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負荊請罪(修)
第二日一早,被罰跪了一整個晚上(其實是在祠堂睡了一整個晚上)的陳默連口早飯都沒吃上,就被李氏領著去謝王府負荊請罪了。
陳默心中有說不出的怨念,想她過去的生活規律一向很好,七點必要吃早飯,沒想到穿越到這裡第二天就斷了她的口糧!這該死的穿越!該死的異世!
陳默被春香攙扶著上了馬車,覺得這馬車尚算乾淨,便命令春香坐在靠窗的位子,然後便將頭整著春香的腿沉沉睡去。
陳默法則一:當人感到飢餓但是又沒有食物時,睡覺可以減緩新陳代謝,降低飢餓感。
而一向乖巧聽話的春香看著自家小姐猶不知大難即將來臨,還能睡得著,不由得擔憂地祈禱著馬車能行駛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是再怎麼祈禱,該來的事情總是要來的。
春香扶著仍舊睡得東倒西歪的陳默站在丫鬟僕人中間,幸虧現在李氏正和謝王府的僕人交涉,倒是沒有人注意到陳默。
謝王府的門人知道是程家小姐害得自家的小王爺從馬上摔了下來,當然對著李氏等人沒有好顏色,更兼之程家只是一個小小五品官之家,而謝王府,不客氣的說,這西嵐國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除了皇宮裡那位他們得恭敬著,其他世家的人見了他們還不都得客客氣氣的!
李氏心下憋屈至死,可是一想到等會兒終於能把這個庶女給解決了,臉上掛著的假笑又真誠了幾分:「這位大哥,我們真的是誠心來向謝王爺賠禮道歉的,還請通融則個。」說著還不著痕迹地將厚厚一袋銀子塞了過去。
門人見刁難夠了,那李氏也算上道,便折身到裡面通報去了。
李氏看著門人進去了,便安靜地垂首等著。
過了一會兒,門人又回來了,面無表情地看了李氏等人一眼,就吩咐另兩個僕人去開角門。
李氏面上一抽,這角門可是下人走的啊。
無論心裡怎麼不情願,李氏還是帶著眾人向角門走去。
一路上趁著眾人不注意,春香將自己打聽到的謝王府的消息一字一句地說給陳默聽,就怕自家小姐一會兒不注意犯了什麼禁忌。
可是這可憐的丫頭喂,你難道不知道你家小姐已經犯了最大的禁忌了嗎——害的謝王府的心肝眼珠子墜馬,這是多大的禁忌啊!
陳默默不作聲地聽著春香的話,現在睡飽了,聽聽雜談也算可以忍受。
原來這謝王府竟是如此顯赫的背景!
這謝王爺是當今聖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而謝小王爺的母親則是如今第一世家赫連家的嫡女,赫連晴。謝小王爺剛剛出生就立即封王,其榮寵可見一斑。
傳聞謝王爺當時娶妻是形式所逼,所以夫妻情分不深,更加之謝王爺在外另有紅顏知己,所以赫連晴將所有的希望和情感都寄托在謝小王爺謝昭身上,寵得謝昭自小鬥雞走狗,欺男霸女,橫行於世。上京都中百姓都對他能避則避,是個人見人怕的主。
聽到這裡,陳默心中冷嗤了一聲,當是什麼事呢,原來就是富二代調戲小妞摔斷了腿,真是惡俗的戲碼。
陳默尾隨著李氏一起進了王妃的院子,侍立在門外的兩個丫鬟示意她們等待,然後先進去稟報。
坐在上首的赫連晴慢慢地抿了一口茶,聽到底下人的稟報,恨恨地將茶杯往茶几上一扔:「程家的到乖覺,知道這件事逃不過,倒是先來上門了。以為陪個禮就沒事了?哼!小青,把她們請進來吧!」
赫連晴在說「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聲音,底下的人不禁想,這回這個程家小姐看來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參見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萬安。」李氏低垂著頭向赫連晴請安,陳默雖然不情願,但是想到剛剛自家丫鬟的千叮嚀萬囑咐,還是跟在後面草草地行了一個萬福禮。
「小青,給我再倒杯茶來。」
赫連晴有些厭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看上去木木獃獃的女孩,看上去倒不像個心大的,但聽當時在場的小廝說,這程家小姐端的驕慢無禮,攔了昭兒的馬,還出了這麼一出裝暈倒的柔弱戲碼,結果驚了昭兒的馬,害的昭兒摔下斷了腿。
可惜當時赫連晴被兒子的事情急壞了,又是傳御醫,又是照顧兒子,根本沒那閑工夫去查到底是哪個女兒乾的好事,這不,陳默就成了這隻替罪羊,還辯駁不得。
李氏沒聽到讓她起來的聲音,所以只得維持著這個請安的動作,而陳默等了一會兒見沒有聲音,就自發地站了起來,完全不顧周圍人愕然的眼神。
赫連晴見陳默竟然沒有她的命令自己站了起來,心中更是憤恨,害了自己的兒子還能如此若無其事:「程夫人起吧,我看令愛似乎蹲不動,那就跪著吧。」
話音剛落,一個僕人一腳踹在陳默的腿彎上,陳默撲通一聲,雙膝狠狠得落在地上!
膝蓋這樣直直落地,一陣鑽心的疼沖向腦際,即使陳默一向面癱,眉頭還是皺了起來。
但是真正令陳默疼痛的不是膝蓋,而是她的尊嚴!
陳默在她的領域也是久居高位的一個人,自小跟著祖父長大,雖說祖父要求嚴厲,但是其中也不乏長輩對小輩的關愛。加上她一心只痴心於醫學,哪裡會管其他的人情世故,在那個平等的年代也根本沒有遇到過如此辱人之舉!
陳默猛地抬起頭,看向坐在上首的赫連晴,赫連晴正打發僕人接過程家的賠禮,卻覺得一股冷然的視線盯著自己,扭頭一看,竟是那個呆呆傻傻的丫頭,呵,本以為是個柔弱的,倒沒想過是個倔的!
赫連晴心中一動,眼神閃了閃。
這時李氏也發現了陳默正在盯著王妃,心中恨不得挖了她的雙眼!今天受了這麼多屈辱,全是這個死丫頭害的,現在居然還敢這麼看著王妃!
可是她卻不想,若不是陳默,現在跪著的就是她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王妃娘娘,小女頑劣,衝撞了小王爺,真是罪該萬死!今天妾身就是領著小女來受罰的,妾身夫君說,此事皆是小女一人之過錯,要打要罰,聽憑娘娘發落。」
真是好一個李氏啊!唱作俱佳,那怒其不爭的眼神讓人以為她是心痛女兒犯下的過錯,那一句夫君之言更是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陳默心中一陣陣發冷,以前研究人類學中古代女子的宅斗時,只覺得庸俗小氣,誰知真正體驗時才知道,這些女人輕輕淺淺的一句話,就能將她置於死地!
她是不怎麼通人情世故,但是這不表示她看不懂眼前這個女人想要置她於死地的心!
陳默是高傲的,活了三十歲,她從小學一直到美國讀完博士,永遠都是遠超於同齡人,然後一直醉心於人類學法醫,從不過問身邊的紛紛擾擾,因為有絕對高超的技術,又有絕對強悍的實力,她從不需要為那些虛名低一下她高貴的頭顱!
可是今天,她的肩膀被一個高壯的婦人死死壓著,就連想要稍微動彈一下都不行,這個身體也不是她原來跆拳道散打樣樣精通的身體,因為失血,她連挪動一下都顯困難。
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斷地努力站起來,雖然膝蓋離開地面一厘米,就會被那個婦人發現,然後狠狠得用力,讓她的膝蓋再次撞到地面上,鑽心的疼痛傳來,卻只讓她再次努力地想要站起來!
赫連晴冷哼了一聲,看著陳默徒勞無功的掙扎,依舊年輕的臉上露出了一得意,細細的柳葉眉微挑,又抿了一口茶才漫不經心道:「本宮也不是這麼狠心的人,我看,就打三十棍好了。」
陳默看著眼前高高在上的女子瞳孔一陣緊縮,就連李氏也是一陣訝異,底下人更是唏噓不已——這是要活活打死這個程家小姐啊!
三十棍連一個壯漢都不一定熬得過,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嬌嬌滴滴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