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格洛瑞亞揣著裝滿魔法球的小背包上路了,為了方便她把金髮高高紮成馬尾，發尾卷翹的弧度恰好垂落在後腰,隨著走動一晃一晃的。厚重的暗棕色斗篷裹著她,只露出一雙適合野外行走的麂皮小靴子，無聲地踩在積雪還未全部融化的森林土地上。

森林裡學生們四散去尋找需要安撫的小動物，因為是單人任務,格洛瑞亞一路走來幾乎沒有看到其他面熟的同學。

有點太安靜了。

格洛瑞亞捏緊背包的小肩帶，緊張地咽了下喉嚨。

她還是第一次完全一個人在人族生活區之外的森林裡獨處,就算是上輩子學校組織的秋遊探險，也從來沒有讓學生落單過。

克拉維亞魔法學院和以前格洛瑞亞了解的義務教育保護學生完全不一樣，學院更鼓勵學生快速成長的獨立性，以及勇於探險的果敢判斷力。

可嬌養在王宮裡的小公主，對這些品質嚴重缺乏。

格洛瑞亞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加油鼓勁,裹緊小斗篷喃喃低語：「加油啊蘿瑞,你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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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總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盯著她。像野獸在暗中窺伺，似乎能聽到它灼灼的喘息。

格洛瑞亞知道自己這是緊張之下衍生出的胡思亂想,可還是忍不住猛地回頭——

「唰」！

金髮在半空劃出一道亮眼弧度，少女水汪汪的金眸警惕地四處掃了一圈。

只有安靜的樹葉掛在枝梢,連一隻鳥都沒有。

好吧,是錯覺。

格洛瑞亞稍微放下點心,回頭正要繼續前行。

「吱呀......」

在一棵橫倒在路中間的大樹前，格洛瑞亞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掉落在雪堆里的枯枝，在寂靜幽深的環境里聲響顯得格外大。

嚇了她一跳。

「誰——！」

似乎也嚇到了大樹對面看不到彼此的某人一跳。

陰沉冷冽的聲音充滿殺氣,從橫倒著的大樹另一側傳來。裹挾著凌冽的寒風氣息,破空聲下一秒就要撕碎格洛瑞亞面前。

身後似乎也有一股灼燒的氣息,雄渾燃燒的火焰翻滾沸騰著,路過之境所有鮮活的綠葉化為灰燼。

在兩股氣息即將相碰之前，格洛瑞亞和對方少女同時叫出聲。

「誒？是你啊。」/「小珍珠？」

殺意滿滿的觸手瞬間軟了下來，停駐在距離格洛瑞亞眼球不到一厘米的面前。

格洛瑞亞撲閃地眨了下眼睛，清澈的金眸里倒映出那條烏黑冷硬的觸手，一點點恢復透明可愛的軟糯。

是她的同桌迪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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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

身後似乎有一聲很小很微弱火苗熄滅的聲音，伴隨著一縷燒乾柴火的煙霧氣味，格洛瑞亞狐疑地回頭，什麼都沒發現，只好再次壓下心底的疑慮，將頭扭回來。

格洛瑞亞抬手捏了捏，「咕嘰」一聲響，黏糊糊的觸手瞬間僵硬，扭捏片刻后收起底部吸盤下藏著的鋒利尖齒，主動放軟躺平任她揉圓搓扁。

「親愛的金色陽光小姐，我在進食，你要過來吃一口嗎？」

迪爾又胡亂給格洛瑞亞取了新的名字，伴隨著大聲的咀嚼骨骼的聲音，似乎還有鮮血滴落在草葉，她的語調悶悶的，「看到我進食現場，你必須要讓我也咬你一口哦......」

迪爾陰惻惻的紅眸在黑暗深處睜開，充滿惡趣味的惡劣笑著。剛想營造出更加恐怖的殺人現場氛圍，突然從格洛瑞亞身後看到了什麼比她更恐怖一萬倍的東西，身體下的所有觸手一下子全部綳直。

「嘭——」的一聲。

迪爾被自己摔得個人仰馬翻，斗篷掀翻直接蓋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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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爾，你沒事吧？！」

格洛瑞亞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只聽到大樹另一側一聲重響，連忙手腳並用爬上樹榦翻過去查看迪爾的狀況。

「不不不不不......」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摔得七暈八素的觸手小姐重新找回方向，用斗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看了眼正在狼狽爬樹的小公主，「噗嗤」笑了一聲，陰沉沉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在嘲笑她的笨拙。

「大小姐，您真的一點野外生活技巧都沒有啊。」

格洛瑞亞尷尬地半掛在樹榦上，還好她裙子下穿了南瓜褲，沒有走光的風險。她狼狽地用一條腿扒著樹枝，另一條腿艱難地翻過來，坐騎在樹榦頂端。

然後格洛瑞亞發現——

樹榦太高了，她爬不下去了。

「迪爾，抱我下去。」

格洛瑞亞一點兒都不見外，直接對樹榦下的迪爾張開懷抱，她指了指自己斗篷下纖細的腰，貼心地指揮道：「你用觸手纏住我的腰，把我直接拎下去就好。」

迪爾：「......」

活久見。

第一次被人族命令，在不交付給予更多倍數的報酬的前提下。巫女從來沒有付出過免費的勞動，但是......

「好吧好吧，你真是個傲慢又不知道客氣的小公主。」迪爾沉著臉不高興嘀咕著，為自己毫無原則在格洛瑞亞面前輕易妥協，但她抗拒不了金色小公主身上陽光暖暖的氣味。

迪爾從斗篷下伸出觸手，兩根觸手飛速纏在了格洛瑞亞的腰上，正要往上用力將她拎起來。

「等、等一下！」

格洛瑞亞回頭看向自己的來路，白嫩嫩的小臉皺起眉，大眼睛仔細瞅了瞅，又收回視線。

森林深處遮天蔽日的樹冠將外界的陽光阻擋，濃厚的綠葉偶爾透出几絲罅隙，細細的光線穿射進來，在地面印上一道道灰白零星的光斑。冬末季節的霧氣瀰漫在森林中層的空氣里，普通的視線無法透過厚厚的霧氣，看到原來的路。

一切都是格外的安靜，和剛才沒什麼兩樣。

可是......

地上什麼時候多了那麼多的枯葉？

像是直接被極高的溫度蒸發掉全部水分，只留下枯涸乾澀的莖脈。

格洛瑞亞壓低聲音，眼眸亮晶晶的，是這片森林裡唯一的光亮。她小聲緊張兮兮地問迪爾：「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一路上跟著我，但我回頭什麼都沒看到。」

迪爾安靜看格洛瑞亞片刻，視線只落在她身上，不敢往她身後看。但格洛瑞亞並沒有發現這一細微的差別。

迪爾面不改色轉移話題：「好了膽小的珍珠小姐，別疑神疑鬼了。你的安撫任務完成幾個了？」

格洛瑞亞瞬間泄氣：「......嚶。」

不知道為什麼，一路走來她一個小動物都沒找到。

不，別說需要安撫的小動物了，連只蚊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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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毫無骨氣地向迪爾求助：「迪爾，好同桌，你快幫幫我吧，我不想第一次任務就抱個零蛋回去。」

迪爾面無表情地說：「我也一個都沒完成。」

格洛瑞亞：「？」

那你還這麼安安穩穩坐在地上烤兔子吃？？！

她倆不會真的要成為學渣墊底二人組吧。

迪爾撿起地上沒吃完的兔子腿，掀起斗篷一角塞進去，嘎嘣嘎嘣咬起來，慢吞吞地說：「動物們一聞到我的味道，就會嚇得發出美妙的尖叫聲。這時候我總忍不住將他們的喉嚨咬斷，哪

里還記得什麼安撫任務？」

格洛瑞亞：「......」

迪爾沒所謂地說：「我不屬於光明陣營，就算購買再多的光明祝福來安撫，它們一聞到我氣味就會落荒而逃。好在學院在考核方面還是很公平的，溫蒂教授偷偷告訴我，我的考核評分標準不以安撫成功數量為準，只要我把背包里的魔法球都塞給這些動物，就算成功。」

「這隻兔子被我塞了三顆魔法球，為了感謝它對我的幫助，我把它烤了吃掉。」迪爾拿起最後剩下的兔頭，用觸手遞到格洛瑞亞面前：「你要嘗一口嗎，裹了光明祝福口味的兔兔頭，和集市上賣的風味很不一樣呢。」

格洛瑞亞徹底麻了：「不用，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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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爾風捲殘雲吃完整隻兔子，拍拍觸手站起身，「小珍珠，我該走了。待在我這種『非光明陣營』的身邊，你基本上是碰不到能被安撫的動物的。」

她重音著重強調著「非光明陣營」，眼神餘光飛速往大樹后的另一端霧氣深處瞅了一眼，又飛速收回來。

「克拉維亞附近的小動物只要聞到『非光明陣營』生物的氣味，越強大的氣味，它們會躲得越遠。」

迪爾陰沉沉地語速飛快，說完之後面色緊繃地咽了下口水，斗篷下的觸手也顫慄出一顆顆小小的鼓包，直到多看了幾眼格洛瑞亞的臉，才逐漸安撫下來。

那個一直跟著小珍珠的傢伙，希望他能聽懂自己的暗示。

迪爾的水晶球告訴她，那個暗處的傢伙對小珍珠沒有危險，但是他的存在會嚇得附近所有動物都逃離遠遠的。難怪格洛瑞亞從進入森林到現在，一個小動物都沒碰到。

格洛瑞亞懵懵懂懂應了一聲，抱著自己的小背包也打算再次出發。

又被迪爾叫住。

占卜小姐從斗篷下掏出水晶球，晶瑩的水晶球在昏暗光線下似乎隱隱藏著一道暗紅的光芒。

迪爾喃喃自語片刻，斗篷下的紅眼睛詭異地轉著，抬起臉，陰沉的聲音神秘莫測：「小老鼠，我看到了另一隻紅色的小老鼠，她和你在同一片森林......」

「你們會在西南方向的水源遇到，顛倒的混沌再次撥弄□□，將一切錯誤回歸到正確的順序。她會搶先奪走遺落的東方孤月，太陽的光芒將逐漸從你的頭頂挪走。」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你將選擇擁抱混沌，還是叛向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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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爾這個傢伙，占卜到一半又不說完，還神秘兮兮的不肯給我解釋......」

格洛瑞亞氣鼓鼓抱著懷裡的小背包，跌跌撞撞繼續在森林裡獨自前行。

她回憶不起之前夢裡看到的另一隻小老鼠是什麼毛髮顏色，但迪爾說出「紅色」兩個字時，格洛瑞亞腦子裡飛速閃過安娜蘇那一頭火焰般亮眼的紅髮。

然後迅速搖搖頭。

「肯定是被迪爾影響了，她真的太玄學了。」

不過嘴上這樣說著，格洛瑞亞還是避開了西南方向的路線，也盡量避開一切會走向有溪水河流的道路。

才不想管什麼命運不命運，有了迪爾小姐堪稱作弊的占卜預言，格洛瑞亞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早早避開這些會讓她倒霉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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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路，格洛瑞亞開始陸陸續續遇到森林裡不少動物。

耳邊不斷有吱吱喳喳的鳥雀們的叫聲，草皮下小松鼠拖著尾巴歡快地撿著掉落的松果，整座森林彷彿童話世界般熱鬧鮮活了起來。

正在格洛瑞亞猶豫，她作為從來不愛運動的公主殿下，該怎麼親自去抓小動物來安撫時，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豎著耳朵直接蹦上前，「啪」的一下撞倒在

格洛瑞亞的小皮靴旁邊，四隻腳朝天躺倒，一動不動。

格洛瑞亞目瞪口呆：碰、碰瓷的吧？！

見格洛瑞亞呆住半天沒有動作，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肥兔子拍拍耳朵自己站起來，用長耳朵指著格洛瑞亞懷裡的背包，示意她將含有光明祝福的魔法球拿出來。

幾乎能在那雙紅彤彤略顯渾濁的眼珠里看到無奈的情緒。

一頓操作之後，兔子又重新躺回地上，大張著兩顆大板牙等待笨蛋小公主的魔法球投喂。

格洛瑞亞回過神，手忙腳亂給它餵了一顆魔法球。

兔子紅眼睛眸底的渾濁褪去了一些，格洛瑞亞試探著又餵了一顆。一連餵了三顆魔法球后，兔子才徹底恢復正常清朗的眸光。

成功安撫了一隻。

格洛瑞亞看著晶卡上實時變更的「+1」字元，欣喜地眉飛色舞。兔子從地上站起身，圍著格洛瑞亞轉了一圈兒后，蹦蹦跳跳順著來路跑遠了。

格洛瑞亞也收拾好背包，打算繼續前進尋找需要安撫的小動物。背包拉鏈剛剛拉上，一抬頭髮現眼前圍繞著一群白花花的兔子們，間或著還混入兩隻體積偏大的白虎。

白......白虎？！

格洛瑞亞獃獃看著對方頭上清晰的「王」字紋路，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一隻雌性白虎眼疾手快拽住格洛瑞亞的斗篷，將她穩穩托著站好，才收回尾巴。

「嗷嗚——」

白虎夾著一把奶聲奶氣的小嗓子，伸出舌頭舔了舔格洛瑞亞的背包外皮，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橙黃色的獸瞳充滿渾濁的凶氣，可表情又那麼軟萌可愛。格洛瑞亞差點被這詭異的反差感迷糊暈了，她甚至有種更離譜的想法——

難道是穿越十六年後，遺落的瑪麗蘇金手指終於找到她了嗎？

她的金手指不會是「所有小動物都愛她」這種離譜的馴獸師設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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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和兩隻白虎排著隊等待格洛瑞亞喂魔法球，一整個背包的魔法球很快空了大半。

終於排到最後一隻白虎，格洛瑞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對方毛絨絨的耳朵。

興奮的白虎「嗷嗚嗷嗚」叫了好幾聲，撒嬌地纏著格洛瑞亞幾乎要將她撲倒在地。眼底橙光愈發濃郁，突然一下子沒夾住嗓音，粗獷的聲線「嚎——」了出來，嚇得正要給它喂魔法球安撫的格洛瑞亞一抖。

背包里的魔法球瞬間掉落在地上，跟星星墜落似的咕嚕嚕滾到了山坡下面。

白虎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也不敢亂嚎了，緊緊夾著尾巴垂頭不敢再開口。

森林裡整個空氣溫度一沉，暗處某個一直沒有露面的傢伙心情低氣壓，冷冷的眸光盯著闖禍的蠢貨白虎，嚇得體積龐大的叢林之王只敢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埃爾斯塔不高興地眯著眸子。

高大的身影尾隨著公主在森林走了一路，此刻終於從藏身的樹榦陰影下走出來。

要不是格洛瑞亞昨晚三令五申，堅決不允許他在任務期間跟隨保護，哪裡還輪得到這兩隻蠢貨老虎來礙眼！

甚至還敢將氣味沾在他的寶物身上！

埃爾斯塔惡狠狠地磨了磨牙，在心裡狠狠記下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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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沒注意到白虎的情況，她慌忙抱著背包順著山坡往下跑去，一路上不停地彎腰撿著。

一顆，兩顆......

「咦，格洛瑞亞小姐！」

山坡下的小溪邊，安娜蘇用一大片樹葉兜著地上見到的光明魔法球，意外又驚喜地和格洛瑞亞打招呼：「這些魔法球是你掉落的嗎？」

「是的，謝謝你。」

格洛瑞亞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她一路從山坡上追

著滾落的魔法球，身體太虛弱又加上常年不愛運動，大冬天的都熱出汗來了。

好在今天早上出門前已經曬過太陽，不然一整天在森林深處見不到陽光，她今晚肯定要咳嗽到睡不好覺了。

安娜蘇好奇地看著格洛瑞亞，表情有些疑惑。

這位金髮公主是傳說中最受光明神冕下寵愛的天之驕子，為什麼連最基礎的光明祝福，還要通過集市上購買的魔法球來施展呢......？

但她還是貼心地什麼都沒有多問，熱情地邀請格洛瑞亞和她一起結伴。

格洛瑞亞猶豫：「翠不是說這次單人任務不能組隊嗎？」

「是這樣的沒錯，但是又沒有規定不能路上遇到了隨意閑聊幾句！」

安娜蘇熱情地上前挽住格洛瑞亞的手臂，超級自來熟，「今年光明塔新生中的人族本來就少，進入森林之後完全沒碰到任何人，現在我好不容易遇到你，我們可以一邊聊天一邊做任務呀！」

格洛瑞亞不太適應這種來自小鎮少女的熱情，她當公主當慣了，大家相處過程中都保持著守禮優雅的距離感，哪裡會像安娜蘇這樣上來就抱著胳膊。

「等、等一下！」格洛瑞亞被安娜蘇硬是拖拽著往前走了幾米，才終於拉停自己的腳步，「我們倆的目的地不一定相同吧，要不就還是分開吧。」

她看到安娜蘇挑選的方向是西南方，正好是迪爾占卜中提到的方位。

格洛瑞亞不想自找麻煩。

不論迪爾的占卜到底說的是什麼，格洛瑞亞都會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前去查探，她重活一輩子格外珍惜生命，絕對不會為了莫名的好奇心打擾到自己的生活。

安娜蘇大大咧咧地說：「沒關係啊，反正任務沒有要求去哪裡，我們隨便在森林裡走走都可以的。」

「還是不了吧，我想去東邊。謝謝安娜蘇小姐的邀請，有空的話我們回到學院可以約著一起吃飯。」

格洛瑞亞客氣疏離地再次拒絕，語氣里透露出一絲絲的強硬。安娜蘇只好鬆開她的手，「好吧......」

安娜蘇有些失落。

她從很遙遠的哈哈羅特小鎮獨自來到克拉維亞魔法學院求學，沒想到學院中不僅各個種族習性不同，人族內部也等級分化明顯。大貴族們有自己的圈子，傲慢拒絕其他普通身份人族的進入。

安娜蘇上學好幾天了，還是只認識她的同桌翠，一隻和善平等的精靈。

直到發現格洛瑞亞身為西塞爾最高等級的貴族公主，卻不在那個貴族們劃分出來的圈子裡，這讓安娜蘇以為這位公主和其他人族貴族不一樣。

沒想到也是這樣高高在上，不願意搭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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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孩之間的氣氛冷了下來，格洛瑞亞看出安娜蘇表情失落，張了張嘴還是打算不要解釋。

難道說什麼「占卜顯示她今天不該去西南方」？

聽聽都覺得荒謬。

兩個人本來就不熟，這種話聽起來簡直就是借口。

尷尬地互相道別後，格洛瑞亞打算往東邊走，忽然小溪里一陣水流翻騰，兩條魚活生生從水裡蹦了出來，砸在格洛瑞亞和安娜蘇面前。

魚眼睛泛著鱗光，尾巴不停地在水窪里撲騰翻滾著，半透明的身體幾乎燥得將自己燙熟了。

顯然是兩條陷入春季躁動期需要安撫的魚。

格洛瑞亞：「......」

安娜蘇：「？？？？！！」

安娜蘇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她一路上追逐各種發狂的小動物上山下水的跑，跑的氣喘吁吁才勉強捉到兩隻小松鼠摁住安撫好，怎麼現在竟然有兩條魚直接送上.門來？！

格洛瑞亞見慣了這樣的場面，輕輕「咳」了一聲

。

她木著臉若無其事建議道：「要不我們倆一人一條分了吧。」

安娜蘇還沉浸在守株待兔的震驚中，「好、好的。」

格洛瑞亞熟練地給魚餵了三顆魔法球，拍了拍它的尾巴鱗片后，確定它不再躁動翻滾，就將它重新放回溪流之中，很快就消失在潺潺水流里。

安娜蘇沒有用魔法球，而是一次又一次不斷練習著光明祝福的咒語。一年級新生在還沒有確定接下來會選擇神學系專業之前，沒有擁有獨屬於自己的特製法杖，安娜蘇只能不太熟練地操作著學院集市上購買的臨時法杖，將光明祝福套在水窪里的小魚身上。

明亮的光線一次次閃過，時而乍亮時而灰暗，顯然安娜蘇對於光明祝福的掌握並不是很精通。

但是她足夠有耐心，且從來不氣餒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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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

重複了十來次之後，饒是足夠堅韌的安娜蘇，也不由得喘著氣停了下來，她握著法杖表情困惑，「明明之前最多五次就能安撫成功，為什麼這條魚安撫了十三次，眼底還是泛著紅光？」

安娜蘇思索片刻，看向格洛瑞亞：「格洛瑞亞小姐，你的魚安撫成功了嗎？」

「啊......我看看。」

格洛瑞亞正在整理數著背包里剩餘的魔法球，聽到安娜蘇的話抬起頭，忽然想起她早就把自己的那條魚放回小溪了，尷尬地眨了下眼：「額，我餵了它三顆魔法球后，它沒有再亂蹦亂跳，我就把它放回小溪了。」

安娜蘇提醒道：「你可以看看你的晶卡，有沒有顯示數量變化。」

格洛瑞亞一拍腦門，「哦對，你太聰明了。」

但等她從背包拿出晶卡一看，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格洛瑞亞是茫然，她忘記自己安撫過多少小動物，大家都自己送貨上.門白給，排著隊等她投喂。

而安娜蘇則是震驚。

一百三十五分！！

她努力不休息一整個白天，安撫成功的小動物還沒有格洛瑞亞的零頭多，這位公主果然不愧是光明神冕下最寵愛的信徒，看起來隨隨便便態度不認真，實際水平完全不可貌相！

安娜蘇徹底對格洛瑞亞肅然起敬。

「咦，」格洛瑞亞忽然指著安娜蘇背後的小水坑，「它眼睛里的紅光好像消失了誒，應該是安撫成功了？安娜蘇，你快看看自己的晶卡積分！」

安娜蘇的聲音也很驚訝：「真的增加了一分！」

難道安撫效果還有滯後期？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最終都沒有找到合理的理由，只能打算等三天之後任務結束回到學院，再去詢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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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少女一個繼續向西南方走，另一個則向東方太陽升起的盡頭探索。

這片小溪邊再次安靜下來。

直到夜幕即將降臨，又有一位新的人踩著月色來到溪水邊，彎腰從水流下的石縫裡，撈起這兩條目光發紅的魚。

藍色的長發如海藻般茂密，發梢垂落在溪水中，隨著水波潺潺飄動。

那人蹲下身，瑩白的手指輕輕撫摸過魚的尾巴，躁動沸騰的魚在她的掌心瞬間安靜下來。

「哎呀呀......小東西們真是調皮啊，偷偷地敢去碰我的洗澡水。現在發./情就算了，還敢從禁林里亂跑出來，不知道禍害了這片森林裡多少動物呢。」

「嘖。」

那人的聲音清脆悅耳，比最會歌唱的百靈鳥更要動聽，哪怕只是發出無意義的音節，也引得森林附近所有動物瞬間為她的聲音沉淪。

她無奈地輕笑一聲，手指微微用力，拔掉了魚尾上的幾塊與其他魚鱗顏色不同的鱗片。劇痛之下掌心的魚也紋

絲不動，任由她的動作。

那些鱗片沾染過特殊時期人魚沐浴時的泉水，分泌出來的氣味烙印在它的鱗片上，讓這些普通的魚變得充滿春天的誘./惑氣味。

這次森林裡突然整體提前的春季躁動期，也是因為這兩條亂跑的小魚。

「咦......」藍色長發的人魚少女似乎發現了什麼，頓了下手中拔鱗片的動作。

「糟糕，好像被安撫過了呢。」

觸碰過魚尾鱗片的人，也會陷入不可抑制的發./情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