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

第111章 111

「將軍……」

喻百勝的副將衛勤和親衛目眥欲裂,拔刀就砍向黃思嚴。

但黃思嚴早有準備,棄了染血的匕首,拔出大刀擋在身前,然後上身一側,兩腿用力一夾馬腹。

駿馬往後一退,幾步便脫離了衛勤等人的圍剿。

這時候,黃思嚴的人已經上前,將其護在了中間。

衛勤還想帶人追卻聽背後的親衛驚呼「將軍」,他連忙回頭,就看到喻百勝身體晃了晃,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衛勤連忙跳下馬跑回去跪在喻百勝面前:「將軍,將軍,您撐著點……」

但喻百勝被刺中的是心臟,回天乏術。他又吐了一口鮮血,目光開始渙散,只是在臨死前猶不肯放棄,望著黃思嚴的方向:「你……你……」

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交代,喻百勝便這麼斷了氣。

「將軍!」衛勤和親衛們沉痛不已,放下了喻百勝,站了起來,緊緊握住武器,仇恨地看著黃思嚴,「黃思嚴,你這個叛徒,我等與你勢不兩立。」

黃思嚴之所以冒險斬首,殺了喻百勝,為的就是將這一戰的損失降到最低。

現在喻百勝已死,對方正是軍心大亂的時候,正是利用的好時機,他才不會跟衛勤逞口舌之利。

他轉身面向傻眼的將士們,振臂疾呼:「晉王無道,命我等攻打南越,攻打自己的同胞,謀殺太子,不忠不義,此等小人,我黃思嚴不願為其賣命,今日便棄暗投明,投效了太子殿下!」

「晉王無道,投效太子!」郭遷立馬帶頭高呼,還給自己人使了個眼色。

大家跟著喊了起來:「晉王無道,投效太子!」

「晉王無道,投效太子!」

……

一道道,此起彼伏,由前往後,很快便響徹了雲霄。

人都是從眾的,尤其是普通士兵,聽很多人都這麼喊,他們也沒有主見,跟著喊了起來,很快就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這讓原本那些還比較忠於晉王的士兵最後也跟著高喊了起來。

城牆上的穆慶也被這一幕給驚呆了。

但他反應極快,黃思嚴已經用行動證明了其忠誠,他們并州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拖後腿。

穆慶趕緊對身後的衙役喊道:「快,快去抬幾箱銅錢過來,越多越好!」

衙役們當即抬了好幾箱子銅錢上城樓。

穆慶將其安置在城樓上,打開箱子,陽光將一箱子的銅錢照得發亮刺眼,以至於不少士兵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畢竟大部分人都沒見到過如此多的銅錢。

穆慶扯著嗓子大喊道:「黃將軍深明大義,歡迎爾等投效太子殿下,這些錢都是爾等的!」

這幾箱錢看起來多,平攤到八萬人身上並不多,奈何很多士兵都不會算賬,看到錢就意動了,喊話的聲音都更大了。

衛勤聽到這震耳欲聾的聲音,便知大勢已去。將軍這一死,群龍無首,人心便渙散了,黃思嚴又與并州來這麼裡應外合的一招,現在不少底層士兵都稀里糊塗地投效了黃思嚴,僅憑他們剩下的這點人,根本沒法與敵人抗衡。

他死死握住手中的武器,恨恨地盯著黃思嚴:「叛徒,不忠不義的鼠輩,可敢與我單獨一戰!」

黃思嚴正想答應卻被郭遷攔住:「將軍不可,如今我們佔據了優勢,何須與他們逞這匹夫之勇!」

打贏了結果不會改變,但若在打鬥中黃思嚴有個什麼閃失,必會動搖軍心,實在是不划算。

黃思嚴點頭。

衛勤見他不為所動便知計劃要失敗了,怒罵道:「叛徒,懦夫!」

黃思嚴冷冷地看著他:「衛副將,良禽擇木而棲。你看你手底下的士兵都知道棄暗投明,我勸你還是別掙扎了。凡是即刻棄暗投明者,保留原職,來了南越,就是南越自己人!」

「來了南越便是南越自己人!」士兵們連忙跟著高呼。

衛勤實在是不甘心。

他是喻百勝的親信,投效了敵人恐怕也沒好果子吃。而且他的家人還全在江南,若投了敵,只怕老父老母都要性命不保。

衛勤舉起手裡的長槍,躍上了馬,高聲疾呼:「殺,殺了黃思嚴,替喻將軍報仇!」

親信們跟著拔出了武器。

就在這關鍵時刻,一支利箭從天而降,直接穿透了衛勤的鎧甲。

衛勤身體一晃,低頭看著從後背穿破胸口的利箭,一滴濃稠的鮮血從箭頭上滴落了下去,他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然後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揚起一地的灰塵。

跟著他還想負隅頑抗的將士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回頭望向城牆上,只見目之所及,全是士兵,一座座重弩架在了城牆上。

「放下武器投降,只要爾等肯忠心投效太子殿下,所有待遇一切如舊!」郭遷站出來說道。

眼看大部分人都站到了黃思嚴那邊,并州城還有不少駐軍,這些人到底不想死,大多都放下了武器,只有極少一部分晉王和喻百勝的死忠不願。黃思嚴也沒手軟,直接命人殺了。

見他掌控了局面,城門很快就開了。

趙世昌帶著人騎馬出來,雙方拱手致意:「黃參將,歡迎回來!」

「趙將軍,總算是又見面了。」黃思嚴也極為高興。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城門口那一幕給吸引住了。

城門口,一群青壯年漢子挑著籮筐出來,籮筐里都是小麥色的饅頭,胖乎乎的,老遠就散發著一股麥香味。

「這是?」黃思嚴意外地看著他。

趙世昌笑道:「這是穆大人的意思,他說,大家遠道而來,一路奔波,辛苦了,現在必定也餓了,因此特意讓人蒸了饅頭,一人一個。你們有碗嗎?」

「有的。」郭遷說,「莫非穆大人還準備了其他的東西?」

趙世昌笑道:「光有饅頭怎麼行,穆大人還讓人熬了肉粥,一會兒便好。既然來了南越,那就是自己人,定不能讓大家餓肚子!」

郭遷極為贊同這招收買安撫軍心的辦法。

他立即叫了自己人去分發饅頭,不管以前隸屬於哪個將軍麾下的,只要現在投效了南越,那便是自己人,一視同仁,一個人兩個大饅頭,同時發饅頭的時候,還要告訴大家,這都是南越自己人的待遇,一會兒還有肉粥給大家喝。

這年月,百姓當兵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混一口飽飯,誰讓他們吃飽,誰給他們按時發俸祿,他們便聽誰的。

果然,這一招下去非常有效,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士兵,當即就變了態度。南越這饅頭又大又結實,還基本上都是麵粉做的,比他們往日吃的雜豆飯好多了,一會兒還有肉粥呢,這可是家裡過年才能有的待遇。

趁著士兵們都在吃東西的功夫,黃思嚴和郭遷又召集了眾將領開了個小會,商量後續怎麼安置這八萬人。

將領全部暫時軟禁起來,等太子殿下定奪。普通士兵,全部分散打亂編入原南越的軍隊中,每一隊的人馬,自己人必須佔一半以上。

將這些安排好后,郭遷留下處理後續的事宜,黃思嚴進城見了穆慶。

一見面,他就客氣地對穆慶說:「今日多謝穆大人配合!」

穆慶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黃將軍太客氣了,今日我在城樓上有所猶豫,還請將軍見諒。」

「我理解,咱們事先沒有溝通過,大人有所疑慮再正常不過。」黃思嚴拱手笑道,「今日還要在并州叨擾一宿,麻煩穆大人了。」

「黃將軍太客氣了,殿下若知道你等歸來,必是萬分高興。」穆慶笑道,提出要設宴款待黃思嚴,但被黃思嚴給拒絕了。

「多謝大人好意,我等明日還要繼續趕路,今日軍營還有很多事,我來跟大人打聲招呼就要回去。」

穆慶親自將黃思嚴送了出城,又立即派人給劉子岳去了一封信,通報這邊的情況。

黃思嚴這支隊伍在并州城外休息了一天,次日,繼續南下,前往封州。

***

劉子岳是在七天後收到穆慶和黃思嚴的信。

看完后,他是又驚又喜。

晉王果然是殺伐果斷之輩,做事太果決了,一旦發現不妙,就立即派了人來對付他。若黃思嚴不是他的人,這次他還真得要吃大虧。

如今反倒要謝謝晉王送黃思嚴他們回來,還附贈他好幾萬兵馬。

劉子岳將信遞給了鮑全。

鮑全見了也極為高興:「殿下,太好了,黃參將回來,這下咱們南越的兵力就超過十萬了。」

南越如今有四萬水師,興泰那邊還有幾千名鏢師,再加上黃思嚴這次帶回來的八萬人,兵力一下子突破了十二萬,直接超過了晉王。

不過這八萬人怎麼安置是個問題,黃思嚴和穆慶這麼急將信送過來便是為了徵求劉子岳的意見。

劉子岳琢磨了一會兒說:「這八萬人,兩萬安置在廣州,一萬安置在封州,一萬安置在并州,餘下的四萬,高州再安置兩萬人,還有兩萬安排在連州,另外,你再從水師抽調一萬人去袁州。準備一下,咱們去迎接黃參將。」

并州、廣州、高州都是南越的一線,一旦朝廷或是晉王要對南越動手,只能從這三處著手,所以這三地要多陳兵力。封州連州的兵力是留作機動用的,哪裡發生戰事,力有不及,便從這兩處調兵。

鮑全很贊同,但他擔心一點:「殿下,上次要謀害您的兇手還沒抓到。黃參將帶兵回來,必然會有很多百姓去看熱鬧,臣擔心刺客會混入百姓,再次對您動手。」

劉子岳聞言,側頭看他:「還是沒刺客的任何線索嗎?」

鮑全無奈地搖頭:「臣與黎大人幾乎都快將廣州給翻遍了,就是沒發現那個平安,也沒發現其他可疑的人。」

正是沒發現,他才更擔心,因為這說明刺客是有備而來,藏得極深。

劉子岳倒不是很在意:「無妨,那天多安排一些侍衛便是,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總是要出門的,謹慎點便是。」

「殿下,不可。」鮑全跪地道,「這事太危險了,若殿下有個萬一……在刺客未抓住前,殿下還是謹慎些的好,不若由臣和黎大人替殿下去迎接黃參將,想必黃參將也是能理解的。」

劉子岳感覺鮑全就是太緊張他的安全了,自從上次下毒的事過後,鮑全三天兩頭往他這裡跑,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劉子岳想了想道:「就如你說,對方若還留著廣州城中,想對我動手,那我這次出府是個極好的機會,咱們不如來個引蛇出洞,將這些人一網打盡了。」

法子是好,但鮑全還是不願劉子岳去冒險:「殿下,不若臣安排一個人假扮您出門。您好幾個月沒出府了,他們肯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好吧,你去安排,這次務必要抓住他們。」劉子岳思慮片刻,同意了。

鮑全高興地接下了任務:「是,殿下!」

***

最近,廣州城內的氣氛明顯不同,一是城外的南越水師大規模調動,有一萬人北上,離開了廣州。

曹正卿感覺北邊可能發生了什麼,更加焦慮。

他已經來南越三四個月了,事情還一直沒有任何的進展,殿下雖沒催他,可長期這麼下去,殿下必定會對他失望。

但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太子真是個怪人,能做到好幾個月都不出門,實在是令人意外。

饒是淡定如曹正卿,也等得有些心浮氣躁了。

好在事情總算是有了轉機。

六月十八這天,曹正卿出門去購買一批海貨。在市場中轉了一圈,他的目光最後落到了角落裡那個戴著草帽,穿著短打的漁民身上:「你這些乾貨怎麼賣?」

漁民面前都是一捆一捆晒乾腌制過的海魚。

漁民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十文錢一隻,只收舊銅錢。」

「太貴了,老哥能不能便宜點?」曹正卿蹲下邊看貨,邊跟對方討價還價。

漁民低頭瞥了他一眼,從身後拽出一捆,遞給了他:「這個就便宜,這一捆五條魚,總共一百文,不還價了啊。」

「好吧。」曹正卿將錢掏給了他,提著魚走了。

回到家,他立即關上了門,將這捆乾魚拆開,從中間的一條魚肚子里掏出了一張紙,紙條上寫著:六月二十三日,設宴招待賓客,他還要出門迎接。

曹正卿大喜,總算是逮到了太子要出門的時機。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當即想辦法聯絡其他的人,一面觀察打探太子出府做什麼,一面安排人手。

兩天後,曹正卿得到了大致的消息,太子要出城迎接一個貴客,知府黎丞、典軍鮑都要隨行,戒備肯定很森嚴。

但沒有辦法,曹正卿等了這麼久,再不動手不知道還要等幾個月,萬一太子直接坐船回京,那他就再也沒機會了。

因此哪怕知道這次很兇險,他還是積極謀划。

***

六月二十三,廣州城太子臨時的府邸門口停了兩輛豪華的馬車,前後上百名侍衛嚴陣以待。

不多時,身著華服的劉子岳邊從裡面走了出來,坐上了馬車。

黎丞將其送上馬車后,自己去了後面一輛馬車。而鮑全則騎馬,保護在劉子岳的馬車旁邊。

馬車駛上了大街,往城門口的方向前行。

行至半路,前方竟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抬頭望去,只見前方一座小樓上掛滿了紅綢,很是喜慶的樣子。小樓下方還有人在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鮑全吩咐一個侍衛:「去看看怎麼回事!」

很快侍衛回來,對鮑全說:「大人,前方一女子在拋繡球,引得城中百姓,尤其是未婚的男兒趨之若鶩!」

鮑全皺了皺眉:「我們有要事,不得耽擱,將人都驅散了。」

「慢著!」馬車內傳出劉子岳的聲音,「鮑典軍,繡球招親乃是喜慶之事,咱們路過豈能壞了這姑娘的姻緣。讓他們讓出一條道就是,不要擾了百姓的興緻。」

鮑全面帶難色,似是不贊同,但又不好反對劉子岳的意見,只得勉強答應:「是,殿下。」

然後又招呼侍衛:「都仔細點,快速通過這裡,不要耽擱了時間。」

「是,大人。」侍衛領命,幾個人在前面開路,其他的侍衛自覺加快了速度往前。

百姓見他們這陣勢也自發地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很快,馬車就來到了綉樓前。

就在這時,地面上忽地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緊接著一股濃煙瀰漫在街道上,擋住了大家的視線。

鮑全反應很快,連忙拔刀往馬車那邊沖:「保護好殿下!」

但太遲了,原本還在綉樓上的紅衣女子一把扯掉了身上的紅衣,直接從二樓一躍而下,落到馬車前,拔刀就刺入車內,見一擊未中,她又刺第二刀,直接用力將窗戶給砍破,露出一個臉盆大的洞,也露出了一個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年輕人。

女子立即提刀砍了過去,但馬車中伸出一把刀擋了上來。

女子力氣不敵,被震得往後退了一步。

車內那華服年輕人抬頭驚恐地瞥了她一眼。

女子看著這張跟畫像上只有五分像的臉,當即面色大變,一邊往後退一邊高呼:「走,中計了,太子不在車中!」

可惜遲了一步,士兵像潮水一般從街道的兩頭包抄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女子等人只得想辦法逃,可哪怕他們武藝不凡,但對方人實在是太多了,很快便有數人被殺,還有幾人被俘。

一刻鐘后,地上已經躺了二十多具屍體,還有六個捆綁跪在地上的活口,其中就包括了女子。

鮑全瞥了幾人一眼:「帶回大牢嚴加審訊,除了我和黎大人,任何人都不許放進去見他們。」

「是,大人!」侍衛領命,將這些人押走了。

餘下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膽子大一些的結結巴巴地說:「大人……大人,不關小人的事,小人,小人就是來湊熱鬧的。」

「是啊,小人就是來湊熱鬧的,大人饒命!」

……

曹正卿躲在跪下的人群中,不遠處便是死去同伴的屍體,他渾身都在發抖,但又怕人看出來,他只得將頭埋得更低,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他今天穿了一件天青色五成新的長衫,頭髮用布巾包了起來,鬍子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修理了,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路過看熱鬧的小老百姓,跟旁邊那些或是看熱鬧或是想抱得美人歸的男人沒什麼兩樣。

侍衛從他腳邊走過,也沒發現他。

聽著侍衛的腳步聲遠去,他鬆了口氣。

但就在這時,他卻聽到鮑全說:「將這些人全身上下檢查一遍,查清楚其姓名籍貫住所。」

曹正卿心一緊,頓時有幾分不安。他身上倒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但怕就怕有人認出他,又或是對他的身份起了疑。

很快就輪到了他,兩個侍衛將他渾身上下都搜了一遍,又詢問了他的來歷姓名。

曹正卿用對外使用的假名矇混了過去。

很快,侍衛便讓他走了。

他舒了口氣,低頭趕緊往住所走去。

回到屋就立馬收拾了東西,準備先離開廣州。因為還有好幾個活口,那幾人萬一經不住審問,泄露了他的消息便完了。

只是他剛打開門,便看到鮑全帶著人站在外面,笑眯眯地看著他:「曹司馬,準備去哪兒啊?」

鮑全剛才就留意到曹正卿了。當初南越通緝曹正卿,張貼了畫像的,不過時間過去有點久,而且畫像也不是那麼精確,曹正卿又做了點喬裝打扮,很多人只瞄過兩眼通緝畫像的百姓都忘了曹正卿這號人物。

可鮑全當初曾帶人搜捕過曹正卿,對他還有些印象,今日看了就覺得眼熟,於是悄悄跟了過來。

果不其然,這老小子回來就收拾東西打算開溜。

要不是心裡有鬼,怎麼可能回來就跑路,這下鮑全算是確認了他的身份。

曹正卿見身份被拆穿,怔了怔,手裡的包袱啪地落在了地上。

「帶走,押回牢中!」鮑全下令道。

兩個侍衛上前,將曹正卿駕走了。

鮑全雖然很想現在就審訊他,可殿下那邊他實在不放心,所有他當即帶人策馬出了城。

劉子岳比他們晚一些出發,但走的是另外一條道,而且非常低調,雖然帶了幾十名好手,可都是喬裝打扮的,看起來就跟普通富商出城沒什麼兩樣。

等出了城,早有一隊水師士兵在候著。

劉子岳領著他們來到官道上,等了約末半個小時的功夫,官道的盡頭出現了密密麻麻,宛如螞蟻一樣的隊伍。

隨著隊伍走近,最前面的旗幟揚了起來,一個大大的「黃」字迎風招展。

「來了。」陶余高興地說,「殿下,黃……參將回來了!」

他們都是最早一批跟著劉子岳的老人,如今再度相見,怎麼能不高興。

黃思嚴也看到了他們,策馬狂奔,脫離了隊伍,很快就跑到了劉子岳面前,然後飛快地從馬上跳了下來,激動地跪下行禮:「殿下,小……臣回來了,臣回來了……」

劉子岳高興地扶起他:「快起來,歡迎回家!」

黃思嚴興高采烈地站了起來,這才看到了旁邊的陶余,連忙興奮地打招呼:「陶管家,許久不見,你鬢邊多了不少白髮!」

陶余本來還挺感動的,眼睛里都出現了淚花,聽到這話,什麼感動都沒了:「黃參將也是,看起來都快四十了吧。」

黃思嚴被噎了一下,正想反駁,就聽劉子岳說:「這邊交給鮑典軍吧,黃參軍和郭軍師辛苦了,先回城休息休息,今日府中設宴,款待諸位!」

鮑全趕過來正好聽到這話,連忙接了命令,又道:「殿下,抓到帶頭之人了,您絕對想不到他是誰!」

「哦,莫非還是咱們認識的?」劉子岳有些詫異。

鮑全點頭:「是那個曹正卿,他躲在人群里裝平民百姓,差點被他糊弄過去。臣已讓人將他和那幾個活口押去了府衙的牢房中,黎大人正在審訊他們,希望能撬開他們的嘴,挖出他們的同夥。」

「原來是他,今日鮑典軍和黎大人辛苦了。」劉子岳含笑道,「安置這些將士的事便交給你了。」

鮑全將人領走,安置到城外軍營中。

劉子岳則帶著黃思嚴和郭遷回了府中。

府里已設了宴,席間,劉子岳詢問了事情的經過,跟信上差不多,只不過黃思嚴講得更詳細一點。

劉子岳聽完后贊道:「你們做得很好,這次當給你二人記一次大功。黃參將,郭軍師,這些年辛苦了,你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是準備在廣州安家還是在興泰?我賜你二人一座宅子。」

地點就在這兩處挑。

情感上,郭遷比較想回興泰,那裡有兄長嫂嫂侄子侄女們,還有許多朋友。但理智上,他知道廣州才是最好的,殿下以後恐怕會坐鎮一段廣州,然後便回京。

左右也不可能長居,就挑個最方便的,他笑道:「多謝殿下,臣想在廣州,方便殿下召喚。」

黃思嚴聽他這麼一說,也高興地道:「殿下,臣也要在廣州,跟在殿下身邊。」

「好。」他對陶余說,「將臨近的這兩座宅子給黃參將和郭軍師。」

他身份暴露后,就將府邸旁邊的幾座院子都買了下來,主要是為了他的安全,也方便近臣和侍衛就近居住議事。

黃思嚴和郭遷連忙謝恩。

劉子岳笑道:「都起來,今日是為你二人舉行的接風宴,只是不湊巧,城裡出了點事,黎大人和鮑典軍他們都來不了。改日,回了興泰,咱們再好好慶祝一番。」

「殿下能為臣接風已是臣的榮幸,不必再這麼麻煩了。」郭遷表達了謝意后又問,「殿下,今日城中出了何事?竟把黎大人和鮑典軍都驚動了。」

劉子岳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就幾個刺客而已。」

兩人當即明白是沖著劉子岳來的,黃思嚴氣憤地說:「誰這麼大膽,竟敢對殿下動手,活膩了。」

劉子岳說:「應是晉王的人,人已經抓到了,等審訊完,挖出他們的黨羽,再將證據一併送入京中。」

上次沒證據,他還不好直白地咬晉王一口,現在抓住了曹正卿,只要撬開了他的嘴,人證物證俱在,還愁拿晉王沒辦法嗎?

只是酒才喝到一半,黎丞就匆匆趕了過來,告訴了劉子岳一個極其不好的消息:「殿下,是臣失職,沒看住那曹正卿,竟讓他給……自殺了。」

曹正卿在牢中撞牆自殺了。

衙役發現時只剩了一口氣,大夫來了之後也沒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咽氣。

劉子岳握住酒杯的手一緊:「什麼時候的事?」

黎丞苦笑道:「就是在將他送入牢房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本來黎丞是打算先審問曹正卿這個重要人物的,誰知道曹正卿動作這麼快,一進了牢房,趁著衙役一走,就立馬自殺了,一句遺言都沒留。

「糟糕的是,據審訊其他幾個活口得知,此事都是由曹正卿一手策劃,晉王派來的殺手也都是跟他聯繫。他一死,那些逃脫的殺手就無從追查了,都是臣失職,臣應該第一時間審問他的。」黎丞慚愧極了。

劉子岳示意他坐下:「沒用,他既一心求死,死都不肯招,你第一時間提審他也沒用。」

況且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審訊的大部分手段對他也沒什麼用。

黎丞無奈地說:「只是這樣一來,線索便斷了。」

他們好不容易才抓到這些人的。

劉子岳說:「無妨,以後我出門多帶點人就是。這次他們損兵折將不少,料想剩餘幾個喪家之犬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黎大人不必自責了,坐下陪我們喝一杯吧。」

「對,喝酒喝酒,黎大人,多年不見,我敬你一杯。」黃思嚴熱情地給黎丞倒滿了酒。

黎丞只得端起酒杯敬了黃思嚴和郭遷一杯。

但他心裡還惦記著正事,沒說兩句又把事情繞回了這事上:「殿下,那這還要向朝廷稟告你再次遭遇刺殺的事嗎?」

劉子岳放下筷子琢磨片刻道:「不用了,人都死了,也沒什麼強有力的證據,上奏也沒什麼意思。而且次數多了,人家也不當回事。」

有些話說多了,反而惹人煩,再說了延平帝本來也沒多在意他的安危,現在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

他看向黃思嚴幾人道:「現在黃參將帶人回南越的事不知有沒有傳到晉王耳中,但這麼大的事是瞞不住的,朝廷遲早也會知曉,咱們得先上奏,掌握主動權。」

黎丞忙將注意力轉移到這事上:「沒錯,殿下可是有了辦法?」

劉子岳看向黃思嚴:「你那裡可有晉王讓你們攻打南越的證據?」

黃思嚴搖頭:「晉王很謹慎,只寫了一封信,交給了喻百勝,後來沒在喻百勝的身上和行李中搜到這封信。」

那也沒關係,劉子岳問:「你可記得那封信的內容?」

「記得。」黃思嚴忙點頭道。

劉子岳說:「你上奏將這事的起因奏稟聖上,就說你只效忠於朝廷,不願看南越生靈塗炭,也不願將刀對準自己人,因此倒戈,殺了喻百勝,但因為這場混亂死傷無數,八萬大軍只剩了不到兩萬人,其餘六萬人都死於了這場內鬥中,記得請罪。」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現在怎麼說,還不都由他們說了算。這不一下子就將六萬大軍據為己有了嗎?而且還不會引起延平帝的忌憚。不然延平帝知道南越一下子有了十二萬駐軍,心底肯定會防備他的。

黃思嚴連忙應是:「好,臣這就去寫,寫完請殿下過目。」

劉子岳讓人拿來筆墨紙硯,他也寫了一封信。

對比黃思嚴的正義凜然,他這封信就充滿了賣慘的意味。信里,劉子岳表明自己是黃思嚴來了才知道這事的,他極為震驚,也非常恐慌,若非黃參將忠心耿耿,這次南越百姓就要飽受戰火摧殘了,他懇請父皇給他一個公道,並表示,父皇不若將太子之位給晉王,晉王功勛卓越,乃是眾望所歸,這樣也免兄弟反目。

最後劉子岳又表示,南越這地方,人煙稀少,百姓生活艱難,實在是養不起額外的兩萬人。黃思嚴帶來的這兩萬殘兵的口糧都是官府向當地富戶、百姓東挪西湊借的,長此以往,養這批將士恐有些困難,請朝廷定奪如何安置這批人。

朝廷怎麼定奪?這兩萬人總不能從水路運回京城吧。

至於陸路北上,那不是還有晉王擋著嗎?兩萬人簡直是送人頭去的。朝廷不可能單獨讓這兩萬人北上,那就只能留在南越,回頭朝廷還可能從南越的田賦中拿一部分糧食來養這些人,他也省了一筆。

當然,這事還得并州配合,劉子岳立即寫了封讓人快速送去并州,交給穆慶,讓他也上書朝廷,三方統一說辭,先告晉王一狀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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