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山洞裡幽暗無光,雖勉強可以視物,卻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抬眸同他對視,銀髮美人長睫微掀,那雙略帶促狹的血紅色眼瞳,在黑暗中分外顯眼。
寧韻知道他沒有真的生氣,但明顯能感覺到周圍的低氣壓,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容易善罷甘休。
也是,這種閉關多年的老怪物,向來自視甚高,容不得別人說半句冒犯的話。
可他見她就咬,和狗又有什麼區別!!
說起來還是他冒犯了她呢。
「你都說了不殺我,不會要反悔吧?」寧韻先發制人道。
「殺你?」慕閑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長劍,語氣懶散,「本尊多的是折磨人的辦法。」
寧韻:「……」
好了你別說了,知道你是大反派了。
「你剛才說『伺候』是什麼意思,想讓本公主當你的丫鬟?」寧韻眉頭微蹙,想起第一天見到慕閑秋的時候,他留下她的理由是「端茶倒水」,還真是養尊處優的傢伙。
慕閑秋眉梢微抬,「不然呢?留你一命還有什麼價值?」
「早上挖野菜煮粥的,好像是您老人家吧……」寧韻忍不住吐槽。
銀髮美人的眼角微微抽動了下,「他是他,我是我。」
寧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方才我說你雙重人格,你還不承認。」
「雙重人格是什麼意思,本尊不懂。」慕閑秋眸光閃動,緋紅瞳色竟有幾分妖媚勾人的意味。
寧韻嘆了口氣,「你還能變回之前那樣嗎?」
至少之前的他一撩就害羞,不像這老狐狸精上來就親親。
慕閑秋微微眯起眼睛,坐在玄冰上,懶洋洋地朝她勾了勾手指,「想知道?」
寧韻點頭道:「想。」
他霜雪色的長睫輕掀,用眼神示意她「過來」。
寧韻遲疑了一下,朝側卧在玄冰上的紅衣美人走去。不料,她才剛走到他面前,還有著一段距離,他便已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
寧韻:「!!!」
他的懷抱清冷,凜冽似霜,接觸到他身體的瞬間,她便打了個寒顫。
「別怕,」他順手摸了摸她的頭,「本尊大慈大悲,怎麼會傷害你呢?」
寧韻:「……」你說的一定是反話吧!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有些急了,「剛剛不是說我過來,就回答我的問題嗎?」
「你方才問什麼了?」慕閑秋從善如流道。
寧韻:「…………」
「你還能變回之前那樣嗎?」
「可,」慕閑秋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但本尊覺得,當一個肆意妄為的魔,似乎也挺有趣。」
寧韻:「你都幾萬歲了,倒也不必這麼叛逆吧!」
慕閑秋搖了搖頭,「你不懂,被壓抑得越狠,就愈發渴望放飛自我。」
寧韻:……?
「所以您老人家這是在放飛自我?」
為什麼這麼搞笑呢。
「問完了么。」慕閑秋神色懨懨,似是覺得有些無聊,他的手已撫在她的腰間,把玩著她身上的玉佩。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道:「你這玉佩上,刻的是誰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寧韻如實回答,這玉佩是和她身上衣服一套的,她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之後,便直接換上了,哪有閑工夫去研究玉佩上的名字。
再說那是複雜版的篆書,她也看不懂內容啊。
慕閑秋清冷修長的手指握住玉佩,指節微微攥緊。
「你早上跟我說,已經不喜歡謝寒山了,如今卻還隨身佩戴著他送你的東西?」
寧韻:「等等……」
她覺得這句話信息量巨大。還記得早上的事,會介意她喜歡謝寒山,說明慕閑秋其實沒有變,也不是什麼雙重人格,只是可能練功「走火入魔」了,狀態有異,變得奔放了點,所以之前才把她撲倒親親。
他薄冷的唇抵上她的耳尖,嗓音低冷:「喜歡本尊,便要一心一意。」
求生欲讓寧韻連忙點頭。
她此時正背對著他,他修長有力的手臂從她肩后越過,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少女白皙柔美的下頜,以冰冷的指腹輕輕摩/挲。
寧韻的脖頸被他環住,總覺得很沒有安全感,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勒死。
寧韻:「……」太難了。
「我只喜歡你一個人,」她伸出三根手指,賭咒發誓道,「不然天打雷劈,我父君不得好死!」
慕閑秋默了默,忍不住道:「是你爹把你逼下懸崖的,這根本不算髮誓。」
「不過,」他的唇角忽然顯現出一絲愉悅的淺笑,「既然你真心誠意喜歡我,也不需要以發誓的方式來證明。」
寧韻鬆了一口氣,和這個反派大魔頭的交鋒讓她身心俱疲。
索性無法從他懷裡掙脫,她直接躺平了。
「我午睡一會兒,晚點叫我。」
他輕嗤一聲,用指尖捏了捏她吹彈可破的臉頰,「嘖,這麼能睡。」
寧韻懶得理會,抬手把他的爪子拍掉。
不知不覺間便睡著了。
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上披著慕閑秋的衣服,山洞裡不見他的蹤影。
寧韻伸了個懶腰,拿上衣服去外面找他。
——倒不是她不想逃走,而是極寒之淵和外界之間有結界,以她的修為根本出不去。
走到木屋附近的樹林里,她看見一道異常熟悉的背影。
銀髮白衣的青年正在林間……挖、野、菜。
寧韻手一抖,那件紅色的外衣便落在地上。
「慕前輩,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抬手揉了揉額角,懶散回眸,銀灰色的眼瞳映照著滿山霜雪,清冷而又澄澈:「我方才去狩獵了幾隻妖獸,打算再挖點野菜,一起炒著吃。」
寧韻:「……」和挖野菜過不去了是吧!
「慕前輩有心了。」她連忙撿起地上的衣服,訕笑了一聲。
「不必客氣。」慕閑秋繼續挖起了野菜,語氣淡淡,「今天嚇到你了吧?」
寧韻走過去把那件外衣披在他的肩頭,「沒有哦。」
銀髮美人略帶疑惑地抬眸看她:「你不願聽我解釋?」
「不不,」寧韻也蹲了下來,開始幫他挖野菜,「今天的慕前輩真的好辣,往常我牽你的手你都會害羞,方才卻知道主動親我了。」
慕閑秋眼前一黑:「……」
「我提醒過你不要跟來。下次若再有這種情況,便躲得遠遠的。」
「極寒之淵是你的地盤,我哪有地方躲。不如這樣吧慕前輩,你把我從這裡送走如何?」寧韻琥珀色的眸子微轉,打起了跑路的主意。
「你要走?」慕閑秋把手中的野菜扔到地上,站起身來,「倒也未嘗不可。」
「可以嗎可以嗎?」寧韻輕輕扯了下慕閑秋的衣角,她實在受夠每天吃野菜了,而且身邊有這麼一個隨時可能走火入魔的定/時/炸/彈,她對自己的人身安全也很擔憂。
慕閑秋薄唇微勾,清冷眼底倒映出熠熠生輝的夕陽和漫天雲霞,「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寧韻問。
「出去以後,不許和謝寒山聯繫。」慕閑秋懶洋洋道,「我看了他發來的私信,此等俗人同你並非良緣。」
寧韻:「啊?那我和誰有緣?」
慕閑秋斜睨了她一眼,也不說話。
寧韻:?
這什麼眼神,怎麼這麼像在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