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考神1

「下面我們來宣布一下本次月考的成績，叫到名字的同學上來拿卷子……」

「宋書望，150……」

「……」

「……」

「蔣賀，16，一十六分！我真不知道你怎麼考的，啊？連人家的零頭都沒有？你自己看看還有幾天就高考了，你還想不想念大學？你不要仗著自己家裡人是校董就這麼狂！」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弔兒郎當地走近講堂，慢吞吞也沒個正經的模樣。

苦口婆心的老師見狀更生氣了，手上的試卷被她舞得啪啪響。

「蔣賀！你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哦。」蔣賀耷拉著眼，愛答不理地應到。

似乎全班人都在悄無聲息地旁觀著這一場師生大戲，除了霽原。

霽原此刻全然無心看蔣賀的笑話，他緊張兮兮地縮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們班一共就四十號人，班主任已經發了三十九個人的卷子。

最後剩下的那張屬於誰想也不用想了。

霽原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心情關心別人！

可無論霽原本人有多崩潰，該來的還是如期而至。

「霽原——」

他的名字彷彿一張看不見的網，徑直霸道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教室陷入詭異的寂靜中，甚至比方才班主任生氣時還要更靜了幾分。

粘稠的，放肆的，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猶如潮水將霽原淹沒。

這些視線猶有實質般地將他裹緊，似乎下一秒就會將他吞之入腹。

——『他是不是在哭啊？』

——『他屁股扭得好騷。』

——『他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霽原卻無暇顧及這份不合理的詭異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小丑，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們肯定是在嘲笑自己！

霽原努力穩住自己的動作，但行走之間還是暴露了些許顫抖。

在路過宋書望的位置時，他隱隱聽見了有人小聲說：「別怕。」

不怕，不怕。

霽原反覆安慰自己。

這些都是NPC！他一個玩家為什麼要害怕NPC！

支棱起來，霽原！

他的座位在教室正中間，屬於最好的那批位置，離講台也並不遠，快的話，三兩步就能走到講台前面。

是以哪怕霽原不斷把腳步放慢，他最終還是走到了講台前，直面手中拿著他試卷的老師。

「老、老師……」霽原小聲道。

之前還滿腔怒氣一臉猙獰的老師此刻卻突然換了一副面孔，她滿眼和善，似乎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對著霽原溫柔道：「剛來我們班還習慣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啊？」

原本做好要挨一通罵的霽原愣住，沒想到老師完全沒按他想象的出牌。

不僅沒有罵他，還關心他適應的好不好！

霽原瞬間被感動了，他淚眼汪汪對著老師道：「習慣！同學們都對我很好！」

才怪，他剛進副本兩天，這兩天愣是一個人都沒搭理他，他主動找人說話都沒有人搭理他。

但是這些霽原都沒有告訴老師。

久違地，他在這個年長的女性NPC身上感受到了母愛。

溫暖地叫他想要落淚。

所以他也不想讓這個NPC為他擔心。

反正他的任務只是順利高考完進入大學，就算那些同學們都不搭理他，也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老師沒有對霽原的話起疑，在她眼裡，根本不會有人忍心傷害霽原。

「那就好，試卷拿好哦，不管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老師。」

「嗯嗯！」

逃過一劫的霽原鬆了口氣，迅速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他看著自己大片叉叉的試卷，吸了吸鼻子握緊了手中的筆。

「好了，既然試卷派發完了，我們現在就來講講遇到的問題……」

……

課間。

剛從辦公室走出來的宋書望隨手拽過一個人，問：「霽原呢？」

那人馬上要爆出口的髒話在看見來人後立刻轉了個彎，老老實實回答：「剛剛被校霸拉進廁所了。」

此時的霽原正同蔣賀擠在擁擠的廁所單間。

霽原一下課就被蔣賀往廁所里拉，他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人就被關在廁所單間了。

他雖然不知道蔣賀想幹什麼，但顯然來者不善。

霽原也聽說過校園霸凌之類的事件，但他被家裡人保護得太好了，從未想過校園霸凌這種事還可能出現在他自己身上。

眼瞅著蔣賀都快要和自己臉貼上臉了，霽原愣是一個字也沒敢說。

他們的距離瞬間被拉得很近很近，近到霽原都能聞到蔣賀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

那味道並不難聞，甚至有點像香水味。

可蔣賀的表情太凶了，霽原被嚇得不輕，整個人都在偷偷憋淚。

他不說話，但蔣賀不會把他當啞巴。

大手一伸就撐在了霽原的身後。

蔣賀沒看出來霽原在偷偷憋淚，眉一挑，懶懶散散道：「上課勾引我？」

莫名其妙被扣帽子的霽原綳不住了，帶著哭腔就罵：「你放屁！」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罵蔣賀，也許是害怕過了頭，也許是考砸后一直壓抑著的情緒作祟。

霽原嘴一撇，小聲嗚咽起來。

他太慘了，考試考得一團糟還不夠，現在還有人要欺負他。

他不要再過什麼副本了，他好想回家。

蔣賀也被他這說哭就哭的架勢打懵了，手忙腳亂地哄道：「不是，你眼淚汪汪瞅我，我還以為你是那個意思……」

「你神經病吧。」

「哎，祖宗，你能不能不哭了啊？哭花了臉可要變醜的。」

霽原不理他，繼續自顧自地哭，像是要把自己的小情緒都哭完。

霽原哭起來還不是那種嚎啕大哭，就像個迷了路的幼獸一樣小聲抽泣，細細弱弱的聲響蔣賀都怕他把自己哭得背過氣去。

蔣賀沒辦法，霽原就一直哭，他也哄不住。但他又不可能真的放任霽原哭，一時間又是心疼又是手忙腳亂，堪稱一個頭兩個大。

他實在亂了陣腳，讓霽原靠在自己的懷裡哭。

「祖宗哎，你怎麼這麼能哭。」

「要，要你管……」霽原薅起蔣賀胸前的衣服擦了擦眼淚。

眼瞅著霽原終於有要停下來的趨勢了，蔣賀垂眸道歉：「我沒想欺負你，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霽原不信，哪有交朋友交到廁所里來的。

「真的，在外面我拉不下面子。」

霽原將信將疑，勉強接受了蔣賀這個說法。

「別生氣了，生氣氣壞了自己多不好。」

「我沒有生氣。」霽原擦了擦眼淚，帶著鼻音道。

「好好好，原原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這樣做了。」

「真沒有生氣。」霽原甚至沒注意到蔣賀的稱呼，認認真真糾正道，「我只是，只是太難過了。」

「有人欺負你？」蔣賀一臉下一秒就要衝出去干架的表情。

霽原搖搖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我考太差了。」

「我是不是很笨啊，我只考了十五分……」

蔣賀哽住，同為學渣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一心學習的霽原。

「會好起來的……」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霽原又想哭了。

他甚至還沒有蔣賀考得高！就算是蒙也不可能只考十五吧？選擇題都有六十分呢！

「叩叩——」

「請問，霽原在裡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