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尾狐
雲銷雨霽,清輝灑落。
平躺於地面的白衣少年,本是高束的墨發此時則散於兩側,兩眸輕張,流光溢情,右眼尾的紅痣透有靈彩。
凄白的面容上點落紅痕。
他微然偏頭,恰可與蘇念梔的目光正面而對。
「蘇姑娘好似不太想救我。」
謝妄清眼尾微微上揚,薄唇化開淺笑。
蘇念梔卻在一瞬愣神,謝妄清無礙?
那將才她的哭號都被他聽了個清楚?
她一時啞然,搭放在謝妄清心口處的一雙小手卻止不住地輕顫。
「謝公子說笑了,蘇姑娘怎會不想救你?」
倒是扶翎先一步開口而言,打破了沉寂。
扶翎與陸明懷緩步走到了蘇念梔的身側,只見扶翎清麗絕俗的粉面掛有憂色。
她櫻唇輕張,聲似嘆然。
「謝公子有所不知,將才我與師弟言說你恐是有性命之憂時,蘇姑娘極為擔心你,你瞧,她臉上尚且淚痕未乾,又豈會不願救你?」
「對嗎,蘇姑娘?」
扶翎話音既落,玉指搭在了蘇念梔的右肩,喟然一嘆。
她從前只當蘇念梔是位不知世間險惡,嬌縱無禮的公主,為了她的師弟,曾以皇族之力強逼陸明懷娶其為妻,陸明懷不從,連夜趕回妙隱宗。
誰知蘇念梔亦是跟在其後,來了這浮煙城。
可惜此地妖魔眾多,蘇念梔帶來的守衛也盡數被山妖所吞吃,而後蘇念梔自己亦陷入險境之中,扶翎卻並未見其面上顯露過半點的倉皇之色。
如今為了這謝妄清,亦泣淚不止,可見其倒是個重情義之人。
「是啊,蘇姑娘方才哭號震天,一心只想著救你呢。」
陸明懷立於扶翎身側,忙出聲附和,他的任務是攻略扶翎,而謝妄清又是書中的高人氣男二,倘若令謝妄清喜歡上旁人呢?
雖然依照謝妄清的性子而言,此想法有些難以實施,但也不是全無可能。
陸明懷似是下定決心般,想要再次開口,然其雙唇將將翕動之時,便被蘇念梔的一記眼神喝退,旋即默然後撤一步,不再言語。
凌風拂面,坐於青石地面上的少年緩緩靠樹而起,他轉眸看向蘇念梔,薄唇抿笑。
「是嗎?」
謝妄清語調微揚,帶著些疑惑。
「你真想救我?」
少年的語氣中藏著些蔑笑,可頂著這張潤澤似玉的面龐而言,又讓人忽略了其中的嗤笑之意。
「是......啊,我想救你。」
蘇念梔黛眉一蹙,兩手還緊攥著謝妄清的衣襟,指尖微動之時,則從其脖頸處輕然擦過。
謝妄清眉梢一挑。
「蘇姑娘,你快替謝公子戴上白緞吧,若再不戴上白緞,其內里的半妖之力恐是會難以壓制。」
難以壓制,便會亂了心神。
所有的半妖皆有一半的靈力和邪妖之力,也都會有一封印,禁錮其妖邪之力,而禁錮謝妄清的則是這白緞。
扶翎略顯焦急地開口,蘇念梔只能無奈抬手,纖纖玉指繞著一方輕柔玉結的白緞,融風而動。
她指尖輕抖,白緞亦化而為弧。
謝妄清的目光落在蘇念梔的指尖,眸中似有異色閃過。
為何她可以拿起那白緞而不被其灼燒?
謝妄清唇邊的笑意稍有凝頓,方才蘇念梔的哭號之聲都落在了她耳中,本想著睜眼瞧一瞧這小騙子的神情,沒成想竟見她安然無恙地攥著白靈緞。
所有碰過這白緞的,皆會遭其反噬,怎生只有她可以?
少年目光一沉,蘇念梔感受到身前人透出的凜寒之氣后,連著整個
人都僵愣而不敢妄動。
謝妄清察覺到了蘇念梔的異常,他輕然啟唇,朗音溫潤。
「那便勞煩蘇姑娘了......」
「不勞煩,不勞煩。」
蘇念梔的指尖觸到謝妄清手腕的一瞬便僵凝,她心間猛然一顫,總覺方才腦海中閃過了一道白影,卻又未能瞧個清楚。
好像......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她記得謝妄清的白緞封印在書中並未言說是其給他下的封印,忽閃而過的畫面里,亦有一人彎身為謝妄清覆上白緞,那便是當初給謝妄清下封印的人?
難道將才閃過的是系統給的記憶碎片提示?
可系統並未發聲吶......
蘇念梔綁定的系統只會偶爾上線安排任務,提供幫助,因此她也猜不準那閃過的畫面究竟為何。
「蘇姑娘,你在抖什麼?」
「啊?」
蘇念梔被謝妄清的凌音喚醒,她此時才發覺自己的手已然搭在了那人的腕間,冰涼的觸感似臘月寒冰般,而她的指尖仍是顫意難止。
謝妄清眼睫一顫,腕間搭覆的一雙柔荑,傳來溫熱,化雪為春水,潤開明澤。
蘇念梔回神后,屈指繞緞,小心翼翼地以白緞環圈,覆於謝妄清的腕間。
明光熠熠,靈輝傾灑,天地共金輝一色,春風散香,飄落的粉花一瓣落於女子的青絲之上,別花為簪。
謝妄清眼帘中倒映出女子的身影,唯見蘇念梔斂眸垂首,額前煨開的汗珠,順著她的鼻尖滾滑,落於下頜,最後在衣襟前潤開。
染有汗珠的粉衫隱見綽約春光。
而那點在烏髮上的粉瓣,則沾有淺淡光暈。
好看。
這朵粉花。
若能將粉花揉碎,吸取其中花蜜,定是極為有趣的。
「好了!」
蘇念梔將最後一點白緞塞覆好后,忙抬手而起。
她轉而看向地上的謝妄清,見謝妄清目光凝滯,定在她的發間。
她頭上有東西?
蘇念梔胡亂捋了幾綹髮絲,也不過是扯下了幾片花瓣,何故惹得他一直盯視?
「既然謝公子也無大礙,那我們便先回妙隱宗如何?」
「這浮煙城距我宗門不遠,正好今日是仙君們收徒之日,謝公子既然要入我宗門,不妨先行由師尊瞧一瞧仙姿?而蘇姑娘一路奔勞,必也是有所疲意,可先在我宗門休息幾日,再由我師弟送你回南川。」
扶翎話音輕靈,思緒清晰,眾人皆無異議,遂行於其後,向著妙隱宗而去。
蘇念梔落在隊伍最後,卻倏然定住。
腦海中傳來的機械音在其身側環繞。
【宿主,請隨謝妄清一同拜入妙隱宗,成為妙隱宗的弟子,以便更好地完成任務,阻止男二與女主相見。】
*
雲蒸霞蔚,餘暉熔金,山巒綿延,不見邊際,唯見碧光浮煙。
「大師姐你回來了!」
「二師兄!」
甫一入宗門,周遭習練功法的青衣弟子紛至而來,將蘇念梔一行人擁於其中。
見扶翎和陸明懷安然後,眾人笑而輕語。
「聽聞二師兄在外可是落了一桃花債呢,還是個南川國的小公主,二師兄當真是好福氣!」
「正是呢,人家小姑娘甚至還追到了浮煙城來,只是聽說其被山妖所傷,二師兄趕去救人,奈何此前重傷未愈,自己也身陷險境,還是大師姐......」
「晴珂!」
扶翎出聲呵止那名為晴珂的女子。
女子環劍而立,墨發飄然,眸光卻時不時地落在蘇念梔的身上
,將她打量了個清楚。
蘇念梔對這個晴珂有印象,此人心悅陸明懷,平常與扶翎這位大師姐並不對付,只不過因著新來了位蘇念梔,這才將話鋒轉向了蘇念梔。
這一行人,除了蘇念梔看起來像個錦衣玉食的公主外,還能有誰?
只差點名道姓了。
蘇念梔對於這位和自己一樣只是配角命的晴珂表示同情,畢竟他們只是促成男女主感情升溫的奠基石。
「蘇姑娘是南川國公主,來此不過是為了報恩罷了,途中遇妖,是以才引發後續之難,所幸大家皆無大礙,便是幸事。」
扶翎娓娓而言,粉面蘊笑,話音輕柔,此言一出,旁人倒是不敢再多言。
「元胤,師尊今日可有收徒?」
扶翎轉身看向陸明懷身後的元胤,青衫為衣,發束木簪,雙目炯然有神,朗聲乾脆有力。
「今日本就是收徒之日,奈何從四方來的弟子皆是奔著修仙而來,資質平平,幾位仙尊今日尚且未收任何人。」
「一個也沒有?」
陸明懷倒是比扶翎先行出聲,蘇念梔覷眼而瞧,難得看見陸明懷的面上顯露了正色。
「正是,此間來此問道之人,心術不正,仙骨平庸,自是不堪入我門下。」
蘇念梔:感覺有被冒犯到。
思及自己也要拜入妙隱宗,而妙隱宗又是仙界出了名的嚴苛,怎會讓她一半吊子進來?
元胤所說之人不正是她?
心術不正——為了任務。
仙骨平庸——凡人一個。
「諸位仙尊如今可還在瑤英台?」
陸明懷沉聲發問。
元胤頷首以答:「在。」
扶翎和陸明懷相視一眼,旋即齊齊而道:「那我們先去瑤英台吧。」
*
瑤英台,聚仙靈之氣,位於妙隱宗仙門正中。
四下落英環繞,鋪地為毯,繽紛照影。
「扶翎拜見諸位仙尊。」
「陸明懷拜見諸位仙尊。」
陸明懷與扶翎在瑤英台下而拜,徒留蘇念梔和謝妄清立在另一側。
「起來吧,你二人此番遇見的山妖可不算小妖,只要安然回來便好。」
說話之人話音沉凝,眉目淡然,仙骨飄靈,灰衫長衣難掩其傲然凌雪之態。
乃是華元上仙。
扶翎和陸明懷的師尊。
「不知師尊今日可有收到心儀的徒兒?」
扶翎頷首輕言以問。
只見高坐於蓮瓣玉座的華元長嘆一聲,眉目一沉,無奈道:「並無,不僅如此,其他幾位仙尊亦如此。」
「是啊,今年的這批弟子資質平庸,心術難正,自不可入我宗門。」
蘇念梔藏身在謝妄清身後,聽著眾仙君之言,總覺所說之人是她。
「既然如此,我可否向師尊引薦一位弟子?其雖是半妖,然所含的一半純靈之力卻是極為難得的。」
「哦?在何處?」
華元上仙循著扶翎所指而瞧,目光落在了人群中垂首低眉的白衣少年身上。
那少年身負重傷,白衣為鮮血浸染,此時已然變為硃色點落於衣袍上。
他緩緩抬頭,這才顯露其面容。
「他......」
「竟比二師兄還要俊逸?」
謝妄清抬頭的一剎,蘇念梔明顯地感知到身側的女弟子已然互相交談起來,絮語不斷。
「是九尾狐?」
華元凝視著白衣少年,不過一眼便瞧出了其真身。
九尾狐妖,有一半的靈力極為純靈,若能將剩下的邪妖之力消滅,倒也有成仙之資,況且
這少年......
長身玉立,面容清俊,墨發高束,發尾點落金光明輝,水眸之中不見怯懦之色。
是個好苗子!
若是別的仙君收徒,定還要以無方鏡測靈根,然華元仙法身後,光是一瞧,便可知其資質。
「這位公子雖是半妖之身,而我妙隱宗向來是只看仙骨與心術正否,這位公子仙資奇特,所含的半妖之力亦是靈清,可入我宗門。」
華元緩緩而言,扶翎與陸明懷皆是相視一笑,比起斬殺妖鬼,他們更願意將妖鬼引入正途。
妙隱宗內與謝妄清一樣的半妖弟子不在少數,大都是心地淳善之妖,或因仙妖大戰受傷,而被帶回妙隱宗,或因遭同類更為暴戾的妖鬼殘殺,得妙隱宗相助。
因此,凡在妙隱宗的半妖,皆漸漸向好,不再顯露其妖邪一面。
華元生性散漫,對這些個半妖入宗門倒也從不多言,只要他們不殘害生靈,有仙資,他都不吝教誨。
何況眼前的這名少年,還是九尾靈狐,九尾狐向來明敏聰慧,若施以教化,必有成仙之望。
「小子,你叫什麼?」
「謝妄清。」
少年之音明潤朗澈,似春風撫過波瀾不驚的水面,盪開一圈漣漪。
一直未有言語的謝妄清終是在此時應聲。
他一開口,蘇念梔不得不抬手捂住雙耳,只因身後的女弟子之聲從絮語變為了高呼,著實刺耳。
「好,既然是扶翎帶回來的,便先由扶翎帶著吧。」
「是。」
扶翎與謝妄清一同應答。
而周遭的人卻免不了唏噓。
男弟子嗤嘆:「大師姐怎麼從未帶過自己習練功法?」
「新來的小師弟當真是好福氣。」
雜音不斷,環於四周。
「好了,行拜師禮吧。」
華元對著謝妄清緩緩說到,並未在乎周遭的雜音。
可謝妄清卻端身玉立,並未立時彎身行拜師禮,而是看向了身後的蘇念梔。
謝妄清正對著蘇念梔,他輕啟唇瓣,疑聲道:「你呢?」
「啊?」
蘇念梔並未理解謝妄清所言何意。
「你不留下來嗎?」
謝妄清漆瞳微轉,話音中竟帶了些失落的語氣。
他凝望著蘇念梔,眸中染上沉色。
他來妙隱宗本就不是為了修仙,而是另有目的。
觀這四周之人,不過平庸之輩,呆愣無趣。
他要在此帶的時間可不算短,像蘇念梔這般有趣的人若不能留下來,倒是可惜。
他還沒玩兒夠呢。
不,應該說還未開始玩,怎生就要放她走?
蘇念梔只覺身後有千百隻刀片飛向自己。
不過謝妄清之言倒是提醒了她,她也得設計留在妙隱宗才是。
思及此,她緩而抬步,向著華元仙君而行,最後拜於其下。
「仙君可否也收我為徒?」
「蘇姑娘?」
扶翎疑聲而言,不過片刻,卻又褪去了面上的驚色。
蘇念梔本就是為了陸明懷而來,想要留在妙隱宗也不是什麼怪事。
「收你為徒?」
華元收徒不問家世,可這個小姑娘......
罷了,今年只有一個能入他眼的,還是只半妖,若能再收個徒弟,日後同其他仙君相見時,也不會奚落他後繼無人了。
「那我先瞧瞧你的資質如何。」
「資質?」
「金尊玉貴的小公主能有何資質?」
「怕是連打個水都得喚人幫忙的。」
其下眾人,言語不止,雜聲難斷。
華元則屏氣凝神,感知蘇念梔體內的靈力是否有修仙之資。
清風旋過,掀起女子藕粉色的裙裳,零落的青絲伴風而起,眉間的鳶尾花在晴光的映照下,粉光化開淺暈,似水波微漾。
「你......」
「仙尊,這位姑娘是何靈根?」
「可有修仙之資?」
眾人對這位將他們敬重的二師兄拉入險境的蘇念梔的印象可不太好。
「仙尊不言,是怕傷了小姑娘的心吧。」
蘇念梔跪於華元仙君的蓮座之下,連她也覺著眾人所言有理。
可就在此時,華元終於睜開了雙目,竟有清淚自他的兩眸之中滑落。
「好孩子,你是......」
華元緩然從蓮座而起,卻是猛然一個傾身,攥住了蘇念梔的雙手。
連著謝妄清也被其一舉給驚。
謝妄清眸光落在被華元攥住的那雙柔荑上,目中閃過一道不易為人察覺的沉影。
「你體內之血是仙靈血脈!」
「仙靈血......」
「聽名字好像挺厲害。」
蘇念梔呢喃應聲,可身後的人諸位弟子卻不再小聲輕語,而是化為了驚詫之聲。
「仙靈血?生來便有仙人之脈?」
「百年難遇之人,竟會是她?」
蘇念梔聽著眾人的驚呼,不免心底一顫。
怎麼好像拿成了爽文劇本?
「你們二人,我都要了!」
華元言語之時,話音不斷拔高,他一手攥住蘇念梔,一手攥住謝妄清,將二人的手搭放在了一起。
仙靈血,那可是難得一遇的仙資,與華元相識的仙君,手下也找不出幾個仙靈血的弟子來。
而今他找著了一個小丫頭,是仙靈血,他日相聚,可得好生吹噓一番。
一想到這兒,華元手上稍然使力,將二人的手緊緊相貼。
蘇念梔的手被謝妄清覆蓋,肌膚相觸間,傳來那人的凌寒之氣。
謝妄清微然抬眸,目光恰好與蘇念梔相撞。
可剎那間,飛落的桃花瓣又將兩人的視線擋去。
不知是不是蘇念梔瞧錯了,方才謝妄清的眼中像是露出了......
滿意的笑?
「你二人既已然是我的徒弟,今夜守護無方鏡的任務變交給你們二人。」
蘇念梔的思緒被華元拉回,她知曉妙隱宗新入宗門的弟子,在第一晚皆要守護無方鏡,無方鏡乃上古神鏡,只有無方鏡承認的弟子,才算是真正入了妙隱宗。
而守護無方鏡時,絕不可有旁的妙隱宗弟子,也就是說,今夜守護妙隱宗的只有蘇念梔何謝妄清二人。
日落轉暮,明軒閣便會自然騰升一道結界,唯有守護無方鏡的弟子才可進入。
白日里能進明軒閣的弟子,則會被攔在結界之外。
「今夜,任何人都不準入明軒閣,只有新來的兩位弟子可去守護無方鏡。」
華元一聲令下,無人敢有異議。
今年開春收徒,在這兒瑤英台待了三日,也未有瞧見一個心儀的弟子。
難得見著了兩個有仙根的,得立時讓無方鏡瞧瞧。
無方鏡若能在翌日,散有紫色清光,便算是承認了他新收的兩名弟子。
華元嘆然而道,目掀凌瀾。
看著蘇念梔和謝妄清的眸中,總盈著笑。
可蘇念梔卻兩手微顫,目中蒙上了沉雲水霧。
她慌亂之中將手從謝妄清的掌心抽回。
而謝妄清眸光微頓,眉尾稍稍一動,卻又很快斂去面上
的異色。
他笑而垂手,玉指藏於袖袍之中,尚且沾帶著女子的清香。
當謝妄清再次抬眸時,只見他身側的蘇念梔攥住了華元的衣角,略微不甘心地開口而問。
「只有我和謝妄清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