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吳睿導演的電話，他說他要移民到國外了，他希望我能和他一起離開這座城市，這個國家。我婉拒了他，並告訴他，我已經找到了幸福，並希望他也能儘快找到幸福。他走時，陳世俊陪我一起去送機，我得到了他最真摯的祝福。飛機飛向高空的那一剎那，我哭了，因為我似乎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這麼多年來，我雖然沒有提過我的親人，可在我的心理卻時常在尋找親人般的愛。為了愛，我拋棄了他們，也許是心理愧疚，讓我不敢提起他們。有時，我會對著天空，心理默默地問，他們可安好？我害怕回去，因為我無法原諒自己，我知道我現在的幸福是有缺陷的。

天剛亮，我的門鈴突然響了，不知誰這麼早過來找我。由於門鈴響得很急，所以我還沒得及換睡衣就匆匆忙忙跑去開門。當我打開門一看，原來是陳世俊，他手裡提著旅行箱，好像要遠行。看見我睡眼朦朧的樣子，本來想斥責我的話也收了回去。他常說我沒有安全意識，經常不看清來人就隨意開門不說，還經常人進來了，門忘鎖。可他不知道這裡是高級住宅小區，安全系統做得很好，根本無需擔心這些，我也知道他是太愛我，所以太關心我。

「你要出差嗎？」我問。

「靈兒醒了嗎？我去幫你和靈兒收拾東西，你快去叫醒靈兒，趕快漱洗好。」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邊吩咐我，一邊跑進我的睡房。我跟在他後面，看見他把我常穿的衣服一件件從衣櫃里拿出，併疊好放入行李箱中。

「你怎麼啦？怎麼像逃難一樣！」我開玩笑地說。

他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並轉過身來，扶著我的雙肩在床沿上坐下。

「我想想看看你的家鄉和你的親人，可以嗎？」我望著他，久久不能言語，我知道我又哭了。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緊緊地抱住了我。

「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希望給你一個完整的幸福。」他深情地說。

「謝謝！」我哭著說。

一路上，靈兒一直問我要去哪裡，我告訴他，去一個媽媽童年時呆過的地方。他還問我，是不是爸爸也在的地方，我知道，在靈兒的心理始終忘不了爸爸這個名詞。我沒有回答，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他，他的親身父親是誰，我相信我和陳世俊會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

「告訴他吧！他有權和道，我相信靈兒不會離開你的。」陳世俊突然從駕駛盤上伸出一個手握住了我的手。靈兒坐在我身上，並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待待著我的回答。

「我會告訴他的，但不是現在，如果上天有意安排他們相認，我也不會阻止。」我望著陳世俊說。

我希望這樣，不管對陳世俊，還是靈兒，都公平。

車子開了將近5個多小時，才到達我家所在的縣城。我們在一家較好的賓館里暫住了下來。這裡的變化不是很大，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築……一幕幕全部呈現在我眼前。剛開始，陳世俊由於水土不服，再加上開了5個小時的長途車，他看起來非常疲勞，為了能讓他好好休息，我獨自帶著靈兒離開賓館，出來閑逛。

今天，是我們到達的第三天，上午我和靈兒早早地起床，準備去超市買些日用品。我帶著靈兒駕著陳世俊的車子很快在附件找到了一家超市。我停好車，牽著靈兒走進這間超市。我專心地挑著要買的物品，卻沒有注意靈兒，等我想到他時，他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我慌張和害怕極了，我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靈兒，靈兒……」

「媽咪……」這時，我遠遠地看見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一邊各牽著一個小孩走過來，其中一個就是靈兒，靈兒看見我后，急忙鬆開他的手向我跑來，我也跑過去抱住了他，並心有餘悸地說：「你嚇死媽咪了！媽咪不是告訴過你，在陌生的地方不能獨自亂跑嗎？」

「對不起！媽咪！」靈兒認錯地說。

「你兒子和我女兒剛好同時看中一個玩具，他說，他一直看著這個玩具，所以沒有注意你離開了。不過，你兒子很勇敢，他沒有害怕，他主動把那個玩具讓給了我女兒，但他希望我能陪他找媽咪，你兒子聰明。」牽著靈兒過來的男人解釋說。

可是熟悉的聲間讓我急忙抬頭，當我們互相看見對方的那一剎那，誰都愣住了。黃毓，這個我一直讓我不敢提起名字，現在卻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既然回來了，我早料到會有今天的情景。歲月似乎也沒有放過他，在他臉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他憔悴了很多，也蒼老了很多。

「好久沒見了，這些年過得好嗎？」他終於回過神問。

「我姐，她好嗎？」我沒有直接回答他。

「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好嗎？」他建議說。

我們在超市附近的一家茶館坐了下來，靈兒和他女兒在一邊，一起玩著剛給他們買的新玩具。

「你……結婚了？」黃毓流露出失落語氣問。

「我姐，她好嗎？」我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問。

「我對不起你姐，更對不起你，我們的婚姻並不幸福。」他懊惱地說，「你姐心理一直裝著覃輝，我只是一個替代品。我找過你，可你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隻字片語，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讓我無從找起。」

我認真地聽他訴說著，沒有說話。

「你一定很恨我吧？這也許是我的報應。思慧其實很可憐，她受盡了我家人的冷言冷語，特別是後來黃虹的出生。我家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家庭，好幾輩都是一脈單傳，所以非常期待一個男孩。」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黃虹是我們的第一個女兒，你姐為了彌補，又生了一胎，可還是個女兒，叫黃敏，現在我的家人徹底失望了。」

看見他們這麼痛苦地活著，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告訴他，靈兒就是他兒子，可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我不能沒有靈兒，靈兒也不能沒有我。總有一天，靈兒也會屬於他的，我在心理默默地發誓。

「以前恨過，現在不了，不然我也不會回到這裡。」

「你過得好嗎？」

「很好，我希望你和姐也能幸福。」我看著和靈兒一起玩的小女孩問：「她是黃虹還是黃敏？」

「她是黃虹，好像和你兒子差不多大。」

我沉默。

「你兒子很聰明，叫什麼名字？你什麼時候結婚的？」他問。

「陳靈，靈氣的『靈』。」我告訴他。

「很適合他，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有靈氣一樣。」他看著靈兒說，「他爸爸…。。。怎麼沒來？」

「可能有點水土不服，還在房裡休息。」我把陳世俊當成靈兒的爸爸。

「你回家了嗎？你現在住哪？」他突然問。

「明天回去，我們暫時住在賓館。我該走了，替我和思慧姐問聲好。有時間的話，我會去你家看望你們的。」我準備起身離開，並走向黃虹，蹲下身說：「黃虹，你今年幾歲了？」黃虹長得很像小時候的思慧姐，這時，又讓我想起了童年。思慧姐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苦，而我卻狠心地離開了她，她該有多傷心。我的眼淚不知何時又流了下來。

「阿姨，您怎麼哭了？」這時，靈兒跑到我身邊，幫我擦著眼淚說：「媽咪，你怎麼哭了。」

我急忙收回眼淚，並擠出一個笑容對黃虹說：「阿姨是因為看見了小黃虹，一時太高興了，才哭的。以後小黃虹不能稱阿姨為阿姨了，而應該叫小姨。」我和黃毓忙敘舊，一時忘了和小黃虹介紹自己。

黃虹看向黃毓，像在徵求她爸爸的意見。

「阿姨說的沒錯，她就是小姨，媽媽的親妹妹，就像你和黃敏妹妹一樣，懂嗎？」

「那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您和媽媽說過。」

「那是因為小姨以前在很遠的地方，不常回來，所以即使告訴了你，你也不記得呀！現在小姨回來了，所以現在告訴你也不遲呀。」我急忙解釋說。

「太好了，我回去后，要告訴媽媽，告訴黃敏妹妹，說我們有小姨了！」

看到黃虹的樣子，我感到慚愧極了。而黃毓不知是不是愧疚的緣故，他沒有要求靈兒叫他姨父。

「能留個電話號碼嗎？」黃毓帶著不舍，央求道。

我從包里拿出紙和筆寫了一個電話號碼給他，並另外拿出一疊錢塞給黃毓。

「這些年，我也沒有盡到做小姨的義務，這些錢給黃虹和黃敏賣些衣服吧！」

「這怎麼行？」他急忙退回我的手裡。

我繼續塞回他手裡，跟著牽著靈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