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午膳過後,溫綺恬坐在窗邊,陽光透過木窗的縫隙輕灑而入,她手拿一隻毛筆,在宣紙上塗塗畫畫,偶爾蹙眉深思,努力回憶男人的長相。
系統催促完成任務,她想早日回家,南勒離躲著她,她不可能坐以待斃。
別人都說南勒離殺人如麻,毫無人性,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相處,溫綺恬並沒感受到,頂多就是脾氣暴躁億點點而已。
其實人還是很好哄的……額,一張垮著的家暴臉竄入腦海,她默默收回這個想法。
白芷說投其所好,她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南勒離喜歡什麼,宮中傳言南勒離好像喜歡玩靶子,活人當靶子那種。
曾經妄想勾引他的女人全被送去當靶子了,南勒離的準頭很准,死倒是沒死幾個,全嚇廢了。
她總不能找虐,給他當靶子玩吧?
至於送東西,她現在所有東西都是皇宮的,依照那男人的破德行,指不定又怎麼曲解事實呢。
所以她打算親自動手。
爺爺平時喜歡古代風格,不僅住處是古風的,還喜歡一些古風字畫,他的作畫水平至是B市畫家協會中的副/主/席。
小時候爺爺最疼她,這方面沒少教她。
不過平時畫的都是山水,倒是第一次畫人。
皇宮裡的毛筆是上好的狼毫,筆鋒比較硬一些,卻十分好掌握。
她埋頭一天,第二天午膳之前終於畫出來個雛形,看見上面英姿挺拔的男子,她總感覺缺了點什麼……
哦,家暴臉不夠欠扁。
指尖微微一動,狼毫在他嘴角上畫了一個比較邪惡的獰笑……
溫綺恬瞳孔地震。
額……
壞菜,不小心畫成歪嘴戰神了……
她不滿地撇了一下嘴角,正要低頭看能不能搶救,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公主殿下,您不能進去,這是陛下寢殿,陛下知道會怪罪您的。」
這是白芷的聲音,從局促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其中的不安。
「走開,本宮倒是要看看皇兄在南離殿藏了什麼美人,快給本宮讓開!」
這一道聲音刁蠻任性,話音剛落,內殿門被立馬踹開,發出哐當一聲。
不知是不是錯覺,溫綺恬總感覺房梁震三震,她目光落在來人身上。
來者一身粉紫色披風,大冬天不怕冷,披風下面好像露了腳腕,手腕更是如此,只戴了個疑似護腕的東西,她手裡拿著一條長長的小紅鞭子,甩得噼里啪啦作響,就差點把來者不善寫在臉上。
裝死兩天的系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快速給她補全這位身份人設簡介。
【南風謠反派暴君的皇妹之一,婉妃所生,婉妃曾經幫助過反派,以至於長大后暴君沒對後宮的一些公主起殺心,後期南風謠愛上一個喜歡女主溫霽月的男配,和女主結仇,被男主弄死,加重了和反派的矛盾。】
系統的意思就是這個公主不過是比原主稍微好一點的炮灰而已。
它陳述的沒有情緒帶動,在溫綺恬眼中這個公主性格鮮活靚麗,她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南風謠看見她后眼睛亮了一下,和她小時候看見毛茸茸娃娃似的壓抑不住地驚喜。
但對方卻說:「本宮還當是什麼妖妃呢。」
溫綺恬勾了勾唇角。
很好,南家祖傳的心口不一。
尚且不知道自己偽裝已經被識破的公主殿下揚了揚腦袋,用鞭子指了指溫綺恬,挑釁道:「就你?有什麼本事跟在皇兄身邊,他凶神惡煞,狂妄自大,不喜歡弱小的東西,沒殺你不過是想養肥了再殺,你別沾沾自喜以為這就沒事了,想活著就要懂得觀察局勢,本宮是在這皇宮唯一一個能在皇兄面前說話的人。」
所以小可愛,快投入姐姐的懷抱吧,姐姐罩著你。
南風謠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她從小就喜歡可愛的事物。
她母妃對南勒離有恩,小時候不跟其他皇子公主玩,非要跟著南勒離屁股后跑,那時候南勒離才七八歲,還沒那麼兇殘,長得很精緻的一個男孩。
被她纏著煩了,對方偶爾會恐嚇她:「你這麼弱的一個愛哭鬼,別跟在我身邊,不然我就告訴你母妃你藏糖的地方。」
那時候南風謠還小,真被他嚇到了,不過更傷心的是對方竟然嫌棄她是愛哭鬼?
後期,為了不讓小可愛皇兄瞧不起,嬌嬌嫩嫩的小公主學壞了,打架鬥毆樣樣精通。
然而……長大后,她的可愛皇兄長殘了,不僅不可愛,還超級凶,她房子塌了。
房子塌歸塌,可想成為她嫂嫂,也不能是外面的妖/艷/賤/貨。
人生總是充滿狗血,南風謠來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踹門一時爽,追小可愛火葬場。
她這輩子還以為長得那麼可愛一定皇兄那樣的男孩子,沒想到啊,竟然有這麼精緻的女孩子。
瞧瞧這臉蛋,好像糖人娃娃,想捏。
瞧瞧大眼睛,好像小動物,想摸。
瞧瞧這小嘴,櫻桃小口,想……
皇兄那麼凶,憑什麼享受這待遇?
此時的公主陛下早就忘了來時候的目的,瘋狂抹黑一波皇兄后,正要再說什麼,對方小姑娘眼睛睜大,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小聲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南風謠點頭,小皮鞭丟給身後跟來的丫頭,跑到溫綺恬身邊,正要抹黑南勒離,不想餘光看見了桌案上的那幅畫。
她震驚:「你怎麼會畫這種丑東西?」
溫綺恬:「……」
不說丑,她們還能做朋友。
南風謠發現自己又嘴欠了,不由得補充一句:「我說的是這個人丑,你看看這個人,長得和我皇兄一樣,一點也不可愛,晦氣。」
「……」
溫綺恬突然找到共鳴,深以為然:「你說的對。」
南風謠對小可愛有些緊張,左顧右盼開始找話題:「對了,你畫這個做什麼?」
「……送給皇上。」溫綺恬意識到這可能是個很好的NPC,既然是反派妹妹應該很了解他,她低頭:「他生我氣,我擔心他再也不理我了,所以想哄他。」
「什麼,他太禽獸,怎麼可以對你這麼可愛的人生氣?」
「對啊,你知道陛下平時喜歡什麼嗎?」
「反正不會喜歡畫像,上一個畫像的已經……」
剛才還局勢緊張的兩個女人沒一會就躲在一起嘰嘰咕咕上了,門口的眾丫鬟們:「……」
……
最近幾日,南勒離早出晚歸,一直在君臨殿待著,脾氣卻比以前更不好,周遭不少太監都挺不住他的低氣壓摧殘,去把安樂宮的張德福請回來。
一路上張公公笑罵:「沒出息,洒家才離開幾天,你們就慌成這樣?」
小李子苦哈哈,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滿臉期盼:「大監,您回來了,事情就好辦了。」
「……不!」張公公表情十分凝重:「事情難辦了。」
小李子:「?」
張公公嘆氣:「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男人慾求不滿,更不懂男人不行又不被愛人理解的痛苦。」
小李子:「!!!」您老怎麼瘋起來連自己都罵?
張公公生無可戀去了君臨殿,還沒進去,迎面砸來一本奏摺。
「滾出去,別打擾朕。」
他硬生生挨了一下子,慌亂地跪在地上。
「陛下,溫姑娘讓奴才傳話,她想您了,這些日子茶不思飯不想,就等您去看看。」
南勒離:「?」
他背脊緊繃,收回繼續砸東西的手,優雅地彈了彈袖子上的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她那是想朕嗎?」
她就是饞朕身/子。
南勒離算是看清楚了,那日女人熟練的爆衣手法,連他這個習武之人都閃躲不及,指不定對他心存不軌多久了。
可是他轉念又想,她有什麼錯?
不過是個無依無靠,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女子罷了。
在這深宮中,不依靠他依靠誰啊?
其實這件事當天晚上回去他就想了,不過他堂堂皇上,總得矜持點吧?
只要她來找他,看在之前的交易份上,他勉為其難不計較爆衣之事。
這一等,便等好幾天,皇帝陛下臉色臭臭,聲音冷如冰窖:「說說看,她還怎麼想朕的?」
張公公哪知道啊,他就是揣測一下問題所在,果然是因為那位溫姑娘。
他為自己捏把汗,說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回陛下,姑娘日日以淚洗面,短短一段時間下來人瘦了一圈,眼睛都腫成桃子了,奴才多嘴問她為何不找陛下,她說您生氣了,擔心您身體,不敢繼續來惹你生氣。」
南勒離腦海中自動腦補一下小姑娘無聲哭泣的畫面,忽然感覺這確實是她的性格。
愛哭,還膽小。
「罷了,朕去看看她。」
他微微頷首,起身站起來,這一刻張公公彷彿看見陛下渾身上下連龍袍都飛揚了起來。
他不由得鬆口氣,趕緊跟上。
很快他就知道這口氣松早了。
因為到了南離側殿,他聽到好大聲地控訴:「啊,原來他不喜歡別人送的東西,還砍了人家的手,那我得趕快收起來,你皇兄簡直毫無人性,怪不得別人都罵他暴君呢,該。」
張德福:「……」
他額頭滴汗,眼睜睜看著陛下身影僵硬在原地,陰惻惻回頭:「以淚洗面?」
張公公:「……」他該怎麼解釋,溫姑娘罵得好大聲……