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咣當!」

「鐺......鐺......」

少年手裡的長劍在這最後一瞬發出凄慘哀鳴,可惜咬牙苦苦支撐,仍不敵對方。下一瞬,劍刃四分五裂,碎片在巨大的衝擊力之下向四周飛濺,比最快的弓箭還要利,冷光逼人,直直向場外的觀眾席射來。

「嘭」的一道悶聲,被無堅不摧的防護罩擋住。

斷劍無力地掉落在決鬥台的邊沿,而它的主人此刻也無力支撐身體,右手手臂不自然地彎曲下垂,指縫之間血液滴答滴答,很快在地上落了一灘醒目的猩紅色。

一頭黑髮凌亂地遮住面龐,場外的人看不到蘇卡的臉,只能看到不停起伏呼吸的身軀,踉蹌又堅強挺直後背。

安娜蘇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麼堅信蘇卡一定能贏,眉心緊緊蹙成一團,表情擔憂捏緊拳頭,不知道他現在什麼狀態。

是要繼續打,還是......認輸?

如果要繼續打的話,蘇卡只剩下最後一柄短劍,可是不同於長劍各種效果加持鑄造出來的絕世鋒利,在兩方明顯的差距之下,這柄短劍或許連對手比爾粗糙的皮膚都無法穿透。

完全沒有勝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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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看來這個新生也就這樣。」高年級觀賽區有人淡淡地點評,冷眸倨傲,意興闌珊,「不過如此。」

身旁的隨從小弟立刻附和:「這個外鄉新來的傢伙,年輕張狂,總是會傲氣一些,沒見過世面以為自己獨一無二,還敢拒絕身為獸族少主您的橄欖枝。」

「就該讓他清醒地知道,您身為戰士塔的常勝將軍,萬獸之王的地位是絕不可輕易被撼動的!」

越級挑戰賽輕易並不會有人願意接,但當蘇卡向高年級發出挑戰時,被他拒絕加入陣營的獸族們,便故意派出比爾接下蘇卡的挑戰,為的就是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個教訓。

被恭維的男人沒有什麼表示,他垂眸俯視著場下那一襲純黑勁裝的少年,那張對於其他獸族非常陌生的臉,他多年前曾經見過。

來自東方領土的黑狼。

只可惜,西邊這片土地不是你能夠隨意放肆的地方。

「留下他的一隻胳膊。」

吩咐完命令,斯萊德起身,一旁扈從立即無聲跟隨。

嘩啦啦竟站起了一大片人,恭敬垂首目送斯萊德離開。這些人全是戰士塔的學生,在進入學校后便宣誓效忠未來獸族領主的斯萊德,以家僕的身份誓死跟隨主人。各個身高馬大,體格強壯。在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緊張的決鬥塔賽場上,動靜不算小。

格洛瑞亞也下意識看了過去。

恰好對上領頭那人充滿野性的眸子。

玩味,野蠻,毫不掩飾的冷酷掠奪。

格洛瑞亞微微一怔,背後升起一股被野獸盯上的冷意。但她現在沒空在意,因為場上蘇卡和比爾再次混戰在一起,安娜蘇在她耳邊緊張到不停尖叫。

斯萊德注意到格洛瑞亞的座位是蘇卡的親屬席,他側頭看向躬身垂首的下屬,「那個女人,是今年光明塔的新生?」

「是的,西塞爾人國的公主,名字叫格洛瑞亞。」

「格洛瑞亞嗎?」

斯萊德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唇角扯開一抹邪肆的笑容。

「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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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人群里傳來少女的尖叫。

除了戰士塔的學生們熱血沸騰,其他有些膽小的人已經害怕到捂住眼睛,這種舉動立刻被張揚的戰士塔同學們嘲笑懦弱。

「不行,必須得讓蘇卡認輸。他打不過對方。」

就連安娜蘇也不得不承認,對方顯然是有目的而

來接受挑戰,每一次的重拳都精準砸在蘇卡的右側手臂,哪怕自己被蘇卡的短劍刺傷,也要拼著換取到攻擊對方手臂的一擊。

比爾就是要毀掉蘇卡。

格洛瑞亞早就撇開頭不看場上的血./腥畫面,脆弱的胃部一陣翻滾,隔著防護罩似乎都能嗅到決鬥台里濃郁的血腥味。

她臉色發白,神經緊繃產生一陣陣眩暈,但起碼頭腦還是清晰的。

格洛瑞亞握住慌亂無措的安娜蘇,「翠在學院嗎?」

「什麼,這和翠有什麼關係?」安娜蘇不懂。

「裁判沒有權利從場外強行停止比賽,但場下兩個人顯然此刻都殺紅眼了,蘇卡是不可能主動投降的。」

比起安娜蘇,格洛瑞亞在這方面要更了解蘇卡一些。他被埃爾斯塔錘進噴泉池無法動彈,明知兩人差距天差地別,還敢一次次上前挑戰。按照他自己說的所謂「劍道」,是他一生追求的執念。

所以,必須要從外界干預。

安娜蘇急得眼睛一圈發紅,她搖搖頭,「翠上次請假之後,一直都沒有回學院銷假,我也找不到他。」

「不行,不行,再這麼打下去蘇卡會死掉的......」又是一拳重重打在蘇卡的手臂,他幾乎連躲避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安娜蘇急得團團轉,她猛地站起身往外跑。

「我去找戰士塔的院長,院長肯定有辦法!他不會讓蘇卡這麼挨打而不管不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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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

短劍徹底被擊飛。

蘇卡狼狽地在地上滾過一圈,躲開比爾迎面而上的重拳,重新摸到他的武器。他喘了口氣,剛要站起身,可是顫抖無力的右手像是不聽從控制,手指顫了顫,短劍再次掉落在地。

瞬間場外觀眾席一片嘩然。

比爾絲毫不給蘇卡錯愕反應的機會,身體龐大的棕熊高吼一聲,踩著雷霆萬鈞沉重步伐,獸瞳深處絕殺獵獵,猛烈向蘇卡侵襲而去——

「住手!!!」

格洛瑞亞下意識尖叫,聲音卻淹沒在鼎沸吶喊之中。

她情緒地感知到,這一場比賽和上次蘇卡挑戰埃爾斯塔,被對方壓在噴泉池完全不一樣!那次埃爾斯塔造成的傷害看似恐怖,但幾天就能恢復。

可這次,比爾顯然是真的想摧毀一個劍士的意志,讓蘇卡從此以後再也不能拿劍!

場上的情況已經完全失控,而跑出去找戰士塔院長的安娜蘇還沒有回來,格洛瑞亞飛撲向面前阻攔決鬥台和觀眾席的防護罩,只能寄希望於真的能用聲音讓蘇卡理智點。

他絕對不能再打了。

他的右手,真的會廢掉的。

決鬥塔內人聲一陣陣沸騰,在即將迎來的絕對壓到勝利結局之前,戰士塔熱愛戰鬥的觀眾們在歡呼起鬨,光明塔不喜血./腥的同學們不忍地扭開頭。

有人看到格洛瑞亞從觀眾區跑出來,跨過中間的空地跑向台階下的比賽區域邊界的舉動,在後面遙聲好心勸道:「這位漂亮小同學,你就算喊再大聲,裡面比賽那兩位聽不到的。」

那個穿著戰士塔黑色校服的高年級生微妙地眯著眼,看向場上即將徹底宣告失敗的蘇卡,假惺惺遺憾感嘆道:「在絕對強大的防禦罩隔絕下,我們只能尊重比賽雙方的選擇。」

「除非防禦罩超出它的承受範圍破裂,為了不傷害到場外的觀眾,才會激發決鬥塔底強制分離比賽選手的魔法陣。」

「可惜,就算是十年級最優秀的級長斯萊德大人,他也還沒有達到能夠破開防禦罩的等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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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娜蘇不同,格洛瑞亞長在王宮裡,她很懂這種勢力之間拉幫結派的圈層文化,不管是人族還是獸族。蘇卡肯定是在哪裡惹到這群獸

族了,甚至是觸碰到對方很重要的利益,才會今天被他們故意設計,在比賽場上光明正大的羞辱。

並打算摧毀他。

作為一個外鄉來的,大部分獸族從未聽過蘇卡的姓名和身份,就算真的弄廢他,也不會對蘇卡產生任何忌憚,擔心他以及他的家族來尋仇報復。

所以,他不聽話,就毀滅他。

這樣性質惡劣又極其現實的規則,不僅存在於學院之外的貴族與平民之間,就連號稱大陸最強的克拉維亞魔法學院,也完全不可避免。

格洛瑞亞冷著臉,完全不理會那個獸族看似好意,實則嘲諷的話。

她以自己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跑到決鬥台邊,氣喘吁吁扶著膝蓋支起身體。

恰好此刻,蘇卡剛被比爾一拳擊飛,「嘭」的一聲巨響,撞到了附近的欄杆上,和格洛瑞亞恰好只有一道防護罩之隔。

格洛瑞亞焦急地呼喊蘇卡的名字,然而比賽規則設置,為了防止場外干擾,任何來自決鬥台之外的聲音,都無法傳遞到比賽場內。

就在格洛瑞亞手足無措時,場內化身龐大棕熊野獸的比爾已經再次飛撲上來,目標瞄準的地方,還是蘇卡的右手。

這一次,將是致命一擊!

格洛瑞亞心臟都快蹦到嗓子眼,她直接整個人撲到防護罩上,抬手就直直拍向面前透明堅硬的防護罩。握緊拳頭用力地砸上去,微弱地期許著能發出聲響吸引場內蘇卡的注意力。

認輸吧......

蘇卡,只是一場比賽而言,人要活著才能有希望啊!

身後那位獸族弄清了格洛瑞亞的身份,邁著步子緩緩也跟了過來,語氣悠悠哉哉試圖和她搭訕,「尊貴的人族格洛瑞亞公主,你不用在那個廢物身上白費力氣了,不如......」

忽然,那位獸族的表情凝固了。

不僅僅是他,所有觀看比賽的人,歡呼的,擔憂的,緊張的,全部齊刷刷瞪大眼睛——

「嘩啦啦......」

眼前號稱聖劍士以下絕不可能攻破的防護罩,破了。

頂天立地龐大至極的防護罩,此刻竟像一個輕輕觸碰就會破碎的肥皂泡泡,在那位身體纖細脆弱,看起來一點兒攻擊力都沒有的金髮少女掌心之下。

轟然倒塌,頃刻間碎成齏粉。

與此同時的瞬間,兩道近乎刺眼的強光赫然從天而降,精準鎖定決鬥台上的雙方,落下無比堅硬的光柱,與地面相連牢牢將比爾和蘇卡各自圈在光柱之內,阻止兩人再次靠近打鬥,誤傷到場外的觀眾席。

所有人獃獃望著眼前一幕。

「我的天啊......」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近萬年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

就連場外維持比賽公正性的裁判,也一臉恍惚錯愕:「防護罩竟然......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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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卡曾一度以為,他會死在今日這場堪比虐./殺的碾壓性的比賽里。對方似乎對他的攻擊技巧和出招方式了如指掌,對他微小的弱點和失誤也敏銳洞察。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掌控在比爾的節奏里。

他像是被貓逗./弄的耗子,每一次以為找到了對方的破綻攻擊而上,實則只是對方故意嘲弄他,給他的右臂重重一擊。

這是比絕對力量碾壓的戰鬥,更加擊潰一個戰士的心房。

在最後一擊,短劍隨著蘇卡的右手手腕骨一同粉碎,蘇卡狼狽跌落在決鬥台的一角,再也沒有力氣拿劍起身反擊。

蘇卡以為這就是他的結局。

永遠失敗,永遠無法突破,永遠......

就在他消沉地閉上眼

,坦然迎接最後的結局之時,鼻尖似乎隱約嗅聞到了一股清甜的香氣,比草原曠野上春日繁花更加清新,比月下清泉潺潺流動更加怡人。

溫吞的,柔軟的,隔絕了外界一切凌厲兇殘的殺意,和喧嘩蔑然的嘲弄。用溫暖的氣息,將完全喪失鬥志的狼族少年包裹了起來。

「噗通,噗通......」

蘇卡聽見他墮入絕望打擊的肉./體,再次回復了心跳。

在這瀕死之際,蘇卡艱難地掀開眼皮,每一下動作都扯痛到渾身肌肉撕裂。但他仍固執地想要睜開眼,看向氣味的來源。

眼神目光還未落到實處,刺目的亮光便將蘇卡吞沒。

在朦朧的光罩之外,蘇卡似乎看到了天降的女神,祂的長發如織披散在身後,淺金色的長袍垂落腳踝,祂亭亭玉立在觸碰不到的遠方,比東方狼族信仰的月亮之神更加聖潔也遙遠。

祂是倒影在湖泊的彎月,踩著清冷的森林氣息從他身邊而過,目光未曾在任何事物上停留,更沒有注意到蜷縮在光之角落,狼狽瀕死的小黑狼。

聖潔而高不可攀,純真而強大,玄妙的法則秩序無法掌控女神,祂是自由的。

高高在上的神明,因為其遙不可及,又永遠光彩照人,反倒讓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的蘇卡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渴望跪拜在對方裙擺之下的,用額頭貼近女神的腳背,虔誠宣誓永生的效忠。

那將是他追逐的新月亮。

極度的疲乏和傷痛同時堆積如潮湧而上,蘇卡最終支撐不住,陷入黑暗昏睡。在昏睡閉眼前的最後一秒,蘇卡還在勉力掙扎著想要看清光束之外,那位少女的身影。

「蘇卡......蘇卡!」

冥冥之中,蘇卡似乎聽見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遙遠的,無法觸及的。

他還沒看清。

世界沒入黑暗。

--

「蘇卡......蘇卡!」

半昏半醒之際,蘇卡又聽到這個昏睡之前聽到的聲音,這次是在他的耳邊傳來的。

他猛地睜開眼。

眼角被砸腫成個大核桃,睜眼時一下子傷勢扯動,忍不住齜牙皺了下眉。然後嘴角的傷口也被扯到了。

蘇卡:「......」

他還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多傷。

這次學乖了,蘇卡慢慢掀開眼皮,發現安娜蘇正站在他的床邊,表情認真地揮舞著手指結印。

星星點點的光斑從少女白蔥似的手指間傾瀉而出,像一場銀河倒影著灼灼紅日的美夢。溫馨的,和諧的,臉上隱隱作痛的傷口也在逐漸恢復,就連身體里舊日未曾治癒的陳年傷痕,似乎也在重新癒合。

蘇卡安靜地望著安娜蘇,沒有說話。

平日里蘇卡和安娜蘇一旦見面,就會變得和平常異常不同的火爆脾氣,互相看不起對方的一切舉動,幾乎每次都鬧得劍拔弩張,不歡而散。

此刻的光暈下,這位倔強如牛橫衝直撞,又如小草般頑強生長的人族小女孩,似乎有了新的溫柔和韌性,不可磨滅,不會摧毀。

「......」

似乎是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安娜蘇停住施展治療類祝福的手,下意識飛速將雙手背到身後,臉蛋「蹭」的一下通紅,幾乎和窗外的晚霞差不多。

畢竟光明塔一年級的新生還沒有開始相關的課程,安娜蘇是偷偷從圖書館摘錄了一些基礎的祝福手勢,每天回家后偷偷在卧室里練習。今天坐在醫務室,想著反正蘇卡昏迷不醒,她偷偷把他當成實驗對象嘗試一下近期練習的成果,也不會有人發現。

沒想到,直接被正主當場抓包。

安娜蘇尷尬地撓了撓頭,腳尖在地上點著,看天看地就

是不肯看蘇卡。她的聲音罕見沒有一貫的中氣十足,而是結結巴巴:「蘇、蘇卡,你醒了啊?」

「剛才有看到什麼嗎?」

蘇卡沒說話。

少年一雙墨瞳無聲望著安娜蘇,冷白的臉龐髮絲垂落,枕在被子之下顯得似乎有幾分柔軟。

安娜蘇臉頰發燙,她撇過頭不肯看蘇卡,「哼,我是看醫務室老師今天休假,才想著先幫你把外傷治療一下,不用太感謝我。」

蘇卡:「謝謝你,安娜蘇同學。」

安娜蘇猛地瞪大眼睛,她竟然有生之年能從這位嘴毒酷哥的口中聽到對自己的道謝?!

太陽打西邊出來,還是他被比爾真的揍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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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娜蘇瞠目結舌半天,還想再說些什麼。

蘇卡卻環繞了一圈醫務室的病房,詢問道:「小公主呢?」

安娜蘇止住之前的話,頓了一下才搖搖頭:「我沒有看到格洛瑞亞。」

「等我去找來戰士塔的教授,決鬥台上你和比爾兩個人已經被分開了。」

安娜蘇並沒有看到格洛瑞亞輕輕一抬手就破開號稱絕不可能被打破的防護罩,只在觀眾席散場往外走,她逆著人流向內時,從不少人嘴裡聽到格洛瑞亞的名字。

等她趕到,比賽已經結束了。

蘇卡掀開被子下床,他輕車駕熟地從醫務室一旁的櫥櫃里找到治療外傷的藥劑,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抓出幾瓶倒進嘴裡,又找了卷拆開一半的繃帶,敷衍地纏在自己衣衫破爛的腰間。

右手角度扭曲地垂著,沒辦法把繃帶纏緊,蘇卡便低下頭,不顧其他傷痕肌肉拉扯的疼痛,用尖牙咬住繃帶的一頭,猛地拉緊記了個結。

鮮紅血液滲透白色繃帶透出來,安娜蘇這才發現蘇卡身上一直在流血!

「蘇卡,你傷得那麼重,站起來幹什麼?」安娜蘇急忙繞過床邊想去攙扶蘇卡,「你要吃什麼葯告訴我,我給你拿就行。」

「不用,」蘇卡言簡意賅,避開安娜蘇來攙扶的手,「只是些小傷,很快就能癒合。」

安娜蘇不肯退讓,再次伸手阻攔,直直握住了蘇卡的左手手臂,「可是你還在流血......」

蘇卡動作微頓。

眼神落在安娜蘇搭在自己的手臂。

片刻之後,蘇卡移開視線,抬手緩慢而堅定地推開安娜蘇。

他淡淡地說:「不要小看一個獸人的恢復力,更不要小看我。」

在說這句話時,狼族少年頭頂毛絨絨的獸耳有一角毛髮殘缺,凌亂地抖了抖。額角的碎發搭在眉骨,眼尾的淤青尚在,冷峻上揚的眉峰更顯得幾分冷厲張揚。

彷彿剛才在賽場之上被摧殘幾近崩潰的敗者已經消失,再次歸來時他仍然一如既往的堅韌頑強、為著自己信仰勇往直前。

安娜蘇張了張嘴,蘇卡從儲物戒指取了件外套,草草披在身上便往外走。

安娜蘇急匆匆跟在他身邊,表情隱含擔憂,堅定地解釋道,「蘇卡,我沒有小看你,我從來不會小看你。但你剛才受了那麼重的傷,你看你的右手——」

話音驀得止住。

蘇卡無聲掃了安娜蘇一眼,凜冽的目光如暗夜驟然激射而出的利劍,條件反射似的殺氣炸裂。然而下一秒猛然收回,蘇卡重新垂下眼,嘴唇動了動。

「抱歉。」他不該攻擊她。

但這是條件反射,獸族不喜歡被挑釁。

尤其是......

蘇卡冷淡地看了眼自己耷拉著的右手,疼痛抽心般的時時刻刻不停息,但他完全不以為意。

這是這次輕敵失敗的懲罰。

他本該接受。

--

安娜蘇呆了呆,背脊冷汗逐漸散去,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我,我是說,沒事。」

安娜蘇理解對方剛經歷一場殺戮般的比賽,現在狀態肯定沒有調整好,她並不會在意蘇卡的態度。

「你要不還是先休息一會兒,等醫務室老師來仔細給你做個檢查?」

安娜蘇好言相勸,冷冰冰的黑狼對少女的好心完全不予理會。他用左手將衣服扣整齊,從外面看不再顯露出任何破爛襤褸,長腿一邁就往外走。

安娜蘇氣得直想要跺腳,「算了算了,不和一個病人計較。這傢伙肯定是比賽把腦袋砸了,簡直比之前更讓人生氣了!」

深吸一口氣,安娜蘇還是本著身為朋友的基本原則,追上大步走遠的蘇卡,「那你起碼告訴我,你接下來打算要去哪裡吧?」

蘇卡這次回答了。

他說:「我去找小公主。」

「找誰?」

安娜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個名字,她沒辦法理解蘇卡這麼重的傷,至今還在滲血,可他不僅不回家修養,還要去找別人。

蘇卡:「格洛瑞亞。」

他想要見到對方。

向她宣誓他的忠誠,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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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作精公主和惡龍HE[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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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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