈哈補充了一句，「如果能幫我做就更好了。」
湯圓本以為反派會拒絕，畢竟人都還躺在床上呢，昨天也是見識過自家大人的水平了。
可在沉默了一會兒后，沈臨淵坐起身靠著枕頭，抬手從顧羨魚手裡抽出一張卷子，「坐上來。」
顧羨魚一聽，立馬乖乖坐過去。
一整晚！
你知道顧羨魚這一整晚都是怎麼過來的嗎？
你不知道！
你只在乎你寄幾！
當然，羨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護士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少年和小姑娘腦袋相抵，睡得香甜。
護士不忍心打破這美好的畫面。
但是她去給沈臨淵換點滴的時候，沈臨淵就睜開了眼。
看到是護士，他才收回了視線，微微偏頭看向靠著他睡得酣甜的顧羨魚。
輕聲禮貌地詢問了護士現在的時間。
等護士出去之後，顧臨淵安安靜靜地靠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概幾分鐘之後，才輕輕抬起手指，彈了一下顧羨魚的腦門。
力道不重，恰好將顧羨魚彈醒了。
她下意識捂住腦袋，看向沈臨淵，水眸還帶著些茫然，顯然還沒睡清醒。
「七點半，你去學校需要至少半小時，遲到了。」
沈臨淵看著她茫然、毫無防備的神色，慢悠悠開口。
顧羨魚：「……」
湯圓也剛睡醒，一看時間，「大人！七點半了！你要遲到了！」
顧羨魚不想去學校。
「大人，很多反派做的事情，得在學校才能做！」湯圓立馬開口「勸學」。
「而且大人你不是想去給沈星宇套尿素袋嗎？」
「今天放學后可以去熟悉一下路段和監控。」
聞言，剛才還賴著不願意起來的人，立馬鬆開了拽住沈臨淵袖子的手。
她快速去洗漱，換上昨天洗乾淨的校服，然後看也不看就把卷子都塞進書包里，興緻勃勃地對沈臨淵揮手，「我去上學了，你好好養傷，再會！」
顧羨魚按照湯圓導航的，到學校時，果然遲到了。
這堂是物理課，物理老師平時就兇巴巴的。
一看還有學生遲到，直接就讓顧羨魚在門口罰站。
顧羨魚拎著書包嘆了好幾口氣，低著頭看自己的鞋尖。
在神域被爹爹罰站。
在這裡被老師罰站。
湯圓：「……」
「大人，你有沒有想過上神為什麼讓你罰站?」
「肯定是藏起來好吃的，不讓我吃！」
每天晚上爹爹就拉著娘回房間，偷偷摸摸的。
她就挑著半夜偷摸進去，想找出來爹爹藏了什麼好東西。
可每次都得得得逮住，拎著衣領丟出去罰站。
湯圓：「……」
腦子不好，也不知道是遺傳誰的。
顧羨魚站了一會兒，就從書包里取出來卷子。
昨天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卷子肯定沒做完……
一想到這件悲痛的事情，顧羨魚連嘆了好幾口氣。
但是，當羨魚把卷子拿起來看的時候，卻發現卷子都做完了！
而且後面兩張她明明都沒碰過的卷子，也都模擬了她的筆跡，寫得一絲不苟。
顧羨魚看著卷子上的內容，難以置信，「是我睡著的時候，我的手自己寫的嗎？」
湯圓無語，「是反派幫你寫的！」
顧羨魚想到自己昨晚求了沈臨淵好久，他都不肯幫自己寫作業。
沒想到最後還是幫她寫了！
這哪裡是反派！
這是大好人！
既然作業都寫了，湯圓就乾脆給自家大人找了一部《古惑仔》看。
剛看到上頭的時候，下課鈴就響了。
物理老師在門口拉著顧羨魚訓了一會兒，結束后，羨魚在湯圓的提醒下，就把試卷交給了老師。
等到老師走了，顧羨魚才鬆了口氣，走進教室。
顧羨魚一進去，課室里頓時安靜得詭異。
她把齊肩的短頭髮隨便扎了起來，看著比之前在教室的模樣精神了許多。
「聽說早上那群人要找她麻煩，她怎麼還敢來？」
「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啊？」
「不怕被連累的話，你就去吧。」
「……」
顧羨魚平時在班裡的存在感很弱。
存在感最強的時候，就是她被人欺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