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縷潔白
雲昭繼續道：「當時的八大門派上承天意，緊急抽調門內高階武者，趕赴如今已經成為禁區的某處地方，與突然闖入這方世界的大蝕界蟲決一死戰。」
甄小玫：......上承天意是什麼鬼？她這是來到了一個真·舉頭三尺有神明的神奇世界？
或許是她臉上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實在太過明顯，雲昭沒有再繼續順著這個話頭講述。
他看向甄小玫，等著她回神。
甄小玫在雲昭的注視下用力搓了把自己的臉，「那個，你的意思是，你們的這個世界，其實是有『神仙』這種生物的嗎？」
雲昭眸色轉暗，「那已經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自從四百年前的那次大戰結束，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倖存者們就再也沒有見識過所謂的『神跡』了。」
現在就算大家謊話連篇甚至壞事做絕，上天也不會再對他們降下神罰了。
他們，已經被神明拋棄了。
雲昭心情不太好，他強行壓下腦海里那些翻湧上來的，關於欺騙與背叛的陳年舊事。
「四百年前與大蝕界蟲的那一戰，消耗掉了八大門派大半精銳武者，剩下的小半也被抽調到了戰場邊緣疏散普通人、斬殺極寒和極熱兩種屬性的小蝕界蟲。」
「他們為了這個世界的生死存亡傾盡所有，某些沒有得到神諭的小門派、小家族卻為了八大門派的武功秘籍，趁著八大門派自顧不暇，聯合起來偷偷攻打他們。」
「雖然當時八大門派守住了自家山門，但八大門派的守山弟子卻也在這個過程中付出了慘烈代價。」
「拜他們和蝕界蟲所賜，八大門派如今人丁凋敝，眼看著傳承就要徹底斷絕了。」
甄小玫蹙眉，「那八大門派難道沒有反擊回去？像這種享受了他們庇護還要趁他們不備暗下黑手的人，簡直萬死難贖其罪。」
雲昭聽她這麼說，心情微妙地變好一些，他嘆息一聲，「當時的情況，他們只能在『大家一起死』和『忍氣吞聲咽下這口氣』之間二者擇一。」
甄小玫撇了一下嘴，心說這就是太有責任感的壞處了，這要是換成她，她才不會那麼懂事兒顧大局呢。
一起死就一起死唄，總比單留下仇人在這世上，自己卻一命嗚呼要好吧？
甄小玫正腹誹著，就聽雲昭又道：「這些事你以後不要對別人提及，以免在九州之內引起更大的恐慌和混亂。」
他師父說了，人最擅長的就是自己嚇自己。
大多數人在面對災難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去思考最壞的那種結果。
他們會有意無意的忽略其實還有人在不惜己身的作出努力，只為了把這個日漸支離破碎的世界，努力的修補起來，讓它不至於那麼快崩盤。
雲昭心中感慨，甄小玫卻被「更大」兩個字勾起了好奇心，她問雲昭，「你的意思是，現在你們的世界已經處在恐慌和混亂里了？」
「對。」雲昭微一點頭，「九州之地原本就面積不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又都氣候異常，人們每年能從這片土地上獲取的資源十分有限。」
極端的狼多肉少，再加上這個世界同樣不缺那種貪婪無度，恨不能一人獨佔天下所有好處的人。
生活在這種環境下，誰若是不爭不搶，那就只能擎等著餓死了。
只不過有些人即使爭搶，心裡也始終存著一條底線，而有些人則根本不懂底線為何物。
甄小玫心說她這次還真是運氣背到家了，她問雲昭，「所以，像你這麼有本事的人，平時也只能對付著吃那種丑不拉幾的黑饅頭？」m.
雲昭：？？？
雲昭那張沒什麼血色的俊臉上浮現出真真切切的迷茫與疑惑，「饅頭......有什麼問題嗎？」
「那倒不是，我就是感覺它應該不太好吃。」
吃慣了星際各種特色美食的甄小玫表示，那黑饅頭真的讓人完全提不起食慾好不好？
雲昭：......
他該說神仙不愧是神仙嗎？
在他們這個世界已經算得上非常難得的食物，居然就這麼被自詡「非常倒霉，日子過得著實辛苦」的霉神大人給嫌棄了。
這可真是，神比人，氣死人。
他對甄小玫道：「雜麵饅頭在九州之內已經是非常難得的珍貴食物了，這個世界六成以上的人，吃的都是糠皮、秸稈、樹葉、野草之類。」
甄小玫：？？？
甄小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六成？這比例確定不是統計錯了？」
雲昭苦笑，「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佔據了世界上絕大多數資源的武者，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不拿普通人當人看的。」
甄小玫挑眉，她注意到，雲昭用的是「他們」，或許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甄小玫卻清晰感覺到了，他把自己歸類在那些人之外。
不過這也不奇怪，從雲昭救她、給她用藥、給她做大氅、收留她住在無盡之海的舉動來看，雲昭確實稱得上是烏黑泥淖當中的一縷潔白。
從這個角度來看，她這次貌似還不能算是倒霉到底？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甄小玫心裡的小人兒就用力呸了一聲。她這是瘋了還是倒霉上癮了？
她清咳一聲果斷轉移話題，「你剛剛提到了門派和武者，那是不是你們的這個世界，大家都是靠著習武來提升自身實力的？」
雲昭點點頭，「總體而言，武道分為內家與外家兩種。這兩種都有不同流派，也都有等級之分，但卻並沒有高下之別。不論是修習內家功夫還是外家功夫，理論上最終都能超凡入聖。」
甄小玫：？？？超凡入聖，這又是個什麼東西？
雲昭見她一臉迷茫，遂簡單跟她解釋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武者等級。
甄小玫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的人居然可以通過習武改善身體狀況並最終延年益壽。
當然，與此同時，這些武者的戰鬥力也會隨著自身實力的提升而不斷提升。
甄小玫摸著下頜若有所思，「感覺你們的這個武道，和我們用來提升身體素質的藥劑有點兒像。」
區別只在於，他們如果用藥劑提升身體素質，需要在短時間內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激烈痛楚，而這個世界的武道卻可以把這份痛楚一點一點拆分到普通人也能忍受的程度。
這就很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