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車速飆得很快，不如說有些快過頭了。

照橋信拉著把手膽戰心驚，對面的少年倒是雲淡風輕。

「超速了吧，會被交警攔住的！」

「沒關係，攔不住的。」

照橋信透過窗戶朝外看了眼，「後面有警車追我們！」

「讓司機繼續開，我們下車。」

照橋信：「？？？」

一通驚險刺激的追逐戰，還沒緩過神來的照橋信被人薅著領子拽出了車門，他腳剛一落地，身後的車輛便疾馳出去。

照橋信：「……」

太宰治淡定的回頭，剛想說什麼，脫口而出的便是一聲——「哦呼。」

堪稱冷漠無情卻又抑制不住溢出的聲音。

照橋信該被車尾氣甩得風中凌亂的，可那些灰塵硬是圍繞著他螺旋升天，成了襯托他的氛圍背景板，藍發青年的身邊甚至出現了令人迷惑的丁達爾效應，讓他整個人都披著聖光般閃耀。

太宰治恍惚的低喃，「……這也是可以做到的嗎？」

而六神通則反應迅速的戴上帽子墨鏡全副武裝起來，他低咳兩聲，注意力完全被前方那開在最繁華的地區，裝修最高調的店面吸引住了。

Karley，橫濱最大的寶石店。

太宰治看他望得出神，忽然提起了剛剛照橋信心覺不安的事，他的語氣總帶了幾分試探的意味，「不管司機了嗎？」

照橋信反問，「他不是去引開交警了嗎，話雖這麼說，希望明天不要傳出我超速駕駛的黑料。」

反覆無常，明明剛剛還在糾結應該遵守交通規則。

不，應該是……毫不在意的冷漠。

是傲慢的傢伙啊。

太宰治隱晦的朝街角的盡頭看了一眼，跟著照橋信踏入了店門。

也是應該的，這才對。

照橋信急切的走入店內，倏地腳步一頓，

嗯？

一二三……八個練家子？

雖然這是個容易被搶劫的寶石店沒錯，但是八個是不是有點兒誇張。

照橋信用他堪比尺的眼睛特意望了兩眼那幾個警備人員。

嘖，這衣服的褶皺，是武器嗎……槍嗎？

照橋信的視線收斂得並不明顯，掩在墨鏡之後更是沒人能注意到，但似乎是他的裝扮太過顯眼，他收到了不少警惕的目光。

但是照橋信沒有自己被當成不良分子的自覺。

他走過去，咳兩聲壓低嗓音，指著手機上的宣傳頁，嚴肅的對著店員，「我來取之前預定的這款。」

店內的氣氛自他進來后就微妙的改變了。

隨後，又一人從自動感應門外走入。

這一次，空氣更是都凝滯起來。

「額……」店員素質極好的遲疑后微笑，「請您出示一下證件，並露出五官，我們需要核實身份。」

照橋信湊近了些，將墨鏡拉低了幾分，緩緩露出那雙蔚藍的瞳眸，他暗示性的微移了下視線，連眼瞼的弧度都是優美的，「這裡人太多了，我有些不方便，你們有vip服務房間嗎？」

「……」

店員小姐怔怔的看著他的眼睛。

一時沒聽見回應，照橋信眨眨眼，「小姐？」

緩緩地，店員小姐吐出一聲，「……哦呼。」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所謂「看著他的眼睛便好像陷進了深海」這種形容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世界上真的能有人英俊到攝人心魄，雖然只是一雙眼睛！

不，不對，這是……六神通嗎？？！

猛然反應過來的店員小姐還沒來得及激動，視線餘光便捕捉到了照橋信身後一抹

熟悉的漆黑身影，上頭髮熱的大腦被冰鎮一樣涼了下去。

「請跟我來。」

她剋制的說道。

照橋信隨她去了vip會客室，聽到太宰治的腳步緊跟在他身後，這一刻他像個背後靈一樣，而照橋信更覺得他像個黏糊糊的口香糖。

「你跟著我做什麼？」照橋信直接問了。

他的眼睛很直白，而黑髮少年逃避般移開了視線，

但他的回答幾乎立刻響起，「我也是vip客戶哦。」他抬起手腕，袖口處正鑲嵌著一顆華貴卻不起眼的寶石，「想要的東西被人提前預定了，簡單觀賞一下總行吧。」

語氣很散漫，卻很篤定，很難讓人覺得他在說謊。

照橋信隨口說道，「這麼有錢卻住在廢棄場，真搞不懂你的癖好。」

「……」

他們在等待店員小姐取貨時，外面傳來了尖叫和騷動，因為vip會客室足夠密閉，所以那些聲音都隔著桎梏模糊不清，只是聽著很吵鬧。

照橋信的從座位上站起身，「怎麼了？」

「小事件而已。」

「小事件…而已？」照橋信嘴裡冒出一個詞，「是搶劫嗎？」

「可能吧。」

「不報警嗎？」

「不需要。」太宰治好整以暇的環胸坐在軟椅上，「警方來了也做不了什麼，在這裡呆著就好，門上鎖了，這個房間並不連通倉庫，所以外面的人不會費勁衝進來。」

此時不知該吐槽他的冷靜神情還是他比罪犯還要清楚該幹什麼的腦子。

照橋信來回踱了兩步，外面的騷亂不知何時變得更大了，他顯得有些煩躁。

「搶劫的話直接讓人質們不要動就好了吧。」

「……」

「不是單純的搶劫嗎？」照橋信試圖透過門縫超外望，「殺人報社？」

「說不定。」太宰治淡淡道，「以他們的作風，的確會任意妄為。」

照橋信瞥了他一眼。

顯而易見，太宰治知道那群人的身份。

照橋信不想追究這點，他此時被別的牽動著心緒。

——有人在他面前犯罪。

——有人在他面前影響社會公安。

「我有問題想問你，六神先生。」黑髮少年清冽的嗓音飄進照橋信的耳畔，「在車上的時候你說，『如果我有為所欲為的能力就好了，那樣就能……』這個那樣，是指什麼？」

照橋信回眸，太宰治正微笑著看著他。

說是笑容，其實並無笑意，照橋信的演技稀爛，但卻輕易的發現了那笑容的虛假，以及掩藏在背後的更深層的，難以形容的特質。

「雖然我並不意外你也有慾望這種事，但你想做什麼呢？」

為所欲為這個詞很妙。

這表示一個人做什麼都不會被拒絕，擁有高過法律和規則的，人們默認的特權。

名氣，財富，讚美，不會被人拒絕的身份和外表，六神通究竟長在一個怎樣寬容的環境中，太宰治幾乎立刻便猜到了。

不如說，他甚至實質般體會到了。

連他都忍不住靠近且寬恕的容貌，被那雙眼睛注視時由衷升起的怪異喜悅。

就算殺人了，別人也會給他開脫吧。

這個念頭強烈到不需要被證實。

所以這是個高傲的傢伙。

因為似乎什麼都能得到，

既然如此，那麼令他渴望不可及的，或者必須小心追求的東西——真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