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夫妻

第25章 夫妻

「謝妄清!」

蘇念梔被脖頸處的溫軟所驚,她抬手想要推開謝妄清,卻因誘情蠱而難以使力。

因此,若有旁人而視,便可見其所謂的推搡,成了不痛不癢的捶打。

與那夜她所見的欲拒還迎的月兒並無兩樣。

可面前的人是謝妄清啊!

蘇念梔再次抬手推拒,而謝妄清的唇瓣卻已然沾覆到了女子脖頸處的甜血。

當他碰到那甜血的一剎,呼吸微滯,赤色雙瞳轉而化為墨色,發間竄出的絨耳亦消失不見。

「蘇......」

「蘇念梔?」

謝妄清被仙靈血所喚醒,妖化之時的象徵盡數消退。

他微一側眸,恰好看見蘇念梔紅得滴血的耳根。

而他則並不知曉自己方才做了些什麼。

「你耳朵為什麼這麼紅?」

謝妄清全然沒有意識到此時的他正在以什麼樣的姿勢和蘇念梔對言。

且,還是在中了誘情蠱的蘇念梔對話。

蘇念梔屏氣凝神,她發現那誘情蠱的效力是陣發性的,因而此刻的她尚且還算清醒。

她無力地抬手,戳了戳謝妄清的肩頭。

「你先起來。」

蘇念梔語氣淺弱,有氣無力的。

若是謝妄清所夾帶的那一半邪妖之力吞噬了他的意志,他或許會直接咬上她的脖頸。

迷霧飛揚間,天幕傾落微弱光暈。

只見蘇念梔躺靠在一白狐身上,白狐在蘇念梔的背後甘作軟墊,單單露出一隻小腦袋,時不時的以絨耳蹭蹭蘇念梔的烏髮。

而蘇念梔則是平躺於白狐身前之狀,兩手被人按於地面,雙膝被身前之人抵開,緋色的衣衫凌亂疊皺,與白影交映。

她的頭微向右邊偏靠,而謝妄清則抵在她的脖頸左側,撲灑灼|熱的呼吸。

蘇念梔起先受那誘情蠱的控制,遂不能感知體外的觸感。

此時蠱蟲的效用漸息,本就極為懼癢的她,身後一隻毛絨白狐,身前一個謝妄清在耳畔呼氣輕言,怎還能忍得住?

「你快起來!」

蘇念梔奮力抬手,竟將謝妄清推倒在地。

少年的衣袍上血跡翻落,點染為花之印記,嫣紅的火色從衣袍之角綿延至其領口處,最後在其唇瓣也印有鮮血一滴。

他緩緩抬眸看向蘇念梔,蒙光之下,右眼尾的紅痣卻更加明顯。

見蘇念梔尚且能夠將他推開,謝妄清忽而唇邊抿開一笑。

還好,他看中的獵物命還挺硬。

其靈魄想必也更為純澈。

蘇念梔看著唇邊化開淺笑的謝妄清卻是眸光一頓。

她怎麼好似在何處見過這景象。

記憶中,似乎也有一位白袍少年曾這樣倒於地面,身染鮮血,唇邊漾笑,抬眸凝望著她。

「梔梔!」

「妄清!」

蘇念梔的思緒尚未理順,她只當是系統在她意識不大清醒之時傳送過來的一則記憶碎片。

恰在此時,河傳來扶翎和陸明懷的聲音。

接著,結界被人以劍劈開。

謝妄清亦抬目而望。

只見廟前盤踞的兩座石獅竟雙目泛著玄光,直身而起。

而其後則堆積了沉雲萬千。

沉雲忽卷,傾落玄色枝液,在那玄色枝液轟然而下的一剎。

河神廟塌,周遭之物皆被此玄液腐蝕化灰。

「妄清!你快帶著梔梔先走!」

扶翎和陸明懷衝出了那沉雲之下,而起先被謝妄清廝殺而亡的祁成毓竟隨著他二人身後而出。

謝妄清在看見祁成毓時,眉梢一挑。

他分明已經殺了祁成毓,而陸明懷和扶翎只需取出祁成毓體內夾帶的無方鏡碎片即可,卻不想祁成毓在最後一刻將自己獻祭給河妖。

祁成毓與河妖融為了一體,無方鏡碎片隨之妖化,使本已快斷氣的祁成毓再次起身。

並且河妖與他相融后,還在四周散下了瘴氣。

「快!帶著梔梔先去沒有瘴氣的地方,梔梔體內的誘情蠱尚且未消,若吸入了瘴氣,恐會直接斃命。」

扶翎抬手一揮,將一方巾帕覆在了蘇念梔的面上。

而陸明懷亦揮劍相抵,將祁成毓攔在了前方。

猝然之間,那兩座石獅則朝著四人奔來。

虎嘯哀啼,攪弄無邊風雨。

利爪之下,潛藏著劇毒。

金黃飛影懸於眾人身側,虎嘯之聲愈發清晰,就在兩隻妖獅要鉗住陸明懷和扶翎的胳膊時,一把長劍揮之而上,隨即,藥師之頭軲轆落地,最後化為冰冷的石灰。

「多謝妄清兄!」

陸明懷回首向著謝妄清一言。

「妄清,我的誘情蠱已用妙隱宗的靈丹所解,然靈丹只有一顆,我需對付祁成毓,是故先行服用了,此處瘴氣逼近,你快帶著梔梔先走!」

扶翎話音既落,周遭立時便漫開紫色氣瘴。

謝妄清看著朝眾人逼近的瘴氣,眉尾輕然微動。

「帶著蘇念梔走嗎?」

謝妄清低聲輕語,他許久未有沙|人了,此刻讓他走,著實掃興。

然而身邊倏然傳來的一道輕哼令謝妄清想要舉劍的手微頓。

蘇念梔跪倒在地,那誘情蠱再次發作,渾身猶如百蟲啃咬,額前化開的密汗將其鬢角潤濕。

女子微口|耑輕哼,面色痛苦至極。

而她身邊的白狐則上前用狐尾輕輕繞住了其身,還邊用自己的毛絨腦袋蹭了蹭蘇念梔滾燙的臉頰。

蘇念梔神識恍惚,一時並不知曉這白狐究竟是何處而來的,竟對她這般親昵。

只見白狐輕碰了碰蘇念梔的臉頰后,又轉身以牙咬住了謝妄清的衣角,將謝妄清拉拽而來。

「嗚嗚......」

「你要我救她?」

謝妄清埋首看向蘇念梔身前的那隻白狐。

白狐在謝妄清的指尖蹭了蹭,嗚咽之聲始終未斷。

謝妄清目色一凝,轉頭看向細汗積珠的蘇念梔。

蘇念梔神緒飄忽,卻有一白衣少年闖入其視線中。

他長手一攬,將蘇念梔從地面輕拽而起。

因其體溫較低,蘇念梔上身又如火焚燒,甫一相觸,蘇念梔不自覺便緊靠而去。

謝妄清攔著蘇念梔的手微不可察地一僵。

「謝......謝謝你。」

蘇念梔靠在謝妄清的肩頭,輕然而語。

可謝妄清卻聽得個清楚。

一雙清眸落有淡霧,眼尾紅痣反照琉彩。

他哼聲一笑,垂頭看向了腳邊的白狐。

「是雲杉要救你。不是我。」

他話音一定,那本是小巧的白狐瞬時一變,竟騰然而起,將蘇念梔和謝妄清二人齊齊拖帶於其背。

雲杉嗎?

蘇念梔小聲呢喃,此時的她被謝妄清扶抱於懷,目光中只有雲杉的身影。

雲杉要救她?

可雲杉不是從謝妄清的長劍中跳出的靈狐嗎?

蘇念梔柳眉一凝,目光逐漸彌散,她無力靠在謝妄清懷中,雖知曉謝妄清不是很喜歡與她接觸,可是她的確沒了氣力。

而且,適才在河神廟,他好像是故意要讓她先出結界的?

救了她的雲杉也是謝妄清的靈獸。

換言之,救她的是......

謝妄清。

蘇念梔眼帘微微一闔,檀口輕張,話音一沉。

「還是謝謝你救了我。」

*

黑鴉盤於天幕正中,哀嚎不絕,劃破長夜之靜謐。

豁然之間,玄雲外一隻白光略顯,清絨帶血的靈狐漫來。

風過林嘯,翠竹環響,如泣如訴。

「蘇念梔?」

謝妄清輕輕拍了拍蘇念梔的臉頰,卻發覺燙得可怕。

他右手才將觸及蘇念梔的前額,卻被她反手而扣。

「好舒服......」

蘇念梔攥著謝妄清的手不讓其移開,只因謝妄清的指尖冰涼,恰可消解其身前的熱意。

非但如此,蘇念梔還帶著謝妄清的手緩緩從臉頰處移開,往身前一帶。

「你做什麼?」

謝妄清眉眼顯出疑色,卻見那一雙柔荑緊攥著自己的右手便往其酥雪前伸探。

「好熱......」

蘇念梔雙唇低聲而言,兩隻手帶著謝妄清的手緩然而動,按在了心口前。

「怎會這麼軟?」

謝妄清指尖微頓,只因蘇念梔所停之處輕軟溫熱。

他眸光一凝,才發現是此前他化為白狐之時所靠睡之地。

他忽而想起那夜在張恩房中,月兒似乎很喜歡被張恩碰觸此處。

但那時他並未瞧清,不過那是他們交|合之時才有的接觸。

蘇念梔怎能這樣?

謝妄清忽覺左心口之地像是有何東西在敲打。

他忙將手從蘇念梔身前抽回,竟沾了一手梔香。

「冰——」

蘇念梔低聲而喚,卻再沒有物什可以化解其滾熱。

而在此時,耳邊竟覆了溫|軟。

泠漉觸感遍延其身,將蘇念梔的思緒稍稍拉回了一些。

「雲杉,你添她耳朵做什麼?」

蘇念梔方一睜眼,便見謝妄清提著雲杉的后脖,揪住了雲杉的耳朵揉搓。

「你是我的血幻化出來的靈獸。」

「怎麼可以去添這些人類!」

「嗚......」

雲杉被謝妄清一斥,兩耳瞬時一耷拉。

「你打它幹什麼?」

蘇念梔體內的誘情蠱再次止住,她上前將雲杉奪抱進懷中,謝妄清那種傲嬌狐狸抱不了,那雲杉總可以了吧?

只是,謝妄清方才說什麼?

雲杉是他的血幻化出來的?

【將才在河神廟,謝妄清先是以承影劍取了你的指尖血,又劃破自己的手指,滴血相融,是以在他將你推出結界之外后,遇見水蛇之時,那靈狐由謝妄清之血幻化而成。】

【加之宿主的血為引,所以會護住你。】

突然上線給蘇念梔解釋這一切的系統令她一驚。

她埋首看向懷中的雲杉,雲杉也察覺到了蘇念梔的動作,伸長了脖子,微蹭其手。

蘇念梔:真的不是把我當主人了嗎?

「嗚嗚......」

雲杉像是有所感一般,竟點了點頭。

可謝妄清卻猛然抬手敲在了雲杉的頭頂。

「我才是你的主人。」

「哼唔......」

白狐被他一拍,兩耳再次耷拉了下來,甚至以狐尾擋在自己的眼前。

蘇念梔卻沉凝而思。

雲杉將她當作主人,可雲杉是謝妄清的血化形的。

那不就是......

謝妄清把她也當主

人了?

思及此,蘇念梔不禁唇角綻笑,只是渾身的誘情蠱使得她大笑之時,腹部隱隱作疼。

謝妄清看著身側捧腹而笑的蘇念梔,兩眉凝了疑雲。

他方想開口,卻突然一滯。

謝妄清抬眸望向竹林之外,空中隱有紫色微光。

「無方鏡的碎片在前面的村子里。」

「無方鏡?」

「那我們先去那村子里等翎姐姐他們吧。」

蘇念梔虛弱出聲,她現在只想找個可供她躺息的地方,誘情蠱發作時,若還和謝妄清在一起。

實在是......

丟大臉!

謝妄清本就是為無方鏡碎片而來,是以朗然應聲。

二人乘月而行,可蘇念梔方想抬起步子,卻兩腿僵凝,險些栽倒。

「你怎麼了?」

「我腿酸......」

「嗚嗚......」

蘇念梔懷中的雲杉聞聽其言,再次添了添其垂落的髮絲。

謝妄清看著蘇念梔僵凝而不能動的雙腿,旋即抬眸望向其懷中的雲杉。

「雲杉,背她過去。」

「哼......」

雲杉卻並未聽謝妄清之言,反倒是將頭偏向了一側,縮進了蘇念梔懷中躲藏了起來。

謝妄清立於翠竹之下,月色潑泠,照於其身,素白之色,反映出清月流光。

「雲杉好似受傷了,不能再繼續搭載我了。」

蘇念梔的手搭在雲杉的右後腿上,只覺一股暖流正在她掌心化開。

謝妄清順著其所言而瞧,果見白絨被血塊粘連。

他俊眉微挑,玉面印笑。

瞧不出喜怒。

蘇念梔壯著膽子小聲而問:「那個......我實在是難受的緊,你可以帶我過去找個客棧先住下嗎?」

謝妄清平目而視,目漾淺波,只見女子話音方落,兩頰立刻又染了緋色。

「你不願意就算......」

「上來。」

蘇念梔見謝妄清久久未有應聲,本想說算了,誰知謝妄清竟轉身立於其前。

「啊?」

「不上來就算了。」

「上上上!」

蘇念梔試探著伸手靠向了謝妄清的後背,她旋然輕靠,溫熱與微涼相觸的一瞬,二人皆是身形頓凝。

雲杉乘機跳到了蘇念梔的肩頭,而謝妄清則緩緩彎身摟住了蘇念梔的膝窩。

蘇念梔這人怕癢,謝妄清冰涼的指尖碰到其膝蓋窩時,險些令她呼出聲來。

她定了定心神,鼻尖卻竄入了松冽之香。

蘇念梔靠在謝妄清後背,而謝妄清只覺溫軟相貼,令其素來微涼的後背多了份溫熱。

女子靠在其肩頭,小聲輕語。

「謝謝你,謝妄清。」

月色之下,謝妄清的腳步一頓,玉面難得劃過異色。

「謝我做什麼?又不是我救你,是雲杉想救你。」

蘇念梔聽著謝妄清之言,微皺了皺小鼻尖,唇角微微一抽。

「噢......」

分明當時將她推出河神廟的是謝妄清,又不是雲杉......

清風落竹影,月色流清光。

謝妄清背著蘇念梔緩步行至小鎮之內,恰在其口,便有一家招福客棧。

「就這家吧。」

蘇念梔適時出聲,謝妄清便停了步子。

她輕然叩門,此時天色尚不算晚,是故很快便有人將門打開。

開門之時,微火燭光輕竄,只見一白髥老人推門而來。

蘇念梔百無聊賴之際,

目光微微擦過了那招福客棧的牌匾。

匾額之側,卻烙有小字。

「本店只允夫妻入住。」

夫妻?

蘇念梔兩眉微擰。

什麼意思?

情侶酒店?

「敢問二人是何關係啊?」

蘇念梔尚未理清思緒,便見那老伯覷眼打量著蘇念梔和謝妄清。

他手持明燭,直將那明燭抵靠在了二人身前。

「你們是夫妻嗎?」

夫妻?

謝妄清眉梢微挑,他輕啟唇瓣,朗音清潤。

「我們是兄......」

他那一個「妹」字還未出口,便被老伯打斷。

「噢......你們是從雄寧鎮來的夫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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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把反派攻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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