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無辜
我要說多少次你才肯相信,嘉興財務的底問出來的,是許昭華喝多了酒,自己吐露的!是,我承認,在聽到嘉興買下地皮之後財務就要捉襟見肘時,我的確很吃驚,但也僅限於吃驚而已,我完全沒有別的想法……」
「沒有別的想法?那麼後來,是誰在屢次抬高地皮的價格,徹底掏空了嘉興的錢包?是誰又在最後謀到切實好處,不費吹灰之力,以原來四分之三的價格,搞到了那塊黃金地皮?不是你嗎,少城?」
許蓬蓬將拳頭捏得緊緊得,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也全無知覺。
「不是我,不是我!」楚少城咆哮著低吼,「這一切都是陳紫操縱的,所有的一切!」
屋內寂靜無聲,過了半晌再度開腔時,聲音已經恢復平靜。
「你說什麼?這件事跟那個瘋女人有什麼聯繫?」
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對這件事諱莫如深嗎?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肯給你解釋嗎?這是我人生的一大恥辱,這是我前所未有的污點。我竟然比不上一個女人,而且,這個人還是我的未婚妻。我一向自詡精明,卻被身邊的女人算了一道,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
「……我等著聽你的解釋。」
我等著聽你的解釋。
許蓬蓬在心裡默念著同樣地話。
楚少城從胸腔里。深深排出一大口鬱結之氣:「杭州之行。本來只有你我。後來陳紫從日本旅遊歸來。聽說我在大陸出差。就不辭辛苦。連夜坐飛機攆到了杭州。」
說到這裡。他不無譏嘲地一笑:「現在我知道。她不是去旅遊了。而是去治療她裝出來地躁狂症——陳紫這個人你知道。佔有**極其強烈。現在甚至可以說。嫉妒和傷害跟我有來往地女人。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願意做地事情——知道我跟漂亮能幹地許昭華有密切地業務來往之後。她竟然在送我地袖扣里。裝了微型竊聽器。我當時完全被蒙在鼓裡。在她地堅持下。只要是出席正式場合。我必須戴著她送地袖口。否則她就鬧。沒完沒了。」
嘆了一口氣:「她地確是這樣地人——後來呢?」
楚少城輕輕笑了一下。像是自嘲:「你還想不到嗎?許昭華生日地那晚。我也戴了那副袖扣。」
低呼一聲:「那麼說。陳紫也聽到了嘉興地財務情況——」
「正是如此。許昭華在那晚有些失態。對我說了很多不該說地話。其中也包括她對我地表白。聽到竊聽器里地內容之後。陳紫決定。要讓許昭華死得很難看。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後來我才知道地……後來地事就很簡單。她暗中買通了那家名不見經傳地小房地產公司。操縱他們無止境地抬價。一步步把嘉興逼到了死胡同。包括後來買通媒體製造謠言。說那塊地皮原本是墳場。最後導致嘉興降價也賣不出那塊地……這都是她乾地。事到如今。我手上還保留有那晚被竊聽到地錄音。她塞給大陸傳媒地紅包單據。還有以她以宇鑫地名義簽署地買地協議。這都是她主動交給我地。算炫耀吧……這個瘋女人…我知道你是信證據地人。這些東西就在我房間里。你現在就可以看。」
說罷,傳來翻東西地聲音,然後是他的聲音:「喏,你看,錄音你也可以聽一聽。這些東西我原封不動地保留著,每每想起來,仍然覺得恥辱。這些竟然全部是我地身邊人乾的,她離我那麼近,我卻一點也沒察覺。」
半晌的靜默過後,卻聽緩緩道:「好可怕的女人……她做事實在,太陰毒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真相的?」
楚少城苦笑:「說了你都不會相信。直到她將那塊地皮正式納入宇鑫財產名下,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不等我發問,她主動將真相告訴了我。我瞠目結舌,連話都說不出來。
除此之外,她還很得意地告訴了我一件事情——你知道什麼是壓倒許昭華的最後一根稻草嗎?知道她為什麼最後選擇自殺?」
「莫非……憤怒起來。
「其實,上面種種,雖然為人所不齒,終歸還算是正常商戰的範圍,這個女人之所以可恨,就在於她的目的不是為錢,而是單純地想要整人,而且,不整到死不罷休。」
他又長長出了一口氣:「你想到的可能就是陳紫當日做的。卑鄙地買下那塊地皮之後,她主動去找了許昭華,將她做的一切,都扣到了我的頭上!她槍舌如簧,竟然令許昭華相信,她之所以落得這麼悲慘的地步,根本就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個偽君子,我卑鄙無恥,利用她對我的愛慕,在生日當晚,用酒灌醉了她,趁機套取嘉興的絕密信息。這套說辭如此荒謬,卻偏偏無懈可擊!如果換了我是許昭華,我也會深信不疑。我相信許昭華是信了她說的每一個字,因為在她們見面之後的第二天,許昭華就……」
他咬著牙,沒有將剩下的內容說出來。
「談話內容你是怎麼知道的?也是陳紫告訴你的嗎?她不知道這麼做,只會讓你更加厭惡她嗎?」
「她和你想的恰恰相反,」楚少城憎恨地道,「這個女人是個極品。她認為,將她的手段淋漓盡致地展現,並且讓我知道她有多厲害,就可以讓我心生懼意,一輩子對她不敢有二心。呵呵,你覺得可能嗎?從那之後,我對她除了憎惡跟忍耐,再沒有別的情感可言!我現在終於不必再忍,可以把她陳家的老窩端個底朝天了……」
輕嘆:「她是個天才,卻也是個蠢材。男人最不可能吃的,就是女人的要抰。」
他頓了頓:「你愛一次也不易,這次要把握珍惜了。她就在隔壁是嗎?我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女人,能夠把你的目光吸引到。」
楚少城呵呵地笑了兩聲:「你這傢伙,跟家長一樣,連我的女朋友還要過目。」
在短短半個小時內,聽到了這麼多事情,許蓬蓬已經不知道如何自處,一直怔怔地坐在床上,一遍遍回想楚少城的話。
此刻,聽到的的話語,她倏忽清醒過來,慌忙找了條毯子,胡亂地裹在自己身上,背面向門躺了下來,緊緊閉上眼睛。
剛躺好,門就被推開了。
許蓬蓬屏住了呼吸,額頭卻有冷汗滲出來。
門口佇立的兩個人,目光全在她身上。
許蓬蓬覺得好心虛,卻勉強安慰自己,除非是神仙,否則絕沒可能從背後就認出自己。
忽然開口。
許蓬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麼了?」
「嗯……沒事,沒事。清了清嗓子,「我是不是秀逗了,像張柏芝的女孩子,而且是你看中的,肯定不會有錯,還要我審核什麼。」
楚少城忍住笑關上門,在門背後與輕聲交談。
「現在還反對我將計劃提前嗎?」
一權打在楚少城肩膀上,微笑:「完全不了。」
「你準備怎麼辦?揭露陳家豪的資料一旦發出,你的內鬼身份也就暴露了。」
「沒什麼好怕的,不過我還真不願意和那個老傢伙對簿公堂,這樣的事就交給你做吧,這麼長時間的卧底,我也做疲了。我想去散散心,等風頭過了再回來。」
楚少城拍拍他的肩膀:「好,等你回來的那一天,咱們好好慶祝一番。走,我去送你。
」
兩個人並肩出門之後,許蓬蓬打開卧室門,赤腳走了出來。
外面的大廳里,楚少城的手提電腦亮著,旁邊放著一個U盤。
許蓬蓬拿起U盤,連接到電腦,裡面赫然便是陳氏集團的犯罪資料。
他對她,真的是一點也不設防。明知道她在裡面,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放在這裡。
現在,她只要打開盤資料複製進文本框,然後輸入陳氏集團的公共郵件地址,輕輕點個楚少城的計劃,就要全軍覆沒。
許蓬蓬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挪動滑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