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過去篇――喬風的自白

巴士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一直在開，速度不能算慢，但也絕對說不上快。

已經互相介紹過的眾人中，有一些已經開始互相交談說話，談論起了西藏的自然風光。

喬風也不知道究竟開了多久，眼前的山路終於從原本的陡峭變得稍稍緩和了一點。看看前方，一座小城鎮已經出現在了眼前。似乎，這個小城鎮應該就是此次行程的第一個中途停留站——曲水縣吧。

巴士的剎車聲音刺出，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

車子在一家看起來裝修有些年頭的小飯店前停了下來。除了他們這一輛車之外，還有幾輛旅遊車也都在這個時候停在了路邊。看起來，應該是想要撐著這個時候做一些最後的準備吧。

「好了！各位，現在我們已經到達了第一個目的地曲水縣。曲水的意思在藏語中是流水溝的意思，光是從名字，大家也應該知道這個縣有多大了吧？嗯……現在已經快要達到正午了，接下來的路比較難走，所以我們會在這裡停留一個小時給大家休息休息，吃個午飯。」

拉姆笑著向大家解釋曲水縣的基本狀況。其實，也用不著她來解說，光是從車窗往外看，那一望無際的廣闊草原就已經足夠說明這座縣城的偏遠和狹小。

等到下了車之後，這種廣闊無垠的感覺更加的讓喬風深受感觸。這座縣城給人的感覺真的如同一座高速公路旁的一個小型的駐紮站一般。如果沒有腳下這條修建好的高速公路和停靠在路邊的幾輛破舊巴士，喬風可能會真的以為自己已經進入了無人區！

「阿風~~！」

嬌滴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喬風稍稍點了點頭，再次帶著些許留戀地看了一眼眼前這種廣闊無垠的高原風景，轉過身來。

遊客們現在基本上已經都湧向了那些餐廳。喬風瞥了一眼旁邊的巴士。想到那些被擺放在車架上的行李……想了想后，腳步稍稍往巴士走了一步。

一步，也僅僅只有這麼一步。

因為在這一步之後，他注意到了一個眼神。

轉過頭，只見那個自稱趙國榮的工人。現在正在用一雙十分銳利的眼神盯著他。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之後，趙國榮收回了視線，跟著其餘人走向餐廳。

在這個時候，喬風也不能再上車，只能按了按腰把上的藏刀，走向餐廳。

小小的餐廳內現在已經坐滿了人。

林會暘和陳思博以及王浩月坐在一起。王浩月現在直接在林會暘的旁邊落座。同時顯出一副非常殷勤的模樣，將一張大烙餅遞給了他。

林會暘微笑著，似乎有些拒絕不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喬風，稍稍搖搖頭。喬風點頭，想了想后，直接要了一碗酥油茶和幾根大灌腸。就這樣拿著走到店門口，再次望著那寬廣無垠的草原風光和遠處那還帶著雪色的山脈，吃喝了起來。

現在……江南地區還在下雪嗎？

一邊吃著，喬風的思緒不由得飄過了高山，順著那些推動雲彩的風，吹回了自己的根——澄空。

看著酥油茶中自己的倒影，看著裡面這個一臉陰冷。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殺手……這個殺手的模樣卻是滿滿地變化，變成了一個柔弱，躺在病床上，閉著眼，急需要人保護的少女……

「在想自己在意的人嗎？」

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喬風直接轉過頭。只見斯朗將措現在就站在身後，臉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手中拿著一塊風乾肉，直接咬了一口。

喬風沉默了片刻之後，直接搖了搖頭：「沒有。」

「哼。在我面前撒謊，你這小子還嫩了一點。」

斯朗走上兩步，站在喬風身旁，一起看著遠處那巍峨壯麗的景色，再次咬了一塊肉。說道——

「你剛才的表情很明顯是在思念他人的表情。在裡面的那個女娃子和你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緊，對不對？」

這一次，喬風不說話了。他知道，自己越說只能越錯。

對於這位中年人的到來，他只能將手中的酥油茶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呼出一口氣。

「我以前雖然一直都是聽說，但我沒有想到，西藏的風景真的那麼的壯觀。」

喬風咬了一口灌腸，咀嚼幾下，吞下肚——

「和江南地區的細膩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很粗礦……但是，也真的很美。」

斯朗哈哈笑了一下，抬起手，猛地在喬風的背後拍了一下，笑道：「很好！我看得出來，你的這種讚歎是真心的。我在這裡來來往往好幾次了。但是，不想坐在裡面，情願在外面看風景吃東西的年輕人，你可以說是第一個。哦，對了，好像剛才裡面坐滿了對不對？哈哈哈！」

喬風也是笑笑，再次咬了一口灌腸。而他的思緒，現在也是飄到了那個少女的身邊……

「看著這麼壯麗的景色，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渺小。」

斯朗呼出一口氣，緩緩道——

「在這麼壯麗的景色面前，似乎什麼煩惱，什麼憂傷都會忘記掉。在這個世界面前，自己實在是太過渺小，渺小的就如同一粒沙塵都不如。很多時候，當我去埋葬我祖先的地方拜祭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覺得，我的煩惱實在是那麼的不值一提。看得出來，年輕人，你的表情中夾雜著憂愁的色彩。你是在擔心什麼嗎？」

喬風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

「我……可能馬上就要當父親了。」

一下子，斯朗的表情愣住了。他看了看喬風的年齡……這個看起來不過也就是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

「但是，我很困惑……打從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我的心裡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厭惡感。或者說……我很害怕……害怕那個即將叫我爸爸的孩子……我怕我根本就擔當不起這個責任，我可能根本就不適合當一個父親……更何況……更何況……她的身體恐怕也不怎麼合適生孩子……我覺得如果能夠把這個孩子打掉，那麼或許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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