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上原梨香說得輕巧,面前兩個男人卻臉色驟沉。
「上原,」諸伏景光溫潤的嗓音被擰緊,「你說的死去……是怎麼一回事。」
上原梨香陰雨綿綿的眸子倒映出諸伏景光擔憂的面容,她勾起嘴角,貓兒般慵懶的神態反倒有種赴死的坦然。
「不要在意這個,」她揮揮手,「總之如果你們周圍出現了疑似黑羊的人,請務必告訴我。」
降谷零皺眉啟唇,剛吐出第一個音,上原梨香用食指抵住他的唇:「降谷先生,談話到此為止,我要回去了。而且我也還沒原諒你偽裝身份接近我的事。」
男人柔軟乾燥的唇抵著指腹,他匆匆止住未出口的話,來不及收回的溫熱吐息順著手指紋理擦過肌膚。
「梨香……」
「我換了新的電話號碼,」上原梨香拎起包,「不過既然你是警察廳公安,我想就算我不告訴你,你也可以弄到我的電話號碼。」
她沒有再管身後試圖挽留的兩個男人,招招手離開。
「梨香!」
降谷零站起身追出來幾步,伸出的布著薄繭的手指在離上原梨香手腕不過分毫時匆匆止住。
現在無論解釋什麼都會被忽略。
降谷零滾動喉結,突然說起別的事:「說起來,我前幾天在超市遇到了陣平。」
上原梨香頓住離開的腳步,若有所思。
他看似真誠,卻悄悄給同期們挖好了陷阱:「如果能快點把組織解決掉,我也能早一點和你們聚在一起。很遺憾和你分手,但我仍然期待和你共進晚餐。」
上原梨香沒有說話,她意味深長的睨降谷零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
呈斜角的屋檐底端結著一層冰霜,客廳燈光透過白色薄紗在玻璃上暈開。
上原梨香仰頭,能隱約看到兩道模糊的身影。她吐出一口霧氣,推門進屋。
脫下鞋子順著樓梯往上爬,上原梨香剛踩過兩層台階,灰原哀充滿怒氣的聲音順著扶梯的角度拐了幾個彎傳下來:「你是笨蛋嗎!今晚第三次了吧,都說了是過去進行時,當然是選B啊!」
被訓的人沒有說話,只傳來颯颯翻書聲。
上原梨香順著樓梯一步步走上去,放輕腳步拐進客廳。
面積僅次於閣樓的客廳亮著好幾盞燈,茶几上胡亂堆著幾本書。灰原哀氣到把眼睛瞪成半月牙,她單手叉腰握著一本捲成筒的作業本,隨時似乎打算敲到八野籟頭上。
八野籟盤腿坐在沙發和茶几的縫隙間,扁著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她拿起橡皮在試卷上摩擦,磨蹭的動作寫滿不甘心。
「小哀,」上原梨香出聲,「那兩個笨蛋回來了嗎?」
灰原哀稍稍收斂臉上的怒意:「萩原警官還在加班,松田警官幾分鐘前剛回來,不過受了傷。」
上原梨香皺眉:「受傷?」
「我把醫藥箱提給他了,人現在在卧室。」
「謝了。」
上原梨香無視掉茶几前不停向她發射求救信號的八野籟,丟下包順著走廊來到松田陣平房門前。
她輕敲兩下房門:「陣平,我要進來了。」
得到應許,上原梨香推門進入。
昏暗的房間只開了一盞壁燈,松田陣平赤.裸上身彎腰坐在床頭,胸口幾寸肌肉向外鼓起,線條分明的腹肌擠壓在一起,黑色西裝褲勾勒出筆直的長腿。
松田陣平立體的眉骨下方被暖黃色的光打上一層陰影,他咬著繃帶一頭,緩緩系住擦過葯的右手小臂。
上原梨香從他口中取出被咬濕的繃帶:「我來吧。」
她坐在松田陣平身側小心翼翼為他纏上
傷口:「為什麼不讓小哀幫你?」
「沒那個必要,」松田陣平解釋道,「她本來就怕我,這種程度的傷我自己來就行。」
上原梨香系好結剪斷:「怎麼傷的,還傷了什麼地方?」
「毛利一家遇到了點麻煩,我們趕去救援的時候發生了小型爆炸。我還好,就只傷了手臂。」
「只傷了手臂那你把衣服全脫了?」上原梨香抱臂挑眉,命令道:「轉過去,我要看你的背。」
「我後背沒事。」
「三。」
「梨香……」
「二。」
松田陣平嘆息一聲,轉身背對上原梨香。他寬闊的背脊錯落著兩塊淤青,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傷口。
上原梨香抬手在他傷口邊緣的好肉戳了兩下:「又是為了救人?」
松田陣平往前挪了挪背脊,躲開上原梨香作惡的手:「差不多吧。」
被碰到的地方不痛,但大概是心理作用,又或者是昏暗的燈光作祟,一股癢意從背脊向下爬。
壁燈亮點不高,上原梨香湊得很近,松田陣平甚至能感受到細微的氣流噴洒在他背上。他滾動喉結:「看好了嗎?」
上原梨香翻出跌打腫痛葯小心地塗抹在松田陣平背脊,隨即翻身在緊挨著牆的單人床上躺下。她背對松田陣平,身後是他如有實質的視線。
上原梨香出聲抱怨:「原本想來好好審問你的,結果居然給我打感情牌,這次就算了。」
「審問我?」
松田陣平一臉莫名其妙,「你要不要脫了外衣再睡,我去給你放熱水?」
「不用,我只是今天走累了暫時躺一會,沒打算在你房間過夜。」
松田陣平擰眉,他看得出來上原梨香不開心,但他不大明白她為什麼不開心:「你怎麼了,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上原梨香冷冷拋出去一句話:「我們來談談你和降谷零是怎麼認識的。」
松田陣平在聽到降谷零名字的瞬間就意識到事情真相,他沉默著抿了下嘴角,沒敢說話。
上原梨香繼續道:「讓我猜猜,同期?在我說出安室透的名字后,你居然還跟我裝傻。這麼說來研二也是這樣,他早在我剛加入警視廳時就知道我在和安室透交往,甚至見過我坐上安室透的車。」
上原梨香冷哼一聲:「你們還真是兄弟情深。」
——兄弟情深個屁!我這不是已經被賣了嗎!
松田陣平選擇性無視自己曾在超市主動挑釁降谷零的行為,煩躁地揉了揉烏髮。
兩人沉默的空檔,客廳再次傳來灰原哀憤怒的聲音:「我讓你背的單詞你到底有沒有好好背!今天不寫完不準走!」
中間停頓了會,似乎是八野籟在小聲詢問她睡哪裡,隨即是灰原哀的聲音:「閣樓有沙發,你去給我睡沙發!」
燃著怒火的聲音穿過走廊和門板變得霧蒙蒙的,叫人聽不真切。松田陣平卻輕笑一聲:「真是充滿活力,和剛來這裡的第一天簡直天壤之別。」
上原梨香語氣也有所緩和,她調笑道:「果然衝散恐懼的有力辦法除了溫暖就是憤怒。而且你和研二也把小哀照顧得很好,特別是研二。」
她坐起身捋了捋頭髮:「總感覺研二會是個好爸爸。」
對上松田陣平意味深長的視線,她一臉無所謂地補充道:「我只是陳述感想,並沒有和研二結婚甚至為他生孩子的打算。」
「那我呢?」
松田陣平意有所指。
上原梨香答非所問:「我實在想象不出來你帶孩子的樣子,但你應該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好丈夫。」
她稍作停頓,補充道,「不過也未必,像你這種隨時做好為民眾獻出生命的
好警察,弄不好會經常把妻子冷落在家。」
松田陣平立刻反駁:「我不會做冷落妻子的事。」
「這倒是。」
為工作而冷落妻子,這種行為更像是降谷零做的事。
但上原梨香還是不留情面地戳穿道:「可是和你結婚的女人要隨時做好守寡的準備。」
松田陣平咂嘴試圖辯解幾句,腦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憤恨地露出個吃癟的表情。
上原梨香哼笑一聲,從身後摟住松田陣平。她虛搭在他背上,避免重量壓在淤青上:「我打算下個月再打個報告,看看能不能徹查和炸.彈相關的事件。不過我猜這個任務很可能落不到我頭上,專業領域跨太遠了。」
她環著松田陣平輕聲呢喃:「有時候我在想,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為什麼這麼多罪犯能輕而易舉地製作出威力巨大的炸.彈。」
「森谷帝二那種頂尖建築系人才也就算了,為什麼連宮台夏美這樣一個草包書畫鑒定師也能製作出高威力炸.彈。東洋火藥庫失竊的火藥至今沒能全部追回,炸.彈襲擊也越來越多。」
上原梨香綿長地吐出一口氣,聲音和人都浸著一股疲憊:「其中真的沒有幕後操縱者嗎。」
松田陣平覆住上原梨香的手:「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知道,你也乖一點,別只想著往前沖。」
丟下這句話,上原梨香轉身下床就要往外走,卻被松田陣平牢牢握住手心。她皺眉,遞給松田陣平一個疑惑的眼神。
「梨香,」松田陣平滾了滾喉結,沉聲詢問,「我可以一直住在這裡嗎?作為房租,我會把工資卡上交,你只需要每個月給我10%的零花錢。」
上原梨香挑眉,沒有戳破松田陣平的小心思。她笑著騎跨在松田陣平腿根,手指緊貼頭皮一根根穿過松田陣平的烏髮。
性感的喉結開始頻頻來回滾動,上原梨香笑著俯身含住喉結輕嘬一口,身體下坐著的肌肉驟然繃緊。
松田陣平受傷的手扣住上原梨香的腰,隔著略硬的西裝布料把她柔軟的身體壓向他,緊緊相貼。
上原梨香低頭輕笑,在松田陣平頸窩也輕咬一口,才緩緩吐出自己的回答:「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