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翠和蘇卡來到格洛瑞亞的樓下,整幢小樓只有三樓的窗戶亮著一盞昏黃偏暗的燈。

那裡應該是格洛瑞亞的卧室。

翠正抬步上前打算敲門，忽看身側一直安靜的蘇卡轉身一變，化身為黑狼形態縱身向上一躍，輕巧地踩在院子圍欄翻了進去。

「蘇卡！」翠低聲不贊同地皺著眉,「你這是做什麼？」

遵紀守法的精靈還從來沒有不敲門就進入其他人家裡的事情,可顯然野性未訓的黑狼早已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他輕巧地轉了個身,四爪落在地面悄然無聲，一雙暗芒深邃的墨瞳耷拉著，酷酷地望向站在亮光之中的精靈。

「要是真有惡龍在公主身邊，你難道打算直接光明正大地敲門去問她嗎？」

翠頓了頓。

也是,格洛瑞亞白天的表情，顯然是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翠就算現在叫醒她當面詢問，肯定也是問不出任何有用消息的。

於是翠也掩了氣息,遲疑片刻后挽起略顯礙事的繁瑣長袍,腳尖輕輕在地面一點,飄然略過了低矮的院子圍欄，站到了蘇卡身邊。

黑狼暗自撇了下嘴。

真是矯情。

平常看著一副最恪守規矩的好人模樣，翻起牆來速度不比他慢。

道貌岸然。

但蘇卡只是在心裡腹誹，嘴裡什麼也沒說，蓄力下蹲后尾巴猛地繃緊，像一根鋒利無聲的利箭離弦而去，輕巧地落到了三樓亮光處房間外。

隔壁房間恰好有個小的露台,踩在最邊沿的位置伸長脖子，正正好能從窗戶看到格洛瑞亞的房間。

精靈無聲地隨之飄然而至,柔軟的長袍逶迤在地,比一陣微風還要輕而無聲。

蘇卡抖了抖尾巴,正要向室內看去，卻忽然被精靈從旁邊捂住了嘴，下一秒，眼睛也被遮住。

蘇卡：「？？？」

要不是察覺翠對他毫無惡意，蘇卡下一秒就要張開利齒撲咬上去。此刻只剩一雙狼耳毛絨絨地繃緊豎起，狼爪亮出鋒利的弧度。

蘇卡聽到精靈略顯古怪彆扭的聲音，還藏著一絲形容不上來的澀然：「非禮勿視，蘇卡。」

「什麼禮物？」

被捂住嘴的黑狼滿腦子問號，視線被擋住只能嗚嗚含糊著舌頭。蘇卡在腦子裡將翠的話翻譯成自己語言反應了一下后，聲音猛地一頓。

蘇卡冷聲：「公主此刻在做什麼。」

疑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心底其實隱約有了答案。

一顆心不停地下沉。

翠沒有回答，彷彿身體僵硬了似的靈魂離體，手卻還擋在蘇卡的眼睛上。不喜歡被桎梏的黑狼徹底不耐煩了，強勁的狼尾掃過精靈的手臂，從他身邊掙脫開。

「你不允許我看，自己反倒是看得起勁兒。」蘇卡沉著眸不滿道，說完自己抬頭看向窗戶內，然後也跟著沉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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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床上躺著兩個人。

蘇卡和翠最熟悉的公主側身躺在對方的臂彎，海藻般茂密的金髮鋪滿了大半張床，在氤氳的燭光下如翻騰的白浪薄霧。單薄的襯裙在燈光下朦朧勾勒出少女的身姿，纖細單薄，完完全全被另一個人強撼有勁的身形籠罩在陰影之下。

這個角度恰好看不到兩人的臉，只能看到公主腰間橫著一隻手臂，暗色的皮膚充滿野性的張力，脈絡清晰的血管如大樹纏根，富有充沛的力量。

這是一個完全佔有的姿態。

將柔弱的少女圈./禁在自己的領地。

翠只匆匆看了一眼，早已守禮地移開視線，縱是心中一股發悶到窒息的鬱氣直衝頭頂，他還是記得非禮勿視的道德禮儀。

而蘇

卡還緊緊盯著卧室內的一切。

倔傲冷酷的表情，眼底熊熊燃燒著火焰，有種所有物被其他野獸捷足先登的不滿和憤怒。

他自虐似的死死盯住天鵝絨被子下露出的一小截雪白，少女纖細的腳踝上落滿斑斑點點的紅淤，曖ai./昧之餘更透著幾分矛盾混雜的旖旎和強勢。

不需要再額外多的任何查探，窗外這兩位年紀早就不似外表少年的精靈和孤狼，非常清楚室內先前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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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送蘿瑞回來，我不該提前走的，應該確定她安全才走。」翠沉浸在無邊的自責，若不是他放心學院附近是安全區，沒有仔細查探，絕對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

可比起翠的情緒多愁善感，蘇卡更顯得幾近漠然的冷酷和理智。

他盯著床內凌亂的被褥，「是他嗎？」

大陸上對於巨龍的傳言極少，除了三個紀元之前誕生，一直活躍至今的銀龍殿下伊莎貝拉，沒有人敢確定地說現在還有多少巨龍處於活躍狀態。

蘇卡盯著格洛瑞亞腰間那隻男性力量爆棚的手臂，掌心攤開將少女單薄纖弱的背脊全數籠罩在掌下，緊緊貼近在臂彎之中。

他的皮膚是罕見的暗色，在光明陣營除了普達西諾的暗夜精靈一族之外，很少再有這樣純粹濃郁的暗色皮膚的種族。

但巨龍一族不屬於光明，也不屬於黑暗，他們是徘徊於光明與黑暗之間，漠不關心一切的混沌。

因此，一切猜測皆有可能成立。

蘇卡鼻翼微微翕動，他冷靜地嗅聞著空氣里飄溢而出的一切氣味，暗沉沉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翠收斂好情緒，表情複雜地搖了下頭，「我不知道。」

房間窗戶上早就設有隔絕氣息泄露的魔法陣結界，大概率是此刻房間內那個男人提前設置好的，不讓自己太過濃郁的氣息暴./露在外，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力。

「確實，我也聞不到一點兒氣味。」

蘇卡晃了下尾巴，尾尖翹起倒鉤如鋒利的刃，在月光下同他的獸瞳一樣冷意滿滿。

他極度不滿自己此刻處於力量弱勢的身份，幾度好戰地想要衝進去和對方酣暢淋漓廝打一陣，但絕對的理智警告他絕不可輕舉妄動。

暗沉的餘光盯著屋內，那隻無比礙眼的大手橫搭在格洛瑞亞的腰上，充斥著佔有慾和暗示的氣息。同為獸族，蘇卡對這種無聲宣告主權的佔有慾再了解不過了。

就算聞不到氣味，也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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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蘇卡暗自磨了磨牙，率先扭頭不再看著窗內礙眼的那一幕。

「可是......」

翠雖然目光不在室內，可腳下卻像是長了釘子似的，死死釘在原地。

蘇卡冷冷扯開唇角，嘲諷道：「怎麼，你還打算在這裡觀看人家一整個晚上嗎？」

翠搖頭，表情說不出的固執：「或許有什麼誤會呢？」

「蘿瑞年紀還小，她不應該這麼早就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她很有可能是被對方哄騙了。」

蘇卡頓住腳步，側眸凝視片刻翠，他終於察覺到這隻精靈一整晚的異樣。就連他這隻眼睛里只有戰鬥的黑狼，都發現了......

他眉眼微挑：「你喜歡上了格洛瑞亞？」

「不是的，我只是......」翠下意識否認，搖頭往後退了一步，勉強維持擠出一抹平和理智的微笑，「蘿瑞的守護騎士不在她的身邊，我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全。」

平日里翠幾次三番勸說格洛瑞亞不要總帶著她的守護騎士，身為學生需要培養獨立鍛煉能力的意志，可此刻翠心裡又忍不住責備玩忽職守的守護騎士，在公主需要他的時候

不在身邊，才讓巨龍不費吹灰之力強佔了公主。

翠不知道，這是因為嫉妒，擾亂了他一向引以為豪的平和及公允。

蘇卡不懂這隻精靈為什麼要自己騙自己，要是真的喜歡對方，沒必要掩藏和抗拒，又不是有什麼血海深仇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但那不關他的事。

蘇卡難得多說幾句，試圖勸翠：「裡面那個傢伙，如果真的是巨龍的話，就算拼盡我們二人的全部力量，都無法撼動對方的一根毫毛。克拉維亞不僅是人族的領地，還有諸多獸族在此地生存，自然也包括你們的精靈族，你必須為他們考慮。」

「一旦打起來，毫無人性的巨龍並不會因為無辜生靈而心軟。」

「所以，」蘇卡背脊一縱輕巧從三樓露台落地在花園草地，淡淡的聲音並不回頭：「等周一的時候問問格洛瑞亞，就知道了。」

可是......

被貪婪巨龍吃到嘴裡的工作，還有可能周一出現在學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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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上是理論課，向來認真做筆記的好學生精靈卻神情恍惚，狀態差到連講台上的教授都貼心詢問，他需不需要去醫務室休息一會兒。

下課後，同桌安娜蘇關切地問道：「翠，你還好嗎？」

她去教室後排的儲物櫃拿了點兒小零食餅乾，和一杯溫水一起遞給精靈，「是早上沒吃飯頭暈嗎？我小時候早起去摘果子，忘記吃飯也會像你這樣神情恍惚，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但這種只要吃點兒甜東西就能解決啦！」

翠沒有撫了安娜蘇的好意，溫和笑了笑，接過餅乾和水。但他並沒有吃，而是仔細收下放到背包里，「我現在暫時不餓，如果餓了的話會吃掉，謝謝你，安娜蘇。」

安娜蘇本能地臉紅了紅，「不，沒什麼，我們是同桌嘛，本來就要互幫互助。」

眼前的精靈是安娜蘇長這麼大以來，見過最好看的少年。精緻的眉目比畫的還要好看數倍，渾身散發著清雅溫和的氣息，就連碧綠的瞳色也彷彿盎然氤氳的生機，讓人光是看著他就升起無限勇氣。

於是，安娜蘇暗自握了握拳，直視著翠的眼睛說：「翠，如果你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用笑。」

少女臉色發燙，眼眸始終真摯執著，和她那一頭火焰般熱烈的頭髮一樣，熱情地燃燒感染著身邊所有人的情緒。

安娜蘇：「起碼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偽裝出不必要的虛假笑容。」

翠愣了愣，唇畔弧度微斂，下一瞬再次恢復完美優雅的平和。他彎起眼角，微笑著說：「我很好，謝謝你。」

哪裡好了嘛......

安娜蘇暗自里撅了噘嘴，但在精靈溫和的目光下，也不好再說什麼。

課間時間還有差不多小半個小時，安娜蘇在這個班上也沒有其他認識的朋友，除了周末時在圖書館新認識了個人族少女，但對方此刻的座位是空的，她找不到人聊天。

當然，這些各種各樣借口堆疊，掩藏在最下層的真實原因其實是......

她想要多和翠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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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蘇試圖找個新話題，她抬起頭在班上隨意看了一圈兒，忽然恰好看到翠背對著的走廊窗戶外，金髮少女對她招了招手。

「格洛瑞亞小姐？」安娜蘇意外之餘又有些驚喜，她是來找她玩的嗎？

當然，安娜蘇也知道這種概率很小。

喜歡熱鬧的安娜蘇很渴望擁有自己的朋友，但她似乎從小到大女生緣就不太好，當然，男生緣也一般。小時候和她做朋友的，轉眼沒兩天就會變成欺凌侮辱她的壞人的同夥之一，就算短暫地有好心人將她從泥潭拉出來，可下一次跌倒會摔的更狠。

倔強的小姑娘終於學會

獨立堅強，把渴望友誼這種脆弱的情緒藏在心底最深處，假裝出一副我誰也不在意的樣子，橫衝直撞闖出了偏遠的哈哈羅特小鎮，來到了最繁華的魔法之都，克拉維亞主城。

安娜蘇收拾好心裡微妙的失落，調整好熱情澎湃的表情，歡快地拍了拍翠的課桌，「翠，格洛瑞亞小姐在外面，她應該是來找你的！」

「格洛瑞亞？」

翠的神情恍惚，像是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名字是誰，重複著安娜蘇的話念出名字，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猛地激動：「你在學院里看到蘿瑞了？」

「看、當然看到了啊......」安娜蘇不知所以，她被翠嚇了一跳，指了指身後的窗戶：「她就在走廊上等你啊，啊，她在和我們揮手。」

說著安娜蘇也歡快地揮了揮手。

翠猛地回頭。

確實是格洛瑞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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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彷彿教室內外所有嘈雜的吵鬧聲都遠去，精靈只能看見金燦燦的公主站在陽光下，其他人都成了毫不重要的背景板。她笑容明快，四肢健康，漂亮的手臂在玻璃窗外對著翠揮了揮。

她張了張嘴，看口型是在念出他的名字。

「翠，出來一下呀。」

「翠！」

「......」

隔著玻璃和教室遙遠的距離，翠本不該能聽見格洛瑞亞的聲音，可少女清脆甜美的語調似乎就籠罩在他尖尖的耳朵外廓，紅唇微微張合就能觸碰到他那枚獨特的祖母綠耳釘。

明明幾千上萬年被無數人喊過的名字，再習以為常不過，可翠卻是此刻第一次覺得，他的名字從另一個人的嘴裡念出來，可以是這樣的動聽。

讓他忍不住渴望永遠聽下去。

「噠。」

精靈一顆飄蕩遊離許久的心臟，終於再次穩穩落地。

「幸好......」

心靈深處的靈魂，似乎悄然喟嘆了一聲。

幸好什麼？

翠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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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翠！」

看到翠起身走出教室，格洛瑞亞蹦蹦跳跳走過去，雙手背在身後，小腳尖輕輕地一點一點的，像一隻撲騰欲飛的小乳鴿。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之前約好了周末一起去圖書館，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那天解散后一回家就蒙頭大睡了整整兩天，直到今天早上快上學才醒過來！要不是埃爾斯塔提醒，我差點以為今天才周六！」

格洛瑞亞不好意思地笑笑，漂亮的臉蛋泛著飽滿白皙的光澤，看起來確實這兩天「補覺」成效良好。

「這次任務還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外出探險，確實太消耗精力了些。但沒想到我竟然這麼能睡，早知道就提前和你說一聲了。」

雖然兩人並沒有約定一定會去圖書館，但整整兩天毫無音信，格洛瑞亞也覺得有些太失禮了些。

好在埃爾斯塔早上告訴她，學院里有可以用於學生之間短距離通信的小魔法道具，格洛瑞亞打算去學院集市上看看。免得以後又有什麼突髮狀況，她來不及告訴翠。

這樣想著，格洛瑞亞打算邀請翠一起去逛集市，抬眸卻發現往常一向很快會給予自己每一句話應答的精靈，今天也罕見的比以往沉默安靜。

他在發獃嗎？

格洛瑞亞眨了下眼，抬起手臂在翠的面前晃了晃：「翠？」

「翠......？」

就在格洛瑞亞打算喊第三聲時，抬起的手臂突然被攥住，精靈體溫偏涼的掌心貼在她的手臂，滲透過衣料傳遞到皮膚表層。

格洛瑞亞動作一滯。

她茫然眨了下眼睛：「翠......你怎麼了？」

「太好了

。」

精靈感受到掌心下真實柔軟的觸感，淡淡彎著的眼睛弧度越來越深濃，喜悅和歡欣幾乎從眼波中盪出來。

公主沒有被巨龍擄走。

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說：「真是太好了。」

格洛瑞亞不明所以：「什麼太好了？」

翠回過神，笑意又恢復平常的模樣，清淺溫雅地輕笑一聲：「不，沒什麼，我是說我的考試也還沒有複習好。」

「啊？」

「所以，不如今天下午放學之後，我們一起去圖書館繼續複習考試內容吧。」

「......」

格洛瑞亞瞬間僵硬了。

干、幹嘛啊！

怎麼每次見面不管什麼情況，這隻精靈張口閉口都是學習啊！

再這樣下去，課間就不來找你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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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之前是她鴿了對方在先，翠這麼好脾氣的精靈，饒是格洛瑞亞一向不怎麼替其他人考慮的性子，也忍不住兩次三番都拒絕對方。

「好吧，學習就學習！」格洛瑞亞痛苦閉眼，心一橫：「我們把安娜蘇和蘇卡他們都叫上吧，還有迪爾。反正大家都是同學，肯定有功課需要完成的！」

獨苦苦不如眾苦苦，學習的苦希望每個人都一起吃！

翠當然不會拒絕格洛瑞亞的提議，他點頭：「好，我一會兒進去和安娜蘇說，蘇卡那邊我中午吃飯時候去說。」

「好啊好啊，迪爾就由我負責帶上好啦，乾脆組成一個什麼學習小組，到時候我們一群人可以在圖書館佔一個專用的自習室！」

格洛瑞亞說完才想起來，她的提議是仿照上輩子學校圖書館自習室可以預訂的規矩，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圖書館是不是一樣的。

好在翠對學習相關的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他贊同地點點頭，「蘿瑞，你說的很對，我們確實可以組成一個學習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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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要考慮預訂圖書館和成立學習小組的事情，格洛瑞亞就沒打算邀請他一起去逛學院集市。

反正除了上下午正常上課期間，中午午休和下午放學之後，學院集市的一整條街還對校外一同開放，為的就是方便格洛瑞亞這類住在學院外的學生。

於是中午格洛瑞亞在校門口等守護騎士來接自己，並沒有立刻回家吃飯午睡，而是帶著埃爾斯塔從一個指定的門進入學院去集市逛街。

「埃爾斯塔，你這麼長的頭髮，平常悶在頭盔里不會熱嗎？」格洛瑞亞走在騎士身邊，高大強壯的身影襯托著公主愈發嬌小可愛。

早上出門前，格洛瑞亞特意交代過，從今天起埃爾斯塔就不允許在克拉維亞主城的範圍內再穿盔甲，在外人面前要嚴格遵守之前兩人的約定，叫她姐姐並且不許提及守護騎士的身份。

一頭及腰白色長發的青年：「不會。」

他穿了件黑色襯衣，衣擺由腰帶扎進同樣黑色的褲子里，腳上一雙深棕色騎士靴。腰間的佩劍由之前的騎士重劍換成了輕便且不那麼扎眼的兩柄短劍，格洛瑞亞和他確認過三次，更換武器之後能不能適應。

埃爾斯塔慢條斯理地回答：「我擅長所有武器。」

當然，整個大陸上所有最鋒利的武器，都比不上埃爾斯塔本身的爪子。

惡龍眉眼微挑著，這人潮湧動的集市各種氣味混雜，讓他挑剔的鼻子忍不住皺了皺，眼底透露出一絲厭惡與嫌棄。但看到盡在咫尺的金髮公主，從他的視角看下去恰好能看到少女頭頂一個可愛的小發旋兒，目光又恢復了懶洋洋。

少女璀璨的金眸好奇打量著身邊的埃爾斯塔，聽到他少有的自信發言，格洛瑞亞主動伸出手，誇張地對比了一下兩人胳膊粗細

的差距。

「哇......」她小聲驚呼了一聲，「你的胳膊快和我的腿一樣粗了，幾年前我撿到你的時候，你還瘦的跟火柴棍兒似的。」

「不過人總是會變的，你現在這樣就挺好，讓我很有安全感。」

格洛瑞亞笑著拍了拍埃爾斯塔的胳膊，對他很是滿意。公主還頗有興緻地捏住埃爾斯塔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放過去在陽光下對比一番。

片刻之後「咯咯」笑著：「埃爾斯塔，你真的好黑啊，是怎麼弄成這麼誇張的膚色啊？」

埃爾斯塔面不改色：「訓練曬的。」

「那你也太不禁曬了。」

一高一矮兩人在集市人潮里慢慢向前走，身後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蘿瑞？」

格洛瑞亞轉頭，是蘇卡和翠兩人。

優雅溫和的精靈殿下和孤傲冷酷的黑狼少主，兩人並肩走在集市上，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力。

格洛瑞亞笑著正要打招呼，卻發現兩人並沒有看她，目光此刻全部不約而同看向她的身側。

而她的身側......

是第一次卸下盔甲的埃爾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