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死亡在逼近
「什麼是異潮夜?」
杜維跑回卡斯托夫面前,死死的盯著這個男人。
此刻,他能感覺到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活躍了起來,並且就連自己陰影化的左手都受到了影響,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蔓延,並且,連手中死死攥著的那隻眼睛,也像是活物一樣跳動。
車外的世界,已經被黑暗所徹底籠罩。
就連空氣中,都瀰漫著絕望和不詳的氣息。
卡斯托夫語氣驚恐的說道:「你不知道嗎?異潮夜到來以後,就沒有白天了,有可能連續好幾天都是黑夜,也有可能是連續一個月都處在黑夜之中。」
「什麼?」
杜維不敢置信。
怎麼會有這種詭異的事情。
白天就已經夠危險的了,更加危險的黑夜竟然還會一直持續。
這根本就不給人活路。
哪怕自己按照計劃跳車回到原來的世界,下一次回來,自己依舊會置身在黑夜之中,而且根本不可能再有遇到倖存者的機會。
更危險的是,自己現在根本就回不去。
「以前你們遇到異潮夜,都是怎麼做的?」
杜維咬牙問卡斯托夫:「別告訴我,你們都在避難所里躲著。」
卡斯托夫苦澀的說道:「以前這個時候,我們早就快到避難所了,而且還會其他的眷屬者們接送我們,可現在我們離最近的斯克林,都有數百公里。」
聽到這裡。
杜維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果昨天沒有經歷過死亡,他還可以給自己挖個坑,坦然的接受死亡。
因為他不知道死亡究竟有多麼痛苦。
但他知道。
所以他不想死。
「我去找奧巴夫,你想辦法趕緊修好瑪麗號。」
杜維一咬牙,轉身就向著車長室跑去。
身後,卡斯托夫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在衣服下方,藏著自己的弟弟奧巴夫給的那個沙漏。
……
黑夜中的惡意就像是潮汐一樣洶湧。
奧巴夫在這潮汐之中迷失了感知。
這個用暴躁和武力偽裝自己的白人壯漢,此刻內心已經陷入了恐懼之中。
他無法感知到那個哥特女人的存在。
只能待在車廂里,連出去都不敢出去。
因為待在瑪麗號上,在提燈的照射範圍內,好歹還算是安全的。
但一旦出去。
誰也不敢保證黑夜中是否只有那個哥特女人的存在。
「該死的,要不是昨天那場大火,我們現在就算沒有抵達斯克林,也不會距離太遠。」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離斯克林還有幾百公里,我們在這裡使用求救信號燈,也不會有人看到,只會把那些恐怖的東西吸引過來。」
「那個醫生,一定是他,是他給我們帶來了厄運,是他帶來了異潮夜。」
車上的成員金易斯大喊大叫。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分析出了真相。
一個叫馬克的男人也說道:「對,否則哪有那麼巧合的是,雅威啊,讓這個魔鬼下……」
只是,馬克話剛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
「你想說的是下地獄嗎?」
杜維走進了車長室,冷眼看了一眼馬克。
馬克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低下了頭。
而金易斯指著杜維,恨恨的說道:「是你害的我們在異潮夜裡停擺的對不對?」
「我覺得不對!」
杜維走向前,一把捏住金易斯的手指,用力一折,咔嚓一聲,後者臉色瞬間漲紅,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啊啊啊啊!!!」
金易斯慘叫不止:「我的手指……」
杜維隨手推開金易斯,表情非常平淡,就好像掰斷金易斯手指的人不是他一樣。
金易斯痛苦的捂著手指,對奧巴夫喊叫道:「車長,他居然敢當著您的面動手,您快殺了這個黃皮猴子。」
然而……
話剛說完,金易斯卻猛然間發現。
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反應好像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奧巴夫、獵犬、烏鴉三名眷屬者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過。
就連其他非眷屬者的普通車員,也都冷眼旁觀。
至於那個該死的杜醫生。
他居然好像沒事人一樣走到奧巴夫面前,而奧巴夫車長,更是對這個杜醫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瑪麗號什麼時候能修好?」
杜維搖頭。
奧巴夫有些失望,扭頭盯著桌子上放的地圖。
地圖上有著一條被紅筆描繪的路線。
那是他準備前往的近道。
「如果沒有瑪麗號,那我們恐怕只能在異潮夜中等死了。」
奧巴夫眉頭緊皺。
杜維卻眯了眯眼睛,大腦在高速運轉。
他不信奧巴夫真的沒辦法。
否則的話,這人肯定不會表現的這麼緊張,而是徹頭徹尾的絕望。
這個看似暴躁的車長,一定還有底牌。
一旁坐在木桶上,緊張觀察著車外的烏鴉說道:「我可不想和瑪麗號陪葬,奧巴夫,都這時候了,你必須做點什麼。」
奧巴夫的臉色陰晴不定:「如果沒法讓瑪麗號動起來,我做什麼都沒有用。」
到這時候了,其實奧巴夫知道,自己或許應該把監管者大人要的那批貨拿出來。
但他不敢確定那批貨究竟能不能挽救自己的生命。
況且,瑪麗號動不起來,一切都是徒勞的。
誰也不敢保證異潮夜會持續多久。
換句話說。
奧巴夫還是選擇把賭注壓在瑪麗號上。
他堅信,瑪麗號一定能啟動。
而就在這時。
忽然,瑪麗號突然搖晃了起來。
掛在車身兩側的提燈,也在這一刻燈光閃爍,那玻璃罩里的骷髏頭,發出了尖銳且刺耳的哀嚎。
「發生什麼事了?」
奧巴夫大吼一聲。
緊接著,車廂的後方就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是獵犬的聲音:「有東西在襲擊瑪麗號,啊……」
一聲慘叫戛然而止。
奧巴夫和烏鴉臉色同時大變,不由分說的沖向了後車廂。
「你也過來!其他人原地待命。」
奧巴夫指著杜維。
杜維沒辦法,只好跟了上去。
三人急匆匆的推開後面一節節車廂的門。
沿途所見,讓杜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了。
因為越往後走,口袋裡的那隻眼球就跳動的更加劇烈,他都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
而且,車廂兩側的提燈也在瘋狂閃爍。
車廂更是搖晃不止。
越往後走,燈光就越加暗淡。
嘩啦一聲。
奧巴夫踹開前方的車門。
然後,三人全都臉色僵硬,停下了腳步。
在前方的一節車廂,已經被黑暗所侵蝕,燈光變得無比暗淡,大片的陰影正在向前蠕動,將光亮驅趕。
在那黑暗之中。
一個穿著哥特服飾,皮膚呈現出灰敗之色,雙手捂著眼部位置的女人,直勾勾的站在黑暗之中。
它的雙手腐爛出了兩個血孔,在血孔裡面,卻是一雙栗色的眼睛。
眼睛布滿了血絲,並且還有血跡在往下滴落,就好像剛剛從活人的眼眶裡挖出來,然後生硬按上的一樣,杜維甚至能看到,那雙眼睛還保留著生前驚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