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流氓
陸行並沒有睡著,可能是這幾天頻繁動用精神體能量和受傷,以及阮遂在學校檢測室救他時露出的焦急表情,讓他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他總是問自己,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這種夢他上輩子午夜夢回做了無數次,雖然身體上的疼痛一再告訴他這不是夢,但陸行還是不敢相信。
這種感覺在跟著阮遂進門、看到屋內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陳設后,達到了頂點,讓他總是想起上輩子和阮遂之間的點點滴滴。
上輩子阮遂死後,這個房子就空了下來,直到他做到聯邦軍統帥的位置才有機會買下,住了進去。
他住進去后,房子中的陳設他沒有做任何改變,一如阮遂生前一樣。好像這樣就能欺騙自己阮遂還在,他們在這棟充滿阮遂成長軌跡的房子中幸福生活。
現在看著同樣陳設的房子和阮遂去拿醫藥箱的背影,陸行竟產生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當阮遂背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時,陸行不禁站起來想要去找阮遂,又被腹部的疼痛拉扯到回歸了現實。
陸行用力按住自己紅腫的腹部,想用疼痛讓自己慌亂的內心平靜下來。
這時耳邊傳來阮遂翻東西的聲音,讓他終於確認自己真的回來了,阮遂真的還在,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認識到這一點后,陸行忽然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剋制力被「阮遂」兩個字擊得七零八落。
自己那片因為阮遂死後變成一片荒漠的內心,突然湧出一股股清泉,讓那片荒漠重新長出名為阮遂的枝丫並迅速生根壯大,長成參天大樹。
而他也被這顆枝丫繁茂的樹撓得一刻不見阮遂,就心慌意亂,仿若神志不清。
怕自己忍不住去找阮遂,讓現如今待他還只是學生的阮遂起疑心,陸行克制地坐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平靜自己的內心。
等聽到阮遂回來的腳步聲時,陸行本想睜開眼睛。轉念又想到自己這輩子不想再有遺憾,得快速讓阮遂熟悉自己,好讓自己能隨時跟在他身邊保護他。
以他上輩子對阮遂的了解,阮遂溫柔、心軟,尤其對傷員多有照顧。所以就沒有睜開眼睛想繼續裝柔弱,等阮遂叫自己。
然而,他沒想到,阮遂並沒有叫他,也沒有給他上藥,而是坐在他身側,小聲說著什麼。
陸行的聽力非常好,阮遂已經很小聲,但他還是清晰的聽到了關於阮遂說他精神體特殊這句話,還感覺到了一種正被人撫摸的舒適感。
這種感覺他在飛行器上醒來的時候也有,那時他以為是自己做的夢,現在卻不確定了。
陸行悄悄睜開了眼睛,想要看看在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是不是阮遂做了什麼。睜開眼睛就看到的卻是阮遂嘴角帶著笑意,修長好看的手隔空來回撫摸什麼的樣子。
如果現在這個房子里有別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會覺得阮遂不正常,但陸行不覺得。
因為,他驚訝地發現,隨著阮遂手的凌空撫動,他居然感覺到陣陣舒適,就跟被人順毛了一樣。
直到阮遂的手像拽住了什麼,陸行居然全身如過電了一般,差點就哼唧出聲。這種感覺他有點熟悉,就是之前在飛行器上,那次意外時的感受。
陸行懵了,想要開口詢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以他多年來敏銳的感知力,他覺得現在並不是一個好的提問時機,可繼續讓阮遂這麼下去,他又有點吃不消。
他總覺著阮遂再這麼下去,他就要撲到阮遂懷中求抱抱、求愛|撫了。
就在陸行陷入兩難的時候,阮遂終於滿足地鬆開了手,準備叫醒陸行。他剛一抬頭,就和正在糾結的陸行對上了視線。
阮遂:「......」
陸行:「......」
一股尷尬、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
良久后,阮遂率先開口:「什麼時候醒的?感覺怎麼樣,我剛剛幫你梳理了一下精神體能量。」
陸行沉默了一下,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有些羞愧。
阮遂在幫他梳理精神體能量,他居然想要阮遂抱他、愛|撫他,到現在那股舒服的酥麻感還留在他身體里。
只不過,他有些疑惑,梳理精神體能量會出現這種感覺嗎?那他以前怎麼沒有過。
阮遂見陸行沉默,也有些羞愧。他剛剛實在是沒忍住陸行精神體對他的誘惑,狠狠地過了一回擼毛絨絨的癮。
他十分清楚陸行的精神體是他感知外界的一個渠道,自己施加在精神體上的一切,陸行都能清晰感知到。
通俗地說,他剛剛的行為等同於把陸行從頭到腳摸了個遍,還是來回摸,把人摸醒了那種。
就是他阮遂再一次對陸行耍了流氓。
阮遂現在慶幸的是,陸行看不見精神體,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他還能以幫忙梳理精神體能量忽悠過去。
否則,他真是要無地自容了。作為教官性|騷|擾自己的學生,簡直天理難容。
阮遂心中思緒萬千,面上卻不顯。陸行不回答,他也不再追問,拿過放在茶几上的醫藥箱笑著說:「衣服脫了。」
陸行剛壓下身上的那股酥麻,就聽見阮遂叫他脫衣服,耳根一下子就紅了,還有向臉上蔓延的趨勢。
他努力深呼吸,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然而,陸行不知道的是,他這邊努力剋制,貼著阮遂趴在沙發上的哈士奇,卻發出了撒嬌的哼唧聲。
它還用兩隻前爪抱住自己的腦袋,代表心情的尾巴和耳朵更是靈活地轉個不停,不斷地往阮遂身邊蹭,那樣子可愛極了。
一看就知道它處在一種很興奮,但又不住地壓抑自己的情緒里。
這一幕被阮遂看了個正著,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眼中笑意不斷加深。
不過,阮遂也知道不能太放肆,陸行已經被他弄得臉紅了,他要是笑出聲就太欺負這個清純的小傢伙了。
完全蒙在鼓裡的陸行調整了一會,覺得自己調整好了,抬頭就看見阮遂眸中的笑意逐漸加深,到最後雙肩都顫抖了起來。
陸行不自信了,以為自己臉上露出破綻,不確定地問:「......教、教官,你笑什麼?」
「沒什麼,坐過來一點,我幫你把淤青揉開。」
阮遂忍住笑意,伸手過去的時候,趁機撥弄了一下哈士奇的耳朵,滿意地聽見哈士奇的哼唧聲、看見陸行瞳孔放大露出懵了的表情。
阮遂覺得,逗弄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傢伙簡直太好玩了。
覺得自己不能在這麼下去,阮遂輕咳了兩聲,正色道:「快點,淤青留在身體上太久不好,明天你就要去嚴遠那裡接受訓練了。」
陸行乖乖脫下上衣,露出健壯卻不誇張的肌肉線條。阮遂把藥油倒在手心,雙手搓熱覆在陸行有著腹肌的腹部。
陸行雖然一直喜歡阮遂,但實際上除了受傷嚴重,他兩輩子都沒有和阮遂這麼親近。阮遂的手剛剛落在他身上,他就繃緊了肌肉。
阮遂感受到手下硬|邦|邦的肌肉,以為陸行是怕疼,手下更加輕了許多,言語間溫柔安撫:「別怕,我輕點,淤青揉開就不疼了。」
溫熱的氣息隨著阮遂說話、呼吸間落在陸行的皮膚上,引起陸行微小的戰慄。好在阮遂的注意力全都在陸行的傷處,沒有發現陸行的異常。
「這種傷,明天開始並不會少,你得試著習慣。只有這時候摔打多了,以後才能更大限度的保證你的性命。」
「嗯,我知道,就是,」陸行看著幫他療傷的阮遂,眼底風雲皺起,剋制的聲音微微暗啞,帶著一絲遲疑,「就是——」
「嗯?」阮遂抬頭,「怎麼了,想說什麼?」
陸行低頭,認真地看著阮遂的眼睛,「就是,如果我再受傷,教官可以幫我揉開嗎?」
「當然可以,好了。」阮遂溫熱的手離開陸行腹部,「去洗個澡,休息一會,晚飯一會就好。」
「對了,你去二樓右手邊的房間就行,裡面什麼東西你都能用,去吧。」
阮遂說完,收起醫藥箱放在茶几下的小檯子上,抬步朝廚房走去。
陸行連忙起身跟上,擔憂道:「教官,還是你去休息我做飯吧,你臉色不好。」
阮遂笑著回頭:「你會嗎?你會我就交給你,等著吃大餐。」
「呃......」陸行噎住了,他確實不會做飯。
小時候在孤兒院吃大鍋飯、長大吃食堂和懷媽媽做的飯、進入軍隊后除了阮遂偶爾下廚叫他,他也是食堂解決。
再加上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出任務,吃的都是單兵作戰速食,連鍛煉廚藝的機會都沒有。
好不容易成為聯邦軍統帥,不用頻繁出任務了,那個值得他練習廚藝的人也早就離開他許久了。
阮遂見陸行噎住,笑著把他推出了廚房:「快去洗澡,一身藥油味兒。我沒事,放心。」
陸行跟隨著阮遂的力道出了廚房,看著扒在廚房門口笑得溫柔漂亮的阮遂,點了點頭,快步上了二樓。
阮遂看不見陸行身影后就返回廚房準備晚飯,剛打開冰箱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蹭自己的腰。
低頭一看,是陸行的精神體,那隻漂亮的哈士奇不知道為什麼沒跟陸行上樓,反而跑到他這,還用它的大腦袋不住地蹭自己的腰。
阮遂想了想,蹲下抱住哈士奇,小聲問:「是陸行在擔心我嗎?所以你才沒跟著他上去?」
阮遂本沒指望哈士奇會回答他,抱了一下就打算放開。陸行現在醒著,他不好在人家醒著的時候還耍流氓。
但就在阮遂要放開哈士奇繼續做飯的時候,哈奇士竟然人立而起,兩隻前爪自然地搭在了阮遂的後背上,大腦袋窩在阮遂的肩膀上不住地蹭著阮遂的頸窩,好像在說「是的,我擔心你。」
阮遂被它蹭的心都軟了,狠狠地揉了兩下哈士奇的腦袋,又拍了兩下哈士奇的屁|股:「我沒事,去找你的主人吧。」
哈士奇歡快地搖著尾巴,吐著舌頭跑走了。
浴室中感覺到頭被揉,屁|股被拍的陸行看著手上的沐浴露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