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重逢)
最後一場考核賽,整個逢源宗都來圍觀了,擂台設於雲上,以結界封鎖,規則更簡單,就是一場大亂斗,以跌出擂台的時間為準,越早跌下排名越低,直到台上只剩最後一人。
眼看考核還有一刻鐘就開始了,盛意也不自覺緊張起來,不住詢問顧驚時此刻的狀態。
顧驚時一臉無奈:「我很好,你放心吧。」
「……你一個金丹要對九個元嬰,我怎麼放心?」盛意無語。
「這不是有你嘛。」顧驚時傻樂。因為有她幫忙,前幾場贏得很輕鬆,估計這場也不例外。
盛意斜了他一眼:「他們九個都是乾峰的人,到時候肯定會針對你,你切莫逞強,只管禍水東引,先讓他們打起來再說。」
最後一場大亂斗看似公平,實則最拼後台和人際關係,不少人都是一上去就結盟,排除異己之後再內部爭排名,或者乾脆擁護某一人,將他托舉到最高位。
說白了,能進前十的哪個不是天之驕子,都是未來的長老人選,不管是靠機敏獲勝,還是靠修為硬闖,又或者能籠絡人心,都是逢源宗領導層需要的能力。
「切記,千萬別硬碰硬。」盛意再次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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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啊,沉下心,不要浮躁,從考核開始起,每隔半刻就看我一眼。」原文里這場戰鬥人數太多,很多人連外貌描寫都沒有,她只能等考核開始后,根據對方的招式和行動軌跡來判斷是誰,從而給顧驚時合理的建議。
顧驚時知道她的用意,當即爽快地答應了。
考核開始,顧驚時躍上雲端,擂台被透明的結界鎖定。盛意找個顯眼的位置坐下,剛坐好就隱約看到他在雲上朝自己招手,不由感慨幸好他還穿著坎峰僕役的衣裳,否則她還真看不見。
顧驚時看著她略顯迷茫的眼神,就知道肯定只能遠遠瞧個大概,一時間沒忍住笑了出來,結果其餘九人齊刷刷看過來。
他謹記盛意教誨,立刻縮起來,眾人看他一副上不了檯面的樣子,一時都有些不屑。
隨著一聲穿透靈魂的渾厚鐘聲響起,台上瞬間電光火石打成一片。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盟友,且第一次攻擊是對著顧驚時去的。
雖然都有各自的心思,但有顧驚時這個外人在時,一致對外還是所有人的默契。顧驚時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巨大的實力差距讓他連閃躲都費勁,正艱難遊走時,一低頭就看到下方盛意用口型說:「用移身術,向後三步。」
身後有三人攻擊,這時候往後跟找死有什麼區別?但顧驚時沒有猶豫,立刻往後退了三步,本該打在他身上的一道攻擊,立刻擊中了他右邊的人。
只一瞬間,一致對外的聯盟便瓦解了,顧驚時鬆一口氣繼續苟著。有盛意的幫助,他打得還算輕鬆,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三人淘汰了。
這樣下去,成功就在眼前。盛意激動地握緊拳頭,卻在下一秒突然眼前一黑。
顧驚時按照約定,隔半刻鐘往下看,卻只看到兩道身影正扶著盛意往外走……不對,根本不是走,明明是將她挾持!
顧驚時當即要跳下擂台,卻被一道靈力擊中。
「怎麼,要投降了?」旁邊淘汰的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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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考核里,即便淘汰也會被困雲端之上,他現在即便跳下擂台,也沒辦法離開,除非所有排名決出,比賽結束。
眼看著盛意逐漸消失,他咬緊牙關,轉頭朝剩餘幾人殺去。
暈……真的好暈,像坐完十遍海盜船一樣……盛意掙扎許久,終於睜開了眼睛。
入眼一片昏昏沉沉的薄霧青山,她愣了愣坐起身,才發現手腳都被綁著。
「醒了啊,」男子玩味的聲音響起,「早知道一道昏睡咒都能讓你睡這麼久,我們也不必苦心謀劃了。」
盛意順著聲音望去,就看到兩個陌生的乾峰弟子……原文里有這段劇情嗎?
她正迷茫著,那弟子又道:「放心吧,我們不會將你如何的,等最終考核結束,我們自會放你回去。」
盛意愣了愣,突然明白他們為什麼抓自己了。
「我睡了多久?」她儘可能冷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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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時辰,難怪天都黑了,現在還沒放她走,說明顧驚時還未被淘汰。盛意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不動聲色。
兩個弟子見她並不慌亂,一時間也生出好奇:「你一個靈根先天不良的人,如何修到築基後期的?」
如何修到的啊……盛意怔愣一瞬,腦海中浮現某人的臉。從決定離開的那一刻起,她就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以前的人和事,卻沒想到會在這種境況下,猝不及防地想起他。
「問你話呢。」乾峰弟子雖然看似溫和,可對待坎峰來的還是有種優越感。
盛意回神,胡說八道:「以前救過一位老者,他看我身體孱弱,便將自己的修為都給了我。」
「我說呢,你這樣的資質怎麼可能自行修鍊至此。」弟子恍然,又生出另一個問題,「話說回來,你當真能看一眼這個人,就看出他身上的破綻,還是得了什麼機緣?」
盛意無奈:「你看我這副樣子,像有機緣嗎?」
同樣的話術用了兩次,效果卻是一樣的好。
「我看也是,那就當你是真的眼力好吧,」弟子嗤了一聲,「你看我們倆,可看出什麼破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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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一臉無辜:「我看出你們面善心軟,是很正義的人。」
她生得一張漂亮的臉,眼神清澈又真誠,讓這兩人都愣了一下,平白生出些許愧疚。
「……我們也不是要為難你,只是不想你違反考核公平。」兩人放軟了態度。
放屁,她在下面幫忙提示一下就是違反考核公平,那幾個拉幫結派搞針對就不是違反考核公平了?做人不要太雙標!盛意柔弱一笑,愧疚地跟他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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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看出盛意沒有逃跑的意思,兩人為她鬆了綁,盛意頓時感激道謝,將他們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兩個男弟子哪受過這等待遇,一時間臉都紅了。
誇得差不多了,盛意突然捂住心口,一副痛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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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呼吸虛弱:「這裡空氣太濕,我心疾犯了。」
兩人手忙腳亂,一人為她輸入些靈力,一人燃起靈火試圖蒸發空氣中的水汽。做完之後還問:「好些了嗎?」
盛意痛苦地搖了搖頭:「需要去乾燥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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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峰濕氣一向很重,也就只有前山附近略乾燥些,可考核就在那附近……兩人猶豫許久,眼見盛意越來越虛弱,只能心一橫帶她離開。
盛意被兩人扶著到了前山林子邊緣,甚至隱約能聽到考核現場傳來的歡呼與吵鬧,她略微鬆了口氣,準備找準時機逃走。
然而這兩人也不傻,把她帶到這裡之後,看管也就更加嚴格了,她一時間不敢貿然行動,只能僵持下了。
考核現場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傳來,盛意聽不真切,可從旁邊這兩人的表情上也分辨得出,顧驚時即便沒有淘汰,情況也不太好。
雖然考核開始前已經修鍊到金丹後期,可到底沒有水靈根加持,也不知道他現在情況如何了。盛意心急如焚,面上卻只能強作鎮定。
大約是考核太精彩,旁邊這兩人漸漸分心,終於有一人按捺不住了:「你在這兒守著,我去瞧瞧。」
「別啊,師兄知道了會生氣的。」另一人勸。
「你不說他不就不知道了?再說……」他看一眼盛意,盛意立刻無辜臉,「看著她,你一人足夠了。」
這話說服了對方,他很快便離開了。
監視的人還剩一個,盛意察言觀色,繼續跟他閑聊。這人明顯比走的那個要膽小拘謹,時不時還要警惕地看看周圍。
盛意與他聊了半天,突然站起身:「宗主!」
這人急忙扭頭,卻只看到空空如也。盛意扭頭就跑,他連忙去追,然而她剛跑出山林就開始大喊:「救命啊!有人要輕薄我!」
「你胡說什麼!」這人臉頰爆紅。
盛意冷笑一聲:「現在孤男寡女,我想說什麼不就是什麼,你若再敢追來,要麼殺了我,要麼就等著受罰,我夫君如今已進前十,不論排名如何,都將不是你能得罪起的,不論你怎麼選,都別想全身而退!」
說著話,她突然扯了一下衣領,似乎要脫衣裳。
這人沒想到她能如此豁得出去,一時也嚇傻了,盛意見他猶豫,當即扭頭就跑,這人還想再追,她又把手放在了腰帶上,意思顯而易見。
「你怎麼如此不知羞!」這人氣惱。
盛意冷笑一聲:「你才不要臉,囚禁我一個弱女子。」
說罷,繼續跑,這人猶豫再三,一想到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還是不敢追了。
盛意一路狂奔,任由心臟劇烈跳動也不敢停下。
雲端之上,顧驚時嘔出一灘血,抬頭看見擂台只剩自己和另外一人了,他當即掙扎著要跳下擂台結束考核,卻在掙扎著來到邊緣時,看到下方有人朝自己飛奔而來。
盛意也看到了顧驚時,當即瘋狂招手:「我回來了!我沒事!安心比賽!」
顧驚時每隔半刻都會往下看一眼,想也知道他早就發現自己不見了,因此一回來就先報平安。
果然,顧驚時看到她,頓時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瞬身後勁風襲來,他連忙閃身躲避,卻不慎跌下擂台。
所有人驚呼一聲,乾峰弟子間則炸起一陣歡呼,然而正當所有人慶賀考核結束時,突然有人眼尖地發現顧驚時並未淘汰:「他手還扒著擂台!」
場上頓時一靜,所有人都看了過去,盛意看著他整個垂在擂台外,只有手還死死扒著擂台,頓時一陣心驚。
對手也發現了,嗤笑一聲走到他面前,一隻腳毫不客氣地踩在他右手上,本就髒兮兮的手頓時血肉模糊。
顧驚時額角青筋直跳,卻依然死不鬆手,對手加重力道,清楚地聽到指骨斷裂的聲響。他呼吸急促,疼得整個人都在顫抖,卻還是扒著不放。
「找死。」對手眼神一凜,抽出長劍朝他刺去,盛意嚇得驚呼一聲,下一瞬顧驚時突然鬆手避開,一個翻身就跳上了擂台。
盛意猛地鬆一口氣,捂著還在泛疼的心口跌坐在地上。
擂台上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眾人驚訝,也有寥寥幾個為顧驚時叫好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夜空中時有電閃雷鳴,暴雨越來越近了。
「你還真不怕死啊。」對手看著狼狽的顧驚時,不由笑了一聲。
他與顧驚時同歲,卻已是元嬰中期。他是宗主的親傳弟子,是最有聲望的大師兄,也是整個逢源宗最有天賦的人。
顧驚時用袖子胡亂擦了一下唇角,鮮血在臉上立刻拉出一道痕迹。
「不好意思啊,我答應了媳婦兒要拿第一,男人嘛,總不能對女人食言。」他玩世不恭地開口,眉眼間皆是桀驁。
對手眼神泛冷:「本來是因為沒將你放在眼裡,才一直留著你,結果讓你混到了第二的位置,看來是時候給你點教訓了。」
「第二?」顧驚時笑了,小白牙整齊好看,「那可不一定哦。」
話音未落,一道靈力朝他襲來,他連忙閃避。
修為差距太大了,即便他有點小聰明,也難以越過實力的鴻溝。先前大亂斗時,他還能躲避一二,可如今卻是不能了。
當看到那人閑庭信步,一寸寸摧毀顧驚時的筋脈時,所有人只有一個想法——
這不是比賽,而是單方面的屠戮。
眼看著顧驚時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盛意終於忍不住開口:「算了!別打了驚時!」
原文里也有這樣一場屠戮,但最終男主靠著水靈根的力量反轉獲勝……現在的顧驚時又沒有水靈根,又怎麼會贏?
大雨終於落下,將擂台上的血沖刷一乾二淨,顧驚時聽著盛意驚慌的聲音,掙扎著站直了身體,用坎峰配發的下階弟子劍指向對手。
「顧驚時!你聽話!」盛意都快急瘋了,「僵持下去沒有意義!」
顧驚時卻始終顫顫巍巍地劍指對手。
對手見狀,竟然笑了:「真是找死。」
話音未落,他抄起師尊親贈的上古寶劍朝顧驚時刺去。
劍尖對上劍尖的剎那,顧驚時手中的弟子劍瞬間化為齏粉,顧驚時被他的劍氣逼得吐出一灘鮮血,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雷裹挾著大雨朝擂台劈去。
聲音短促而無意義,高台上的人卻突然垂下眼眸,第一次透過簾幔看向二人。
宗主這幾日給了不少東西,這條月華裙子就是其中之一,月光一樣溫柔的顏色,將她襯得彷彿會發光,很是高貴可愛。
……當著人家的面堂而皇之地跟我說小話,真的好嗎?顧驚時無言一瞬,卻還是硬著頭皮回答:「我來乾峰之後,好幾位見過他的人都說我與他生得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上這顆痣。」
盛意還有些遲緩,甚至扭頭問旁邊的人:「我怎麼覺得這老祖有點眼熟?」
他捏了捏鼻樑,才發現自己在床上躺著,而盛意卻趴在桌子上熟睡。看著她沉靜的眉眼,顧驚時眼底泛起笑意,輕輕喚了一聲:「小意。」
大約是乾峰的生活太過充實,這一天似乎來得格外快,盛意正在睡懶覺,突然被顧驚時叫醒了。
對上視線后,李脂月擠出一點笑意:「你們也要走了嗎?」
巨大的白光讓所有人都閉了一下眼睛,盛意也捂住了臉不敢再看,直到雷聲之後周遭一片寂靜,只余大雨傾盆的嘈雜。
好在下墜的過程很短,兩人很快懸浮於空中,此刻眼前一切皆明朗,是煙霧籠罩宛若仙境,而仙境之中,一座洞府氣勢恢宏,幽幽懸浮於雲端之上。
當初看著主峰生出的敬畏之心,這一刻又冒了出來,盛意大氣都不敢出,只低著頭跟在顧驚時旁邊,有限的視線僅能看到崖玉鋪成的地面,以及兩邊無風自動的薄紗簾幔。
「我這就去領符紙!」盛意猛地坐起,對上他的視線才回過神來,「你醒了啊,感覺如何?」
顧驚時坦然點頭:「是。」
……更餓了。
高台上傳來男人的聲音,混合著小鼓不甚清晰地傳來……有點耳熟啊,好像在哪裡聽過。盛意勉強辨認一下,認不出來就算了,繼續低著頭坐在地上。
顧驚時更開心了,結果下一秒被盛意擰住了胳膊,立刻疼得嗷嗷直叫。盛意冷笑一聲正要說他幾句,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是師祖!」
她不知為何,突然餓得更厲害了,連反應都變得慢些,顧驚時見她站著不動,連忙將她拉到地上,輕咳一聲道:「這是徒孫的未婚妻。」
在她感覺自己快要被餓死時,房門終於開了,她連忙跑出去,深吸一口新鮮空氣。
盛意本來就是隨口一問,也沒打算聽她辯解,問完就直接拉著顧驚時就走,顧驚時卻停了下來:「師姐。」
「我在。」李脂月開口的瞬間,眼圈都紅了,「驚時你相信我……」
「弟子趙金,特帶本次考核第一的弟子顧驚時……及其未婚妻,前來拜見師祖。」宗主在正殿之外行跪拜大禮。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
再次回到小木屋,待遇已經不同以往,乾峰管事親自來送了接筋脈養身體的靈丹妙藥,坎峰眾人也紛紛跑來巴結。盛意只收了乾峰的東西,便直接關門謝客了。
「你如果實在捨不得,就將木板拆了帶走,在乾峰建個一模一樣的。」盛意提議。
盛意一時激動難言,顧驚時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也垂眸看了過來,眼神陰鷙冷漠,像在看什麼陌生人。
眼看著顧驚時從雲端跌落,盛意連忙朝他奔去。
「辟穀潔體靜心三日,再去拜見師祖。」負責照看盛意的老嫗板著臉道。
奚卿塵定定看著她,視線一寸一寸描繪她的容貌,直到終於確定她是她,純黑的眼眸才泛起一絲波動。
他們又說了幾句,高台上的人說了句什麼,顧驚時便要扶盛意起來,一直在走神的盛意不解抬頭,顧驚時只好出聲提醒:「師祖要我們上前一步說話。」
兩人快速收拾一番出門,盛意不忘換上漂亮裙子,又梳了一個露額頭的端莊髮髻。她本來就長得眉眼溫順柔和,這樣一梳愈髮漂亮,引得顧驚時都險些看失神。
轟隆——
顧驚時勾唇,眼中滿是篤定:「以後不用裁符紙了,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周圍全是顧驚時憑本事贏來的歡呼與擁戴,再無人敢嘲笑他痴人說夢,而盛意只覺氣惱:「閉嘴吧你。」
說話間,已經無數人湧上去,擋住了他的視線。師祖動了一下手指,急速往下掉的人立刻彷彿被什麼托住,緩慢地躺在了地上。
盛意頓了頓,失笑:「是啊,不用裁符紙了。」
被趙金和眾長老一起護送著準備回主峰的師祖,經過時側目看去,便看到一個纖細的背影,正義無反顧地奔向從雲端跌落的人。
盛意定定看了她片刻,在她眼神忍不住游移的時候問:「是你將我眼力好的事告訴乾峰弟子的吧?」
盛意默默望天,厚臉皮地假裝沒聽懂。
「你當真要帶她同去?」趙金皺眉。
「你不介意就好,」顧驚時說完,看著她身上的月華裙笑了,「我也覺得你穿這樣好看。」
顧驚時今非昔比,徹底成了風雲人物,連高高在上的乾峰長老,也在他養傷期間來過幾個,言語間皆是暗示要收他為徒。
這一刻,萬眾向一,氣勢披靡,盛意卻沒有再看,扶著顧驚時慢吞吞地往坎峰走。
「要不我不去了吧。」她跟老嫗商量。
盛意發誓,他在說未婚妻三個字的時候,彷彿在說什麼髒東西。
「徒孫顧驚時,參見師祖。」顧驚時跪下。
盛意勉強跪坐在地上,耳朵里彷彿有小鼓在敲,吵得她不安生……好餓啊,希望快點結束這一趴。
顧驚時看她這狀態,心中不免擔憂,可當著師祖的面,也不敢堂而皇之地為她渡靈力,只能安慰地握住她的手。
「早知如此,何必讓你辛苦一場。」顧驚時有點憋屈。
趙金抿了抿唇,掃了盛意一眼,盛意只覺周身一涼,接著就從他眼中看到了更清晰的嫌棄。
顧驚時每次都笑而不語,態度極好地送他們離開。盛意看著他眉眼間的自信,知道他的野心不止於此,不禁感慨如今的他,總算有了文中男主的樣子。
盛意:「……」
盛意全靠提著一口氣跟在後面,和眾人一同穿過懸崖之上的弔橋,涉過會沉重黏稠的靜水,終於來到了峰門前。峰門似乎早料到會有人來,未等他們站定便沉重地開了一道縫。
「快起來,宗主要帶我們去見師祖了。」顧驚時神秘道。
趙金看到顧驚時,唇角翹起一點弧度,看到他身後的盛意后唇角那點弧度又放下了。
是他的男主光環……不對,是水靈根,他竟然在沒有機緣的情況下覺醒了水靈根!
奚卿塵就是逢源宗那位傳說中的師祖?!
趙金准了他們同去,卻沒有立刻帶他們去主峰的意思,只是叫人將他們分別關進兩間屋子。
兩人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出山門的時候,遇到了正要去坤峰的李脂月。
去向師祖請安,也是考核第一的獎勵之一。兩人安頓下來后,每天都在等這一日的到來。
盛意先前在考核中,得到了留在巽峰的資格,但為了不和他分開,又一同來了乾峰。逢源宗要求弟子嚴守各峰,她雖成了例外,卻不能在乾峰著巽峰弟子服,同時又沒有資格著乾峰弟子服,只能穿自己的衣裳。
「你便是那個想要本尊定婚期的金丹?」
顧驚時也不聽她辯解,跟鬆了口氣的盛意一同走了,只留李脂月一人憋屈地站在原地,一堆戲不知該往哪演。
殿內無人應答,門卻被一股靈力推開。趙金給顧驚時遞了一個眼神,顧驚時連忙拉著盛意獨自進門。
就這麼熱鬧地過了幾天,兩人在乾峰擁有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廂房,顧驚時也正式成為宗主趙金名下的弟子,雖然時不時還是會被眼高於頂的乾峰弟子嘲笑出身,但日子總算安定了下來。
兩人在坎峰又待了幾天,最後在一日清晨,拿著裝了全部家當的乾坤袋,走出了破舊的小木屋。
山門關上,進門的幾人突然腳下一空,然後開始無止境地跌落。盛意即便知道流程,也是被這種墜落感嚇得差點心臟病發。
兩人都沒有回頭,徑直來了乾峰之上。顧驚時一戰成名,乾峰上下都想近距離瞧瞧這個了不得的金丹,兩人幾乎是剛到乾峰,顧驚時就被圍住了,等好不容易從包圍圈裡出來,他又被叫去了宗主跟前。
盛意撲到顧驚時面前,勉強將他扶起,他虛弱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兩條胳膊軟軟地耷拉著,一張臉更是被揍得像豬頭,卻還有功夫沖她笑:「我說過,要拿個第一給你。」
盛意還未開口回答,宗主便已經走出去了,兩人只好趕緊跟上。
此次一應去了七十人,隊伍浩浩湯湯地走在路上,沒用半點靈力。
盛意看著自己身上的新裙子,心情頗好地轉了一圈:「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既能享受巽峰的弟子份例,又不必穿學生裝,簡直完美。」
明明相隔很遠,以盛意的眼神是看不清他的表情的,可這一刻卻還是打了個寒顫,沒等她看清怎麼回事,顧驚時已經脫力從擂台上跌了下來。
她沒有多想,默默跟著眾人走到正殿前。
盛意眉頭微蹙,以為顧驚時又要心軟。
再往前走,還是簾幔,輕薄到幾乎透明,一層一層地走了好幾層,終於到了最後一層,隱約顯露出裡頭的人影。盛意看到朦朧的人影,不合時宜地想到某個人。
她捂著亂跳的心臟狼狽抬頭,就看到顧驚時獨自一人站在擂台上,周身縈繞著極強的光暈,光暈一閃而逝,似乎只有她看見。
盛意:「……」差點忘了,見師祖之前還有這些程序。
「驚時……」
這建築風格有點眼熟啊。
準備妥當之後,便急匆匆去見了宗主。
「可以。」
她愣了愣回頭,就看到一道飄逸的身影轉瞬消失,本來圍在顧驚時身邊人頓時齊刷刷跪下,無視地上的泥水與臟污,朝著身影消失的地方行跪拜大禮。
「哦……」盛意終於發出進殿之後第一道聲音。
「罷了,既然決定了,就這樣吧。」他連說三句,把『勉強』寫在了臉上。
顧驚時和宗主都在,見到她來了,顧驚時忙問:「餓不餓?」
……她是餓出幻覺了?不然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奚卿塵?
他停頓一瞬,旁邊便有人解釋:「是那個金丹弟子的未婚妻。」
幾乎是進門的瞬間,餓了三天的盛意就險些被強大的威壓撞暈,好在有顧驚時及時輸入一股靈力,她才略微好些。
「就是委屈你了,不能堂堂正正穿弟子服。」顧驚時嘆氣。
顧驚時一回到屋裡就昏迷了,朦朦朧朧中只覺自己被餵了什麼東西,然後一夜水深火熱,等天亮醒來時,碎裂的筋脈已經接上,身上稍微輕點的傷也痊癒了。
這間屋子於盛意而言,只是住了大半年的苦寒處,對顧驚時來說卻是多年來的家,他看著這間屋子,眼底隱約泛著不舍。
盛意恍然,看看他眉上的痣,再看看對面奚卿塵的……握草是真的奚卿塵,不是幻覺!!!
顧驚時笑笑:「算了,又不是什麼好的記憶,何必要留戀。」
乾峰沉重的鐘聲突然響起,刺破雲層與山巒的阻礙,清晰地傳到盛意耳朵里。
三天的時間彷彿格外漫長,盛意每天獨自待在屋裡,除了定時進來為她施咒潔凈身體的老嫗,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每天除了睡覺就是數牆磚,整個人都快瘋了。
「當初我快餓死時,是你給了我一個饅頭,我才能僥倖活命,所以這麼多年來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對你狠不下心,但你這次不該打小意的主意,」顧驚時神情冷漠,已隱約有後來天地尊者的氣勢,「從今以後,你我的情誼算是斷了,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再有這種事發生,我對你絕不客氣。」
說話間,他那點不舍散得一乾二淨,盛意見狀也沒再說什麼。
然而老嫗不給她吃東西的機會,帶著她就去了正殿。
歡呼聲突然震天,是來自其他幾峰的,乾峰弟子們急匆匆離開,似乎並不想參與這一刻的狂歡。
顧驚時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說不出話來,傻愣愣站在原地,盛意卻在短暫的驚艷之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盛意:「……」嫌棄得不要太明顯。
老嫗看她一眼,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盛意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認命地嘆了聲氣。
傻兮兮的,跟平時沒有不同。
盛意扶著顧驚時的手正要起身,簾幔突然水一樣從中間分開,一張久別重逢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
眾人默契站定,趙金和各長老率先進入山門,顧驚時深吸一口氣,默默牽住了盛意的手,盛意頓了頓沒有抽出來,只是安靜地隨他一同進去,其他陪同前來的弟子卻止步于山門前。
作為一個雖然能辟穀、但心理上戒不掉一日三餐的修者型凡人,盛意麵對宗主的嫌棄都沒想過放棄,但這一刻……
盛意又轉一圈,裙子上的琉璃閃閃發光:「既然好看,那我就穿這條裙子去見師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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