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深深的恐懼
一五一、深深的恐懼
夜深了,顧成溪卻睡不著。
因為害怕翻身的動靜會吵醒身邊的孟晉揚,所以顧成溪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沒有動,只是偶爾長吁的嘆氣聲出賣了他。
孟晉揚終於忍不住了,不再假寐,而是伸出手把顧成溪環在自己的懷裡,「在想什麼?」
顧成溪的語氣中帶著歉意,「是我吵醒你了?」
「你睡不著,我又怎麼可能睡得著?」孟晉揚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剛才你究竟在煩惱些什麼。」
顧成溪說道,「都是一些小事情,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想著想著就睡不著了。」
「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說得好聽,等我說出來你一定會嫌我煩的。」話雖這樣說,顧成溪還是開口說道,「我在想小雨和遠晨的事情,偶爾也會想我們的事情,以及鄒紹閑的事情,還有皓龍和凌溪。」
「你也想得太多了,想當管家婆啊?」孟晉揚說道,「我知道你骨子裡還是很傳統的,在你被我拖進這個泥潭之後,你很想讓小雨離你遠一些,免得受到你的影響,我說的對不對?」
「對。」顧成溪狠狠地咬上孟晉揚的胸膛,「都怪你,現在顧家要絕後了。」
「反正孟家也要絕後了,這樣還不公平嗎?」孟晉揚安撫顧成溪,「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話,我們可以領養很多很多的孩子,反正我們養得起。一半的孩子可以姓孟,另外一半孩子可以姓顧,你看如何?」
顧成溪點頭,「可以,不過要挑一些品性好的,不能挑那種長大了很有可能像你一樣壞的孩子。」
「我哪裡壞了?」孟晉揚大呼冤枉,「我覺得孩子像我才好,最起碼長大了之後不會輕易受人欺負。」
顧成溪撇嘴,很是不樂意,「是啊,不會受人欺負,可是專門欺負我這種人,是不是?」
孟晉揚笑著說道,「欺負你只是因為愛你啊。」
「鄒紹閑也很愛阿新,但是我怎麼不見他欺負阿新呢?」顧成溪說道,「所以不要為你曾經的過錯找借口。」
「好吧,我錯了。你厲害,我吵不過你。」孟晉揚說道,「那現在你可以睡覺了吧?」
顧成溪搖頭,「你還沒有告訴我鄒紹閑的事情呢,我剛才在腦海里想了很多種可能,所以想著想著就睡不著了。」
「我怕你知道了之後更睡不著了。」孟晉揚說道,「紹閑的父親和紹閑一樣,都是孟家的醫生,和紹閑相比,他父親的醫術更加高超。」
「我曾經還以為他和阿新、凌溪一樣,都是你們撿回來的孩子。」
「你不會還以為我們是撿孩子專業戶吧?」孟晉揚說道,「紹閑快要十一歲的時候,他的父親不知道在哪兒找到一具四歲男孩的屍體,並且對他進行解剖。」
「難道解剖的現場被鄒紹閑看到了,可是這也沒什麼啊。」
「如果只有這麼簡單就好了。」孟晉揚親了親顧成溪的額頭,「接下來的事情你確定你要聽嗎?」
「你已經成功地勾起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慾了,快說。」
「紹閑不僅看到了他的父親在解剖那個男孩,他更看到了他的父親**了男孩的屍體,並且在一塊一塊地把這具屍體吃進肚子里。」孟晉揚看著顧成溪的臉色慢慢地變得蒼白,「我就說讓你不要知道了。」
顧成溪忍著心裡的不舒服問道,「然後呢?我不信鄒紹閑就這麼簡單地被刺激到了,他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孟晉揚說道,「紹閑是無意之中闖進父親的實驗室里才看到這一幕的,他被嚇呆了所以忘記了逃跑,被他的父親抓個正著。你可以想象一下當時的畫面,他的父親手裡拿著小男孩的一隻手臂,滿身鮮血地站在紹閑的面前,嘴巴還不停地咀嚼蠕動著。」
顧成溪突然推開孟晉揚,跑到廁所里吐了起來。
孟晉揚趕緊給顧成溪倒了一杯水,「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還沒結束?」顧成溪說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鄒紹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了。你說吧,我還要繼續聽。」
「紹閑的父親把他關了起來,就關在那個實驗室里,和男孩剩下的半具屍體待在一起。然後他的父親不斷對紹閑進行催眠,想讓他忘了看到的事情。但是恐懼已經植入到紹閑的內心,就算再厲害的催眠術也無法清除他的記憶。最後……」
「最後怎麼了?」
孟晉揚嘆了一口氣,「我們誰都沒想到最後紹閑的父親竟然想要動手殺了他,並且在殺他之前,他的父親還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就成為了紹閑所有噩夢的來源。」
「什麼話,快說,你想要急死我嗎?」
「我們平時做/愛也不見你這麼急。」孟晉揚說道,「他的父親說『我想要吃掉你的屍體已經很久了』。」
顧成溪被嚇呆了,半晌都緩不過來勁。
孟晉揚把顧成溪摟進懷裡,「別怕。」
「我沒有害怕。」雖然這樣說,但是顧成溪的身體卻在止不住的發抖,「這就是結局了嗎?」
「如果這就是結局,你現在看到的紹閑莫非是鬼?」孟晉揚說道,「就在紹閑的父親想要殺了紹閑的時候,我的父親闖進了實驗室里和紹閑的父親廝打起來。」
「然後呢?」
「他們在廝打的過程中,我父親身上的槍掉了下來,被紹閑撿到了。」孟晉揚說道,「這是一個很爛俗的結局,最後紹閑親手殺了他的父親,那天正好是紹閑十一歲的生日。」
「怎麼會這樣?」顧成溪的思緒沉浸在這個可怕的真實故事裡,久久不能平靜。
孟晉揚有些後悔讓顧成溪知道這個事情了,「紹閑的父親只是有嚴重的食屍癖,所以才會這樣的。」
顧成溪的心裡不舒服極了,「那我們明天還要給紹閑過生日嗎?如果我是紹閑的話,這一輩子我都不想再過生日了。」
「如果他很正常的話,過不過生日都沒關係。」孟晉揚說道,「可是他已經做了十六年的噩夢了,如果不是阿新現在和他睡在一起的話,我們可能還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既然現在我們已經知道紹閑自己過不去這個坎兒,那麼我們就要幫他跨過去。」
「我知道了。」顧成溪說道,「如果我們今年幫不了他的話,就必須要再等一年了。」
「嗯。」孟晉揚揉著顧成溪的頭髮,「睡前故事你也聽過了,現在我們就睡覺吧,養足精神明天好對付很有可能發瘋的紹閑。」
「什麼睡前故事?哪有人的睡前故事是這麼恐怖的?」聽完這個故事之後,顧成溪的整個身體都是冰冷的。
「這可是你讓我講的。」孟晉揚倒頭就睡,「你睡不著可不要怪我。」
「……」顧成溪快速鑽進孟晉揚的懷裡,「在我睡著之前你能不能先別睡?還有,就讓燈亮著吧,別關它。」
「膽小鬼。」孟晉揚抱緊顧成溪,「睡吧,我保證等你睡著了之後我才會睡。」
「嗯。」顧成溪閉上眼睛感受著孟晉揚的體溫,恐懼慢慢地消失了。
孟晉揚聽著顧成溪趨漸平穩的呼吸聲,在確定他入睡之後才閉上了眼睛,睡覺。
此時此刻,整個孟家還未睡的人大概只有鄒紹閑了,他不敢睡,害怕再次做了噩夢會把池正新吵醒。
明天就是鄒紹閑二十七歲的生日了,一個噩夢做了整整十六年,鄒紹閑真的不知道還應該怎麼辦了。該用的方法都用過了,該吃的葯也已經吃了,可是鄒紹閑還是無法控制自己,每天晚上都要和噩夢約會。
為了刪除這段記憶,鄒紹閑甚至學習催眠術,自己催眠自己,可是也毫無用處。
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鄒紹閑也明白,如果自己想要和池正新長長久久,那麼就一定要跨過這個坎兒。否則池正新每天晚上都要被自己吵醒的話,他早晚會崩潰,會離開自己的。
鄒紹閑的雙眼無神,看著天花板,心裡想著明天就靠孟晉揚了,也許他能想到什麼好的辦法幫自己;或者是顧成溪,他那麼聰明有想法,肯定能夠幫到自己的。
池正新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看向鄒紹閑,「你……沒睡?」
「沒睡。」鄒紹閑說道,「你怎麼醒了?」
池正新說道,「平時你就是這個時候做噩夢的,我也已經習慣這個時候醒過來了。」
「原來是這個時候啊。」鄒紹閑打開燈,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正是人們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沒有想到池正新居然會因為自己而養成這種習慣。鄒紹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輩子能夠得到池正新的愛,真是自己的福氣。
池正新說道,「睡吧,天都快要亮了。你不需要為了我而選擇不睡。」
鄒紹閑說道,「為了你,我一定要克服這個噩夢。」
「嗯,我相信你。」池正新說道,「天終究會亮,噩夢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