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未來篇――染雪的記憶

「那個……警官先生，你覺得我的蔥油餅味道怎麼樣？要不要再來一個？」

就在湯姆的手即將觸碰到喬雪的馬尾的時候，於子華的手卻是十分不合時宜地伸了出來，擋在了他的面前。他這件深藍色袖套上已經被油花弄得油油膩膩，就連外面那件裝模作樣的白大褂也已經是完全泛黃了。

湯姆呵呵笑了一下，終於還是收回自己的手，聳了聳肩膀，不說話了。

「嗯，還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女警小姐？」

於子華轉過頭，看著喬雪。喬雪一愣，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笑了一下：「沒有了，謝謝你，老伯伯。還有，蔥油餅真好吃，以後我會經常來吃的。」

這位蔥油餅老闆笑了笑，繼續做自己的餅子去了。

告別了這家老闆，喬雪和湯姆兩人上了警車，開始朝辰潥陽的家走去。

在車上，喬雪簡單地將中國的藏蒙佛教的大概情況給他說了一遍。尤其在說到達|賴活佛的時候，湯姆更是直接張開嘴，臉上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幹嘛？一副好像從小被騙的模樣。」

湯姆閉上嘴，搖搖頭，想了想之後，他說道：「不是啊，我只是完全沒想到嘛。而且，你所說的話和我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樣啊。」

喬雪笑了笑，不再看外面的飛雪，而是轉過頭看著開車的湯姆，說道：「你了解些什麼？」

湯姆：「從小。我媽媽就和我說你們中國政府一直都在壓迫西藏的一些政見異議人士。就像以前的希特勒壓迫猶太人，以前的中世紀對待信仰不同的異教徒一樣，僅僅因為信仰的不同就將別人趕出了他們曾經的家園，害得人家不得不在印度流浪。我那個時候還一直在想。你們中國人怎麼那麼惡毒？就因為信仰不同的神，你們就把別人趕走，強佔別人的地，強搶別人的房子。那行徑簡直就像是侵略了西藏一樣。我以前還非常同情那些西藏人，他們不能自己來管理自己的土地，而要受到你們漢人的壓迫，在你們漢人的管理下才能生存呢。」

喬雪呵呵一笑，問道：「那麼，現在呢？你還保持著這種意見嗎？」

湯姆抿住嘴，似乎有些為難。過了片刻。他才開口說道：「說實話。你現在和我說的東西和我之前了解的東西簡直就是完全相反。**活佛說你們強搶了他的土地。而你們說你們是解放了那些被寺廟和貴族壓迫的農奴藏民。嗯……抱歉。我現在沒法說你說的一定是對的，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去調查一下才能對某件事發表看法，而不能單純地聽別人的話。沒有自己的判斷力。」

說實話，喬雪也不指望自己一兩句話就能夠徹底扭轉其他人的觀念，畢竟觀念這種東西和食物不一樣，不是嘗一下就能知道好吃難吃的。

「當然，我們現在所做的就是在尋找真相。」

喬雪重新回過頭，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雪片，出了神。

湯姆一邊開車，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看一眼身旁的搭檔。見她再次有了這種看著外面的模樣之後，他不由得聳聳肩，說道：「對了。雪。我發現你只要是看到有雪的天氣，就會這樣茫茫然地發獃。我記得……你昨天說過，你媽媽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下雪天，是嗎？」

一團雪片，拍在了車窗上。那六角形的模樣似乎就連肉眼都能夠很清晰地看到。

喬雪伸出手，貼在那雪片之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很快，那雪片就隨之消失，手鬆開，就只有玻璃上的一個手掌印。

「……………………我媽媽死的那一天，雪，比這更大。」

「那天，我爸爸被人襲擊，在外面受了重傷，差點沒命，後來在醫院休養了半年才算是好。也正是那一天，我在上學，導致沒有人陪我媽媽。她一個人去了一座酒店，在那裡……發生了一起連環殺人案件。」

喬雪再次呼出一口氣，搖搖頭，說道：「那起案件的兇手被我媽媽當場識破，惱羞成怒的兇手直接挾持了我媽媽，和警方對峙，要求離開。」

「可是最後……警方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救下我媽媽。收養我的是一名刑警，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他告訴我，當時那個兇手實在是太過兇殘，而且絲毫都沒有任何的悔過之心。他親眼看著那個兇手用刀子切開了我媽媽的頸動脈，然後，引爆了藏在酒店內的炸彈。」

湯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一言不發。

而喬雪，則是繼續保持著一臉憂傷的表情，繼續在這裡緩緩地說道——

「那一天，火焰染紅了我所居住的城市的天空。我敢打賭，那是我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可怕，最讓我膽寒的火焰。由於火焰所處的位置是酒店的最高層，所以消防車根本就無法進行滅火。所有人，都只能在那裡看著……看著那屋頂漸漸燒成了一片廢墟。」

「那場火一直燒了兩天兩夜。之後，警方去搜查了現場，在現場找到了一具已經被嚴重燒毀的屍體。經過dna鑒定，那的確就是我的母親。」

說到這裡，喬雪忍不住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牙齒也是狠狠咬了一下：「但是……現場也就只有找到我媽媽的遺體，卻並沒有那個兇手的遺體。」

「後來，警方才發現案發現場旁邊的一扇破裂的窗戶。那扇窗戶並不是被火焰給燒的破裂的，而是一開始就被敲碎的。警方後來立刻搜查四周的目擊證人和監控錄像，終於確定，那個兇手在割開我媽媽的頸動脈，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裡等死之後，就直接打破旁邊的窗戶跳了出來。」

湯姆忍不住一下子踩下剎車：「跳出來？！從那麼高的樓層上？！」

喬雪哼了一聲：「你是想問，他自殺了嗎？如果他自殺了，那我只能剩下悲傷，而不會還夾帶著憤怒。」

「當時有好幾名街道上的行人說，他們看到一隻小鳥一樣的東西從那座大樓裡面飛了出來。後來經過監控攝像的分析判斷，那應該是一個小型的滑翔翼。換言之，那個兇手跳窗之後打開了背上的滑翔翼，逃了。」

聽到這裡，湯姆咂了一下嘴，不知道應該怎麼接下這個話題了。在猶豫了好久之後，他才問出了一句廢話：「那麼……現在抓到那傢伙了沒有？」

喬雪搖搖頭，嘆息道：「這就是我立志當警察的原因。也是我來美國進修的原因。那件案子已經是十二年前的舊案了，想要對其展開全面調查，沒有一個高級的職位可辦不到。等到明年我回國之後我就能夠升職，有自己的隊伍。到了那個時候，我會盡全力展開對這件案子的調查。」

湯姆乾咳了一聲，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的不自在。他晃了晃腦袋，就像是想要轉換一下氣氛，但又不想一下子轉的太厲害，說道：「對了，你爸爸為什麼會被襲擊？他是警察？」

喬雪苦笑一聲，搖搖頭：「應該說，我老爸是警察的對頭。他以前是一名殺手。他沒有告訴我那一次襲擊他的人的名字。我猜測，應該是老爸以前犯下的罪孽，之後被人來討債了。」

聽到「殺手」這個詞，湯姆的眼睛一亮！他立刻顯得興奮起來：「殺手？是那種非常厲害的殺手嗎？就好像電影里那樣？」

喬雪：「我不知道。對於自己以前的殺手生活，我老爸提的很少。在我媽媽死後，他更是不和我說話了。」

湯姆轉了一下方向盤，似乎還想針對「殺手」這個詞進行更多的展開話題。不過很可惜，前面已經就是辰潥陽的家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交談，也是到這裡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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