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歲晚的表情凝重,「你打架了？」從手臂的傷勢來看肯定不是自己撞的，長條形的傷勢應該是被人所打。
江想打算抽回手，被她用力地握住。文文靜靜的小姑娘力氣挺大的。
歲晚大有「你不說我不會放手」的氣勢，四目相視。再這麼下去,別人會發現的。
江想妥協,「隔壁網吧和我們網吧的恩怨。」
歲晚瞭然,鬆開了手。「拍了片子嗎？」
「不礙事。」江想回道。
怕是他家人都不知道。也是,他爸爸不在,只有爺爺奶奶,老人家也不會注意到。加上江想這麼聰明，不想被他們發現很簡單。
「在校外打架,學校知道的話會被處分的。」歲晚幽聲道。
「不要再打架了。」
關心他嗎？
江想那雙眸子深不見底,有些錯愕，他嘴角彎了一下，「好。」
語氣定定，似是承諾。
「不過,你不像會打架的人。」歲晚輕飄飄地說道。
江想回道：「網吧的周哥對我很照顧。」
是啊，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少年。
歲晚沒再說什麼，「你的手會不會影響考試？」
「可能寫作文時有些麻煩，別的科目還好,寫的不多,最多時間慢一點,不能提前交卷。」江想實話實說道。
「最討厭提前交卷的人了。製造恐慌,影響他人。」
江想：「……提前交卷，我可以去工作，還可以看書。」
歲晚哼哼兩聲，「學霸說的是。」說完,她自己都笑了。怎麼說話帶刺了，但也是溫柔的刺。
「你呢？」江想開口，「這次準備考多少名？」
「不會是最後一名就好。」歲晚定定地說道。
江想不禁嘆口氣，這目標不如不說了。
*
月考過後的第一個周末，原本該是休息，結果各班話劇組都集合排練。藝術節在即，時間緊張，大家只能配合。最終他們班的合唱曲目是《情深誼長》。
大合唱倒也不難，難的是話劇演出。
周一時，袁創滿腹苦水。他演的「老爺」角色，沒辦法偷懶，這時候又不能辭演。
「歲晚，幸好你沒去演話劇。」背後論人不君子，但是他受不了。「朱斯琦要求特高了！大家喊她朱導，她以為她是朱導嗎？咱們班話劇要衝擊奧斯卡嗎？」
「我受不了！」
《呼嘯山莊》那本書歲晚看完了，最近她又開始看漫畫。「她說她的，你做你的。」
話是這麼說，可他要憋屈死了。「你說她這樣？誰敢找她做女朋友啊？」
「反正她不喜歡你，你操心什麼。」歲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了。
袁創嘟囔，「全班也就你心最大，月考成績都出來了，你也不關心。大小姐，是不是你考不好，你家人也不會說你？」
歲晚眼皮都沒有抬，「不會。」
「太羨慕你了。」不過，不管她怎麼樣，她是有家產要繼承的。
周末，高二年級所有老師加班到改試卷，死趕活趕，試卷批好了。
早讀課上，各班老師叫了幾個人去辦公室幫忙錄成績。
江想、李星河都去了。
宋歌和蘇潮一起在電腦前看著排名表。
「江想，722分，第一。李星河，720分，第二。謝優，第三名709。第三和第一第二分數拉的有點多。」
兩個當事人一臉淡定。
「一班均分比二班均分高八分。」
宋歌高興沒有多久，他有些難以置信，聲音都控制不住了。「怎麼會高八分？分班時均分不是才差兩分嗎？是不是哪裡登記錯了？江想你再檢查一下。」血壓快綳不住了。
江想：「檢查過了，沒有錯。」他滑動滑鼠，翻到了最後的排名。
黃禮韜倒數第一。
他鬆了一口氣。
再一看，歲晚倒數第二，也好不到哪裡。
他掃了一眼分數，總分440分，每科成績都維持在88分上下。
正好於老師也在，「宋老師，你要好好和你們班歲晚談談，全年級就她沒寫作文。一個字沒寫！她是故意的吧！」
宋歌心臟突突的跳，「不會不會！肯定是時間來不及了。」
於老師哼了一聲。
李星河湊過來一看，「440分。」這分數都不好意思說是一中學生考出來的。他看了眼江想，一臉嫌棄，「你也不好好給人補補課啊。」
江想抿著嘴角，重難點都送了！人家不看怎麼辦？
李星河：「你查查張微甜多少分？」
江想起身，冷冷地丟了三個字，「自己查。」
李星河在Excel表格上輸入張微甜的名字，很快查到了。「第二十二名，名次掉了，數學考得不太理想。」
江想：「……宋老師，我先回班了。」
宋歌擺擺手，他還得「討好」於老師。
江想回到教室，抬眼見歲晚在看漫畫。她的心態真的不是一般好。「月考成績出來了。」
歲晚沒動，眼睛都沒有從漫畫上移開。「你還是第一？」
「嗯。」江想應了一聲。
歲晚：「恭喜。」超穩發揮。
半晌，她也沒問自己的分數。江想又開口，「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分數？」
歲晚合上漫畫書，回頭正視著江想。「多少？」
「440分。排名倒數第二。」
歲晚臉上一點波動都沒有：「下次我再多考幾分。」
江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心態很好！
第三節課後，丁子嘉把月考排名貼到了教室後面。一時間，一半人都擠過去了，熱鬧不已。有人高興，有人憂愁。
歲晚和黃禮韜都被叫到辦公室去了。
黃禮韜原本底子就差，加上也不努力，倒數第一也是正常。他爸捐了一個操場，他才能破格進一中。
宋歌批評了幾句，又鼓勵一下。「回去收拾書本，搬第一排加坐。」
剩下了歲晚，宋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會控分了，厲害了。」宋歌拿過她的試卷，拍在桌上。他花了半節課才發現問題。真是厲害了！
歲晚忽而一笑，「被發現了，那就是不厲害。」
宋歌心裡的一塊大石落下，他望著眼前的學生。不再以師長的身份面對她。「歲晚你很聰明。」
聰明不用在正道上就不是好事。
「歲晚，可能考試、分數，對你來說不重要。你這樣是對其他同學的侮辱，對老師的藐視。你爸爸每周給我打一通電話。他很關心你。」宋歌說的口乾舌燥。
歲晚不說話。
「按著規定，你這成績也要坐加坐。」
歲晚的眉心微微一皺。
「不想？」
「沒有學生願意去坐那個位置。」
有你在意的事就好。「可我有言在先。我再考慮一下。」
等歲晚回到教室，袁創一臉擔憂。「怎麼說？老宋批評你了？」
歲晚看著黃禮韜已經搬到第一排去了，真是尷尬。
江想清清喉嚨，「宋老師怎麼安排？」
歲晚聳肩，「他還沒有決定。我可能也會成為左右護法了。」她指了指黃禮韜旁邊的位置。
袁創：「那要命了！」那個位置以後做什麼都不方便。
歲晚幽幽道：「一中的老師這麼喜歡排座位嗎？在附中，我們的座位都是隨意，不限男女。」
袁創：「我聽說之前吧，就我們前幾屆，有個老師更變態，讓成績好的和成績好做同桌，成績差的和成績差的做同桌。後來那個班的學生反抗了！」
歲晚：「我反抗也無效。」
江想聲音平靜，「沒關係，等期中考試考好了，再搬回來。」
袁創：「也是。江想你把旁邊的位置守好。」
歲晚：「……」
歲晚的成績倒也沒讓大家意外。高中時期，分數是一個圈，自動把同類人圈在一起。
她這種成績倒數的人，大概不配和江想坐一起。
朱斯琦這次考試班級第六，年級第十二名。課間在洗手間時，兩人相遇。
朱斯琦微微一笑，「附中的人不過如此。」
歲晚表情冷冷清清的。
朱斯琦繼續道：「歲晚，你拉低了我們班平均分，宋老師因為你要被扣獎金，你不覺得羞愧嗎？」
歲晚腳步一頓，斯貝連忙衝上來，挽著她的手。「歲晚，不能打架，會被處分的。」
「斯貝，沒看出來，你挺會抱大腿的。」
斯貝的耳朵都紅了，卻也沒反駁。
歲晚咽了咽喉嚨，拉下斯貝的手。她轉身走到朱斯琦面前。「你的嘴巴有點毒！侮辱了小豬佩奇！」
朱斯琦的昵稱叫小豬佩奇。
眾人：「……」
斯貝噗嗤一聲笑了。
朱斯琦頓時臉色變了又變，「歲晚，你滾蛋！」
歲晚懶得理她，和斯貝一起走了。
斯貝有些擔心她，「朱斯琦成績好，人緣也好。歲晚，你會吃虧的。」現在班上很多女生對歲晚都有意見。
「你不怕被我牽連？」
斯貝搖搖頭，「我和她們不是一路的。」
*
周二下午最後一節課，輪到二班去禮堂綵排。
男女生按個子分開站著。
歲晚站在第二排最後邊，斯貝站在她旁邊。
林萱萱是主唱，站在最中間。
音樂老師站在前面，再次為大家調位置。「那天你們會穿上不同民族的服飾，位置空開一點。」
在醫院老師指揮下，江想站到了歲晚的身後。
「大家記住今天的位置，我們再來最後一遍。」
後排有男生抱怨：太痛苦了！
站了一個小時了，歲晚的左腿已經快到極限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好在後面的人扶住了她的肩頭，堅定有力。
靠著他的支撐，歲晚沒有摔倒。
音樂老師也滿意，「就這樣，挺好的。找時間再來排練一次就可以了。好了，放學吧。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歲晚站在上面，左腿麻木，沉的抬不動。
江想已經跳下檯面，見她還沒有動。他拿過書包，又走回來。「歲晚——」
「腿麻了動不了。」
江想向她伸出左手。
歲晚望著他，眸子里都是他的身影。
越界了。
越得越來越深了。
不遠處的男生沖著李子游調侃道，「人家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就眼巴巴地看著吧。」
李子游皺了皺眉，「別瞎說！我爺爺和歲晚的外公是朋友。」
騙誰啊！
認識你這麼久了，你對誰殷勤過？還幫人寫檢討書，結果呢？好感也沒有多加幾分。「李子游，加油吧！我們支持你。」
李子游心裡無奈。
歲晚緩緩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跳下來台.緩了幾分鐘，才慢慢找回感覺。
斯貝拿著她的書包，「歲晚，你沒事吧？」
歲晚輕輕揉著左腿。車禍后，她的左腿做過手術，不宜站太久。「沒事了，走吧。」
幾個人一起出了禮堂。
夕陽墜落在天邊，暖橙色的晚霞灑滿天邊。天氣越來越冷，但也不妨礙明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大家的心情也莫名的變好。
袁創：「我給大家即興賦詩一首——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斯貝捂著嘴巴直樂。
江想沒說話，他也想到了一句詩。
「歲晚青山路，白首期同歸。」
歲晚的名字是周宇恆取得，飽含了他對歲雯這段婚姻美好的期盼。
那份期盼支離破碎。
歲晚邊走邊看手機，半個小時前，董叔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她媽媽回來了。
「歲晚，看什麼呢？」斯貝問道。
「天氣預報說，明天5-9度，氣溫降得真快。」歲晚說道。
「就是啊！等藝術節結束，我們去吃火鍋。」袁創提議道。
斯貝舉手，「我也想去。」
歲晚望著江想，「就去上次我們去的那家。」
袁創先是狐疑，再是驚訝。「你們一起去吃火鍋了？」
歲晚擰了一下眉，剛剛說快了。
江想硬著頭皮承認。
袁創義正言辭，「背著我去吃火鍋，你們倆真是！江想，我還陪你去買手機。歲晚，我幫你去刪貼吧照片。你們倆太過分了。」
他太聒噪了。「你會把他吃窮的。」歲晚幽幽說道。
袁創張了張嘴巴，「你當我是豬嗎？」
江想憋著笑。「請你吃麻辣燙，應該不會吃窮我。」
「你太偏心了！」袁創受傷。「虧我還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歲晚：「什麼生日禮物？」
袁創：「江想啊，11月20號。」
江想斂了斂神色，「我不過生日，不用費心了。快到時間了，我得走了。」
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逆著光，看著那麼孤獨。
斯貝好奇：「袁創，你怎麼知道江想生日的？」
袁創：「別的女生問我的，我去問班長了。他那邊有記錄。你看吧，那天他肯定會收到很多禮物。」
「可他為什麼不過生日？」
秋風瑟瑟，歲晚輕聲開口，「回去吧。」
江父出事半年後，江母陪江想過完生日，第二天就走了。
他的生日也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