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暗藏殺機,倒陽為陰!
「當然是我讓他來的。」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雙眼泛白的老者。
這老者表情獃滯,似乎思維不連貫一般。
過了幾息,他才繼續說道:「我讓語嫣給他送了信,說我同意了你們的婚事,這傻小子就過來了。」
「爹,女兒求您了,放過宋大哥吧。」朱成碧的淚珠滴答落在地上,浸濕了土壤。
「那可不行,祖靈看上的人,可不能放走。」
「那,讓宋大哥多活些時日呢?」朱成碧做著最後的掙扎
老者又獃滯半晌,「也不行,今日天象有異,陰陽顛倒,那書生身上的元陽可全部化為絕陰,正是效果最大的時候。」
「別哭啦,能被祖靈看上,是他的福氣。」
老者緩緩笑了笑,「他還帶來了兩個朋友,其中一個就是那血氣旺盛的小子,當初還撞破了我們的圍牆……怎麼還哭,乖,那小子的一半血氣歸你,好不好?」
言下之意,已經把張晉當成了待宰羔羊。
「我不要!我不要再過這種苟延殘喘的日子!與其傷害宋大哥的朋友,被宋大哥怨恨,我寧願化為腐泥!」
她劇烈掙扎,卻被老者在頭上輕輕一拍。
有無數細小的紫色毛髮從皮膚上生出,將她束縛到原地。
「唉,難為你了,既然你不答應,那拜堂之時,就讓語嫣替你去吧。」
朱家莊內。
咚咚咚,鏘鏘鏘,咚鏘咚鏘咚咚鏘。
莊戶敲打著娶親的鑼鼓。
鼓點沉悶,似乎與胸膛共鳴,聽得陳司閣心跳加速,忍不住咳嗽兩聲。
鑼聲刺耳,如同指甲劃過鍋底,颳得他耳膜生疼。
滴里搭拉,滴里搭拉……嗩吶聲高亢尖利。
張晉眉頭皺起,這嗩吶吹得真喪氣,跟出殯似的。
「朱家莊的這鑼鼓隊,有些不太專業啊。」張晉笑了笑,意有所指。
「可能是莊裡太久沒有人娶親了,心意到了便好。」宋聞道興緻勃勃,沒聽出張晉話里的意思。
「這天怎麼陰下來了……」陳司閣望了望天空,「不應該啊,老夫還看了黃曆,今天是吉日啊。」
「可能雲彩遮住了吧,不妨事。」宋聞道笑道,「等下咱們就去屋中喝酒了,哪怕外面下雨,我們也不怕。」
他看著迎面走來的朱家莊莊主,「伯父,成碧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就差人到齊了開席了。」
老者笑容滿面,眼中滿是靈動,似乎因為女兒要成親這件喜事,瞬間年輕了五十歲。
絲毫沒有當日滿是眼白,反應獃滯的樣子。
張晉沖他笑了笑,那老者也回以一笑。
氣氛,友善無比。
三人沿著甬路行走沒多遠,便到了朱成碧家的大院門前。
張晉掃了一眼,此處居然離祠堂只有短短几十步。
但那一晚他出來時,卻分明感覺兩者相距得有數里之遙。
但他表情毫無變化,跟著宋聞道進入了朱氏的正堂。
一個身披紅蓋頭的女子,早已在那裡等候多時。
兩人先喝了交杯酒,又吃了棗、桂圓等物,被祝福早生貴子。
隨後,陳司閣宣佈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宋聞道望著紅蓋頭女子,憨憨直笑,滿是純粹的喜悅。
接下來,該是送入洞房了。
但那老者看了看時辰,眉頭皺了一下。
「酒宴開始!賓客敬酒!」
陳司閣愕然,忍不住道:「這,這不對吧?」
「朱家莊百年前的老規矩是這樣的,既然小宋入了我們庄中,自然要按著庄中的規矩來。」
正堂中的親屬也紛紛鬨笑,臉上掛著標準的笑容,每個人都露出八顆白牙。
「沒錯,莊裡的規矩就是這樣的。你們推三阻四,該不會是不能喝酒吧?」
「男人可不能說不行啊。」
「這……確實不能這麼辦啊……」陳司閣總覺得這朱家莊有些不對勁。
聽聞此言,正堂的親屬忽然停下了動作,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眼中的笑容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與漠然。
陳司閣覺得身子微微發冷,甚至有些害怕。
他頭一次開始懷疑,陪宋聞道前來,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這朱家莊的人,怎麼都跟精神不太正常一樣?
對了,自己身邊還有個武道高手呢,應該不用太擔心。
他忽然想起來,下意識看向張晉。
「沒關係,放心喝,萬一你們喝倒了,我一定把你們帶回去。」張晉笑道,掃了堂中的所有人一眼,眼底卻閃過一道寒光。
縱然堂中瀰漫著酒香與肉香,還點著檀香,但他常年習練長春功,五感何其敏銳,還是嗅到了微不可查的腥臭氣味。
如同魚肉腐敗一般,讓他心中皺眉。
「還是小宋的朋友通情理!」「我要敬他三大碗!」「不醉不歸!醉了就宿在我們莊子里!」
賓客們鬨笑起來,臉上的寒霜紛紛消散,彷彿剛剛的冰冷氣氛只是陳司閣的錯覺。
他們端著碗起身,一碗碗向著張晉三人敬酒。
張晉嘗了一口,眉頭舒展。
「人蔘,鹿茸,虎骨,淫羊藿……都是上百年份的,這是大補之物裡面摻了點潤滑的酒吧「。」
跟陶大夫也當了這麼多天學徒,他對各種藥物的味道,也是瞭然於心。
朱家莊在這藥酒里添加的珍貴藥草,甚至比得上某些江湖中人的丹藥了。
但越如此,張晉便越警惕。
這是喜宴酒,又不是續命酒,添加這麼多大補之物作甚。
不過他對付糖衣炮彈的的原則,一向是糖衣吞掉,炮彈打回,因此,他來者不拒,賓客們的所有敬酒通通飲下。
面板上的氣血竟然增長了不少。
陳司閣也是嘗了一口酒後,眼前一亮,一碗碗飲下。
哪怕張晉擔心他會喝出什麼事情,想要幫他擋酒。
陳司閣卻有些不悅,甚至抬出白素青來壓人,聲稱自己是長輩,哪兒有晚輩管長輩的道理。
既然如此,張晉便不在管他,反正酒中無毒,頂多喝得陳司閣醉吐而已。
不知喝了多少碗,老者忽然道:「吉時已到,新人準備送入洞房。」
賓客們嘩啦啦起身告辭,整個大堂就剩下張晉幾人與莊主。
「我去送一下賓客,等下回來招待兩位,咱們好生親近親近。」莊主笑道。
張晉看了眼已經喝得醉醺醺的陳司閣,淡淡道:「莊主自便。」
莊主離去,整個大堂一下子安靜下來。
彷彿剛剛的喧囂,只是南柯一夢。
一切似乎波瀾不驚,他預料中的意外,也並未出現。
那莊主老者也沒有像當晚一樣詭異,反而和藹可親,思維靈活。
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只有晚上朱家莊才會出現異狀,幕後黑手不是這莊主?
張晉想了想,還是決定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
絕不是錯覺,這局酒席必定存在問題。
他決定起身看一下那名老者在幹什麼。
推開正堂緊閉的窗戶,並沒有光線射入。
張晉抬起頭,天空竟然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漆黑如墨的烏雲,將整個天空都遮蔽了起來。
他猛地在窗戶上一踩,翻到屋檐上。
整個莊子,不知何時已經靜謐了下來,又是如同那晚,沒有絲毫聲音,連雞犬的鳴叫都沒有。
他極目望去,臉色陰沉。
借著一路白慘慘的燈籠光線,他分明看到,那裂了個大洞的圍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