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花落誰家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
彷彿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漫有驚人句。
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李清照《漁家傲》)
強作草書的人,往往有做作之嫌;而穎慧此書則如天際行雲,宛若游龍,彌足珍貴;倜儻風流、傲物任情的俊氣,逸筆草草,率意暢達,天真自然。通篇筆意神采超逸,書風沉著勁健;而字跡章法中的氣息,又彷彿天生麗質的美女在翩翩起舞,其舞姿之美竟無與倫比。而從意境上而言這首詞也氣勢雄渾,眾人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一個嬌美的弱質女流,竟然能書寫出這麼超然而漂亮的草書,真是難能可貴!飄逸之中有沉穩,超然而不失章法,字裡行間更透出一種震撼人心的豪邁之氣!霎時間叫好之聲雷動全場!
自此,此番比試的勝負我已瞭然於胸了。
在西側的這一組,我和另外幾位千金也在進行著緊張的琴藝比試;其實第二輪比試和第三輪比試我根本不需要考慮,因為第一輪比試我很有信心會「出局」。毫無懸念,我的琴成功地彈得只剩下一根弦,與我同組的兩位才女也被我連累而分神,致使彈琴走音,無緣下一輪。而我那歪歪扭扭的書法則不堪入目得令太傅大人當場翻白眼,差點口吐白沫,百姓自然也是哄堂大笑。
第二輪比試是賦詩填詞、作畫。第一輪勝出的小姐在一炷香的時間裡必須作畫一幅,然後題詩或者題詞,評出的前三名方可進入第三輪比試。經過前一輪的比試,西側這個小組拜我所賜「全軍覆沒」,因此僅有東側的幾位小姐進入了第二輪考察。此番比試,穎雪、柳含煙和穎慧的詩各有千秋,若論詩的技法和遣詞造句,應是柳含煙最為出色,然而穎慧卻在整體意境上更勝一籌;經過考官們長時間的推敲和激烈的爭論,最終的結果是穎慧贏得了第一名的殊榮。
第三輪比試棋藝。第二輪再次勝出的才女分別以勝出的排名順序依次跟太傅、二皇子和太子比試棋藝。如果有一位才女勝出則是金牌才女;如果有兩位勝出,那麼這兩位才女再進行比試;如果沒有哪一位才女勝出,則三位才女中輸子最少的那位就是金牌才女。經過上一輪的比試,穎慧由第一名的成績對陣考官三人中棋藝稍差的太傅大人,險勝了半子;而排名第二的柳含煙對陣棋藝最強的太子,輸了半子;排名第三的穎雪對陣二皇子,輸了一子。
整場金牌才女的比試自此全部結束,而勝負也已見分曉。
比賽的結果果真如東方老師所說,穎慧獲得了「金牌才女」的封號,柳含煙排名第二,穎雪則排第三。現場的百姓也對比賽的結果心悅誠服,一時間,穎慧的芳名和才華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這一天對胡家而言,是具有歷史性意義的。因為皇帝親自授予穎慧「金牌才女」封號的同時,也下了一道聖旨:穎慧在明年及笄之後與太子完婚,成為太子妃;穎雪和含煙也同時嫁給太子,封為太子側妃。太子向來在民間威望甚高,尤以「仁德」之名為百姓稱道,因此聖旨一下,現場百姓為之歡聲雷動,慶賀太子抱得美人歸。
看來這次皇帝是下足了功夫,把能娶的,有用的都給太子娶了,而胡家也成了徹徹底底的「太子黨」;東方老師也功成身退了,第二天便離開了胡家。果真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而我,胡家六小姐更是因為「極其醜陋,而且無才」成功地一鳴驚人,從此隆成國最燙手的山芋便是我--胡穎晨。雖然我的目的達到了,但還是有微微的失落,因為那天沒有見到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如果當時均能如願一睹他們的廬山真面目,最重要的是讓他們也見識一把我當時的「尊容」,這樣,我被迫聯姻的後顧之憂也就徹底解除了。不過從此之後,將軍府也再無前來求親之人,我還是比較寬慰的。
在「金牌才女之戰」上掩人耳目、蒙蔽聖上的事,爹爹對我並沒有過多的責備,只是跟我徹底的談了一次心,這也是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跟爹爹的近距離交流。************************************
靜謐的書房裡,臨窗而坐的爹爹神情里滿是疼愛,目光柔和,平常威嚴的臉上此刻掛著和藹的微笑,讓我第一次覺得他離我是那樣近,那樣令我安心。
「晨兒,爹爹相信你!你這麼大了,應該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爹爹不會責怪你,你只要做真正的自己就好!」說完,嘴角微微翹起,淡淡的笑意表明了他的真誠,目光里透著暖暖的慈愛和安詳。
「謝謝爹爹!」一股感動的暖流自心底湧上來,我不禁摟住爹爹的脖子,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這也是我自小到大第一次如此親近爹爹。
他明顯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可能是因為還沒有任何一個兒女敢這樣跟他撒過嬌吧,但隨即也溫柔地笑了,眼裡充盈著滿滿的寵溺。
「爹爹可以答應晨兒一個要求嗎?」我趁熱打鐵。
「晨兒想要什麼呢?」沒有絲毫的猶豫。
「以後晨兒要自己尋找心中所愛之人,爹爹不要逼晨兒嫁人可以嗎?」我期待的雙眸中寫滿了渴望,畢竟,毀在政治聯姻中的女子一生都將是不幸福的。
「好,只是……」爹爹似乎有難言之隱,習慣性地又鎖起了眉頭。
我疑惑地望著爹爹。
「只要不是宮裡下旨,爹爹就一定讓晨兒自己尋得如意郎君!」爹爹愛憐地撫了撫我的頭,給了我一個堅定的承諾。
「謝謝爹爹!」我巧笑倩兮,是從心底里真誠地感謝爹爹。
「現在宮裡恐怕對我避之不及吧,又怎麼能下旨呢!」我暗笑道。
哪知,命運的齒輪已經悄悄脫離了它原有的軌道,行駛在不可預知的道路上……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