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媳婦是機緣

大雁朝，啟東村內。

黃昏時分，籠罩在遙遠天穹上的黑雲漸漸散去，西下的夕陽將萬道金光灑遍村莊溝壑。淡淡的煙雲薄霧沉浮不定，半明半暗的雪景大地在冷暖交替的暮色里，顯得美輪美奐。

下了十多天的雪終於停了。

看著窗外的雪景，坐在桌邊的沈默將碗里最後三粒米飯挨個夾起來，送入嘴裡。

桌上只有一碟炒野菜，沒什麼油水，但他還是將最後一點湯汁吸完，這才心滿意足的咂咂嘴。

從未覺得野菜和白米飯這麼好吃過。

沈默很想再來一碗，但米缸里只剩下五天的米，接下來要是找不到事做，就得餓肚子了。

可是他出去找什麼事做呢？

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這個世道又危險，安全感太差。

他不禁悵然，懷念前世不愁吃的日子。

穿越過來已經五天，他已經認命。

前世的他，是個農村裡的孩子，考上大學，終於謀了一份好的工作。

沒想到一覺醒來，就來到這裡。

這也就算了，這裡家徒四壁，父母早逝。

原身也叫沈默，父母沒死的時候，條件還可以，供他上私塾，想考取功名。

奈何父母走得早，原身身體又不好，不能下地幹活。

這一年來，原身為了活下去，變賣了家中田地，就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好在，穿越過來后，他也不是沒有依仗。

「沈默哥，相親隊來了，村長讓我來叫你。」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跑來，也不管沈默有沒有聽到，扭頭就跑。

喊話打斷了沈默思緒。

「相親隊？」

他心中一動，大雁朝為了增加人口，律法規定男女十七還不成婚的，要增加三成稅賦。

除非有特殊身份，亦或是武者。

不過據他所知，相親隊裡面的女的大多是別人挑剩下的，也就是說，有缺陷。

要麼長得巨難看，要麼痴傻，以前記得還有缺胳膊少腿的，自然是很難嫁出去。

他搖搖頭，沒什麼期待的，不打算過去。

他現在雖然窮，但畢竟是穿越者，不能丟人。

而且，現在的他自己都養不活自己呢，還想著娶老婆？

這幾天，他一直思考，怎麼賺大錢。

比如什麼做香皂，做玻璃，甚至做炸藥，都想了一遍，可最終發現，自己一竅不通。

甚至連讀書，都還給老師還的差不多了。

幸運的是，他也不是沒有依仗。

穿越過來之後，就發現腦海中有一塊銅鏡一樣的東西。

根據腦海中信息殘留，這叫：機緣寶鏡。

吸收力量，可為他指引機緣。

這兩天，他逐漸研究了一些門路。

這吸收的力量有很多種。

最簡單的，就是曬太陽。

在曬太陽的過程中，寶鏡就好像充電寶似的，一點點充能。

目前他只知道這一種充能方法。

這幾天一直下雪，好在中間有幾次出現太陽，他坐在外面充了一會，就在今天下午，總算是充能完畢。

「嗯，機緣指引！」

沈默低語一聲。

寶鏡凌空出現在面前，這是一副畫面，畫面中，一支舉著『相親』兩個大字的長長隊伍在路上走著。

前面是三個衙役和一個穿著誇張紅裙，濃妝艷抹的媒婆。

身邊跟著二十多個低著頭，

默不作聲的姑娘。

沈默一眼看出，這特喵的不是他啟東村的村口么？

這隊伍正是要過來的相親隊。

「所以，機緣在相親隊伍里？」沈默一下子激動。

根據機緣寶鏡信息，這上面給出的機緣，都是屬於他垂手可得的，並不會很難得到。

所以他很期待。

畫面繼續。

銅鏡裡面的畫面，逐漸在中間一個姑娘身上定格。

這姑娘比身為女孩都要高出一個個頭，身材纖細勻稱，相對於邊上幾個姑娘黝黑的膚色，這個女孩皮膚白晳，吹彈可破。

唯一可惜的是，這姑娘身上衣物要更破舊，褲腿和衣裳打滿了補丁，穿著的是不耐寒的布鞋，還有些小瘸腿。

她在雪地中留下一深一淺的腳印，吃力的跟隨著隊伍，滿眼委屈。

最終，銅鏡畫面在這個瘸腿姑娘的臉上定格。

「噗！」

銅鏡彷彿力量用完了似的，消散不見。

充電五天，幾十秒用完。

沈默無語。

不過，他算是知道自己下一個機緣方向，就是這個女子。

「機緣就是這個女孩，她是什麼身份，居然會被機緣寶鏡指引？」

沈默胡思亂想起來，越想越激動。

難道是軟飯？這是某個大家族失蹤的千金？

這也太套路了吧？這怎麼可以？

「哼，我沈默一生行事，也算光明磊落，我這怎麼能叫軟飯？我這是靠自己努力吃上的飯啊！」

原本他是不打算去相親的，但現在，他立刻起身，穿上一件厚厚的襖，走出門，將門關上，防止屋子裡熱氣流失，隨後朝村口集合。

「父老鄉親們，今天相親隊姑娘長得都可好看了，未娶媳婦的趕緊的，錯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拿著紅手絹的媒婆扯著嗓子，一邊喝西北風，一邊擠眉弄眼說著。

在她面前，站著為數不多的幾個光棍。

一個腦子憨憨的，說話都流口水。

一個獨眼龍，缺了一隻眼。

還有一個腿腳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

和女的一樣，男的這年頭不好娶老婆，也都是因為自身條件太差，殘疾的男子，在農耕社會是出不了頭的，因為賣不了力氣。

「看，沈默來了，三傻一呆湊齊了。」

有小孩子看到沈默，口不擇言的喊了起來。

「叫你亂說話！」邊上老父親上去給孩子就是一腳，把小孩子踢進雪堆，給了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

聽著三傻一呆這個綽號，沈默有些無奈。

村裡有三個痴傻的傻子，他讀書讀的獃獃的，所以就有了三傻一呆這個綽號。

「沈默來了啊。」

光棍裡面，瘸子打招呼。

雖然瘸子瘸的，但是全靠同行襯托，他找到了優越感。

頭戴小氈帽的一個男子雙手對攏，朝沈默不屑：「喲，來了，以前不是說不想來的么？」

這人是村裡的混混，叫張小四。

其實家裡有媳婦，而且還是兩個。

但他還是想繼續找，原因很簡單，他會把媳婦送到鎮上，替他賺銀子。

這不是什麼秘密，村裡人都挺不恥的。

不過他無所謂，這不，他還想找一個妾。

沈默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搭理，目光朝瘸腿姑娘看去。

這個女的很好認，她個子最高，容貌也是最漂亮，如鶴立雞群。

沈默很奇怪，這樣的姑娘應該很搶手，怎麼還需要來相親隊？

雖然說有些瘸腿，但是並不礙事，床上一躺，都是一樣的嘛。

「都排好了，有看上的可以說。」

媒婆指揮著姑娘們站成一排，樂呵呵說道。

姑娘們背上都有一個行囊，這裡面是嫁妝，若是被男方選中，待會就直接去男方家裡了。

沒辦法，都是窮苦人家，嫁人沒那麼多規矩，湊合湊合就搭夥過起了日子。

「俺叫李鐵花，我會種地挑糞，很能幹。」

有姑娘知道自己長得一般，所以主動介紹起自己，表示自己很能幹。

「俺叫陳花花，我也會種地挑糞，很能幹。」

「俺叫黃麗，我吃的很少。」有姑娘自知自己不怎麼能幹，只能表示自己吃得少。

就在所有女孩開始介紹自己的時候，沈默注意到，只有那個瘸腿姑娘好奇的打量四周，時不時歪著頭，忽然又啃起了指甲，看著四周，目光茫然。

怎麼好像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沈默微微皺眉，他不打算浪費時間。

「我要她。」沈默指著那個瘸腿女子說道。

媒婆眼睛一彎，直接樂了：「好眼光啊。這姑娘叫青衣，可溫柔了。」

「我要，給我。」

沒想到，張小四也忽然開口。

他眼睛一眯，其實過來的時候，他一眼看中了青衣。

他本想和媒婆多打聽打聽關於青衣的事，畢竟長這麼好看的女人，一般不會出現在相親隊。

哪知道，沈默捷足先登，氣得他瞪了沈默一眼。

沈默回瞪過去，喊道：「我先要的。」

沈默雖然一直暗暗告誡自己，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盡量要苟。

可是，這張小四竟然要搶他機緣，這就不能忍了。

「你……」

張小四剛要喊話，邊上同夥拉了拉他：「張哥，借一步說話。」

兩人耳語了兩句，張小四眼色陰晴不定：「原來如此……那不要也罷。」

他朝沈默意味深長一笑：「啊，我剛剛說錯了，你要就你要吧。」

沈默眉頭一皺，感覺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怎麼就讓給他了？

算了算了，別去多想。

媒婆動作麻利拉著青衣小手送到沈默面前。

為了凸顯青衣身材，媒婆還故意拉了拉青衣一副，前凸后翹的。

沈默眼睛一亮，真的是魔鬼身材啊。

但一些村民則是嗤之以鼻，甚至暗自偷笑。

「這位小兄弟，青衣可就交給你了。」媒婆笑著道。

說著，青衣的手放在沈默手上。

青衣俏臉緊張了起來，臉紅彤彤的，也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害羞。

「我……我叫青衣。」

沈默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媒婆，青衣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他剛剛有些著急，沒問清楚情況。

此時看到張小四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才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