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紅葉帶刀歸去來

第3章 紅葉帶刀歸去來

害怕和激動兩種情緒不斷交錯,讓少女敲字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來。

【提瓦特最強黃毛:是孕婦!】

不對,這個人並不是孕婦。

之前汽車急轉彎,她差點撲到對方身上,孕婦的反應很遲鈍,沒有下意識躲避和護住腹中胎兒的舉動——這不符合人性和常理。

她越看越覺得這人可疑:頭部,肩膀,手,身形……處處都充滿了違和感。

與此同時,安室透也發現了這些違和感。

【Tooru:他不是孕婦。初春的氣溫雖然低了點,但還不至於冷到戴手套。手套是為了遮住骨節粗大的手指,帽子也同理。他應該是名男性。】

飛鳥未來深吸一口氣,穩住顫抖的手背,飛快打字:【我知道。配合一下,一會兒我們這樣……】

安室透看著少女做出的詳細計劃,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飛鳥未來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按理說應該更依賴自己這個成年人,但是這小姑娘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在找出犯人和後續應對的過程中,起到主要作用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她。

是只篤信自身能力的傲慢?還是對所有外人的不信任?

安室透不由想起下屬前不久發來的調查報告:飛鳥未來似乎對警察抱有一些偏見,在她眼裡,警察都是「無能」和「不值得信任」的代名詞。

難道自己真的暴露了?

安室透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出了紕漏。

這可有些難辦了啊……

他搓了搓下巴,灰紫色的眼眸中透出几絲興緻盎然,一點都不像遇到難題的樣子。

這時少女轉過頭,兩人隱蔽地交換了目光。

電光火石間,飛鳥未來站起來抓住安室透的手就往前拖,一邊大聲喊:「抓小偷!司機師傅這裡有小偷,他偷我東西!」

一聽到有小偷,乘客們紛紛翻起自己的包。

「小夥子看著衣冠楚楚,怎麼還偷東西啊。」

「這車是不是要直接開到警察局?」

「報警吧,讓警察來提人,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耽誤!」

……

飛鳥未來拖著安室透經過假孕婦的座位。

對方的身體一瞬間繃緊,看到兩人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假孕婦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

就是現在!

安室透返身一撲,手肘狠狠擊中假孕婦的額頭,又動作迅捷地將對方的雙手往背後一剪。

「你幹什麼,鬆開我!」

假孕婦力氣極大,掙扎的過程中帽子連帶假髮一起掉落。

安室透輕鬆將對方壓制在車窗玻璃上,笑了笑:「果然是個男人啊。」

乘客們被突發變故弄迷糊了:「出什麼事了?不是說有小偷嗎?」

「請大家安靜一下,這個人是逃犯。」安室透隨口扯了個理由,轉頭叫飛鳥未來:「小姑娘,你掀一下……嗯?」

「等等,犯人還有一個。」飛鳥未來沒有回頭,她正如臨大敵地盯著假孕婦對面的車座,「剛剛所有人都在檢查自己有沒有丟東西,只有兩個人無動於衷。」

少女直視著風衣駝背老頭,手指骨節攥得發白,語氣卻很穩:「你和他是同夥。」

風衣老頭一時間沒說話,隨後他發出短促尖銳的嗤笑聲,從衣兜里掏出一件東西,「起|爆器在我這裡。」

周圍登時一靜。

乘客們再搞不清楚狀況,也聽懂了「起|爆器」這個詞,他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刺激到這個瘋子。司機本下意識踩剎車,被一聲厲喝「繼續開」險些嚇破膽,趕忙又踩下油門。

公交車從站點疾馳而過,速度越來越快。

正在下個站點等待的銀髮黑衣男人叼著雪茄,低頭看了眼手錶,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滑下接聽——

「……你說車上有爆炸犯,已經有人報警了?」

他冷嗤一聲,輕描淡寫道:「天氣暖和了,無聊的蒼蠅又開始出來亂晃。然後呢,交易對象那邊怎麼說?」

車窗外風雷交加,銀杏葉片不堪暴雨的踐踏,順著雨水匯成的小河流入地下通道。

九重天外轟然一聲炸雷,一片紅色楓葉不知何時出現在雷光下,卻並沒有像銀杏葉一樣被碾入塵埃。

它乘著疾風,飄向了更遠的地方。

車廂內,少女在顛簸中回頭看了一眼安室透。

這一瞬間眼神交匯,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的意圖,儘管才剛認識,他們已經產生了一些默契。

或者說,兩人的想法一致,腦迴路才能對在一起。

——用語言牽制住同夥,爭取更多時間。

安室透緩緩舉起兩隻手:「你冷靜一點,我已經放開你的同伴了。」

「你離遠點!」風衣老頭示意飛鳥未來:「你也離遠點!」

「心裡有什麼不滿都可以說出來,在場這麼多人可以幫你想辦法。」安室透緊盯著他的眼睛,腳步慢慢向外挪:「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你知道什麼!」假孕婦摘掉手套扔到地上,慘笑道:「我為公交公司奉獻了一輩子,公司卻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裁掉我,我八歲的兒子還躺在醫院裡等著我交醫藥費!」

他脫掉外套,拆掉包裹著腹部的棉花,露出綁在腰間的炸彈。

車廂內響起其他乘客的抽氣聲——

「你千萬別激動!」

「放過我們,我們都是無辜的啊!」

「讓我下車,我幫你出醫藥費!」

「池、池田君,是你嗎?」後視鏡映出司機師傅驚訝又躲閃的視線:「我快有一年沒見到你,你怎麼打扮成這樣?還、還要炸公交車?」

安室透掃了兩人一眼:「你們認識?」

「認識,池田君以前是我的同事,不過一年前他因為疲勞駕駛鬧出一個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就被公司辭退了。」

「那是因為我的孩子生病了!」池田抹了一把臉,大吼道:「為了賺錢看病,我只能白天出車,晚上去打零工!我求社長再給我一次機會,只要兒子的病情好轉,我就能立刻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可是他……他卻……」

池田永遠無法忘記那日的屈辱。他跪下來懇求社長,對方只是嗤笑著把辭退函甩在他臉上。

「這不是正好可以回家專心照顧你兒子,做人要懂得感恩啊,池本。」

社長甚至沒叫對他的名字。

事後,池田偶然間從前同事那裡得知,社長之所以態度惡劣不講情面,不過是因為他之前忘記說敬語,被記恨了而已。

只是因為這種小事,他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溫暖的三口之家。

只是因為這種小事……

男人掩面,咬牙切齒道:「我兒子因為沒錢看病死了,妻子也因為過於悲痛,上個月自殺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萬念俱灰之下,他在自殺網站上認識了現在的同夥,炸公交車最初就是對方的主意。

——「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在死之前拉上更多墊背的,還可以報復你之前的公司。」他是這樣說的。

「那為什麼不直接炸了你前老闆呢?」飛鳥未來忽然開口。

「為什麼……」池田神情恍惚:「因為公司有很先進的安保系統,炸彈帶不進去,所以——」

「所以你就是欺軟怕硬,所謂復仇,不過是在發泄情緒罷了。」

飛鳥

未來打斷對方的狡辯,直言不諱道:「你拉無辜者下水,卻不敢面對真正仇恨的對象,你軟弱到偽裝成孕婦這種弱勢群體,連做壞事都不敢用自己的真實面目。」

她抬起頭,一字一頓:「承認吧,你就是個懦夫!」

池田面色蒼白,搖著頭後退:「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我曾經那麼努力工作——」

安室透故意語氣放緩,似在循循善誘:「想想你的兒子,他曾經一定為努力工作的父親驕傲過。你現在的行為只會讓他對你失望。」

「是的,我是個懦夫,勇太……勇太會不會不要我這個爸爸了……」

池田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句話,顯然產生了動搖。

風衣老頭見勢不妙,立刻朝他吼:「別聽他們的——」

飛鳥未來和安室透再次對視一眼。

電光火石間,少女立刻矮身蹲下,安室透一記掃堂腿踢向風衣老頭捏著起爆|器的手。

起爆|器飛出去的同時,飛鳥未來也把手放進書包,假裝從書包里取出一鍋熱氣騰騰的仙跳牆,拍在罪犯同夥臉上。

同夥被燙得吱哇亂叫,臉上泛起一大片紅色水泡。

一心二用的安室透:???

這玩意兒她是從哪裡掏出來的?

仙跳牆,遊戲中一種能加戰鬥buff的食物,配料是火腿螃蟹蝦仁松茸,都是現實中常見的東西。雖然如今失去了神奇的buff,但還可以作為食物享用。

這樣的仙跳牆,在飛鳥未來的背包里還有1999個。

作為一個屯屯鼠玩家,不把所有物品存到最大數額就很難受。

警察叔叔神色莫名,瞥了一眼少女神奇的大書包,隨後收心對付眼前的罪犯。

「池田你給我清醒點,別忘了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你的孩子回不來了,你的家庭也早就破滅……唔!!!」

罪犯同夥的下頜狠狠地磕在地上,安室透用膝蓋壓住他的後背,剛松下一口氣,就聽到周圍人慌亂的喊聲:「小心,他手裡有刀!」

安室透心中驟然一緊,猛地回頭。

剛剛還滿臉恍惚的池田似乎被同夥那幾句大吼喚回了神,他伸手怒吼著把飛鳥未來摜到地上。

啪嗒一聲,手機摔了出去。

池田眼底布滿血絲,單手掐住少女纖細的脖頸。

呼吸瞬間被扼止,瀕死的窒息感襲來,飛鳥未來第一次發覺自己的力量如此弱小。她艱難地摳著池田的手指,另一隻手摸向手機掉落的方位。

只要再來一個仙跳牆……

「都去死吧!」

池田手握短刀戳向少女的眼睛。

安室透立刻轉身,腿卻被趴在地上的同夥死死地抱住。

他把同夥踢開,剛要出手救人——

「咦?」

光影變幻中,安室透似乎注意到了空氣中的異常,他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眼看刀即將落下,清風倏然間拂來。

眼前發白的飛鳥未來恍惚間看到一袖紅葉,就在此刻,風驟然間變得異常猛烈。

錚!

類似於利刃出鞘的鳴響。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在飛鳥未來的記憶里有些混亂。

她先是聽到一聲慘叫,接著是人體倒地的墜落聲、亂糟糟的人言、姍姍來遲的警笛……然而這些聲音很快被過濾掉,取而代之的是纏繞在耳邊、若隱若現的葉笛清鳴。

是遊戲里桓那蘭那的bg大夢的曲調》,它彷彿有某種凈化的能力,瞬間驅散了所有嘈雜。

窗外驟雨初停,異鄉的遠風送來無比熟稔的氣息,那是蒙德的自由之風,是璃月的千岩重嶂,是稻妻的鳴神雷櫻,是須彌的雨林和

沙子。

「飄搖風雨中,帶刀歸來赤腳行。」

耳邊念詩的聲音似乎預示著紛亂的結束,聽上去讓人無比安心,少女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好半天從窒息中緩過神來,這才注意到有個人正穩穩地攬住她的後背,還安撫般輕拍了幾下。

「失禮了。」紅衣少年半蹲半抱地將她扶起來,清澈乾淨的嗓音中還帶著微笑:「旅行者,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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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瓦特偵探事務所[綜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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