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探視

第二十章 探視

家都說,怕什麼就來什麼,這句話當真一點也不假。

隔了沒幾天的一次員工聚會上,許蓬蓬再次看到了那個讓她心驚膽戰的人。

那時聚會正好進行到一半,大家都忙著抽獎兌獎,整個會場亂成一鍋粥,許蓬蓬好運氣地抽到一台西門子冰箱,正在興奮的同事簇擁之下聊天,卻見會場大門匆匆走來一個人,高高瘦瘦,一臉肅穆,正是

許蓬蓬心臟狂跳,慌忙別過臉去,生怕他看到自己。

所幸當晚的人那麼多,她又完全地處在人群之中,不容易被察覺。

遠遠地從她的外圍走過去了。

成功躲出他的視線範圍之外,許蓬蓬舒了一口氣。

是不是自己的推測出錯了?如果這個如此頻繁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麼是不是證明他並不是什麼神秘棋子,也不是楚少城用來撬翻陳氏集團的那根槓桿?

可是顯然並不是為了參加員工聚會而來。他直奔著會場一旁跟部門經理閑聊的楚少城而去了。

許蓬蓬在公司後台查過所有叫的資料,除了另外兩個一直在職的之外,宇鑫還有一個神秘的榮譽顧問也叫別人的職工說明下都附有頭像跟中文名,唯獨他的說明只有簡短的一行字,說明下面更是什麼也沒有。

所以。許蓬蓬幾乎可以篤信。這個榮譽顧問。就是跟她見過一面地

為了安全起見。她從眾人地喧囂中退出來。到一個沒有人會注意地角落。悄悄地關注著他。

跟楚少城說了幾句話。楚少城地臉色立時就變了。然後跟他一道。匆匆離開了會場。

不到五分鐘。許蓬蓬地手機就響起了。是楚少城地來電。

「喂?」許蓬蓬小心翼翼地退到角落陰影里。

「寶貝。我離開會場了。你還在那裡嗎?」楚少城地聲音有點焦慮。

「在啊,我抽中了一台冰箱,今晚的最高獎勵哦。」許蓬蓬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什麼時候離開的?」

「剛才——寶貝,我不想隱瞞你。我要去看陳紫,之前陳家豪一直刻意隱瞞她看醫的地方,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許蓬蓬地心上飛過一層陰翳,原來找他為的是這件事:「你一個人能行嗎?」

「沒問題。剛才出來得太急,沒找到你……」

「少城,我也想去。」許蓬蓬安靜地說。

楚少城那邊頓了一會:「寶貝,你真的不需要為我做這些……」

許蓬蓬輕輕搖頭:「不,這是我真的想做地。」

這些天來,陳紫蒼白的臉和發作時地歇斯底里,不停地在她腦子裡浮現,令她良心背負上巨大的負罪感。如果真的能去看望生病的她,了解一下她現在的情況,也許能讓她的負罪感稍微減輕一點。

楚少城在電話里深深嘆氣:「好吧,你下來,我等你。」

匆匆掛了電話,許蓬蓬正在往外走,一個相熟地同事拉住了她,大概是喝多了,聲音比高音喇叭還要響亮:「許蓬蓬!今晚的抽獎冠軍兼人氣小姐!西門子冰箱到手,什麼時候請我們去唱K?」

「哪有心情唱K?」許蓬蓬垂頭喪氣地搖搖手裡地電話,「剛接到新任務,好好的一個晚上又玩不成了。」

「哇!老闆連晚上出行都帶著你!蓬蓬,你這根本是炫耀嘛!」

酸溜溜地語氣,說不上是羨慕還是嫉妒。

許蓬蓬面不改色:「不要亂說,是正事。再說,老闆一門心思都在自己的未婚妻身上,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那是,陳小姐年輕漂亮,家世又那麼顯赫,想要打敗她真不是件容易事啊!」有人依然在不屈不撓地開玩笑。

許蓬蓬一陣心煩:「算了怕了你們了,西門子給你們充作公用吧!公司那台已經不製冷了……」

「烏拉——果然是老闆身邊紅人才有地氣派啊!出手不凡!」

哭笑不得地從同事們的七嘴八舌中掙脫出來,到樓下時,已經是十分鐘之後了。

老遠就看見楚少城的邁巴赫前排車窗搖下,楚少城在裡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擊著方向盤,見她來了,揮了揮手臂。

許蓬蓬見他不像平常那樣高興,眉間隱約有憂慮之色。

鑽進車中,楚少城對她勉強一笑,沒有太多的寒暄,見他神色凝重,許蓬蓬便說了自己決定把西門子捐做公用的事。

楚少城正在專心致志地開車,聽她這麼一說,好奇地望了她一眼:「那可是西門子新出的智能家用冰箱,市價快兩萬呢。」

許蓬蓬猛然醒悟過來,窮人會隨隨便便把到手的兩萬塊充作公用嗎?

「我剛才不知道它這麼貴啊,以為就是尋常的冰箱呢,幾千塊就可以買到!你現在一說,我忽然覺得好肉疼!」

做出懊悔的表情,許蓬蓬竭力讓楚少城相信自己的慷慨是出於無知。

「沒關係啦……」楚少城忍不住笑出聲來,轉過來安慰她,「小笨蛋,連二等獎都可以換取現金一萬,你怎麼會覺得冰箱只值幾千。」

「誰知道宇鑫這麼強勢嘛,員工大會而已,頭獎居然到兩萬!」

楚少城嘴角帶著笑:「香港人有錢嘛,我聽說佛山那邊的工廠,年終尾牙最高獎勵竟然是電飯鍋,在這邊根本是不可思議。」

許蓬蓬一臉沮喪,沒有再說話,心中卻慶幸,還好,成功矇混過一關。

手心卻一直在冒汗,這種錯誤真是太容易犯了,潛意識裡,自己還是那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女。以後要加倍小心才好。

車子在平穩地公路上行駛,最終到達燈火通明地聖約翰

在一間寬敝的VIP~:房裡,醫生驗證完楚少城的身份番后,他們見到了陳紫。

陳紫穿著病號服,坐在木質地板上,頭髮披散,懷裡抱著一把吉他,拚命地彈。之所以說她是在拚命,是因為她根本沒有任何指法,只是狂躁地用手指在琴弦用力地來回撥動,持續地製造著讓人耳膜難以忍受的噪音;還有一件事情也能說明她的拚命,除了懷裡抱著的這把吉他之外,地板上還躺著好幾把殘缺的吉他,琴身被摔得稀爛,琴弦也被盡數扯斷,虯曲在一起。

這是許蓬蓬第一次看到患有躁狂症的精神病人,她只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只是幾個星期沒見,她的病情就發展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楚少城沒有走太近,站在門口輕輕喚了一聲「陳紫」。

醉心於蹂躪吉他地陳紫聽到叫聲,猛然抬起頭來,散亂頭髮遮掩下的一雙眼睛充滿了憤恨,瞪眼望著來人:「滾出去!」

許蓬蓬「啊」了一聲,雙手捂住嘴。她不是在瞪叫他的楚少城,而是在瞪站在一邊根本沒有出聲的她。

楚少城下意識地將許蓬蓬檔在身後。

陳紫繼續吼:「少城,你帶這個女人來做什麼?讓她滾!」

楚少城解釋:「陳紫,別這樣很關心你。

「哐」地一聲,陳紫扔掉吉他站起來,仰著臉,嘴角揚起一絲陰鬱地笑容:「關心?你們是來看我的慘樣吧?」

「怎麼會?」楚少城聲音有些沙啞,看到平日光彩奪目地未婚妻淪落成這樣,他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雖然一直並不喜歡這個女人,他也沒有理由憎恨她,「我聽說你還在香港,就連忙過來看你。」

陳紫的眼中充滿了狐:「陳家豪視我這個女兒為恥辱,一直讓我東躲西藏地掩飾病情,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楚少城有點苦澀地笑:「一件事情,我如果想知道,總會有法子。你還好嗎?」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如何?」陳紫撩起遮擋在眼睛前的頭髮,語調尖銳,「我好得不得了,家人嫌棄,未婚夫跟別的女人跑了,全世界的人都在跟我作對,這就是我一直在過地日子。好啦,現在你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我,抱著別地女人睡大覺!」

說到後來,語氣越來越高亢,就像是一根被拉到最緊的弦子。

「不要亂說……」

「陳小姐,你放心……」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只是楚少城地聲音顯得暗啞,許蓬蓬的聲音更為堅定。

楚少城噤聲,許蓬蓬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柔聲安慰:「我相信楚先生他不會變心,你們畢竟有婚約,他一定會等著你恢復健康地那一天,請你安心。」

這不過是些場面上的套話,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並不容易,許蓬蓬只能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自然一點。

陳紫眼珠子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許蓬蓬看,忽然乾巴巴地哈哈笑了兩聲:「你是誰?有什麼資格站在少城的立場上跟我說話?小妖精,以為你說這樣的話我就會開心嗎?我雖然有病,可我不是傻子!你看看這個男人看你的眼神,他從來就沒有這樣看過我!」

「別這樣……」楚少城拉住陳紫的胳膊,卻被她狠狠甩開。

她伸出左手,露出無名指上那枚造型別緻的鑽戒:「這是什麼?訂婚的證明!楚少城,別以為這麼容易就能甩開我!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你無非是帶著你的小戀人過來刺激我的病情,等我徹底失控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取消婚約,跟這個賤人一起逍遙快活!哼,想得美!你們一個二個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過,也憋指望我會輕易放過你們!只要我活著,你就別想過得自在!」

連珠炮般的惡毒語言,像是詛咒一般,殘忍地回蕩在空蕩的房間里。

「陳紫,你聽著。」楚少城再次握住她的手腕,這次沒讓她輕易甩開,「如果你配合醫生,好好接受治療,我相信你會有好起來的一天,我也會一直來看你。可是,如果你從心底抗拒治療,惡意將每個人都想象成自己的假想敵,那麼就算是神仙也幫不了你。你現在眼神清明,根本就不在犯病,進來之前醫生也告訴過我,你這段時間恢復得很好,尤其是今天。可你得知我們要來,立刻就將放在這裡的吉他全部摔爛,把自己弄得衣衫不整,醫生都不知道為什麼,他跟你說話,你又表現得正常得很。我不願意相信你是為了讓我內疚而故意做給我看,所以心中仍然抱著期望,期望你不會惡劣到要拿自己的病情來當武器攻擊我的地步。可是,你還是刻意地拋出這種狠毒的言論,真是讓我非常失望。不錯,我一直對你冷淡,遠遠談不上愛意深重,可是至少我一直在努力經營一個互相尊重的相處氛圍,而你呢?你對我根本沒有絲毫的信任,永遠都在拐彎抹角地猜忌我,根本就到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地步。陳紫,剋制一點吧,你只是躁狂症,只要你努力,恢復到正常並非不可能,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悲?」

陳紫怔怔地看著楚少城,語氣也變得飄忽起來:「你說得對,我很多時候,的確不知道自己是在生病,還是處在正常的狀態里,那又如何?你沒有過類似的經歷嗎,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絞盡腦汁,可無論何,那東西還不是你的,不管你多麼努力地嘗試,你想要的……就是到不了你的手裡……所以,你不得不嘗試一些極端的做法,比如裝病,來引起別人的注意……」

「你的病是裝的?」楚少城愕然地睜大眼睛,「從頭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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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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