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現在篇――反覆被殺的被害人

透過雙眼，我可以看到真相。

但即便是看到上帝的雙眼，我也看不到未來。

——————————————————————

外面的雪，依舊在飄著。

積少成多，這些飛散的雪花開始完成了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窗戶玻璃上的倒影已經顯得不再那麼清晰，原本會融化的雪片，現在也是緊緊貼在了窗戶上，形成了一大塊一大塊如同屍斑一樣的雪斑。

「哈嗚~~~哈嗚~~~」

夏雨對著窗玻璃吹氣，每吹上一口氣，玻璃上都會形成一片白霧。但是很快，這些白霧就會消失，成為外面冰冷雪片的犧牲品。

晚餐，已經開始了。

由於警方這一次並非是被邀請過來的嘉賓，所以她現在只能和老徐他們站在一旁，看著這裡正在進行的大型自助餐晚會。

人來人往，珠光寶氣。

充滿著上層氣息的社交氛圍讓夏雨顯得有些緊張。看著那些不斷歡笑，穿著美麗的晚禮服，然後互相輕輕碰杯的人群，她反倒是捏著手裡的一塊豆沙麵包，一口一口地吃著。

旁邊的老徐看著自己請來的客人現在只能和自己一樣站在這裡啃麵包，臉上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左右看了看后，拉過旁邊的新人，指了指那邊的自助餐桌——

「去，拿一點點心過來，給夏雨小姐。」

新人顯得略微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呵呵笑了笑，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夏雨啃著麵包。那雙墨藍色的大眼睛不斷地看著這裡的眾人。她的目光一個個地掃過他們，很快，她的視線再次轉向了旁邊的老徐。

「可惡……怎麼還是不接……」

焦急的老徐，緊張的老徐。

他再一次地掛斷了手中的電話，更是低聲地埋怨了兩句。

也就是在夏雨剛剛想要發問的時候。新人已經端著一盤子的食物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蹲在了夏雨的面前，把食物「獻」給了她。

「嗚嗚~~！嗚嗚~~！」

看到那麼多的點心，夏雨的臉上立刻是笑開了花。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想要向老徐詢問的問題，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

書記丘笑南此刻正在宴會廳的舞台上發表演講，對於這些東西。夏雨自然是完全的不懂。她一邊吃著，一邊看著舞台上的那位市委書記。在聽了半天之後，她終於轉過頭，拉了拉旁邊的老徐，問道——

「老徐啊，魔法師在說什麼啊？」

老徐的嘴巴直接變成了僵硬狀態：「什麼魔法師？」

「喏。就是那個人。」

「哦，丘書記啊。」

老徐鬆了口氣，搖頭說道：「他說的東西都是一些沒有多少實際意義的東西。聽過就可以了。」

見老徐不怎麼想說，夏雨也是不再問了。她吃了一口栗子蛋糕，繼續看著台上的丘笑南口若懸河，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丈夫起來。

如果是阿風的話，一定會對自己好好解釋的吧……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台上的丘笑南終於說完了那些讓夏雨聽不懂的話。他抬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所有人也都是站了起來一起行禮。完畢，一陣陣的白色煙霧就從舞台的兩側涌了出來。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陣的音樂，給人一種彷彿聯歡晚會的感覺。

「嚯！沒想到我們的書記竟然還請來了表演？看起來還真的是夠有錢的呀？！」

新人搖著腦袋，吐槽了一句。同樣站在旁邊的防暴三科隊長柯暮雲倒是直接瞥了他一眼，冷冷說道：「怎麼，你懷疑我們的市委書記有貪贓枉法的行為？」

新人點點頭，毫不隱瞞自己的意思：「正常來說，都會這樣懷疑吧。現在國家剎四風很厲害，即便丘書記真的是完全自掏腰包。而且來源完全合法，估計也會讓很多人盯上他。嗯，現在頂著那麼大的風來擺這樣一套宴席，丘書記的膽子還真的是大的驚人啊。」

「他從以前開始就一直這麼大膽。」

突然，旁邊的老徐卻是直接開了這麼一次腔。新人和柯暮雲都顯得有些納悶。夏雨則是很開心地問道：「老徐，你和魔法師認識的嗎？」

老徐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點點頭，說道：「認識。不過也差不多十多年不見了。而且也算不上是深交，估計他早已經把我給忘了。」

夏雨「哦」了一聲，點點頭。她再次吃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食物，那雙眼睛開始落在聚光燈外的丘笑南身上。現在，他已經回到座位，和田林，芝白靈，王姚斌三個人談笑吃喝了起來。

舞台上的歌舞節目一個接一個，接連不斷。燈光絢爛，服裝艷麗，節目精彩。很顯然是花了大價錢請來的。這樣的做法也是讓下面觀看的人全都目不暇接，晚宴的氣氛不可謂是不棒！

相比起兩邊的警方，夏雨看著這些節目倒是非常的起勁。一時間，有吃有喝的她也不覺得呆在這裡會顯得比較無聊了。至少舞台上那些舞蹈演員的衣服很好看，很漂亮，對不對啊？

嗡——嗡——

一陣輕微的震動聲，從右邊傳來。

夏雨轉過頭，只見旁邊的柯暮雲掏出自己的手機。在聽了差不多幾秒鐘之後，她立刻說了一句：「我現在立刻過來，保護好現場。」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對於旁邊早就是一副全神戒備的老徐來說實在是如同驚雷入耳一般！他直接轉過頭盯著柯暮雲，這位三科隊長看到老徐這樣的一副眼神之後，也是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出去再說。地點在上一層樓。」

說罷，柯暮雲就帶著兩名便衣，和老徐。新人一起朝著出口走去。雖然說夏雨很希望能夠繼續在這裡吃喝看節目啦，但是看到自己認識的人一下子走掉那麼多，她不由得有些害怕，自然也是跟著老徐的腳步走了出去。

沿著樓梯，眾人往上走了一層。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現場」。

一出走道，就能夠看到幾名便衣正在走廊裡面攔截者，其中有兩名便衣正在照顧一個看起來面色蒼白，渾身抖索個不停的清潔女工。便衣們看到柯暮雲之後，全都行了禮，讓開兩邊。

「究竟是什麼情況？」

柯暮雲發問。

一旁的便衣看了一眼站在新人身後的夏雨。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不過，這位柯隊長似乎忘了自己身後還跟著一條小尾巴，以為自己的手下是在指自己身後的老徐和新人，不由得說道：「沒關係，他們是刑事一科的徐隊長和其手下。說吧，什麼情況？」

便衣的表情雖然還是很奇怪。但是他終究還是點點頭，讓開了房間的大門。

夏雨跟著一起走了進去，一邊走，一邊就能夠聽到旁邊的便衣說道——

「二十分鐘前，前台接到一個聲音沙啞的電話說要打掃這個房間，所以就派了這名女工前來清掃。在中途，她推開洗浴室的大門后。看到了這樣一幅景象。」

眾人來到洗浴室前，夏雨憑藉著自己嬌小的身軀，鑽到了前面老徐的旁邊，抬起腦袋，看著裡面的情況……

一個大約五六十歲的老人，穿著衣服，躺在沒有一點點水分浴缸裡面。

他的眼睛睜大，舌頭略微突出。在脖子的地方有著一圈青紫色的痕迹，而一條麻繩現在正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顯然，他是窒息而死的。

「死亡時間推斷大概也就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之間。屍斑還沒有形成。我們現在正在調查這一層的監控錄像，希望能夠看出殺人兇手是誰。」

柯暮雲看了一眼屍體，皺了一下眉頭。此時，後面的新人微微笑了笑，走上來說道：「嗯。柯隊長。我想，這件案子應該是屬於刑事一科的案子了吧？能夠讓我們來接手嗎？」

柯暮雲轉過頭，看了一眼這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刑警，說道：「目前還沒怎麼調查清楚究竟是不是和恐嚇信有關呢。現在說接手還太早了吧？」

就在兩個人互相說話的時候，夏雨也是朝著浴缸更近地走了一步。

她的腳踩在了浴缸的地板上，一股股的暖意直接從瓷磚地面上傳來，透過她的腳心。

她愣了一下，低下頭，伸出手摸了摸這稍稍有些發熱的地磚，又抬起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浴室加熱燈。之後，她走出浴室，沿著進來的路拐了兩個彎，朝著房間的大門口望了一眼。

從大門這裡，是不可能直接看到浴室的門的呀……

之後，她再次邁著小步子走向浴室。可是，就在旁邊的柯暮雲和新人還在爭吵這件案子究竟應該由誰負責的時候……

老徐，卻是趴在了浴缸旁，整張臉上掛滿了扭曲、和驚訝的色彩……

「老徐，你怎麼啦？」

夏雨走過去，輕輕拍了一下這個隊長。

老徐一愣，連忙站了起來，大聲吼道：「這個人……這個人叫什麼名字？！有沒有調查出來？！」

柯暮雲顯然沒有料到老徐突然間爆了起來。她愣了一會兒后，本能地說道：「我們找到了他的證件，他的名字叫……」

「叫什麼！！！」

或許，是由於現在老徐的模樣實在是太過駭人，讓旁邊的便衣都顯得有些害怕。其中一個連忙將一個物證袋遞了過來，老徐則是一把搶過！

這是一個記者證。

而在這張記者證上面，卻是赫然寫著這樣一個名字——

斯朗將錯

民族：藏

啪嗒一聲，老徐手中的物證袋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的表情扭曲，一副絕對不敢相信的模樣！看著這樣的老徐，夏雨則是好奇地走到他的身邊，問道——

「你怎麼啦？老徐。」

「這不可能……這絕對……絕對不可能！」

老徐再次回到了浴缸邊，看著裡面這個叫做「斯朗將錯」的老人，大聲喝道——

「他怎麼可能是斯朗將錯？他絕對不可能是斯朗將錯！！！這裡面一定有問題……絕對絕對，有問題！」

柯暮雲倒是一臉的疑惑，說道：「別人喜歡叫什麼名字都隨他自己高興吧？你為什麼說他不可能叫斯朗將錯？」

「因為……因為他已經死了呀！！！」

終於，老徐轉過身來，對著所有人大聲地呼喝了出來——

「早在十四年前……他就在我的眼前！我親眼確認的，藏族老人斯朗將錯，已經死了呀？！現在他怎麼可能在這裡再被殺一次？這怎麼可能？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突然的吶喊，讓原本在這裡進行調查的所有人，全都在剎那間停止了動作……

甚至就連夏雨，現在也是不在從口袋裡面摸出糖果，塞進嘴裡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