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勝利的果實

卡斯托夫的聲音太過驚恐。

杜維、奧巴夫、烏鴉三人對視了一眼，立馬跑到了火車頭的前面。

然後，他們三人的表情就變得異常愕然。

前方竟然有著亮光。

如果不是杜維知道，這是一個文明社會早就崩潰一百多年的病變世界，他甚至都會下意識的覺得前面的是路燈。

是的……

在前方，遠遠的看去。

在軌道的兩旁，有著一排排燈光。

那燈光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蒼白之色，讓人一眼望去就感覺渾身發冷。

並且還不是一個光點，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光點聚集在一起。

杜維沒有用第三隻眼去看。

因為就這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瑪麗號憑藉著車速，已經接近了那兩排路燈。

「是……是樹？」

奧巴夫張了張嘴，不敢置信的說道：「還有……會發光的果實？」

可話音剛落。

一道道秘密麻麻的視線，便瘋狂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那兩排樹瞬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密密麻麻的光點在瘋狂閃爍。

劇烈的白光，讓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些發光的果實。

那分明是一顆顆人頭。

高大漆黑的樹上，樹枝上掛著一顆顆人頭，那些人頭的表情非常瘋狂，張開嘴巴，發出了無比滲人的可怖笑聲。

笑聲中充斥著濃濃的惡意。

瑪麗號上的眾人只感覺到一陣想要嘔吐的惡寒，可還沒來得及吐出來，車廂兩旁掛著的提燈，便隨著笑聲瘋狂的閃爍起來。

燈光忽明忽暗。

奧巴夫臉色大變：「烏鴉！！」

烏鴉表情猙獰，一咬牙，直接翻上了火車頭。

杜維抬頭看去。

只見烏鴉跑到了火車頭的頂部，然後猛地抓住了什麼，用力一扯，將一塊蒙著的黑布扯了下來。

黑布的下方，是一座半身人雕像。

雕像的雙手捧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在討要著什麼東西一樣。

那雕像通體由大理石雕刻，但此刻上面已經布滿了好幾道裂縫，給人一種一碰就碎的感覺。

奧巴夫大吼道：「烏鴉，你還在等什麼？」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

烏鴉語氣非常的憤恨，拿出匕首往自己手臂上劃了一道口中，鮮血流入雕像的雙手之中。

然後，杜維便聽到了一陣熟悉的鳴笛聲。

那座雕像張開了嘴巴，發出尖銳的聲音，將那些哭聲全都壓制了下去。

連明滅不定的提燈，都隨之安定了下來。

道路兩旁的那些發光的人頭見此，紛紛露出了憤怒的表情，滲人的笑聲也隨之加重。

黑暗中，有人在竊竊私語。

所有人的臉色都異常緊張，但好在，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杜維見烏鴉從車頭跳了下來。

他表情有些複雜：「為什麼那個哥特女人出現的時候不用這東西？」

烏鴉語氣陰沉的道：「因為那會讓我們死的更快。」

下一秒。

杜維便明白了烏鴉的意思。

他感覺心臟跳動的無比之快。

身體更是傳來一陣陣虛弱感。

就好像自己的鮮血在快速流逝一樣。

「該死……」

杜維腳步踉蹌，臉色更是一片蒼白。

奧巴夫的表情則更加不堪。

他本來就失血過多，現在瑪麗號又激活了這座詭異的半身雕像，瘋狂的吸他的血液，要不是他身體素質跟得上，恐怕會當場死去。

「使用你的能力。」

奧巴夫虛弱的說了一句，纖細的女人手臂便從他的胸口冒了出來，然後是一隻嬰兒手臂在從他的脖子里伸出，後背更是高高隆起，在衣服下方，隱隱能看到一張人臉的輪廓。

感受著血液流逝的速度減弱。

奧巴夫鬆了口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困意湧上了心頭。

杜維見此，不假思索的催動自己的能力。

自胸口處，陰影瀰漫開來，除了半張臉和兩條小腿，所有的部分都已經蛻變完成。

一個念頭在杜維心頭浮現。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瑪麗號上有那麼多普通人的原因？」

眷屬者能抵抗那座雕像帶來的副作用，普通人卻只能當移動血庫，換句話說，他們只是耗材。

但是很快。

剛剛落下的心就再次提了起來。

杜維臉色異常難看的看著前方看不到盡頭的「路燈」，忍不住罵了一句：「該死，怎麼會有這麼多！！！」

密密麻麻的樹，密密麻麻的人頭。

就算憑藉著半身人雕像的詭異力量能撐一會兒，可面對這麼多恐怖的玩意，又能撐多久呢？

半身人雕像張開嘴，刺耳的鳴笛聲不停作響。

咔嚓一聲……

半身人雕像再次裂開一道縫隙，崩碎了部分碎片。

滲人的笑聲和鳴笛聲碰撞在一起，迫使杜維等人捂住了耳朵。

奧巴夫的表情也變得驚慌失措。

強烈的困意和死亡的危機，讓他失去了冷靜。

烏鴉更是一臉絕望。

「我們就不該來這鬼地方，奧巴夫，你的一意孤行會害死我們所有人，我們都得給你陪葬，你這個瘋子！！！」

「閉嘴！」

奧巴夫大吼一聲，但卻平白多了一份虛弱。

杜維握緊了拳頭。

他沒有陰影化的半張臉隱隱有些扭曲。

「告訴我，怎麼解決這些玩意！」

事到如今，杜維只能拿出王格父親的人皮，希望這不靠譜的百科全書，能給出一個答案。

但，結果自然是讓他失望的。

人皮上，一行文字浮現。

【1941年，戰爭的火焰還在燃燒，不可一世的日耳曼人向莫斯科發動了襲擊，似乎所有的侵略者都是瘋子，殘忍的日耳曼上尉伊斯本將無辜的平民砍下腦袋掛在了樹上，其他的瘋子便開始了效仿】

【那些瘋子還給自己的行為起了一個名字——勝利的果實，以此來警告那些敢反抗的平民，但他們很快就品嘗到了失敗的果實，從此走向了戰敗國的命運】

伴隨著文字的結束，一道裂縫出現在了人皮紙上。

杜維麻木的將其收進口袋。

現在只希望，自己陰影化的能力，再加上連光都能定住的第三隻眼睛，能在這麼多鬼東西的攻擊下活下來吧。

可就在這時。

碰的一聲……

掛在車廂外面的提燈，也爆開了一盞。

黑暗瞬間侵入了車廂。

無數的人頭髮出瘋狂的笑聲，甚至將半身人雕像的力量都壓制了下去。

而就在這時。

杜維陰影化的半張臉上，第三隻眼睛不受控制的張開，彷彿受到了某種刺激一樣，死死的盯著前方。

一個約莫四米高的人，沿著鐵軌緩緩邁開步子向著瑪麗號走了過來。

那個人，不……

不能說是人，準確的說，它只是有著人的外形，身體被褐色的麻木覆蓋，與其說是人，更像是某種可怕的怪物。

這個怪物出現的一瞬間。

滲人的笑聲便戛然而止，就連半身人雕像，也停止發出刺耳的鳴笛聲。

怪物就好像沒有實體一樣。

它的四周似乎有一圈獨特的灰色色調，有種氤氳陰霾的感覺。

現在，瑪麗號安全了。

因為有個更恐怖的東西冒了出來，它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出現而已，一切的恐怖、危險、便都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瑪麗號要撞上它了！！！」

烏鴉張開嘴：「雅威啊，你的使者來帶走我們了嗎？」

「不！它是來拯救我們的！」

奧巴夫像是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一樣，狂喜道：「我們有救了！所有人靠到兩邊趴下，不要接觸到它，卡斯托夫，讓瑪麗號再快一點！！加速撞上去，穿過它！！」

聽到這話，杜維毫不猶豫的鑽進了車廂，一頭往陰影角落之中扎了進去。

他陰影化后，本就和影子沒什麼區別。

不說戰鬥力，如果只要躲起來就避開危險，那麼沒人比他更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