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他真的來了，就站在她房間的樓下。

這是一棟老式居民樓，最高樓層是六樓，而溫小軟家是三樓。又加上路燈的作用，兩人很輕易的就能看到彼此。

樹影搖晃間，落下幾片綠葉，為那人填了分意境。可這也掩蓋不了，他渾身的神經病氣息。溫小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陰魂不散，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只會固執的認為她們就是那樣的關係。

可不是的，她從來沒有說過那樣的話，她明明白白的拒絕了他。但不知道怎麼回事落進他的耳中，就變成了答應。

看著樓下的人，看著他眼裡的戾氣，溫小軟臉色白了一白。她好像遇見了一個瘋子，一個徹徹底底的神經病。

偏執，陰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溫小軟有些後悔了，她當初就不應該搭理這個人，如果那夜她不回頭，不去和他搭話，是不是就沒有接下來的這些糟糕的事情。

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葯，做了也得認。也要承擔那些後果。

看著樓下的人，溫小軟一時有些失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條簡訊還在首頁，看著它，溫小軟的心情再一次陷入絕境。她來到窗邊，也證明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確實是故意不接他電話的，她就是不想理他，還真是給他得罪死了。

糟糕的心情，讓她氣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手上手機叮的一聲，又彈出一條新消息。

還是那人發來的。

周肆：[我想見你。]

短短四個字，更是讓溫小軟煩躁，她討厭這種不安的感覺，也討厭周肆這種命令她的行為。

她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也覺得周肆不尊重她。

溫小軟：[抱歉，我沒有時間和你見面，我現在很困，我要休息了。]

發出這段文字，溫小軟毫不猶豫的關上窗戶，拉上窗帘。她真的好生氣，生氣到想要把樓下那個人罵一遍。可她又不敢怎麼做，只能憋著一股氣，好聲好音的勸著。

但氣惱終究讓她的話語變得極其生硬，行為也更加不受控制。她做出了註定會後悔的舉動，可此刻的溫小軟並不認為自己做的有什麼錯。

喜歡，不代表她就是答應。她是人，一個有著獨立思想的人，所以他應該拒絕。

可就在她剛發出那段消息，沒一會那邊的電話立馬打了過來，隨其而來的是一段長長的簡訊…

另一邊，樓下。

周肆看著對方發來的文字，以及被關上的窗，隔絕視線的窗帘。

[如果不接電話，那我就直接去敲門，我想阿姨應該還沒睡。]周肆陰沉著一張臉，打出這些字，按下發送鍵，很快溫小軟就收到一行簡訊。

看著這條信息，溫小軟氣得手抖，他真是個瘋子！因為生氣，打了幾次都沒有打出自己想要的句子，甚至按錯了好幾次，好半天才打出一行字。

而那一行字對於溫小軟來說，也有些詞不達意。所以她乾脆，直接接通了電話。是無奈之舉，也是這樣的情況下沒有辦法的決定。隨著接通鍵按下，電話里立馬傳出夜晚的風聲。

以及少女微弱的呼吸聲，傳到那人的耳邊。

「周肆。」溫小軟不知道她和那人有什麼話說，只能低著頭輕輕的呢喃他的姓名。

「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情要說嗎？」現在是晚上九點半，這對溫小軟來說已經有些晚了，但對於一些年輕人和少年來說，就是夜生活的剛剛開始。

比起她的萎靡不振，路燈下的少年就要清醒太多，思路也是。

「我想見你，溫小軟。」他的聲音帶著一股疲憊，可還是很好聽，讓溫小軟不自覺的要誇上一句。

也是這聲音，讓溫小軟意識到周肆很忙。因為是周家的繼承人，要學的東西很多，壓力也大。高三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跟著家裡的人在公司里學習，等著年紀再大一些就去國外留學。

這是她在原著中看到的劇情，所以周肆是剛從家裡處理完工作過來的？很有可能，是這樣。

雖然，知道了這些。

但溫小軟也並沒有失去理智，周肆辛苦，是因為他享受的多。拿的多，總要付出一些代價。何況這個人，目前正在糾纏她，她並不會可憐一位給她製造麻煩的人。

那是聖母，她不是。

「抱歉我很累，我現在不想見你。求求你了，你不要這樣做。回去吧，好不好。」她還是放低了姿態，好聲好語的規勸。

可那邊人完全不領情，在得到她的回復之後，立馬道：「我數三聲，後果自負。」

他是個行動派，但溫小軟不知道，也不明白。她只覺得很氣，氣這傢伙的胡攪蠻纏，氣他的無理取鬧。

「一。」

「二。」

「周肆，你不要這樣做好不好？你回家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我需要休息，你也需要。」

「三。」隨著這一聲落地，溫小軟耳邊的風聲戛然而止。

某個糟糕的想法，突然出現在她腦海里。周肆是個腦迴路很清奇的人，別人說出來威脅她的話，可能是誆她。

可這人，很有可能是說到做到。客廳里大人門說話聲還在繼續，除了沒聽到謝宴的聲音，謝奶奶和爸媽都在。

溫小軟丟下手機，立馬去開窗。因著心急，她的動作很亂，一時半會打不開。

當她費儘力氣打開之後，周肆的身影早已不見，只剩孤零零的路燈在繼續工作。

他去了哪裡？回家？還是真上來了！溫小軟根本不敢想那個場景，她拉開房門，就想往樓下去。

可客廳里都是大人，她害怕，她害怕他們的詢問。她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她會忍不住露出破綻，她也不想欺騙父母。

可再不付出行動，一切都要完了！周肆回家了還好，如果真上來了，那她該怎麼辦？

溫小軟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最後她做出了決定，撒謊，總比對方找上門來要好。

可就在她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客廳的大門也被人打開。穿著一身剪裁得體黑西裝的少年，陰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外與她的視線對上。

陰鷙，沉默。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不好惹的氣息。

看著他，溫小軟的心猛然沉到谷底。

「你是我家軟軟的朋友嗎？」徐秀秀看著門外西裝革履的少年，一眼便知道這孩子不簡單，便有些好奇的詢問。

「不是，阿姨我是溫小軟的男朋友。」面對他人打量的視線，周肆冷靜回答。並且再見到長輩時，不愛笑的人，臉上也掛起了淡笑。

可是他的回答，讓在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

「不是的！沒有。」此刻，客廳內還坐著謝奶奶和爸爸，溫小軟丟不起那個人。

她也不願意被家人誤會自己是壞孩子，何況她確實和周肆沒有關係。

所以怎麼能，騙人？

「他是個騙子，他在撒謊！」

「您的女兒，拋棄了我。」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比起溫小軟的輕聲細語被人忽視，周肆的聲音就要清晰太多，也被更多人聽見。

徐秀秀永遠帶著溫柔笑容的臉，有些掛不住了。她聽到了什麼？她乖乖巧巧的女兒，不僅早戀，還拋棄了對方，玩弄別人的感情？

客廳里的氣氛，也更加壓抑。

少年眉目清朗，人長得好，個子高。長得白白凈凈，是很討長輩喜歡的那種中式長相。

可這樣的人，卻和她說，她的女兒拋棄了他。

「媽媽，你們不要信他的話。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拋棄他。」自己女兒的話，徐秀秀怎麼會不信。

這是她一手養大的閨女，她閨女有什麼小習慣？會不會撒謊，她都太清楚了。溫小軟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

可眼前少年說的也不像是假話。他穿著考究，精緻的高定西裝，眉眼裡的凌厲。一眼看過去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是大富大貴之家都難以養出的龍章鳳姿氣度不凡。

生養他的人家，應該更加顯赫。

而這少年，她看著也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可在哪裡呢，記起來了！是在電視上！

周家的兒子！好像叫什麼周肆。

意識到眼前的少年，是哪位之後。徐秀秀就更加迷惑了，眼前的少年，也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可如果兩人都沒撒謊，這又是怎麼回事？比起中年女人的混亂，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先開口了。

不過他說的卻是：「有什麼事情進來說吧。」在大門口扯那些事情，讓隔壁幾家的鄰居聽了，並不怎麼光彩。

他的話一出，徐秀秀也立馬附和：「對，有什麼事情進來說。」

少年生的好看，一上來就叫阿姨。看起來是一個懂禮貌的孩子，徐秀秀是個性子溫柔的女人，面對這和自家女兒一樣大的少年，免不了多一絲慈愛。

她臉上還帶著笑，招呼著他進門。等他進來了，給他倒上一杯水。

或許是見溫家有家事要忙，謝老太太自覺得先行離開。她要走，徐秀秀也不好留。畢竟現在家裡確實有點事情要處理，謝奶奶再好，但終究是外人：「行，那您下次來玩。」

老太太點了點頭，隨即便出了門。而門外站著的是謝宴，少年低著頭，平靜的攙扶住奶奶，扶著她往回走。

未多言語，也未看她們一眼。倒是房門被人從裡面關上的那一刻，老太太輕聲道：「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明白的。你要知道，該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不是的想也想不到。」

老太太的語氣慢而長，謝宴是個是個聰明人，他聽明白了。

可卻並沒有回答，因為他不懂什麼叫該是他的就是他的。

溫小軟從來不是他人的附屬，她是自由的，她的內心和靈魂會選擇他喜歡的人，而他謝宴要做的是爭取，被她看見。

在被她選中，不是等待，是去爭取。少年沉默不語，養大他的老太太，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很快便明了他心中所想。

誰都有最想要的人，老太太見他聽不進去，也就不說了。

「回去吧，不要再去了。」她留下這一句話，便回了自己的卧房。

……

另一邊，溫家客廳。

看著落坐在沙發上的少年，溫小軟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孩子心態的她，總認為談戀愛是不好的事情，也讓她覺得羞恥。特別是被爸媽知道了更加的難堪。

好像跟裸-奔一樣，讓她覺得沒臉。但比起她的彆扭，周肆就像一個沒事人，坐在女朋友家裡的沙發上，與自己未來的岳丈大人友好交流。

少年談吐得體，思路清晰。

一上來就將自己的家世，家庭情況，介紹的清清楚楚，大方老練。

他的眉眼很年輕，但身形卻很高，優越的下頜線讓他看起來，有些鋒利。

「所以，你和我的女兒交往了？」中年男人聽了他的話，皺著眉點上一根煙，語氣有些不悅。

「是。」

「沒有！」兩道不同的回答，讓溫長南挑了挑眉。

「溫小軟你先說。」中年男人示意她說。

嚴厲的語氣，稱呼的改變。讓溫小軟知道父親生氣了。她深吸一口氣，強壓著害怕小聲解釋道：「他在騙人，我們沒有在一起。我也沒有拋棄他，是他胡說。我也不是壞孩子，我沒有早戀。」

膽小的人說著說著，眼中蓄滿了淚，那要落不落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溫小軟站在角落裡，低著頭望著腳尖。

「我沒有撒謊，是你答應我的，我記得，清楚的記得。你說你願意，你說好，你說可以。」

「沒有！」

「撒謊。」周肆的聲音也冷了。

「夠了，你先回房！」嚴厲的男聲制止了溫小軟的發作，他眼神凌厲，眉眼帶著怒氣。

溫小軟被父親那樣子嚇到了，這件事情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小小年紀就和男同學糾纏不休，說出去很丟臉。

溫小軟也不敢不聽爸爸的話，在對方明確讓她回屋的時候，只能乖乖回去。

只希望，父母不要太生氣。

她推開房門，緩緩進入。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其它人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