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瑣碎
二老太太和秦淺到端王府的時候,林芷已經帶著袁霜到了一會兒,幾個人寒暄了幾句,便沏了茶,開始說些家常。
「可是有日子沒見妹妹了。」袁露拉著秦淺的手道。
「還沒恭喜姐姐呢。」秦淺笑著對袁露道。
「你也來取笑我。」袁露微微紅了臉,她今年十五,前些日子定了門親事,更是不便出門了。
秦淺抿著嘴笑了,「姐姐麵皮再薄,總得讓我們道喜吧。」
袁露微微笑了,臉更紅,低聲道,「你也有這一天。」
秦淺連忙拿出自己做的荷包給袁露,「我也沒什麼貴重的禮物,就綉了一個並蒂蓮,權當個念想吧。」
與袁露定親的李家少爺家在外地,李家世代居住江南,若是成了親,今後見面的機會便很少了,兩個人都有些不舍。
端王妃知道秦淺和袁露向來交好,便笑著對她們道,「你們幾個小的去自己屋裡說體己話,不用在這邊陪著。二老太太有我們照顧著。」
二老太太也笑著讓秦淺去,秦淺也不再堅持,跟著袁霜和袁露往後面去了。
幾個姑娘正經過走廊,卻看到袁震引著三個人過來,正好打了個照面。
秦淺和袁家兄弟已經不算陌生,她和二老太太過來的時候,袁震和袁霂經常過來問候,偶爾還會禮節性地問她一兩句,只是從來沒有這樣在私底下見過面,不免有些微微驚訝。
「哥哥不是去夫子那裡?」袁露奇怪道,「怎的這時候過來。」
「素懷今日過來,我帶他們兄妹三個去小弟那裡。」袁震笑道。
「一直聽他們提起,總算過來了。」袁露對那個被稱作素懷的少年笑了笑。
素懷也沖袁露點頭示意。
旁邊一直冷淡的袁霜忽然看了過來,盯著那個素懷看了好久,才道,「是華家少爺?」
素懷點點頭,「正是在下。」
秦淺也想起之前和哥哥們說的話,見素懷看自己像是有些想不起來,便笑著問道,「是涿州的素懷哥哥么?」
素懷仔細看了看秦淺,笑道,「是淺妹妹。你哥哥還好么?自從你們離開之後,就再沒消息了。」
秦淺想起在涿州的日子,低頭輕聲道,「那時候娘剛過世,家中又事情多,等哥哥給你寫信的時候,你家便已經搬走了,哥哥沒有打聽到你們的消息,還一直懊惱呢。」
「代我問他好吧。」素懷輕聲道。
秦淺點了點頭,袁震卻笑道,「沒想到淺妹妹竟也認識素懷。」
「素懷哥哥是哥哥們從前的好友,」秦淺想了想,道,「還曾經去過家裡幾回。」
「父親知道你們在這兒么?」袁露小心地看了一眼前院。
袁震笑著拍拍袁露道,「你以為是誰帶他過來的?」
袁露這才放下心來,「是我多慮了。有哥哥在這兒,自然妥帖。」
「你哥哥這些日子怎麼也不出來?」袁震也問秦淺道。
「哥哥近來身上不好。」秦淺低聲道,「在家裡歇著呢。」
「怎麼回事?」袁震奇怪道。
「前些日子,大伯父教家裡的孩子騎馬,哥哥乘的那匹馬不知怎麼受了驚,差點將哥哥摔下來。」秦淺咬了咬嘴唇道,「雖然沒有大礙,總也擦破了皮。讓休息兩天呢。」
袁震皺了皺眉頭,「怎麼那麼不小心。等過兩天我去看他。」
秦淺卻皺了皺眉,他身份不一般,若去了秦家,秦熙定然是換正裝出門相迎,其他的繁文縟節就更不要提,這麼熱的天氣,秦熙身上又有傷,這哪裡是去探病,沒病都能折騰出毛病來,秦淺咬了咬唇,小聲道,「您去了哥哥可就更不能好好休息了。」
袁震打量了秦淺一眼,終於笑了,「這丫頭長了幾歲居然還是原先那樣,只要和你哥哥有關,你是什麼都敢說的。」
其他人也都笑了,秦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她明白自己這話確實不該說,可一想到哥哥受了傷還要被他折騰,就禁不住還是說出了口。
袁露給她解圍道,「淺兒向來乖巧,你別嚇唬人家。」
「我何嘗嚇唬她?不過誇她一句。」袁震笑了,望著秦淺道,「淺妹妹不會介意,是吧?」
秦淺啞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那叫誇啊?」袁露瞥了他一眼,對秦淺道,「咱甭理他,去那邊水榭,有好東西給你看。」
秦淺正覺得有些尷尬,袁露一說,正和她意,忙點頭應和。三個姑娘便和他們道別,準備去另一邊的水榭歇涼聊天。
「你們且等一下。」袁震叫住袁露。
「何事?」袁露偏頭問道。
「華家小姑娘跟著我們幾個瞎逛,總感覺照顧不到。這天也太曬了些,還是在屋裡坐著好。」袁震笑著對素懷道,「不如讓華幀妹妹跟著她們一道玩去?一會兒我們逛完了,過去尋你們。」
袁露爽快的答應,袁霜也點了頭,秦淺在旁邊微笑著沒說話。
素懷想了想,又交代了身邊妹妹幾句,這才讓華幀跟著秦淺幾人走了。
卻沒想到水榭早就有人了。
遠遠就看到袁霂的小廝小藻站在門口,見幾個人來,笑著行了禮,讓幾個姑娘進去。
秦淺很久沒有見過袁霂了,他總是不在王府,一年倒有小半年住在郊區山上的別院里,就算回家也總是遠離人群,王爺和王妃都拿他沒辦法,秦淺聽說是因為他小時候生過什麼事情,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讓袁霂如此離群索居,消極避世。
袁霂此時正在寫字,近年來他畫畫的少了,卻喜歡上寫字,幾個姑娘進來,他連眼都沒有抬,依舊運筆揮毫,就見他面沉如水,神情專註,下筆緩而輕,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穩妥,說來也奇怪,比起袁震的耀眼,他的存在感並不強烈,卻能讓人立時感到他身上傳來的沉靜和安詳。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分明穆如清風,卻讓人忍不住要斂神屏息,不敢逾矩。秦淺心裡暗嘆,扭頭看其他人,果然俱都如此。
「既是他在這兒,不如咱們換個地方說話的好。」袁露壓低聲音道。
「二爺說他一會兒便好,讓姑娘們不用顧忌他。」小藻卻上前一步,笑著道。
幾個姑娘這才坐了,也沒閑聊,靜靜的看著湖中的風景,水波粼粼,映襯著後面的山色秀美,屋裡一片寂靜,只有衣袂微動的聲音,秦淺不覺眯起了眼睛,看著競相開放的荷花出了神。
果然如小藻所說,沒一會兒,袁霂便寫完了字,轉過身來沖眾人點頭示意。
「真是巧了,今天你回來恰好趕上淺妹妹過來。」袁露笑道。
「君處北海,吾處南海,不虞君涉吾地,何故?」袁霂突然出聲,卻是對著秦淺說的。
秦淺愣了愣,眨眨眼,低下頭。
「此行不為鱸魚鱠,自愛名山入剡中。」袁霜素來喜歡這種遊戲,立時答了回去。
袁霂沒搭理她,還是看著秦淺,袁霜也不以為意,袁家人向來如此,因她素來沉溺詩書文才,大家便都不與她說這些,怕益縱得她得意忘形。
秦淺見袁霜開了口,袁霂卻還看著自己,便低聲道,「翛然而往,翛然而來而已。」
袁霂這才點點頭,批評道,「句子雖好,被你一說卻沒了氣勢。」說著,收了筆墨,便要離去。
袁露見袁霂要走,出聲攔道,「一會兒大哥帶著華家兄弟過來,今後你們要一同讀書,還是見一見的好。」
袁露怕袁霂不明白怎麼回事,又把方才在路上遇見說的那些話,都與他講了一遍。
袁霂只是微微點了頭,表示自己已經聽說了。
「這是華家姑娘。」袁霜指著華幀,對袁霂道。
袁霂聽到她們的話,沒有什麼反應,又點了一下頭,卻沒有向華幀的方向看,隨意坐在書桌前,和幾個姑娘們離了老遠。
「你別理他,他自來就是那個性子。」袁露對華幀道,「就連對我們也不親切。更是一天里難得說上一句話,方才說了那句,怕是今天一天都懶得再說話了。」
華幀有些好奇地多看了袁霂一眼,點點頭。
袁露叫人準備了幾樣乾果點心,又讓泡了一壺龍井。
「我是不喜歡白茶,」袁露舉著手裡的綠茶對秦淺道,「一年到頭都是龍井。」
「露姐姐向來自成一格。」秦淺微微笑道。
「你別拘束,喜歡什麼便撿什麼吃。」袁露對著一直沒開口的華幀道。
華幀點點頭,卻只是啜飲了一口茶水,並沒有動桌上的乾果。
「你今年多大了?」袁露笑眯眯地問。
「十二了。」華幀的聲音有些沙啞,神態卻也大方。
「與淺兒同年。」袁露拉著華幀的手道,「平日都喜歡做些什麼?」
「不過是繡花、彈琴之類。」華幀淡淡道。
袁露看華幀並不喜歡多說,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好,說親熱了,似乎還沒到那個程度,說淡了,又怕她覺得自己難以親近,便撿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話題閑聊了起來,秦淺偶爾跟著幫腔兩句,也算是沒有冷場。
「你哥哥他,沒事吧?怎的如此不小心?」坐在秦淺旁邊的袁霜忽然扭頭,低聲問秦淺道。
「只是擦破了點油皮,並無大礙。」秦淺對袁霜道,「只是這麼熱的天,若是他們去了,還得再換衣服行禮的,我怕折騰的中了暑,養起傷來也麻煩。」
袁霜點點頭,「無事便好。」又扭了頭,問華幀讀過什麼書。
華幀愣了愣,說是就讀過一本女經,袁霜頓時覺得有些掃興,對她也沒了興趣,隨手端了茶喝,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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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想不出章節名了。。這章有點亂了。。。捂臉。。。
那幾句古文可以這麼理解:
袁霂:你來我家做什麼?
秦淺:我是打醬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