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萬事到頭都是夢

第一百三十章萬事到頭都是夢

王妃的話像是一字一句的敲打在秦淺的心上,她只覺毛一根一根的立了起來,那感覺清晰得可怕,她幾乎能聽到自己身體里那根弦被不斷繃緊的細微聲響,胸中一團炙熱,像是要燒穿了她的心肺,噴涌而出,她眼裡像是要冒出火來,努力睜了睜眼,面色卻平靜了下來,只那麼坐著,似乎是出了神。/.

是她疏忽了,只顧著關心其他人,卻忘了自己的安危。現在不是平常,在這種自身難保的時候,本就會有所捨棄,也必定會有所犧牲,當初大房害了劉家,劉家又何嘗不是為了秦家的名聲而被犧牲?若說劉柱和劉秀雲罪有應得,那劉家的其他人又找誰說理去?她當時也算是看得明白,如今卻怎麼忘了,自己在袁家沒站穩腳跟,又底子薄弱,才是最容易被推出去的那一個。

作為她靠山的二老太太已經堅持不了幾天,即便是活著,一個癱倒在床上的老太婆,也沒了健康時的價值,而秦家的二房又幾乎是世家恥辱一樣的存在,端王妃怎麼可能會輕易接納這樣一個媳婦?或許比起讓她提防戒備的鄭嫻,秦淺讓她更放鬆些,可即便是真的喜歡她,身為端王府里的王妃也應該明白,在需要犧牲的時候,就得把最沒用的拋出去!

「淺兒,犧牲是什麼?」

「供奉給神靈,以求國泰民安的祭品。」

「這一場,會有多少人作為祭品,才能得到安寧呢。」

之前和二老太太的對話像是咒符一般燙得秦淺咬緊了唇,被抽緊了的心卻不知怎麼,漸漸平復,鄭家是端王竭力爭取的,鄭嫻不能動,王府里需要一個主人,王妃不能動,那麼,秦淺苦笑,就連她自己都已經開始覺得,自己是最好地選擇。換了是她,是不是也會做這樣的選擇?為了換回袁,犧牲最卑微的那一個。

王妃見秦淺平靜下來,默默出神,心裡也不算好受,她從來養尊處優,又茹素禮佛,自詡是個善心人,何曾用得著親自對誰出過手?如今也是實在沒了法子,才聽從了黑衣嬤嬤的意見,為了給已經在路上的端王鋪路,為了讓袁能活著回來,必須得有人做出犧牲。

如今國喪期間,除非是至親的人去世,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換袁回來,這還是那邊已經做好了各樣的準備,在新皇面前說盡了好話,又偽裝出端王因為沒有糧草,大軍一時沒辦法回來地假象讓新皇放心。如今就差這一件事,他們是在賭,賭新皇會一時忘形,准了袁離開,而賭注,便是秦淺。如果真的要有那麼一個人,除了秦淺,還真就沒有更合適的。雖然並不一定真的能如願換回袁,可就算是一線希望,端王妃也不願意放棄,她不是不喜歡秦淺,想故意害她,只是看和誰比較,袁和秦淺,孰輕孰重,還用得著說么?

「你是個可憐孩子,」王妃伸手拉秦淺,見她沒有掙扎,便握著她的手道,「自然能想明白我的苦心,我跟你說句實話,王爺已經在路上,不日就要進京,若說兒還在那人手上,那真就是死路一條。

時間越長。那人就越明白不能放人。這是在和老天搶時間。就算是兒回來。也得即刻便走。一時都不能耽誤。直到王爺進了京。他是決不能回來地。我是真地沒有旁地法子了。」她說著。聲音又哽咽了起來。「我又何嘗不願意你們安安穩穩地過上好日子。可如今。如今是真地只能這樣了。」

秦淺只覺得口裡苦。方才才說一定會有法子。沒想到立刻就應驗在自家身上。她思緒百轉。一時間辨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細想來倒是沒有什麼可怨憤地。若真地要怪。只能怪自己沒有用處。但凡自己手中有些籌碼。也不會如此任人宰割。本想咬著牙應了下來。卻又想起來命在旦夕地二老太太。又到生死未卜地秦。和拼了一條命去跟在秦柏身邊地秦熙。又想著溫柔答允她會回來陪她回門地袁。當初那個擰著眉頭灌下姜水。又把自己那塊糖留給她地少年在她腦海里清晰得像是伸手可觸。秦淺猛地咬住嘴唇。驟然轉了念頭。

不甘心!在心裡還有那麼多地憧憬和牽挂地時候。她怎麼能甘心就死?

秦淺垂下頭。心裡仔細思量是否有轉n地餘地。她心裡明白。如今這一切。不是她一句不願意就能夠扭轉地。在王位爭鬥面前。小小秦家地一個姑娘渺小地可以忽略。就算她今日為此而死。除

們和袁。誰又會記得她曾經做出地犧牲呢?

終於明白孫蒽在秦家步履維艱地感覺。孫蒽一直不安。一直擔憂。秦淺之前總笑她人憂天。可如今想來。地確是因為這些年並沒有生什麼足以要老太太做出什麼抉擇地事情。如果真地有。孫蒽自然就是第一人選。秦淺分明記得孫爾流露出地不甘。如今她換了地方。也變得和孫蒽一般無所依從。沒人會為她考慮。也沒人會顧及她地想法。

面對現在地狀況,她既不可能是端王府的主事人,也沒有一點籌碼在手裡,就算是換了孫蒽那樣的伶俐人過來,怕也是沒轍,秦淺有些頹然的閉了眼,終於明白二老太太為什麼之前會說有可能是害了自己,她還能做什麼?除了面對死亡的時候,保存最後一點的骨氣。

黑衣嬤嬤從裡屋走出來,手裡端了一直托盤,上面是一隻小瓶,秦淺看著那隻瓶子,面色冷淡,原來她之前流露出的那一絲遺憾不是為了別人,正是為了她,是不是該高興一下?總算有個旁人,為她有一瞬間的可惜。

「我知道兒若是回來一定會怨恨我,」王妃見秦淺面色漸冷,嘆了口氣道,「可終究是沒法子。」

秦淺心裡冷笑,難道還要她安慰她么?她倒寧願端王妃像老太太那樣理直氣壯,也不想見她一副自己也是受害的模樣。她懶得再看王妃難過的面容,自顧自的站起來,走到黑衣嬤嬤面前,問她,「是這個?」

黑衣嬤嬤沒有抬眼,低聲解釋道,「睡一覺就過去了。」

秦淺抿了抿唇,伸手拿過那個小瓶子,對王妃道,「若是無事,我就先回去了。」與其沒有尊嚴的死在王妃和這個嬤嬤的面前,她還是更願意在自己屋子裡離去,總也得換上一件像樣的衣服,梳洗打扮一下。

王妃見她一臉倔強,甚至沒有多說一句,心底也有些詫異,秦柏是什麼樣沒有人不知道,卻沒想到有一個這樣的女兒,她做了半天的低姿態,就是想著秦淺會抵抗耍賴,甚至撒潑打滾或是痛哭流涕,這樣一來她心裡還好過些,卻沒想到秦淺只是垂著腦袋想了一刻,抬臉便去拿葯,多一眼都沒有瞅她,讓她一時又有些遲疑。

「淺兒……」端王妃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若是有什麼放不下的,我總還可以幫幫你。」

秦淺看著王妃一臉的誠懇,她是真的想要彌補一下,卻不是為秦淺考慮,而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秦淺搖搖頭,淡淡道,「沒什麼放不下。」雖然還在擔心哥哥們,但是她卻不願意乞憐,若是端王將來敗了,不光不能幫,不要連累了秦家就是好的,若是他贏了,不用她說什麼也必然得幫秦家,這會兒她多嘴又有什麼意義,只是有些遺憾,不能再見親人一面,可這個請求,卻是絕對不可能被允許的,她自不會去自取其辱。

王妃見她如此,愣了愣,只得搖搖頭,「那你回去吧。」

秦淺聽了這話,端正的朝王妃行了一禮,轉身便走,才走出門口,就聽王妃對著那嬤嬤低聲嘆息,「真是個倔強丫頭。」她步子頓了頓,繼續往外去了。

外面的太陽已經微微西斜,正照在秦淺的身上,像是鋪了一層金光,秦淺扭臉過去瞅那夕陽,又眯了眯眼,這會兒正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時候,太陽曬得暖暖的,不會像午時那般熱,也並沒有夜裡的寒涼,她舒了口氣,直了直腰,盡量放穩了腳步,往院門處走。

迎面盈盈走來雪瑤,見她過來,對她笑著行禮,見她臉色不大好,又關心地問道,「奶奶這是怎麼的,臉色瞅著可不大好。」

秦淺扯了扯唇角,「無事。」

雪瑤也不過一問,見秦淺轉身想走,忙喚住她道,「奶奶且晚一會兒再走,敬王妃帶著霜姑娘一道過來,霜姑娘方才問您來著,許是要您一道過去。我這就進去回王妃,一會兒也定是要過去尋奶奶,您在這兒稍待一下可好?」

她說罷,也不等秦淺回她,便往屋裡去,留下秦淺一個人在原地呆。

這個時候,敬王妃過來是要做什麼?

秦淺只覺得自己低落的心似乎微微上揚,敬王妃過來,是不是代表她還有一線生機?秦淺不由得攥緊了手裡的瓷瓶。(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om,章節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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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好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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