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作為地球人

「醫生，不得不說，你的命是真的硬。」

「遇到了一個怪談，不僅沒有死，居然還要蛻變成眷屬者了。」

「不過先說好，我不確定你能不能蛻變成功，因為你的情況和我知道的都不太能對得上號。」

……

病房裡，王格在杜維向他展示了左手能融入陰影的能力以後，整個人嘖嘖稱奇。

而杜維則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知道的眷屬者，是怎麼蛻變的？」

王格指了指自己說道：「就說我吧，我當時就是睡了一覺，夢到了那隻邪神的眼睛，等我醒來以後就勇有了入夢的能力。」

「我的父親則是在淋了一場雨以後，皮膚變成了灰色，也成為了眷屬者。」

「無論是我所知道的眷屬者，還是從我父輩那裡聽到的眷屬者，基本從感染到蛻變，都是一瞬間的事。」

「但你不太一樣……」

「是的，因為我的蛻變被中斷了。」

杜維拉開衣袖，左手自手腕處黑白分明的分界線，忽然笑了笑說道：「但直覺告訴我，我的蛻變很快就會開始。」

王格認同的說道：「對於眷屬者而言，直覺往往更加準確。」

這時。

杜維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忽然從口袋裡拿出紙和筆，在上面寫下一行文字。

「這些字你認識嗎？」

這些字，是杜維在那座城市廢墟之中發現的雕像上的文字。

王格看了一眼，尷尬的道：「我就認識個1933，其他的應該是俄文，這玩意別說我了，末日前都沒多少人懂，要是英文我還能給你翻譯個FUCK啥的。」

杜維故作驚訝的說道：「俄文是什麼文字？」

英語杜維之前聽王格說過幾句，和這個世界昂撒眾合國使用的西語沒什麼區別。

王格解釋道：「俄文就是毛子用的文字，他們的國家好像叫什麼莫斯科還是啥，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畢竟邪神都降臨一百多年了，很多信息早都斷代了。」

杜維點點頭，記住了莫斯科這個詞。

王格則自顧自的說：「不過我知道，毛子是地球上第一個發射人造衛星的。」

杜維感嘆道：「作為地球人，我卻對一百年前的地球一無所知，實在是太遺憾了。」

王格認真的道：「以前的地球，肯定就像哥譚市那樣美好。」

先前。

杜維聽王格提起過哥譚市，是什麼傳說中的烏托邦。

雖然不懂什麼意思，但肯定是一種對美好世界的形容。

於是，作為「地球人」的杜維伸出右手，對王格堅定的說道：「我們會重建一個地上哥譚。」

王格握住杜維的手，說道：「一定！」

……

此時此刻。

就在杜維成功打入地球人群體，成為王格信任的自己人的同時。

另一邊。

陽光私立精神病醫院的院長辦公室內。

院長庫里曼是昂撒眾合國的白人，能在亞太聯邦這個黃種人群體中開私立醫院，除了砸錢和人脈以外，最自豪的就是有一雙能發現人才的眼睛。

「OK……讓我再重申一遍，杜維醫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精神病醫生，他對精神病人非常了解，知道該怎麼掌握尺度，所以絕對不會出現你說的情況。」

護士慌張的對庫里曼說道：「可是院長，杜維醫生的精神狀態絕對出問題了，他居然把病人幻想的世界當成真的了，我全都聽到了，是真的。」

院長庫里曼卻不以為意。

隨意擺擺手說道：「那肯定是一種特殊的病情療法，相信我，你才來醫院工作沒多久，我比你更了解杜維醫生。」

護士焦急的道：「院長你相信我……對了，我有錄音。」

說罷，護士趕忙從口袋裡拿出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

很快，當洞穴、外面的世界、叔叔的人皮等等光怪陸離的辭彙從錄音筆里響起，院長庫里曼的表情變得越發陰晴不定。

「杜維醫生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就在今天，但我認為，他在上一次和023號病人接觸以後，就不太正常了。」

院長庫里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精彩。

從陰沉，到詫異，然後到茫然，然後到震驚。

「023號病人……」

「你是說，023號病人？」

「有……有什麼問題嗎？」

庫里曼的臉色猙獰了下來，突然捂住腦袋，痛哼道：「023號病人，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護士說道：「023號病人王格不是一直就在醫院接受治療嗎，院長你知道很正常啊……」

庫里曼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問道：「等等，你說023號病人叫什麼？」

護士道：「王格啊……」

庫里曼腦海中彷彿一道記憶枷鎖破碎。

他渾身顫抖，語氣哆嗦的說道：「王格？那不是我幾年前特招進來的主治醫生嗎？」

護士震驚的說：「怎麼可能？！您當年特招進來的明明是杜維醫生啊……」

「杜維！！！！」

「對，就是杜維！！！」

「不對！」

庫里曼猛地一搖頭，喘著粗氣，瞪大充滿血絲的眼睛，咬緊了牙齒，正要開口，卻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整個人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院長，你怎麼了。」

護士一邊說著，正想上前扶起庫里曼院長，可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事，受到了刺激而已。」

護士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一回頭，便看到杜維穿著白大褂向自己走了過來。

「杜維醫生你……」

「不要怕，這裡交給我。」

杜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拍了拍護士的肩膀，然後走到了庫里曼面前。

「你不要過來……」

「你別過來……」

庫里曼無比恐懼，雙腿用力的蹬地，整個人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別怕，很快就好了。」

杜維笑著安慰庫里曼，從口袋裡拿出鎮定針。

而這卻讓庫里曼更加害怕，不受控制的大喊大叫。

「我記起來了，我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才是那個精神病……是你把你的主治醫生變成了精神病，而且還催眠了我，讓我幫你製造了一個新的身份……嗚……」

聽到這。

杜維嘆了口氣，一把捂住了庫里曼的嘴巴，將鎮定針注射了進去。

庫里曼的反抗力道越來越弱，幾下子就停止了掙扎。

做完這些以後。

杜維站起身無奈的看向身後的護士。

那護士的臉色此刻就像紙一樣蒼白，看向杜維的眼神，也充斥著濃濃的恐懼和害怕。

「你不要害怕。」

「嚴格意義上說，我不是精神病，只是精神變態了而已，實際上我早就用從王格身上學來的病理知識治好了自己。」

杜維試圖耐心解釋。

可不僅沒用，反而直接將護士給嚇的倒在了地上。

護士顫抖著嚮往外爬，離那個叫杜維的魔鬼遠一點，但不知道為什麼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

杜維緩緩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外面的陽光，蹲下身將她肩膀上的一根鎮定針拔掉。

然後。

杜維才嘆了口氣說道：「情緒會讓人失去理智，從而忽略掉一些細節，我是一樣，而你也是一樣，下次不要趕著打小報告而把病例本落下，記住了嗎。」

……

一個小時后。

杜維和護士走出了院長辦公室。

身後，庫里曼院長熱情的笑道：「下次再有這種關於把病人轉移到特殊病房的情況，不用再向我彙報了。」

「好的院長。」

走廊內。

護士感嘆道：「杜維醫生，以院長對你的態度，這次新的主任位置，肯定是非你莫屬了。」

杜維平靜道：「希望是的，不過眼下的任務是對023號病人的治療。」

護士點頭道：「我知道，因為023號病人王格的特殊情況，所以我們需要給他轉入特殊病房，並且除了特定的時間段，他都得注射鎮定劑保持睡眠，並且戴上閉口器，儘可能的減少除醫患以外的任何接觸。」

聽起來非常的麻煩。

但杜維並不能確定自己的催眠對能穿越一個世界進入別人夢裡的王格有用，否則的話，根本用不著這樣提防。

離開醫院已經是晚上6點了。

天已經快黑了。

杜維開著他那輛斯巴魯翼豹，行駛在馬路上。

隨著夜幕的逐漸逼近，一種莫名的戰慄感籠罩在了杜維心頭。

他知道，一旦進入夜晚，自己就會被拉到那個末日世界。

但好像老天都在和杜維開玩笑一樣。

堵車了……

滴滴滴……

杜維猛拍方向盤鳴笛，但前方的車輛卻一動不動，將路堵的死死的。

「不行，我得趕緊離開。」

要是平常堵車還沒什麼，可現在杜維即將被拉入末日世界，要知道他可是整個人都憑空消失的，在這種場合不可能不被人發現。

到時候他面臨的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被亞太聯邦的人抓起來，關進實驗室當小白鼠。

想到這。

杜維看了一眼身後，毫不猶豫的一打方向盤，就要調頭離開。

然而讓他詫異的是，旁邊的另一輛轎車也和他做了同樣的行為。

來不及多想。

杜維記下車牌號以後，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車子在馬路上極速逆行，沿途的車輛紛紛退讓，鳴笛，謾罵。

但杜維不為所動。

因為黑夜在追趕著他，眼前的世界正在逐漸變得扭曲。

就好像是幻覺一樣。

一切都光怪陸離了起來。

沿途的街道牆皮開始大片大片脫落。

當杜維被趕進一處逼仄的小巷子，拉上手剎的時候。

那個荒誕，恐怖，充斥著不詳氣息的世界，再一次呼喚著杜維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